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咱們的昇平公主收斂、聽話的安靜日子只有三天。
自從昇平公主病癒後,皇太后就將昇平公主指婚給恭親王,而將唐織雲另外指婚給平親王。而這些天來,恭親王陸子靖就為了他自個兒的婚事從早忙到晚地張羅著。
剛開始的時候,昇平還能乖乖地待在家裡等她大哥,但無聊的日子一天又一天的過,她真的有些捱不住了。
好想出去哦。
昇平用手支著好無聊的頭,一雙眼珠子溜呀溜的,淨想著怎麼打發無趣時間。
不曉得偷偷溜出去,要不要緊?
應該沒事吧?這些日子,大哥忙著婚事,也沒多少時間理她,搞不好她溜出去再溜回來,根本沒人會發現
……那,說走就走,別遲疑,省得待會兒考慮久了,大哥也回來了。
昇平霍地站起身,邁開步伐就往外頭跑。
本來在打盹兒的青兒眼尖的瞄見了。
「公主!你又要去哪裡?」怎麼王爺前腳才踏出門,她的小主子後腳便跟著要出去,而且出去時,還沒跟她打聲招呼就走人,這會兒若不是她眼尖心細,要是真讓公主一個人給溜出去,那待會兒王爺跟她要人。她上哪兒去找個公主來給王爺當老婆。
青兒是邊走邊哀怨。
昇平是邊走邊唱歌。
剛開始的時候她們兩個倒還算合得來,只要彼此不互相干涉對方,倒也相安無事;但是——
昇平流轉著眼眸,四處張望著這個跟她所處環境很不一樣的髒亂市集。
這兒有小販的叫賣聲,有來去匆勿的過客;有人為三餐打拼,有人為生活奮鬥;而這才叫做生活,一個跟她的生活完全截然不同的生活。但是,在她們主僕對面,跪著的那個小女孩,她是在幹什麼?
昇平好奇她走了過去。
而青兒在後頭大呼小叫。「公……小姐,你又要去哪裡了?」
昇平不理會青兒的大呼小叫,逕是走往那個小女孩,她站定在小女孩面前、看著小女孩胸前掛著一個牌子。
「什麼身?什麼父?」老天,她看不懂耶!她不知道這小女孩胸前掛的那個牌子寫的是什麼?
完了,如果讓別人知道,她堂堂一個昇平公主,連個在市集蹲的小丫頭都比不上,那她大哥的臉不是丟到太湖邊去了嗎?
不行、不行,得拉個救兵來救救她大哥的臉。
昇平一把拉過還在後頭磨蹭的青兒,她附在青兒的耳邊,小小聲的問:「青兒,那女娃兒在她胸前掛個牌子,牌子上頭寫的是什麼?」
青兒不信,眨眨眼,再眨眨眼,看清了小丫頭胸前掛的那個牌子明明寫的是「賣身葬父」四個字,而她的小主子,堂堂一個昇平公主,念了十年的書,竟然連這麼簡單的四個字都不知道怎麼念?這真是……太丟她的臉了!
「你那是什麼表情?」昇平一根手指頭點上青兒的額頭。「你好像很不屑?」
「我哪有!」縱使有,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說。
「還說沒有!」她指指青兒的右臉。「這一邊寫著『不』。」又指向青兒的左臉。「這一邊寫著『屑』。」
青兒扁扁嘴,她才不信那個連「賣」與「葬」都看不懂的人,會知道不屑的屑怎麼寫。
「喝!」一根手指頭又點上青兒的額頭。「你又在『不屑』我了!」對於那些肢體語言以及聲音表情,她可都是很敏感的耶。
「小姐,您別淨是數落我,編派我的罪名。」老是將這些莫須有之罪按在她頭上,要是有一天,王爺真信了,她可是會被殺頭的耶。
「要我不亂編派罪名給你,也是可以,不過你得先跟我說那女娃兒胸前掛的牌子寫了什麼,還有,回府後不准拿這件事當笑話說。」她惡狠狠的同青兒警告。「我今天的醜事若是被你我之外的人知道了,那麼,你的皮就給我繃緊一點,知道了嗎?」
青兒好害怕的點點頭。
「那還不快說那牌子寫的是什麼字。」
「賣身葬父。」
賣身葬父!是個新詞,夫子沒教過,難怪她不懂。
昇平側著頭又問:「賣身葬父是什麼意思?」
「賣身葬父的意思就是,這個女孩死了爹爹,家裡又沒有錢來安葬她爹爹的屍身,所以她就將自個兒給賣了。」
「真的哦!」這故事聽起來好像有點可憐,不過……「青兒,你說她要把自己給賣掉是嗎?」
青兒點點頭。
昇平將手背在後面,側著頭,直在那女孩的身前身後兜繞,將人家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她對青兒說:「她又沒有很漂亮。」
青兒差點兒暈倒。「小姐,這個姑娘家已經很可憐了,您別再這麼打擊她好不好?」
「我知道她很可憐啊,可是她長得又不漂亮,怎麼會有人買她?」這是她最擔心的一件事耶,因為沒人買那女孩,那女孩的爹爹就得暴屍荒野,這不是更可憐了嗎?
「不管她長得如何,總會有人買下她的啦,小姐您就別操心了嘛。」青兒恨不得趕快將她家公主帶走,省得這姑娘剛死了爹,又被她家公主奚落得信心全無,到時候覺得自己不夠漂亮真是她的錯,決定來個一死百了。
「走了啦,您不是要去買花燈的嗎?」青兒使力地直想拖走她家的小主子。
但昇平卻立定在原處,動也不動。她的雙眸一轉。
「有了!我有辦法了。」
青兒的心倏然涼了一半。
麻煩又來了。
「我決定替她賣身,讓她葬父。」她覺得她比那個小姑娘漂亮多了,一定會有很多人花很多錢來買她,到時候就不怕姑娘的爹暴屍荒野。
暴屍荒野?唉喲,那是一件很不衛生的事耶!
青兒真的快要暈倒了!
「小姐,行不通的啦。」她絕對不能讓公主做這種「賣身」的蠢事來,天知道以她家公主的花容月貌會惹來什麼樣的登徒子。「小姐,要不然咱們花一筆錢買下她,你說好不好?」
昇平挑高了眉,問:「咱們買下她幹麼?」
「帶回王爺府啊。」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公主真是……
「笨!」昇平賞了青兒一個響頭。「你出這個什麼餿主意,竟然要我把這姑娘帶回王爺府,好讓她日日夜夜對著我那個俊挺岸偉、丰姿颯爽、英氣迫人的大哥垂涎三尺,你、你、你——」一連戳了青兒的額頭三下。「你是想把我給氣死,是不是?」不然,怎麼老要她帶女人到王爺府,好讓她大哥分了心!
「小姐,青兒沒有這個意思。」
「不然是什麼意思?」她惡狠狠地瞪了青兒一眼。
「人家只是想替小姐您出個主意,替小姐分些憂罷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剛剛的主意不好嘍?!」昇平的眼壞壞的瞪著青兒,只要青兒敢說一句難聽的,她馬上就……
青兒的手急慌慌的直搖著。「沒有、沒有,小姐的主意特好,特有創意,只是——」
昇平再瞪了青兒一眼,青兒將原本到口的話給吞了回去。「小姐英明,小姐睿智,小姐好棒。」這個時候也只有猛拍馬屁才能生存。
昇平滿意的微微頷首,滿意的轉過身、彎下腰,笑了滿臉的志得意滿,對那位要賣身葬父的姑娘說:「姑娘,你那牌子賣給我好嗎?」
賣身的小姑娘眨巴著眼,不大明白昇平說的是什麼意思。
昇平蹲著身子,陪她跪。她說:「我沒有帶特多的錢出來,不過你先將你的牌子賣給我,等待會兒有人來買我的時候,我再把錢全給你,你說好不好?」
她在說什麼鬼話,怎麼她一點都聽不懂?賣身的小姑娘一點兒也不明白昇平在打什麼主意;哪有人是這麼好心的,竟主動要幫她賣身,而且所得的錢全要給她拿去安葬她爹。這姑娘不是笨了,就是傻了。
昇平覺得這賣身葬父的小姑娘,不僅人長得不漂亮,就連腦筋都不太靈光,瞧瞧,她剛剛對小姑娘說了那麼一大籮筐的話,小姑娘卻只會眨眼睛,不會回答她。
算了,她自己來。
昇平解下小姑娘胸前的牌子,自顧自的便往自個兒身上戴。
賣身葬父。賣的是她的身,葬的是別人的父。昇平笑開了嘴臉,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不妥。她一面跪著,還一面拉青兒要陪她跪。沒道理主子跪著,而丫頭還站在一旁的嘛。
青兒覺得自己好可憐,她上輩子一定是做了很多壞事,所以這輩子才會跟錯了主子。
一刻鐘過去,兩刻鐘過去,轉眼間,昇平與青兒竟然跪在大街上半個鐘頭了,而這半個鐘頭以來,竟然都沒有人過來跟她們打一聲招呼,或要買下她們之中的任何一人。
「完了!」昇平大叫,她拉拉青兒的手,問她。「青兒,我的臉是不是髒髒的?」
「沒有,小姐的臉上是一片乾淨,既潔白又無瑕。」
「那,就是長了很多痘痘,是不是?」準是她昨兒個晚上玩蛐蛐玩到半夜三更,所以今兒個臉上長滿了痘痘,變醜了,所以都沒人來買她。
「沒有,小姐臉上一顆痘痘也沒長。」青兒忍不住的翻翻白眼,都什麼時候了,公主還在關心自個兒長得美不美?
哦,她跪得好酸了耶。「小姐,咱們先站起來,活絡一下筋骨行不行?」青兒剛要站起來。
昇平一個張手,又把她給拉下來。「不行。」
「要賣的又不是我。」那她幹麼跪啊!青兒小聲的犯嘀咕。
「喝,我有聽到哦!」昇平的一對耳朵賊得要死。「你在偷說我的壞話。」一根手指頭毫不客氣的指上青兒的鼻頭。
「我哪有!」打死她也不能承認自己說了什麼。
「對、對、對!」 昇平不懷好意地一連說了三個「對」 字。「你好棒,你對我最忠心了,待會兒就叫你在這跪到明兒個天亮,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說什麼『賣的又不是你』的屁話。」
當兩主僕正在拌嘴之際,面前突然走過一老一少。
「嬤嬤!你瞧瞧,這丫頭長得水靈標緻的。」路經過長安大街,隨嬤嬤一同去買丫頭的花妓紫嫣姑娘一眼就瞧上了昇平娟秀清雅的面容。
嬤嬤退回身子,往昇平的面容一瞧。
「是不錯,柳眉玉顏、面紅齒白,的確是長得眉清目秀的。」 嬤嬤十分贊同紫嫣的眼光。
昇平聽了心裡也十分舒坦,她就知道自個兒長得很美麗。
「不過,就是身子骨單薄了些。」 嬤嬤捏捏昇平的手臂,又加添了這一句。
這就讓昇平聽了很不舒服。
「喂喂喂,老女人,我是長得瘦,又不是沒肉,你不要這樣稱斤稱兩的捏我的手好不好?」昇平睨了那老女人一眼。「你若是要買肉多的,不會上市場買,那兒的豬肥,你要多少有多少。」
嘖,沒常識的傢伙,人家「賣身葬父」是在賣姿色,又不是在賣肉,這老女人幹麼沒知識、沒水準的直挑剔她的身材。想她人雖小,身材巧,但是她也是前凸後翹,美麗得不得了耶,這個老女人竟然敢挑剔她。不要命了她。
昇平吹吹額前的秀髮。「你要買就要快,不然待會兒我被買走了,你要再買個像我這樣既聰明伶俐又活潑可愛的姑娘,就得再等個八百年之後。」
「為什麼要再等個八百年?」紫嫣瞅著眉眼笑,她就是忍不住要逗逗這個可愛的小姑娘。
「因為那時候我再投胎轉世,這世上才會再出現一個我。」言下之意也就是像她這樣的姑娘家,是舉世無雙的啦。
青兒聽得在一旁直搖頭。全天下,就數她家公主最不要臉。
「你很不屑!」昇平又瞪著青兒問。就說她是很敏感的嘛,不要在她面前亂擺臉譜。
「我哪有!」
「還說沒有!」她的手指上她的右臉。「這一邊寫著『不』。」又指上青兒的左臉。」「這一邊寫著『屑』。你還膽敢說沒有!」
看見她們兩個又要吵起來了,紫嫣飛快地拉著昇平的手,問:「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昇平咧齒一笑。 「我大哥都叫我昇平。」
「好,那以後姊姊也叫你『昇平』,好不好呀?」紫嫣是很喜歡昇平這個鬼靈精。
昇平一直搖頭。「你不能叫我昇平,昇平是給大哥叫的,別人不准叫。」
「那,你要姊姊叫你什麼呢?」
昇平側著頭想了一會兒!現在她出門在外,不能老把公主的頭銜掛在嘴巴上頭,那麼……你叫我小姐好了。」青兒在外頭,都是叫她「小姐」。
嬤嬤就快要暈倒了。這丫頭搞不清楚自己是被賣的身份,竟然還要她們迎春閣裡的當家主子叫她「小姐」?
「紫嫣姑娘,咱們走吧,這位姑娘好看雖好看,但是,頭腦好像不大靈光。」 嬤嬤指著昇平這麼說。
她完了她! 當她家公主的眼射出一抹壞壞的眸光,而躲在暗處的青兒,是竊竊的笑開來,等著看好戲。
昇平站起身來,好乖順地挨近紫嫣,甜膩膩地叫著她。「大姊姊,你是不是想買我?」
紫嫣點頭,不明白昇平突如其來的乖順是所為何來?
「那你願意花多少銀子來買我?」昇平昂著頭,嬌俏俏地問。
「姑娘的出價是?」
「一萬兩」
「一萬兩!」迎春閣裡的嬤嬤失聲大叫。「一萬兩,這一萬兩夠我們家小姐買十個姑娘家了,你知不知道?」
昇平瞪了她一眼。「她們有我漂亮?有我美麗?有我聰明?有我伶俐嗎?」
迎春閣的嬤嬤噤口不語了。在她們迎春閣裡,的確是沒有一個比得上這位小姑娘的姿色;現在她還小,真要讓她再長個兩年,只怕就連長安花魁紫嫣姑娘都得讓出自己的魁名,讓這臭屁得半死的丫頭當。
「沒有是吧?」昇平驕傲得像只小孔雀。「那花十倍的錢買我,當然不吃虧。」昇平笑了一臉的甜,問紫嫣。「大姊姊,你說是不是?」
紫嫣笑了。
姑且不論這個小姑娘的長相,她的行為舉止異於常人,的確是很惹人疼愛。
一萬兩的數目是龐大了點,不過,這個小姑娘是個可造之材,她可以將她調教成全長安最有個人魅力的花妓。
「好,就一萬兩。」
「真的!」昇平雙眼一亮。真沒想到她一個人就可以抵十個賣,她就知道她是很有身價的。
「拿來。」她手伸得筆直。
「什麼東西拿來?」 嬤嬤她是瞧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就是一萬兩啊!」昇平的眼壞壞地睨了嬤嬤一眼。「難不成你們想賴啊!」
「可你都還沒簽賣身契。」
「你們兩個大人,難道還怕我跑了不成啊!」
就是怕啊!任誰也猜不透這個鬼靈精的腦子裡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當然是得提防著她點。
「不信我?」昇平生氣了。「那算了,憑我花容月貌,要買我的人是一大馬車,不稀罕你們。」她很有志氣地將「賣身葬父」的牌子又重新掛回自己的胸前。
「嬤嬤,就先將一萬兩交給這位小姑娘吧。」
「可是,小姐——」
「可是什麼可是!到底她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昇平瞪了那嬤嬤一眼,她生平就最討厭當下人的老這麼沒大沒小,老是在她們這些主子的耳邊囉嗦。她狠狠地又瞪了青兒一眼。
青兒被瞪得好無辜。她又沒有做錯事,公主幹麼瞪她。
「瞪你冤屈你啦?你給我看著點,以後你要是老了,還像她一樣,這麼囉哩巴嗦的,我就把你給賣了。」 昇平氣呼呼地警告著青兒,別淨是像這個嬤嬤一樣惹人嫌。
迎春閣裡的嬤嬤被昇平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當場給這丫頭一頓打,但是,紫嫣姑娘偏偏就喜歡這丫頭,看得她恨得牙癢癢的,卻又不得不從荷包中掏出幾張銀票,湊齊了一萬兩之後,交給了那個臭丫頭。
昇平將銀票接過來,看也不看,便全交給了先前那位賣身葬父的小姑娘。「喏,全給你了。」
「姑娘這——」她是無功不受祿啊!
「幹麼啊!還嫌少,你要知道吶,要是這會兒由你來賣,頂多你也只能賣個一百兩耶。你年紀小小的,不能這麼貪心的,知道嗎?」昇平對她曉之以理,要那小姑娘得懂事些。
然後昇平揮揮手,要那姑娘快點回去。而自己則拉著那位紫嫣姑娘的手,快快樂樂的往迎春閣的方向前進。
青兒可憐兮兮地跟在昇平的後頭。
公主她到底要鬧到何時啊?!
迎春閣!
不相信,青兒再眨眨眼。
嗄!真的是迎春閣耶。要死了,公主怎麼被賣到這個地方來。
青兒站在迎春閣牌樓下,拉住昇平興奮不已的身子。」小姐,咱們回去吧。」
昇平白了青兒一眼。「你不說話,沒人會說你是啞巴。」
「可是,小姐——」
昇平賞了個響頭給青兒。「沒有可是。」什麼決定,她說了就算。「你要是不想進去,那你大可以先回去。」
青兒無奈地看著她家小主子的堅決表情,心想,她是無法左右公主的意見了,看來她也只好回去,先將事情的始末告之王爺,而後果嘛——頂多是把皮繃緊點,等著受罰也就是了,誰教她跟公主無緣無故玩什麼賣身葬父的把戲,這下可好了吧,她家公主竟然被賣到妓院裡來。
一想到王爺聽到這個消息時,臉上的震怒,她就毛骨悚然;老天爺保佑,千萬別讓她家公主的潔白之身,就這麼葬送在這迎春閣裡。
迎春閣裡的嬤嬤愈看昇平,就愈覺得她不像是貧窮人家的小孩。
暫且不論這姑娘身上的錦衣玉服,就說她臉上那抹無憂無慮的神采,都不像是個窮人家小孩該有的。
「小姐,我看咱們是買錯了姑娘,這孩子看起來來頭不小。」 嬤嬤附耳在紫嫣耳邊低聲細語。
昇平最最討厭的事,就是有人當著她的面跟別人咬耳朵,難道她們不知道這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嗎?
她踅回身子,走向紫嫣,狀似親暱地摟著紫嫣的手臂,昂頭問她。「大姊姊,你同這位嬤嬤是什麼關係?」
紫嫣就愛昇平臉上那抹甜甜的笑,它看起來是那麼的真,那麼的無害;她拍拍昇平的肩,說:「孟嬤嬤是我初進迎春閣時,鴇母嬤嬤給我的幫手,讓她來幫我打理身邊的一切事物。」而嬤嬤跟她的感情是如同親母女一樣,所以當她接手迎春閣時,孟嬤嬤也理所當然的留在她身邊。
「所以說,她不是你親娘。」
「對。」
昇平笑開了眼眸。「我就說嘛,大姊姊長得這麼好看,怎麼會有那麼醜的娘親,原來不是親生的呀,這也就難怪你們倆是一點都不像了。」昇平嘴壞的明捧紫嫣,實地裡卻是淨損著孟嬤嬤。
氣死這個老巫婆,省得她每次都扯她後腿。
看孟嬤嬤氣得舌頭打結、頭顱生煙,昇平親暱地挽著紫嫣,快快樂樂的問紫嫣。「大姊姊,你買下昇平要做什麼?」昇平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我不會洗衣、不會燒飯。」她什麼都不會。
「沒關係,姊姊不會讓你洗衣、燒飯的。」
「那你買我來幹麼的?」
「買你來服侍男人的。」孟嬤嬤沒好氣的搶答。哪有個姑娘家以為賣身到妓院是要來燒飯、洗衣的?
倘若要她做這些事,那麼她們紫嫣姑娘還用得著花一萬兩銀子買下她嗎?嘖,真是的。
孟嬤嬤的嗤之以鼻,昇平是看在眼底了。她怒氣沖沖的朝著孟嬤嬤的臉直噴氣。「你很不屑!」
「喲,沒想到你還看得出來啊!」孟嬤嬤碰到昇平,也變得尖酸了。
「你、你、你!」昇平氣得說不出話來。「你憑什麼不屑我?」
「因為你什麼都不會。」
「誰說的,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她突然想到紫嫣買她來的目的,於是眼兒一勾,下巴一翹,她說:「我還會服侍男人。」
「服侍男人?你會服侍男人?」孟嬤嬤的眼珠子在昇平的身上轉了一圈又一圈,眸中儘是不信的睥睨。
昇平雙手插在腰間。「我只要看過一回,便知道怎麼做。」她回眸,衝著紫嫣一笑。「大姊姊,你願不願意讓昇平看看別的姑娘是怎麼服侍男人的?」
紫嫣眸中儘是縱容的笑。
昇平就知道全天下沒人逃得過她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