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蘇心黎第三回看到閻濮陽。
頭一次,他抱著滿身是血的柯藍闖進醫院,全身張狂著霸氣要她救他的女人。
第二次,他抱著被火紋身的柯藍命令她得治好柯藍的臉,不許柯藍有一絲一毫的不完美。
剛開始,她對他的印象總是停留在霸氣、專制與不講理上,但,在他面對柯藍時,她又總能很突兀地見到他臉上的溫柔。
她被他搞混了,不明白這男人是無情還是用情太深,以至於他總是冷硬著臉,不知如何去表達他的情感,因而錯失了摯愛。
第三次見面,他又讓她吃了一驚,因為這回被救護車急急送來的人是他。
聽說,他又為了柯藍,奮不顧身的只為了奪回她。
說實在的,蘇心黎覺得自己有些怕;她怕自己對間濮陽的好奇,會讓自己一頭栽進閻濮陽的世界裡。閻濮陽是個愛恨太過強烈的男人,而偏偏那樣的男人,沒一個女人能惹得起;既是如此,那她應該離閻濮陽愈遠愈好,而不是被好奇心所驅使,一步步的接近他!
蘇心黎百般心煩,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被一個稱不上是「朋友」的病患給弄得魂不守舍,這是算什麼?無聊!她咒罵自己一聲,隨即提起手錶,看了看時間。
五點半,早過了下班時間,再去巡房一趟,看他好不好之後,就回家洗澡,從此將他閻濮陽當成一般病患,別太好奇。
蘇心黎下定了決心,換下醫師袍後,便往外科病房走去。誰料外科護理站那邊是一片兵荒馬亂,大家神情慌忙而不知所措。
「怎麼了?」蘇心黎隨手捉了個小護士來問問。
小護士站定一看。「蘇醫生!」小讓士像是看到了救星,直拉著蘇心黎的手,急巴巴地告訴她:「九零八病房的閻先生不見了。」
閻濮陽鬧失蹤記!
「會不會是辦出院了?」
「不會的,李醫生今天巡房的時候,還吩咐閻先生得再留院觀察幾天看看,等傷口沒什麼大礙後,閻先生才能出院的。」
「那,會不會是他去上廁所?或是出去走走?」
小護士像個波浪鼓似的猛搖頭。「醫院上下全找了,就是沒見到閻先生的人;蘇醫生,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除了再繼續找之外,我們還能怎麼辦?」
蘇心黎腳跟一旋,便加入了尋人的行列,壓根兒就忘了剛剛自己還很堅定的發誓要少去招惹間濮陽。
蘇心黎覺得自己累得像條狗。閻濮陽想必是早已自行出院了,傻的是他們這群笨蛋,竟然還在醫院內外急急地找他,就怕他死在哪個角落裡,沒及時被人發現。愈想,她就愈嘔。她幹麼為了一個不是她病患的病患忙成這個模樣?
蘇心黎一腳踏進燈紅酒綠的PUB裡,點了PINKLADY,企圖讓這裡的氣氛放鬆她一整天的緊繃與尋找閻濮陽的不快。
「小姐,我可以請你喝杯酒嗎?」蘇心黎才剛坐下,馬上就有男人來搭訕。
蘇心黎連看都不看便回絕了。「對不起,我習憤喝酒付錢。」
「那換你請我,如何?」男人不死心,繼續找話題。
「我為什麼要請你?」
「你看都不看我一眼,當然不能明白你為什麼要請我喝酒。」
他的意思是她看了他,就能明白她為什麼得為他當個冤大頭是嗎?!
蘇心黎回頭了。
那人給了她一抹笑;一張削瘦凌厲的臉龐配上那抹笑,說實在的,他人是長得頗帥氣又有個性,而那抹笑更增添了他幾許的邪氣,是個不討人厭的傢伙;相反的,他還有魅惑女人的身材和本錢,但——真的沒那個「性」趣。
蘇心黎搖搖頭。「我還是看不出來我之所以得當冤大頭的理由。」
「我自認我的條件還不錯。」他是自信滿滿。
蘇心黎卻覺得他好煩。「還沒不錯到我可以為你付酒錢的地步。」
「你的眼光很高。」所以她看不上他!
蘇心黎用手指著自己的頭頂。「我的眼珠子長在這,怎麼,你看到了嗎?」
他決意跟她耗到底,於是搖了搖頭說:「沒見著。」
「瞧!我的眼珠子是長到頂了,讓你瞧都沒得瞧,那你怎麼還不快滾?」她對這個死皮賴臉的男人已經沒耐心了。
那男人不見退縮,反而更是積極,他挨著蘇心黎坐近,狼爪按上了她放在吧上的手。他就喜歡這種脾氣很辣的女孩子,這樣才有征服的快感。
蘇心黎眸光一斂,瞪向他。「你想幹什麼?」
「只想跟你當個朋友罷了。」
「我不想要你這樣的朋友,你放手。」她眸光冷冷一瞪,面容上散發著孤傲的光芒。
男人被拒絕得很沒面子,依然想挽回劣勢。他陪著笑臉說:「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瞧瞧我們兩個,一個是郎才,一個是——」
那男人話未說完,蘇心黎就將她面前的酒杯拿起,潑了他一臉的PINKLADE,告訴他:「你醒醒吧。」誰那麼倒楣跟他是郎才女貌來著!
「你!」那男人臉上掛不住,很沒氣度的張手便想摑蘇心黎一巴掌。
酒保及時將那男人的手給攫住。「先生,我想這位小姐很明確的告訴了你,她不喜歡你的打擾。」
那男人還不想善了,但卻礙於酒保長得人高馬大,似乎不是很好惹的樣子,也只好自認倒楣地走人。
待那男人一走,酒保又調了杯PINKLADY遞給蘇心黎。
「你今天心情很差!醫院裡出了什麼事?」酒保感興趣地問。
其實酒保與蘇心黎嚴格來說並不熟,而他之所以用這樣像個熟朋友似的熱絡問她話,是基於蘇心黎常來他店裡,因此他們倆也算得上「認識」。既然是「認識」
,那關心一下「朋友」,也不為過是吧!
他是這麼認為啦。但,蘇心黎似乎不以為然;她臉上仍舊掛著那抹淡漠,像是寫著「生人勿近」的牌子,拒人於千里之外。
唉!這個冰山美人,真的很難懂。聽人家說她是仁愛綜合醫院裡一名滿有名氣的外科醫生。這般才氣加上那副美貌,難怪她眼睛要長在頭頂上了。
酒保搭訕不成,只好識相的摸摸鼻子離開,省得待會兒像剛剛那個男的一樣,被她潑了一臉的PINKLADY。
酒保走了,蘇心黎的耳根又恢復了清靜。她晃晃酒杯,啜了一囗酒。
閻濮陽到底會跑去哪了呢?
她「噹噹噹」的用食指彈著高腳杯,又趴在桌上透過那粉亮粉亮的液體看著人群。她的目光溜呀溜的,驀地看到了個熟悉的面孔。她霍然抬頭,朝對面看去。
果然是閻濮陽!
醫院裡一堆人為了找他找得是昏天暗地的,而他可好了,竟在這裡喝酒買醉!
蘇心黎愈想愈嘔,於是擱下酒,踱步過去。「李醫生沒告訴你,你這段時間不許喝酒的嗎?」她氣呼呼地拿掉他的酒,她以為他會咆哮,至少會發怒、會生氣、會與她反駁,但他沒有,他醉得連與人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他只是沒了一杯酒,又在桌上另尋一杯酒的想灌醉自己。
她看他找到了酒瓶,也顧不得雅不雅,拿起了酒瓶便往喉嚨裡灌;而暈黃的燈光打照在他昂起的面龐上,有那麼一瞬間的恍然,蘇心黎在他線條剛峻的面龐上看到了水光在閃動。
那——是淚嗎?
這個打落牙和血吞的硬裡子男人,他也會流淚嗎?!
蘇心黎怔忡的眼直直地盯住閻濮陽,看他將酒一口氣喝下;他是用酒來麻痺知覺,麻痺他失去柯藍時,那份痛的感覺。
驀然,蘇心黎的心莫名一酸;她想她要是柯藍,那麼她會為這個男人心折的。
而閻濮陽根本就不在乎身旁坐的是誰,他只想喝下一杯又一杯的穿腸毒藥,只想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不過,身旁的那個人如果是存心探索他的生活,那就真的很煩人。閻濮陽的眼不耐煩地抬起,猛然觸及的竟是陌生人眼中的悲憐。
「你是在可憐我嗎?」他不悅地擰起了眉。
難道他真這麼可悲,就連個陌生人都能察覺到他的不快樂!
閻濮陽沒來由的感到憤怒。他揪住蘇心黎的手臂,怒吼著:「我不需要別人的同情,更不需要你的憐憫,你知道嗎?」他用力晃著她的身子,叨絮著:「你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明白,你憑什麼同情我?憑什麼用這種憐憫的眼光看我?我不是失敗者!從來就不是!我只是……只是……」
只是受不了當自己企圖用一命抵一命時,仍舊挽回不了柯藍;他受不了柯藍最後仍是選擇了杜立封;受不了柯藍真能狠得下心,就連他住院,都不去看他。
這些感覺林林總總加起來,都讓閻濮陽感到挫敗。他不明白自己是做錯了什麼,而杜立封又做對了什麼?為什麼他終究敵不過杜立封,終究失去了柯藍?
「為什麼?」閻濮陽拉著蘇心黎問。「為什麼她就是不肯接受我?是因為我的身份嗎?」
「可我都願意為她解散組織了,這難道不夠嗎?」他自問自答,隨即又晃了晃頭。「不,柯藍說不是為了這個原因,她說她厭惡的是我這個人;她說如果可以,她要親手殺了我,替奶媽報仇。」驀地,他慘然一笑。「她不能殺我的,因為她知道殺人是要坐牢,所以我替她動手,替她報了仇,替她殺了我自己……但是,為什麼到了最後,她還是不能原諒我?為什麼?」他用力晃著蘇心黎的手,將她當成柯藍在詢問。
蘇心黎任由著他瘋。看他瘋夠了再找酒喝,喝醉了又開始細數他對柯藍的愛。
蘇心黎就這樣陪在閻濮陽的身邊,聽他一次又一次的說著他對柯藍的癡心;而她的心也因此而緊緊地縮在一塊兒。
好痛!怎麼會?!她怎麼會為了一個只稱得上是陌生人的人而感到難過?!
蘇心黎揪住心口,看著閻濮楊;看著他的藉酒澆愁,看著他的頹廢喪志,看著他的一言一行,看著他的一顰一怒——霍地,蘇心黎像是被什麼給駭到似的,驚覺到閻濮陽對她的影響力。他的頹廢模樣可以揪痛她的心!他有那個影響力來左右她的情緒!蘇心黎感覺不對,她突然省悟,覺得她該離開閻濮陽遠遠的,因為他有傷她的能力。
蘇心黎立刻揣著自個兒的皮包想要離開,然而,才剛起身邁開數步,身後突然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她猛然回首,只見間濮陽桌上的酒杯摔了一地,而他的身子癱在桌面上。
別回頭,別理他。蘇心黎這麼告訴自己,然而腳卻不聽使喚,硬生生的逕往閻濮陽的方向走去。
她扶起他,幫他付了酒錢,拖著又醉又沒力的他走出PUB,拖進她的車裡。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蘇心黎坐進駕駛座後,側著身子問他。
間濮陽酒意仍濃地咕噥一句,隨口說了個住址給她。
蘇心黎循著他說的住址找去,才發現那是另一家PUB。她轉身想再問,卻看到間濮陽累癱了的身子倚在車門上,睡著了;他像個被遺棄的孩子似的,眼睫上還掛著殘餘的水珠,這個模樣的閻濮陽,沒有她慣見的張狂與威脅力,只有令人心疼的無依。
這個大男人怎能被感情折騰到這個地步!
蘇心黎看著睡夢中仍蹙著眉頭的他,心沒來由的一抽。她的理智告訴她,不可以再管閻濮陽的事,因為她若再管下去,終有一天,他對柯藍的癡心會擊垮她的理智,讓她對他產生不該有的情感。
她想就此放手,不再管他;但——她的眼再一次對上閻濮陽的睡容,心卻沒辦法堅定的不管他。
明天。明天以後,她就真的真的不會再插手管他閻濮陽的事。
因為閻濮陽早就醉得胡言亂語,問他東,他可以回答西,所以蘇心黎只得將醉得一塌糊塗的閻濮陽扶進她的住處。
閻濮陽在渾渾噩噩中察覺到有人在照顧他。那人拿著溫毛巾幫他擦臉,替他脫了外套,換了鞋——「他」是誰?
閻濮陽極力地睜開眼,想看清楚是誰在照顧他。朦朧中,一張娟秀小巧的臉蛋映入了他的眼簾;這個人——好面熟!他用手撐高了身子,蹙著眉頭看那人忙著收拾地上的穢物,想必是他剛剛酒醉的傑作。
蘇心黎邊忙邊嘀咕,真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麼孽,沒事撿了個醉漢回來,而他還很爭氣的吐了滿地給她當謝禮。這年頭,好人真是做不得。
真氣!於是她抬起頭,狠狠地瞪那個罪魁禍首一眼。沒想到,她頭一抬,眼一瞪,卻直直對上閻濮陽審視的目光。
他醒了!
「你醒了!」蘇心黎沒想到自己得面對他醒時的模樣,一時之間竟手忙腳亂,而猛然後退的身子還差點跌倒。
下意識的,間濮陽伸手去拉她。蘇心黎回給他一個笑表示謝意。
而在那一剎那間,有那麼一瞬的恍然,閻濮陽以為自己看到了柯藍——六年前的柯藍。那時柯藍不怕他,老是在他身邊跟前跟後的戲弄他,叫他「師父大哥」。
閻濮陽笑了。他的柯藍終究還是回到他的身邊是嗎?
他的手撫上她的臉,嗓音低柔地對她說:「對不起,我並不是存心要對你那麼狠心的。」當年柯藍被他父親撿進殺手門,父親要他將柯藍訓練成一名殺手。
那時候的柯藍雖有練武的素質,但是天性善良的她卻不是當殺手的料,他怕柯藍的心軟終究會誤事,所以對她非常嚴苛。
記得柯藍第一次出任務失敗受傷時,他將她一個人丟到西伯利亞去,為的是讓她明白在殺手的世界裡不能有輸家的道理,然而,病體初癒的柯藍卻昏倒在冰山雪地裡,最後雖是被他救活,但柯藍臉上卻從此不再有笑容,對他的態度更是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他想他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失去柯藍的。
蘇心黎昂首而望,情難自禁地怦然心動,為了他眼底的溫柔。
而當四目相接時,閻濮陽迷亂了。他是真的以為自己看到了柯藍在對他笑,而且眼眸中盈滿了對他的諒解。他忘神地捧住她的臉,吻上了她的唇。
蘇心黎驀地察覺了不對。他一定是誤以為她是柯藍,所以才吻她的。
她使勁地用手推開他的身子,想掙開他的吻,而閻濮陽卻霸道、狂亂地緊吻住她,不許她再一次逃開他的懷抱。
閻濮陽狂亂的吻讓蘇心黎四肢發軟,覺得無力去掙脫,最後,她只能求他。「放開我,不然你會後悔。」
而閻濮陽逕是耽溺在失而復得的喜悅裡,根本沒有心思去理會她說什麼。他的手與吻探索著他思念已久的身軀,陷在執鞭而入時的激狂裡。
當閻濮陽進入蘇心黎的身子時,蘇心黎知道即使她想離閻濮陽這個麻煩遠遠的,卻也由不得她了。
蘇心黎以為失去童貞的自己會有嚴重的失落感,但——沒有,她有的感覺只是痛與不舒適。原來沒有愛的交歡是這種感受,讓人覺得噁心,直想洗去身上的污穢與難堪。
她想離開床將自己洗乾淨,不讓自己的身上有閻濮陽的味道;但是,閻濮陽的手卻緊緊地環在她腰間。難道在睡夢中,他仍愛柯藍愛得無法將手輕放?蘇心黎突然覺得心酸,突然對他愛柯藍的心產生了妒意!
這是為什麼?與閻濮陽尚稱陌生的她是不該有這種感覺的不是嗎?難道,她真的那麼八股,在交付了身子之後,便對他產生莫名的情感?
不能的,蘇心黎,你明知道閻濮陽愛柯藍愛得不可救藥,你怎還能一頭栽進這樣的情感裡?
蘇心黎不斷地自我心理建設,要自己看淡這一段莫名其妙的發展,別在意稍早閻濮陽對她做的事。
她不能怪他,也無法怪他,因為她知道他是無心地當她是柯藍在疼愛……這些她都明白,可是——為什麼她的心還是好難過,直覺到是自己受了委屈;愈想,她愈是難受,一時之間竟也滿眶熱淚。此時,蘇心黎再也顧不得自己會不會吵醒閻濮陽,她推開了間濮陽的手,便要逃下床。
睡夢中的閻濮陽直覺的以為柯藍又要離他而去,他的手下意識的一伸,捉回了她,讓重心不穩的她跌進床,跌進他的懷抱。
閻濮陽抱著她緩緩睜開眼,卻猛然發現她不是柯藍。「你是誰?」他用力地推開她。
對於不是柯藍的女人,他向來不懂得什麼叫做「憐香惜玉」,蘇心黎再一次見識到閻濮陽對其他女人的冷酷。
蘇心黎不禁想笑,笑命運之神到底是出了什麼錯,竟讓他們兩個有了交集。她笑的模樣讓閻濮陽想起了一個人,是那個連連救了柯藍兩次的外科醫生。
他瞪視著她的笑臉,雙眸在她突兀的笑裡搜尋。直到他看到她披著被單卻裸露的肩頭,當下,他明白了稍早那一場歡愛不是夢,而是有人代替了柯藍接受了他。
對於自己侵犯了他人這件事實讓閻濮陽覺得惱怒,他忿忿地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對於他的質問,蘇心黎再次覺得好笑。「我能對你怎麼樣?昨夜是你侵犯了我,所以現在該是我問你,你到底想怎麼樣才對吧?」
她的反問激怒了閻濮陽,讓他誤以為她是想利用這次機會訛詐他。「你這是在要脅我?」
本來,蘇心黎對閻濮陽是沒那麼氣的,但,他的態度倨傲得讓人難受,像是指控昨夜那一場錯誤是她的預謀。
禁不住的,她的怒火也上來了。她反問他:「如果我說是,我是在要脅你,那你怎麼辦?」
她的反問證實了他的猜測,她果真是不懷好意而來。
對於敵人,閻濮陽向來不知道什麼叫做「心軟」,更不知道什麼叫做「屈服」與「退讓」。所以如果蘇心黎打算用她口中的事實來訛詐他,那,對不起,他不會乖乖就範,他會反擊的。
突然,他反問她:「這裡是哪裡?」
蘇心黎不疑有他,張口便答:「我家。」
「這裡既是你家,那倘若你要要脅我,與我對簿公堂,那麼你如何向別人說明我一個陌生人為什麼會無緣無故進入你家,強佔了你的身子,奪去了你的清自?」
他頓了頓,陰沈沈地一笑。「你說,我要是跟法官說,是你邀請了我進你家、上你的床,那麼你要是法官,你會相信誰的「真相」?」
他的反問轟白了蘇心黎的臉。一直以來,她只識得間濮陽對柯藍的多情,沒想到對於其他不相干的人,他會毫不留情的置人於死。
剎那間,蘇心黎先前對閻濮陽的好感全沒了,剩下來的只有怨恨。
她眼中的恨,閻濮陽看得見,不過他向來不在乎別人對他的喜怒哀樂。他毫不避諱的在她面前穿戴衣服。蘇心黎難堪的避過頭,直到身後傳來大力的關門聲時,她才緩緩回過頭,發現他在床上留了東西。蘇心黎伸手拿起來一看——是張沒填金額的支票。
他是打算用這個來買她的真相是嗎?突然間,蘇心黎的心中有了強烈的仇恨。她發誓終有一天,閻濮陽要為他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絕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