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雲不耐煩地看著對面的王大少,她怎麼也沒想到這一樁生意會這麼棘手,而王大少 會如此難纏,光是個合約的內容,他就修了五次!
他修的內容若是合情合理,那她沒話講,但這王大少淨是在合約裡雞蛋挑骨頭,令 她著實火大。
而更令人生氣的是,他的眼光總是帶著淫笑,不懷好意。
招雲盡量要自己別在意這種人,她克制自己的脾氣,壓抑著上揚的怒火,誰曉得這 王大少竟不知好歹,突然將他的大手覆蓋在招雲的柔荑之上。
招雲抬起頭,瞪視著他。
他仍不自重,依舊咧著嘴笑。“陸姑娘,這合約仍有一些小瑕疵,不過為了咱們王 蘇兩家約合作關系,我願意勉強接受。”
招雲面無表情地點頭,默默地將手給抽回來。
這種“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合作對象,她是瞧多了,如果他不太過分,不再進一步 地,-越招雲忍一忍也就算了,不願多生滋事。
誰曉得這王大少不僅不會看人臉色,還厚顏無恥地硬是將招雲的手握住,緊緊地抓 著,不肯放松。
他咧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說:“聽說陸姑娘在生意談成之後,會給對方一些小優 惠?”
招雲不傻,她自是知道他口中的小優惠是什麼。
她將手抽了幾次抽不回來後,她便放棄了。
跟這種偽君子在一起,她壓根兒就不該顧及他的顏面才是!
招雲厲聲地開口。“王大少,你請自重!我是來跟你談生意,不是來讓你對我毛手 毛腳。”
王大少被招雲的斥責聲給嚇了一大跳,而後,他想招雲可能是欲擒故縱,吊他胃口 ,於是他硬是不放手。“陸姑娘,你我都是明白人,何必再玩這種貓抓耗子的把戲呢? 咱們把話給挑明了說,你若是覺得這合約不適合,那咱們再改,改到你滿意為止,但是 ——”他又邪邪地咧嘴一笑。“不過,我該拿的優惠,你可不能不給喲。”他一邊說, 還一邊撫摸招雲的手。
招雲氣瘋了,她提起另一只手,狠狠甩了一巴掌給王大少,怒道:“這就是我要改 的合約內容。”
王大少被招雲摑了一巴掌,愣了愣後,突然意識到自己被一個女人甩了一巴掌,他 惱羞成怒,捏緊了她的手,低吼著:“他媽的,你這個人盡可夫的臭婊子,你別在這故 做清高,你跟每一個與你做過生意的人上過床,別人不知道,我王某人還有不清楚的嗎 ?”他只手捏緊了她的下巴。“你丈夫長年在外,不在家,你耐得住獨守空閨的寂寞, 不想男人,這才真是他媽的見——”
“砰”的一聲,招雲看到一個拳頭揍在王大少的鼻梁上,打斷了王大少的話。
王大少痛得用手捂住猛流鼻血的鼻子,拿眼狠狠地瞪向那個出手揍他的人。他很想 破口大罵那個打擾他好事的人,但他的鼻子實在是痛得讓他說不出話來。
招雲循著王大少懷恨的目光看去,她瞧見天翼卓然立於她的身側,儼然一副護衛者 的姿態。
天翼一手環過她的肩,口氣嚴厲地開口道:“以後若是聽到有人毀謗我妻子的名譽 ,那麼他的下場絕對不會是一記拳頭這麼簡單。”
他對客棧內所有的人宣告招雲為他所有,不容他人輕侮後,便摟著她的肩,同她一 起走出這家客棧。
走出客棧後,招雲輕輕推開天翼的懷抱,退開她的身子,離他有半尺遠。
她昂起頭,望著他。“謝謝你的出手相救。”其實沒有他的出現,她一樣可以讓那 個登徒子遠離她。
天翼恨她這副淡然的表情,打從他這次回蘇州後,招雲便總是以這副漠然的模樣看 他,當他只是個陌生人,與她陸招雲是風牛馬不相干的人一樣!
“該死的!”他咒罵了句。“你是我的妻子,我就有那個必要來保護你不被別人欺 負,你不需道謝。”
招雲不以為然,她扯著嘴角漾起一抹冷笑。
他可知道那些人的流言閒語傷不了她,他們對她的輕浮舉止,她自是有辦法脫身, 但是,她對他無法等閒視之,他的一言一行能左右她的心緒,而這世上也只有他能讓她 徹底寒了心,這個口口聲聲說要保護她的男人!
從當年的惡意離棄到那天的強行奪取,難道他自己從不清楚,這從頭到尾傷她最深 的人其實是他!
她的眼底盡是控訴。
他自她的眼眸中看出那晚他強取她身子的傷害,這是他所犯下的錯,但是——他試 著伸出手摟她進懷,而招雲回避掉了。
她不能忍受他再次碰她,他一碰她,就會讓她想起那天晚上她所承受的屈辱。
天翼的手停在半空中,頗為沮喪地向她道歉。“我知道我不該相信那些人的閒言閒 語,我為那天的行為舉止跟你道歉;但是招雲,我們兩個是夫妻,要走的路還很長,你 不能這樣一直避著我。”
“我能。”畢竟是他先對不起她的,她無須對自己的冷淡感到抱歉。
“該死的!難道——這一輩子,你就打算這麼過,是嗎?”他眉頭緊鎖,聲音裡透 著無奈與痛楚。
“如果你仍堅持不放我走,那麼我們兩個的關系勢必得這麼僵持著。”她不可能再 軟化自己的態度了。
天翼看著她的絕無轉圜,他的心因她眼底的冷絕與漠不關心給傷得淌血。
她真的是打定主意跟他耗到底,她是真的不再愛他,不願給他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 。
※※※
打從天行修書給若梅,說天翼遇到了麻煩後,她便風塵僕僕地趕到了蘇州。
來到蘇州,瞧見了天翼,若梅終於相信她一向敬愛的大哥是真的遇上了難題,不然 他臉上的表情不會那麼的憂郁。
“若梅!”天翼稍微松開手臂,不敢置信地望著抱在懷裡的人兒。
這個甜美的俏佳人真是他的小妹妹!
若梅沖著天翼,展開了一朵笑靨,她眨眨眼眸,望著天翼。“怎麼,幾年不見,你 連你妹妹的模樣都忘了嗎?”
瞧瞧她說話的俏皮模樣,天翼總算是從驚愕中走出。他點點她的鼻尖。“幾年不見 ,你長高、長漂亮了,大哥當然認不出你來。”
若梅拍掉哥哥的手。“討厭,都說人家長大了,你卻還像對個小孩子似的對待我。 ”她從小到大就最討厭哥哥點她鼻尖。
她蹶著嘴,沖著天翼扮鬼臉。
天翼被她給逗笑了,直摟著她。“好好好,知道你長大了,不要哥哥這麼疼你,以 後不點你鼻子可以了吧。干麼沖著我扮愁眉。”他不點她的鼻,改用捏的。“告訴大哥 ,你怎麼會來蘇州?”
“聽說你成婚了?為什麼不寫信回家,讓我們來參加你的婚禮?”她又拍掉天翼的 手,抬頭望著大哥。
大哥已成婚的事,若不是天行哥在信中有提及,那麼只怕家裡的人到現在還不知她 大哥已落腳蘇州城,且成婚了有三年之久。
“你太可惡了!”她掄起拳頭,捶了天翼一個肩胛。
天翼用他的大手包住她的小拳頭,試著跟妹妹解釋他的苦衷。“成婚的事決定得很 倉促,事前根本來不及通知家人,而後來又因為有事耽擱了,所以……”
“所以就干脆連說都不說了?!”若梅瞪著杏眼不滿道。“就算有事耽擱也不能如 此呀!更何況成親可是件大事,這是什麼爛理由嘛!”
“是是是,是大哥的錯,大哥在這跟你賠不是。”天翼誇張地欠欠身子作揖道。“ 原諒我了?”
若梅故做思考地想了一會兒,才一副大方的模樣說道:“好吧!不過,你得鉅細靡 遺地交代這整個過程,不然絕不善罷干休。”她像個孩子似地賴在天翼身上。
天翼向來拿這個小妹沒轍了,只好順著她,點頭答應她一切的要求,鉅細靡遺地交 代他這些年的海上生活。
招雲站在遠遠的地方,就可以聽到天翼同女人的笑聲。
這個臭男人,前些日子還信誓旦旦地開口說要為他們倆的未來而努力,而今天—— 今天便惡習難改地帶回一個女人,且在她的地盤上,同那個女人說說笑笑!
他到底將她陸招雲放在心中哪個地位,當她是什麼來著?!
招雲氣呼呼地看著那個女人不知廉恥地將她的身子掛在天翼的身上,她愈看是愈生 氣。
一時氣不過,她沖著兩人的方向走了過去。
走到中途,招雲突然止步。
她在干什麼?她不是打定主意不再理會天翼所有的一切了呢?那麼——她的妒意打 哪兒冒出的?!
不都已經對他寒心了?她又為什麼會這麼看不慣那個女人將身子掛在天翼的肩上, 看不慣她像個八爪女似的緊攀著天翼不放?
招雲猛地驚退了身子——原來不管天翼對她做了什麼,而她——是真的還在乎天翼 !所以,她見到他同女人好,她依舊會受傷!
招雲扯著手絹,咬緊了唇,要自己對天翼的花心別在意,反正早在三年前,她就清 楚他的風流性,她不該天真的以為他會為了她改變自己。
招雲不斷地深呼吸,企圖忍住眼中急欲奪眶的委屈。她透過水蒙蒙的眼模模糊糊地 瞧見那女孩蹬高了腳,附在天翼的耳旁說著悄悄話。
天翼聽了哈哈大笑,他親匿似的拉拉那女孩的臉頰,在她那粉嫩嫩的臉上輕輕地落 下一吻——淚終於很不爭氣地滑落了,招雲的嘴角抿進那鹼鹼的淚水後,她才知道自己 還是哭了……三年前,他離開時,她哭過一回,而從那一次以後,她便再也不讓任何的 人事物來擊潰她的心房,所以,她一直要自己學著堅強,絕不輕言落淚。
但是——今天她卻哭了,只因他依舊花心,依舊對她不忠誠。
招雲背過身子,拖著沉重的腳步,緩緩地離去。
這樣的心痛、難過是不對的。她不該再對他有感情,不該再在乎他。
若梅看到了招雲離去的身影,她從來沒見過有人的背影是那麼的悲傷、那麼的難過 ,好像全世界都離棄了她一樣。
幾乎是下意識的,若梅指著漸行漸遠的招雲,昂首問天翼:“大哥,那個女的是誰 ?”
天翼循著若梅的手指頭看過去——是招雲!
他的心緊緊一窒。
每次看到她的不愉快,他的心總泛著強烈的難過與罪惡。
有時候,他也曾想過既然招雲對他不諒解,而她若不想待在他身邊,那麼——,他 可以走,他可以游走四海諸川、名勝之處,可以消失在她面前,不讓她見到他就難過… …但是——他卻無法走得灑脫,他像個傻子似的想等她回心轉意,重新再接納他。
愛,總是磨人的,它教他拿不起,卻又放不下。
天翼幽幽地歎了口氣。
若梅很敏感的嗅到天翼的無奈,他的眼光癡癡地盯住那名憂傷的女子,一切於是了 然。“她是我的新嫂子,是不是?”
天翼扯著苦笑,點點頭。
“你們倆鬧不愉快?!”
“我們有一些……小誤會。”
若梅不以為然地聳聳眉峰,大哥與新嫂子之間存在的若真只是個小誤會,那麼天行 哥就不會如此大費周章的要她走一趟蘇州了。
若梅突然昂首問天翼:“你剛剛不是問我為何突然到蘇州來嗎?”
天翼揚了揚眉道:“你不是說聽到我成婚,所以才來的?”
“一半。”
“一半?”
“嗯!來蘇州一半的原因是因為你成婚,我想來看小嫂子;另一半則是天行哥要我 來拯救你的婚姻。”
“拯救?!”天翼是愈聽愈糊塗了。
他與招雲之間的事,干若梅什麼事?她又能幫上什麼忙呢?
“天行哥想利用我來刺激嫂嫂對你的愛,天行哥相信只要有個女人死纏著你,對你 猛送秋波,那麼嫂嫂就會心生妒意,將她對你的愛表露無遺。”
“行不通的。”天翼的手指點上了若梅的頭。
“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妹妹啊,哪有嫂子會吃小姑的醋呢?”
若梅咧嘴一笑,好得意地將眼睛笑瞇成兩直線。“可是小嫂子並不知道我的身分是 你的妹妹,她的小姑啊!”她眨眨眼,淨是調皮,而整個腦袋瓜開始運轉,她待會兒該 如何媚惑自己的哥哥,好讓她的嫂子吃醋。
“哥,你待會兒都不要講話,讓我一個人演上一段,我有信心能幫你贏回一個小娘 子,怎麼樣?”
看她這副興致勃勃且躍躍欲試的模樣,天翼還能說怎麼樣?當然是隨她去嘍。“不 過,警告你,別玩得太過火,惹你嫂子生氣,我就饒不了你。”
“知道了啦,你現在心滿滿的全帖記著你的小妻子,一點都不疼我了。”她扁扁嘴 說。“人家好心好意地幫忙你,你卻恐嚇人家!”她戳戳哥哥的胸膛。“好沒良心,難 怪嫂嫂不理你。”
天翼沒好氣地用手包住她直戳的小手指。“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哥哥說錯話, 跟你賠個禮,不過——嫂嫂那兒——”
“知道了啦,要小心,別說錯話,不可以把事情給搞砸了,這些我都知道。”她一 副小大人的模樣,拍拍天翼的肩頭說。“我辦事,你放心啦。”
放心!放心個頭啦,放心!
看若梅進進出出全摟著他的手,而身子又像個八爪章魚似的全黏貼在他身上,左一 句“管大哥”,右一句“天翼哥”地叫他,她這個模樣儼然是以他的小情人姿態出現, 這下子,他只怕他贏不回招雲對他的諒解,而誤會卻愈來愈深了。
天翼撥撥妹妹的手,要她節制一點。
但若梅卻不依,將她的身子更往天翼身邊靠,挨著他,嬌滴滴地問他:“天翼哥哥 ,你待會兒陪我去碼頭好不好?人家好久好久都沒瞧見‘天翼號’了,人家想看看它, 還有還有,聽說這蘇州的金錢蝦餅很好吃,人家也想嘗嘗,你陪人家去,好不好,好不 好嘛?”
她像個小女孩似的賴在天翼身邊,同他撒嬌,無視於她這個管夫人的存在,大剌剌 地在她面前勾引她的丈夫!
招雲氣得想摑一巴掌給那個搶人丈夫的女娃兒。
她徒然地攤了手掌又緊握了拳頭,一收一放。
她告訴自己,她不在乎他,管天翼所有的一切全與她無關,他要怎麼跟那姑娘調笑 ,是他管天翼的風流帳事,她不管,也管不著。
招雲手支著桌面,撐起她的身子站起來。“對不起,我人有點不舒服,我想先離席 了。”她再也不要瞧這姑娘同天翼打情罵俏的模樣,知道她若在這再待上一下,那麼她 鐵定會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來。
她轉身想離開,若梅卻叫住了她。“陸姑娘。你等等。”
招雲回眸,若梅給了她一記甜美的笑容。“我想在你這多叨擾幾天,跟天翼哥哥多 敘敘舊,不曉得方不方便。”
招雲很想大聲地說:不方便;但,她不能。
人家是那麼溫文有禮地問她,她又怎能拒人於千裡之外呢?
招雲微微頷首,臉上扯出一抹淡笑。“姑娘盡量將蘇府當成自己的家,想住多久就 住多久,無須太客氣。”
“嗯,我會的。”若梅重重地點了頭,又問:“那我可以住在天翼哥哥的隔壁房嗎 ?”她似天真模樣,側著頭問招雲。
招雲的笑僵掉了。她再也沒辦法對這個小女孩扮笑臉了。
她太過分了,也太欺負人了。她搶奪之心是這麼的明顯,她分明是沒將她這個“管 夫人”的身分看在眼裡,她心裡、眼底就只有她的——天翼哥哥!
若梅看得出招雲的眼中在噴火,但她不在乎,她逕是歡天喜地地挽起天翼的手臂, 開心地對天翼道:“天翼哥哥,我住你的隔壁,那麼我們便可以時時見面。”
天翼笑著點頭說“是”,而心裡卻暗暗叫苦。他實在不該答應讓若梅來-這渾水的 。他怕這丫頭會將事情愈弄愈僵。
招雲瞪著天真臉上那抹笑,心裡直覺得好苦、好酸、好——澀。
現在她才知道,她一直都很在乎他,不管他曾經的惡意離棄,或是他那天強行掠取 ,她還是很不爭氣地在乎他,還是——愛他。
老天!看她把自己逼進怎麼樣的一個死胡同裡!
※※※
天翼再次走進招雲的閨閣中,她依舊滿身警戒像只小剌蝟似地防著他。
看來,若梅的計謀是徹底失敗了。
他歎了一口氣,說明他的來意。“我一會兒跟若梅出去,晚上可能不回來用膳了, 你,別等我。”
招雲的心沉到了最谷底。他的話將她推往煉獄之中,讓她見不到任何的光明。
他說——他要陪那個女孩出去!
他說——他今天晚上不回來用膳了!
他當真要陪她去餐館內吃金錢蝦餅!他可曾記得金錢蝦餅也是她的最愛!
招雲抿著嘴,苦笑著。
怎麼會呢?他的情人那麼多,他何曾留意過她愛吃什麼來著?!
招雲的默默不語激怒了天翼。
他昂首闊步地走回來,來到她的身邊,半跪著身子與坐在椅子上的她齊高。
他的手托起她的下頷,一抬頭,他猛然驚見她的眼眸畜著淚。
她哭了!
他輕手觸摸她的臉頰,察覺那淚水不是他眼花所致,而是——招雲真的哭了!
“為什麼?”他問。“為什麼哭了?”
她咬著唇,別過頭,回避他的詢問。
她不要在他面前扮柔弱,她不要再利用她的嬌柔絆住他的腳步,她要的是他真心真 意的愛,而不是他的憐憫與可憐。
但是——她著實不喜歡有人巴著天翼不放,她討厭看到那個女孩偎進天翼懷中的模 樣;天翼的肩膀與胸膛只有她能靠,他怎能……怎能讓別的女人享有他的溫柔與愛意!
老天!她為什麼這麼可悲呢?他明明誤會了她,且對她做了不可饒恕的事,而她卻 依然戀著他的一切!
她真是不知羞啊!
她轉頭,想回避掉自己的情感,然而天翼卻托著她的下巴,不讓她逃避。
“如果你真的還愛我,就不要再躲開我,這樣的我追你躲,對我們倆都沒好處的。 ”
招雲吸吸鼻。“至少對你而言是個責任的卸除。”她回想當年的一切。“三年前, 要不是我硬要你娶我,那麼當年你也不會為了躲我,而行船三年之久。”
“你怎麼會這麼想呢?!”他當年之所以會離開她,是因為太愛她,怕自己的情欲 會讓年幼的她害怕,他離開她並不是他不愛她啊!
她昂起頭,看著他。“對於你一聲不響地離開,我除了將它歸為你不愛我之外,我 還能怎麼想呢?”
她的口氣轉幽。“當年,是我像個八爪章魚似地纏著你,要你幫我解決蘇家的財務 危機,而你從一開始便沒有回絕的余地,所以你選擇了在成婚之後,在我能獨立經營一 切之時,離開我。”
她瞅著委屈的眼眸搖搖頭。“更何況你若真的愛我,那麼你為何又對別的女孩好? ”
“我沒有!”離開她三年以來他簡直可媲美行道僧,一不沾酒、二不沾色,他何時 對別的女孩好過了!
“沒有?剛剛那個女孩摟著你的手叫你‘天翼哥哥’,而你任她的身子往你身上偎 ,你——”說著說著,她又想哭了。
天翼吻住了她的抽噎。
“傻丫頭,她是我妹妹啊,你怎麼同你的小姑在吃醋呢?”
招雲止了淚,驚愕地抬起眼來。“你妹妹——我的小姑!”
“是呀!”他好笑地點點頭。“我妹妹,你的小姑。”他捧著她的臉,讓她的眼正 視他真誠的眸。“而當年我之所以會離開蘇家,那也是因為我太愛你了。”
她的眸光閃著不信任。沒人會因為太愛一個人而離開他心之所系的,不是嗎?
“你別這麼快就下定論,你想想看,當年的你不過才及笄,月信剛來,對於男女之 間的事是一知半解,我是怕當時自己若真是要了你,年幼的你會排斥我所有的愛。”
“我不會。”
“不會嗎?”他苦笑著。“那麼為何在我要了你那一日之後,你便躲著我?”
“那是因為——因為,你不該強迫我。”
“真的只是這個原因?”他揚起眉,不信她的理由真只有這一樣。
招雲低垂了頭,心虛了。
她的確是有點害怕再跟天翼行房,因為她受不了那種被撕裂的疼痛,她從來就沒想 到男女之間的事會這麼可怕、這麼痛。
他從她的眼中讀到了恐懼,是對夫妻之間親密關系的恐懼。天翼舉起手,信誓旦旦 地保證。“下一次,不會了。”他在她耳邊喃喃地說著。“別擔心,我不會再傷害你, 以後的每一次,我保證你不會再感到痛苦。”
以後?每一次?她驚愕地眨巴著眼眸。
他抱著她的身子,笑開了眼眸,問:“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去證明我剛剛所說的 話絕屬真實,沒有半句虛假嗎?”
招雲沒有回答的機會,天翼的嘴便隨著語畢落下。
他深深地吻住他的小妻子。
今晚,他要重溫他的洞房花燭夜。
他將她輕放在床上,溫暖的唇緩緩地降在她發顫的唇畔間,他的舌調皮地在裡頭逗 弄她的小舌尖。“告訴我,你喜歡我這樣子吻你,是不是?”
招雲紅著雙頰,怯怯地點頭。
她的確是喜歡他用這種相濡以沫的方式吻她,他的吻讓她狂亂得失了自己。
天翼慢慢地拉下她的羅衫,吻住她雪白香肩,他一路將衣物愈扯愈低,而愈吻愈低 ,最後隔著她的肚兜,他吻上她胸前的戰栗。
招雲全身泛著疙瘩,天翼的唇所落之處,全幻為烈火,燒燙著她每一寸肌膚。
隨著那又燙又麻的感覺,招雲察覺到天翼的吻緩緩地往下移。
他撩開了她的裙角,卸下她的褻褲,覆身在她的上方。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招雲知道隨著歡愉之後而來的痛楚。
她緊緊地閉起眼,咬緊牙關准備接受。
天翼俯著頭望見招雲雙手緊緊拉住被子,閉起眼像是准備要上斷頭台的模樣,他心 疼地撩開她頰旁那撮紛亂的發絲。
“放輕松……”他在她耳畔低語。“待會兒如果你不喜歡,那麼我們隨時都可以停 。”他的舌尖輕輕逗弄著她的耳珠子。“你要我現在就住手嗎?”
“不!”她喜歡他這樣吻她,她不想讓他就此打住。
天翼喘了口氣。
他也不希望就這麼停止了。
他的唇繼績往下移,膜拜招雲那一寸寸的玉體雪膚。
他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欲望,因為他的小妻子得花上好長的時間來適應夫妻之間的甜 蜜。
天翼一直等到招雲目光轉為迷離、狂野時,他才將他的身子嵌進她的柔弱裡。
他注意到她倏然僵直的反應,他緊緊環抱著她,在她耳畔輕喃:“相信我,把你交 給我,我的愛,沒什麼好怕的……”
“嗯……”她的手環上他的肩,加深他與她的吻,而她弓起身子,主動地迎向他的 陽剛。
他是她的天與地,她相信他。
再沒有疑慮,她任他帶著自己翻騰在情海波濤之中載沉載浮……
若梅好生無聊地用手托著兩頰,百般無趣地望東望西,一會兒之後又長吁短歎的, 最後她終於耐不住性子。“我要去找大哥,看看他為什麼去一趟嫂嫂的房裡去了那麼久 ,都還不回來?!”她忽的起身,欲往招雲房裡走去。
天行、嘯風兩人不約而同地拉住了她。“你不可以去。”
“為什麼?”她昂著頭問,滿是不服。“大哥說他要帶我去碼頭玩,再去買金錢蝦 餅的耶,他怎麼可以言而無信。”
“他不是言而無信。”他們相信天翼現在是有“要事”在身。
“不帶我去碼頭、不買金錢蝦餅給我吃,那便是言而無信。”若梅氣呼呼地將手插 在腰間上。
“不管,不管,我現在就要去碼頭,要吃金錢蝦餅。”
天行和嘯風算是栽在這個小妮子手裡了!
唉!他們干麼這麼好心幫天翼擺平他的麻煩事呢?這下好了吧!天翼這小子這下子 與妻子高唱闔家歡,而他們哥兒倆卻得帶若梅這丫頭去逛碼頭、買蝦餅。
嘖,這天理何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