交集
一溪流水水流雲,兩霽山光潤.野鳥山花破愁悶。
樂間身,拖條籐杖家家問。
誰家有酒,見青簾高掛,高掛在楊柳岸杏花村。
──小桃缸王愛山
看門的門夫寶爺爺逢人就問紅葉到哪裡去了?說是有要事要找紅 葉。
紅葉一聽消息,馬上自動自發的去找寶爺爺報到。
「寶爺爺,聽說你找我?」
寶爺爺一看到紅葉,連忙拉她到一旁去,小聲的對她說:「你爹來了。」
爹來了!
紅葉的心裡立刻湧出一股不耐煩的情緒,但是,她到底還是她爹的女兒,只好暫時 按捺下不悅的心情,問寶爺爺道:「他在哪?」
「我怕老爺、夫人看見他來。又要找你的晦氣,所以,偷偷的把他帶到後園子的涼 亭那裡。」
「我知道了。」紅葉向寶爺爺道過謝之後,急急的往後園子走去。
到了後園,她見到了她爹。
她爹倒好,把它的生活攪得一團糟之後,他還有那個閒情逸致在園子裡賞花看鳥!
「葉兒!」紅老爹一看到紅葉,連忙迎了上去。
「你來幹什麼?」紅葉粗聲粗氣的問她爹。
「當然是來看你的。」
「看我?」紅葉根本就不信,她這個爹啊!她認識他十七年了,每回只有在惹事的 時候才見得著他的人,平常,她根本不曉得他死到哪裡去了。
不過,既然他不點明他是來幹什麼的,而硬是要跟她裝糊塗,她也懶得招惹麻煩, 不去點破她爹的謊話。
「好了,現在人你也見著了,你可以回去了吧?」紅葉下了逐客令,就要趕她爹走 。
「葉兒,你別這樣,爹爹來這一趟可是不容易呀!你不能……不能就這麼打發我走 。」紅老爹努力的跟紅葉示好。
「不然,我還得怎麼打發你?」紅葉一點好臉色也不擺出來。
「你……你至少得給我點銀子,好讓我當回家的盤纏吧!」紅老爹低聲下氣的說出 他的意圖。
「盤纏!芙蓉鎮跟海棠鎮只不過是一個時辰的路程,你需要什麼盤纏啊?」
紅葉毫不客氣的揭穿她爹的謊言。
「我看你呀,要盤纏是假,要賭金為實。只是我不懂,你賭了十幾年,也輸了十幾 年,你怎麼就是看不透你沒有那個偏財運呢?
「要是賭錢能讓你變得有錢,十幾年前,你就發達了,用不著等到你賣了女兒、死 了老婆之後才走運。」
「紅葉,你幹嘛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呢?」紅老爹不好意思的囁嚅道。
「我說什麼難聽的話了?我這是句句屬實,沒有半句虛假。再說句大逆不道的話, 要不是娘臨終前囑咐我要照顧你,我壓根就不想理你。」她一直很難原諒她爹將她賣給 馬家,當人家童養媳的事實。
「紅葉,爹知道你怨我、恨我,但──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你就不能看在我生 你、養你的份上,施捨爹一點錢嗎?」
「不行!」紅葉冷絕了心,拒絕再給她爹銀子,讓他去賭。
她的銀子是要拿來離開這座人間地獄的,是要當作未來開店的資金的,是她辛辛苦 苦騙來、偷來的,是她拿生命去換的,所以,她一毛錢都不會給他。
「你當真這麼絕情,不顧你阿爹的死活?難道……你真的要我求你、跪你,你才肯 救我?」紅老爹看紅葉無動於衷,心一橫,當真對女兒下跪。
「你這是在做什麼?你這樣不是要折我的壽嗎?」紅葉跟著跪下去,她氣他、惱他 ,可他畢竟還是她的爹啊!
可是──他為什麼一點為人父母的樣子也沒有?
「你起來!」紅葉吼他。
但紅老爹怎麼也不肯起來。「我知道你現在顯貴了,當了有錢人家的女兒就不一樣 了,可──我總是你的爹啊!
「你就不能看在我養你養到那麼大的份上,施捨幾錠銀子給我嗎?」紅老爹把自己 說得像個乞丐,而在他眼中,紅葉就像個不懂感念父母恩的勢利鬼。
紅葉閉上眼,咬了咬牙問:「你要多少?」
「一百兩。」
「一百兩?」她爹竟跟一個在人家府裡頭當丫頭的女兒要一百兩!
「我知道你有的,馬家那麼有錢,兩你是馬家養的女兒,不會拿不出這一百兩的。 」紅老爹想得很天真。
他哪知道他女兒是在馬家當下人,根本不被當成是馬家未來的媳婦。
「你起來。」
「那我的銀子?」
「我拿給你。」紅葉答應了他。
紅老爹這才站起身。
紅葉解了她的發,將藏在她發中的銀票給拿了出來,湊成一百兩遞給她爹。
紅老爹捧著銀票,立刻雙眼發亮。
他就知道他女兒有錢,只是,他沒料到紅葉這麼黑心肝,平常不拿銀子回家也就罷 了,他人都親自上門來跟她要了,她還給得這麼心不甘、情不願。
「我回去了。」紅老爺數了數,對了數,就要拍拍屁股走人。
「你等一等。」紅葉叫住他。
「還有什麼事?」紅老爹怕紅葉反悔,想要拿回他的銀票,連忙把銀票放進衣襟內 。
「放心,銀票既然給你了,我也就不會搶你的,只是收了那一百兩之後,你我父女 的情分從此恩斷義絕。」
因為,她再也沒有能力去供養這樣的爹親了。
「你說什麼?」紅老爹讓紅葉的一句「恩斷義絕」給氣得鬍子都快打結了。
「怎麼?你現在發達了、了不起了,就不想認我這個親爹啦?你這個沒長心肝、忘 恩負義的小蹄子,你不認你親爹,就不怕有一天遭天打雷劈嗎?」紅老爹又是睡胸又是 頓足的說紅葉沒良心。
紅葉讓他罵得這麼難聽,她吸了吸鼻水,忍住傷心的情緒,禁不住大聲吼出來心中 深藏多年的委屈道:「你根本就不配當我的爹,因為,你壓根就不關心你的女兒!
「因為你如果關心我,那你就該知道你女兒嫁進馬家的這十年來,她壓根沒有享受 過一天少奶奶的生活,她只有做下人才做的活兒,她身上挨的板子絕對不少於你那些債 主打在你身上的。」
紅葉恨恨的將她的手伸過去,讓她爹瞧個清楚。「你看看我的手,我的手像是有錢 人家的少奶奶嗎?」
她再挽起袖子。「你再看看我這些傷痕,有錢人家的女兒會是像這樣的傷痕纍纍嗎 ?」
「我……我不知道。」紅老爹是真的不知道紅葉在馬家過的竟是這樣非人的生活。
「你不知道?你當然不知道,因為,你一直活在自己的天地裡,除了賭之外,你什 麼也不管。」紅葉悲憤的大聲叫出她心底的哀怨。
「紅葉,你這麼說我不公平!因為……是你說你在馬家過得很好,是你自己說馬家 老爺、夫人待你如同親生女兒的。」
既然紅葉都如此說了,他哪會知道她在馬家竟過得比下人還不如。
「那你想過我為什麼要說謊嗎?因為,我有一個可憐的母親,在她病得只剩下一口 氣,還在替她唯一的女兒擔心時,為了不讓她掛心,為了讓娘安心的離開人世間,我除 了說我過得很好之外,我還能說什麼?
「只是我沒想到,我的父親、我的親爹,竟是這麼的不知長進,以為女兒嫁到有錢 人家裡便是挖到金礦,一次又一次的上門來求財,我受夠了,我真的受夠了,這些銀子 是我辛辛苦苦賺來的,是我冒著生命危險得到的,可你卻不懂得珍惜,像是散財童子一 般的揮霍。」
紅葉終於將她多年來的怨氣全都吼了出來,她再也不要天真的抱著希望,期待爹親 終有一天會良心發現,會來關愛她。
反正,她從小就獨立慣了,有沒有親爹來愛,對她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紅葉甩開爹親,哭著跑開。
她橫衝直撞,不小心撞到了言子虛。
「舅老爺!」紅葉伸手抹去了淚,跟言子虛福了福請安。
言子虛看著她紅著眼的跑開。
他發誓他真的不是故意要偷聽他們父女倆的說話,只是,他們父女倆說話時,他湊 巧躺在園子裡的花叢裡打盹。
本來他是要偷偷走開的,但他們說的話愈來愈隱私,他如果就這麼走出去,不是言 明瞭他剛剛偷聽了不少嗎?
為了不讓那個小姑娘感到更難堪,所以,他選擇不出去,只是,他沒想到事情愈扯 愈多,最後,他還意外的發現,原來這小姑娘的身份不單純只是個丫頭而已,她跟馬家 之間還有別的淵源在!
不是他喜歡探人隱私,而是那小姑娘強顏歡笑、故作堅強的模樣牽引了他的測隱之 心,他多事的想幫她一把。
言子虛再看了紅老爹一眼。
紅老爹手裡捧著紅葉給的銀票,哀慟的大哭出聲。「葉兒,是爹對不起你啊他從來 不知道女兒過的日子會是這麼的苦。「等爹還了這些債,爹發誓,爹一定戒賭,我會努 力工作,會想辦法把你救出來的,你放心好了。」
紅老爹邊啜泣,邊捧著銀票離開馬家。
在言子虛的眼中,紅老爹是個既可憐又可悲的老人,他不是不愛他的女兒,只是, 他沒辦法掙開生命的牢籠,給自己跟女兒一個好日子過。
驀然,一個主意在言子虛的心中悄然成形,他去找他的隨從。
「主子。」單季元見到主子來,連忙起身迎接。「不是說要休息的嗎?怎麼到屬下 這裡來了?」
「幫我查查紅葉姑娘跟馬家的關係。」言子虛交代道。
「紅葉姑娘?」她是誰啊?
「就是前兩天騎在我身上,那個對我又打又踢的小姑娘啊!」言子虛邊描述邊回想 那天的情景。
他實在很難把那天那麼悍的紅葉,跟今兒個紅著眼眶的紅葉聯想在一塊,如果她的 處境真的那麼艱難,為什麼她還能如此樂天?
言子虛不懂。
「主子!」
當單季元又出現時,已是晌午過後的事了。
「查到了?」
「嗯!」單季元點點頭。
「本來我是想在馬家隨便抓幾個下人來問問的,沒想到馬家的下人們口風極緊,我 一提到紅葉姑娘,他們全都三緘其口,不願多談。後來屬下只好從街坊鄰居那裡旁敲側 擊,這才知道,紅葉姑娘原來不是馬家的下人,她是馬家的媳婦,紅葉姑娘七歲那年便 讓家裡賣到馬家當童養媳。」
童養媳?
那小姑娘竟是他未出世侄兒的媳婦?
言子虛猜測過她的身份,想過千萬種的可能,卻獨獨沒料到這一層。
他大姊是個都快半百的人了,除非姊夫再納小妾,否則,他不以為馬家會有男丁出 現,而馬象的男丁不出現,那叫紅葉的小姑娘豈不是要守一輩子的活寡了嗎?
何況──姑且不論守不守活寡的問題,從他待在馬家的這些日子看來,馬家的主子 們似乎不曾善待過紅葉,更惡劣的還有刻薄她的情況出現。
而讓他訝異的則是紅葉的態度。
今兒個要不是讓他無意中撞著了她與她爹親的對談,他還以為她是個無憂無慮的小 姑娘呢!
而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中成長,她竟然還可以活得那麼堅強,這是令言子虛深深感到 佩服而且敬重的。
他決定了,在他的能力許可之下,他將盡可能的幫助紅葉,讓她的日子好過些。
言子虛去找他的大姊馬夫人。
才進列花廳,他就聽到馬夫人的咒罵聲,以及幾記響亮的巴掌。
看到紅葉又被打,一股無名之火猛然往上竄爬,盤據在言子虛的眼瞳中,他奔了過 去,制止馬夫人的巴掌繼績施虐在紅葉的小臉上。
「夠了!」他沉聲阻止道:「她只是個小姑娘,縱使做錯了什麼,說她兩句也就得 了,何必下這麼重的手呢?」
言子虛低著嗓音開口,那口氣雖然不算是惡形惡狀,但卻飽含了不怒而威的氣勢, 而他的這股氣勢讓馬夫人一時囁嚅的不知如何是好。
「弟弟,你不知道這丫頭有多不像話,今兒個地做錯了事,若不重重的罰她,只怕 日後還不知要給我捅出什麼樓子呢!」
「她做錯了什麼?」言子虛想知道紅葉到底犯了什麼滔天大罪,竟然讓人打成這樣 ?一張小臉腫了不說,額頭還像是撞到什麼似的,正流著鮮血。
紅葉抬起頭,她地想知道馬夫人究竟是要栽贓她什麼樣的罪名?
馬夫人讓言子虛看得心虛,吞吞吐吐說了幾個:「我……她……」
「你說!」言子虛沒耐心等馬夫人,轉頭問紅葉道:「你究竟犯了什麼錯,以至於 讓夫人這麼罰你?」
「夫人的洗腳水打慢了,又說我打來的水不燙。」紅葉老實說。
「就因為你打來的水不燙,所以,你就被潑了這一身濕?」言子虛看著全身濕淋淋 的紅葉,不用問也知道他姊姊做了什麼好事!
這麼冷的天,她竟然還狠得下心潑了紅葉一身的冷水,想必她若是因此而受寒,他 的大姊也絕對不會替紅葉請大夫來看病的。
言子虛隱忍下勃發的怒氣,轉過身,看著馬夫人。「大姊,我想向你討個人。」
「什麼人?」馬夫人還沒有進入狀況,完全不懂言子虛的意圖。
「我需要個丫鬟來伺候我。」
「丫鬟!」馬夫人懂了,連忙點頭。「我知道,我馬上撥個手腳俐落的丫頭過去伺 候你。」
「不用特別指定了,我就要她。」言子虛指著還跪在地上的紅葉。
馬夫人順著言子虛的手指看過去,立刻對上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紅葉?這怎麼成呢?這丫頭不懂規矩,成天惹我生氣,手腳笨拙得要死,還是個 好吃懶做的性子,還……」
馬夫人還沒說完,言子虛就已經不耐煩再聽。
「既然她在姊姊眼中一無是處,那麼我要走她,想必也不會造成你的困擾。」
這一次,言子虛不再跟馬夫人囉唆,單手握上紅葉的臂膀往上一提,將她跪著的身 子給拉起來,頭也不回的帶她走。
紅葉跌跌撞撞的跟著他急促的腳步,還不忘回頭看一眼馬夫人鐵青的臉色。
雖然她也不喜歡舅老爺這麼擺弄她的人生,但看到馬夫人氣得說不出話,卻無可奈 何的模樣還真是今她感到大快人心呢!
「你住在哪裡?」言子虛突然開口。
紅葉還沉浸在馬夫人被欺負的喜悅中走不出來。「什麼?」
「我問你住哪裡?」
「後園子的那間小樓。」她心不在焉地答道。
言子虛拖著紅葉來到她說的地點,而眼下只有一間類似於「廢墟」的屋子。
「你住在哪裡?」他想再次確認。
「就住那裡啊?」紅葉指著前頭的建築物給言子虛看。
唉!虧他的眼睛長得那麼大,竟然中看不中用,那麼大的一間屋子擺在那裡,他竟 然沒有瞧見。
「你住在這裡?」言子虛用無比尖銳、且難以置信的嗓音叫道。
這樣的屋子能住人嗎?
疑惑在瞬間閃進言子虛的腦海,而伴著疑惑隨後而至的是,他對她處境的憐惜以及 對馬家的惱怒。
她既然嫁進馬家,就是馬家的人,可──看看,馬家是怎麼待她的?
言子虛踩著氣憤的腳步,踏進紅葉所指的「住處」。
這是住處嗎?言子虛很懷疑,因為,他觸眼所及不是垃圾就是柴火,一間屋子找不 到一塊乾淨的地方讓他立足。
「你就是住在這種地方?」他的聲音中隱含著熊熊的怒氣。
紅葉是不知道他在火什麼啦?但她還是很盡職的扮演一個乖順的小丫頭,告訴他正 確答案。
她指著二樓說:「我住在二樓。」
二樓是嗎?
好!他要上去看看。
言子虛轉身就往樓上走。
紅葉連忙擋住他,不讓他去。「你不能上去。」
「為什麼?」
「因為……那上頭很髒。」
「我想看看是怎麼個髒法?」言子虛不顧一切的要往上衝,紅葉急忙抱著它的大腿 ,可她拉都拉不住。
突然,紅葉看到她養的「小乖」從言子虛的腳下竄出,眼看他就要踩扁它了。
「小心!我的小乖在那裡。」紅葉驚聲尖叫,為了搶救小乘,她直覺的推了言子虛 一把。
本來憑言子虛的身手,他是可以躲過一劫的,但當他看到他差點踩到的「小乖」竟 然是一隻像貓那麼大的老鼠時,他忘了該有的機伶,一腳踩空,硬生生的從樓上摔到樓 下。
他砰砰砰的往下滾,紅葉不忍卒睹的閉上眼睛,直到那墜樓的聲音停了,她才偷偷 的睜開一丁點的眼縫去瞧言子虛。
他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
完了!他會不會傷得很重?
「舅老爺!」紅葉奔了過去,使命的搖晃言子虛。
那一跤跌得言子虛火冒三丈。
他陡地睜開雙眼,惡狠狠的下達命令。「從今天起,你立刻給我搬離這裡。」
他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竟不小心瞄到自己壓死了一隻蟑螂。
蟑螂!
該死的,她這裡除了有一隻和貓一般大的老鼠之外,竟然還有滿地爬竄,隨隨便便 一跌就可以壓到的蟑螂!
「要我搬離這裡,這怎麼行?」紅葉拔聲叫了出來。
「為什麼不行?」
「因為……因為……」因為,她所有的「重要家當」都藏在這裡,那些還沒有脫手 賣出去的名畫,以及她仿到一半的畫作都還在屋裡,如果她走了,那些東西要往哪裡藏 ?紅葉隨口掰了個謊言。「因為──我不住在這裡,我要住到哪裡?」
「住我那裡。」
「住你那裡?」紅葉的雙眼陡地睜大。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房裡的丫頭,你的工作就是伺候我的衣食住行。」
「我……不能搬去你那裡。」
「為什麼?」
「因為──」拜託!要是理由她能說出來,她還用得著這麼吞吞吐吐的嗎?
「反正,我就是不去住你那裡,我……我喜歡住在這裡。」
「喜歡住在這裡?這裡不是垃圾就是柴火,不是蟑螂就是老鼠,這種地方如何住人 ?」言子虛火大的大叫。
「不能住人也住了十年了。」所以,她說不搬就不搬。
她不說言子虛還不會那麼的火大,現在她一提,他光想到她打從七歲起就住在這樣 的屋子裡,還是長達十年之久,他就莫名其妙的怪罪起自己。
他怪自己沒有早點來馬家,怪自己沒有早些日子來拯救她的人生,而現在他來了, 他就不能袖手旁觀。
「不管你的理由是多麼的義正辭嚴與冠冕堂皇,反正,我命令你現在就搬離這裡, 如果你硬是不搬,那我就派人拆了這裡。」
後面的那一句威脅話語,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來。
他的態度不容人拒絕,紅葉只能投降了。
「主子,你怎麼了?」當單季元看到負傷回來的言子虛時,立刻大吃一驚,這些年 來,他跟在主子身邊,還不曾看過主子這麼狼狽過。
「別提了。」言子虛不想重提自己被一隻大老鼠嚇到的糗事,逕自把紅葉推到單季 元的面前。
「從今天起,她就是咱們的人。」
咱們的人!
這是什麼意思?
單季元皺著眉,不解的揪著言子虛。
「她以後跟咱們住在一塊,咱們的一切全歸她打理。」言子虛簡單的交代道。
單季元認為這樣的安排頗為不妥,畢竟,他們這一次下江南,可是有公務在身,主 子跟他總是在夜間查案,為的就是不讓閒雜人等探查出太多有關調查案子的底細。
這下子,主子無緣無故找了一個丫鬟進來,對他們的案子一點益處都沒有啊!
可──這主意是主子下的,他再怎麼覺得不妥,也沒有置喙的餘地,單季元默默的 接受紅葉住進西院的事實。
紅葉看到他們主僕倆的表情既怪異又鬼祟,直覺的認為他們之間一百存有什麼不可 告人的秘密。
哼!她就知道他們絕非什麼善類,看吧!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