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要嗎?
有那麼真實的夢嗎?
昨晚的綱琴餘音還在耳邊徘徊不去,應該真的有彈過吧?
可,他為何沒有任何印象呢?
李奧邊開著他的寶馬,邊想著昨晚的事情,只是無論他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忽然,一抹藍色的倩影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立即熟練地把車往外車道一駛,就停在倩影旁。
「好久不見了!」李奧摘下太陽眼鏡,帥勁十足。
左右手各提著一袋東西的談曉茹在看見開車的李奧之後,就像溺水的人看見浮木一般,她問也不問,就把雙手一抬,東西全上了他的跑車。
「真的是好久不見了,畢業也有四個月了,你最近好嗎?」
談曉茹如釋重負地跳上車。她與李奧的友情是連原子彈也炸不破的堅固,所以即使幾年不見面,他們也毋需尷尬地說一些不著邊際的客套話,只消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明白對方在想些什麼了。
「普通,你呢?怎麼一個人逛街?」等地入座,李奧連忙踩油門。
「阿治去加拿大看他朋友了,我現在正在等工作上門。」阿治是她男朋友。
黃燈亮起,礙於車上有人,李奧於是停下。
「畢業前不是聽你說要去教小提琴嗎?」除了蕭邦以外,談曉茹便是他最好的朋友了。
曾經,他對她有些動情,但時間一久,也慢慢淡了,現在則是純粹的友情。
「唉!別說了,現在我才明白,工作與興趣要兼顧的確很難,我還是乖乖去當個上班族好了,小提琴……就當作消遣吧。不談我了,你不是考上茱麗亞了?怎麼還在台灣?」談曉茹微微一歎,離開校園之後的生活就很現實了,而她唯有屈服於現實才得以繼續存活。
「我明年才要過去。對了,你有沒有空?陪我去喝杯咖啡。」
談曉茹甜甜一笑,「你出錢我就去。」
「知道啦!」
「快一點喔!」
開到咖啡館前,李奧示意她先下車,「你先進去,我去停車。」
李奧招招手表示知道就去停車了。
待他在巷子裡停好車,徒步走進咖啡館內時,清秀的他一下子就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
「我幫你點了熱伯爵奶茶。」
進咖啡館卻不喝咖啡,向來都是李奧的特殊習慣,不過也只有她才知道。
「嗯。」李奧也不言謝,當他目光不經意一轉時,才發覺有人正在看他。
「你還記得林恬柔嗎?」談曉茹邊翻雜誌邊問,在她遲遲等不到回答後,她才抬頭,「李奧,你在看哪裡?」
談曉茹的聲音喚回了李奧,他立即收回目光,「沒有,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你還記不記得林恬柔?」談曉茹攏攏俏麗的短髮,推推藍色的太陽眼鏡說。
侍者送上熱伯爵奶茶,李奧也不怕燙地先小酌了一口,然後才問:「她是誰?」
談曉茹眨眨大眼,以為自己聽錯了。「有沒有搞錯?才四個月而已,你竟然就把自己班上的同學忘記了,連我這個不是你們班的都記得她的名字,你竟然忘了!?」
「提她做什麼?」畢業四個月,同學能忘的都差不多忘光了,他也懶得去記,浪費時間。
「我記得她以前很喜歡你的說……」
李奧打斷她的話。「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八卦了?少管別人的閒事,先管管自己的工作吧!」
「去!你還是這麼無趣又孤僻。」
啊!換她的拿鐵咖啡來了。懶得再理他,談曉茹又開始無聊地翻著雜誌。
那個男人的目光一直不曾移開過,他的視線惹得李奧不悅,連心情都開始變糟了。於是,他放下杯子,站起身,筆直地走向視線來源。
「你看什麼?看夠了嗎?」
雷擎安雖意外他會直接找上自己,倒也鎮定得很。「你不記得我了?」昨晚所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還挺新鮮的,但這位小少爺的記憶顯然十分不好。
李奧睨著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見過這麼出色的男人。
「我該記得你嗎?」他反問。
雷擎安淺淺一笑,喝了口咖啡,「至少……我以為你該記得昨晚的事才對。」
李奧驚愕地落座他身旁,「昨晚……貝多芬!?」
雷擎安抿唇含笑,「你沒忘嘛!」他多少有點欣喜李奧記得自己。
事實揭露後,李奧不悅的神色緩了下來,「我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你,可是我不認識你啊!」不是作夢,原來昨晚真的有人在他的琴室裡陪他彈琴,且還是個未留謀面的陌生人。
「我認識你就好了。」雷擊安故意調侃他的記憶力。因為從昨晚李奧就沒正眼瞧過他。
「告訴我你的名字。」
「你不會記得的,又何必問我,不過,我倒不介意你喊我貝多芬,畢竟昨晚你真當我是他。」
李奧賭氣道:「不說就算了。」
他起身欲走,雷擎安卻拉住他的手臂,「先送你朋友回去,我在這裡等你回來,要不要?」
「做什麼?」
接著,雷擎安看著他與朋友離開咖啡店。
李奧思忖了會兒,轉頭離去。
雷擎安鬆了手,逕自又喝著自己的咖啡,「沒什麼,你也可以不回來。」
李奧雖沒有表示,但他知道他必定會回來的。
不用問為什麼,他就是知道。
***
兩個小時後,李奧又開著他的寶馬回到咖啡館前,停下車子後,他忽然猛按喇叭,嚇得一旁等綠燈的行人頻頻回首行注目禮。
「該死!我幹嘛真的回來,他又不是我什麼人。」咒了幾聲,他準備離開時,雷擎安已經站在他車旁。
「怎麼還不開走?」李奧若是要走,他也不會攔。
「上車。」
雷擊安這才坐上車子,「去我家?」
停了幾秒,他問道:「哪裡?」
「南京東路三段……」那裡的住處是蕭布爾為他找的,他沒讓任何人進去過,連蕭布爾也是。
「不先吃飯?」他隨口一問。
「打個電話給王嫂,跟她說你今天會晚點回去。」
「做什麼?」看來眼前的貝多芬真去過他家,連王嫂都清楚。
「到我家吃飯。」
黃燈要轉紅燈了,李奧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後,故意闖過十字路口。
雷擎安也沒多大反應,僅淡淡地表示:「不要在路上飆車,那是在玩命,要飆就到賽車場,以後有空,我再帶你去美國的賽車場飆個過癮。」
比起他穩重的態度,自己就好像個班門弄斧的無知小輩一般。動物都有認清敵人能力的本能,何況是李奧;他曉得他是鬥不過這個貝多芬的,於是打消了想戰勝他的念頭。
十幾分鐘後,他的車緩緩停下,「是不是這裡?」
「嗯,車子就停在地下室,我有個空的車位。」雷擊安開始指示李奧怎麼開到地下室去。
李奧停好車,就隨著雷擎安走入電梯,到達十二樓。
雷擎安開了門,領著李奧走進去。
第一個映入李奧眼簾的就是客廳的演奏綱琴,他上前看了看,「你的琴不錯,嗯……是蕭布爾借你的?」琴蓋上印著燙金的「蕭布爾綱琴協會」字樣,非常清晰。
「是啊,我去廚房弄吃的東西,你可以先彈彈琴。」雷擊安退下鐵灰色的西裝外套,捲起襯衫袖子,走入廚房。
比起綱琴,雷擎安更吸引李奧,於是他跟著走進廚房。
雷擎安頭也不回就問:「你怎麼進來了?」
「不行?」
「當然歡迎,幫我去冰箱拿牛排出來。」
李奧聽話照做,把牛排丟入水槽中。
「不排斥吃這個吧?」
「要全熟不帶血的。你的廚房挺大的。」李奧拉來一張椅子坐下,準備看雷擎安表演。
「我喜歡自己下廚。」基本上,他喜歡凡事都自己動手。
「挺好的。」
雷擎安看他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就問:「王嫂在煮飯的時候,你都在做什麼?」
李奧趴在椅背上,無聊得緊,「睡覺。」除了彈綱琴,他所有的時間都拿來睡覺。
「可以看看書。」他建議。
「偶爾。」
雷擎安扭開水龍頭,「要不要去我房裡躺會兒?」
「沒客房?」他不喜歡睡別人的床。
「我這裡夜不留客,不需要客房。」雷擎安回答的篤定,他同季奧一樣,喜歡保有自己的私人空間。
李奧又不說話了,他靜靜地閉上眼睛。
「還是你要幫我洗菜?」他問。沒得到答案,於是他轉過身,看見李奧睡著的身影,他不禁會心一笑。
雷擎安把手心擦乾,打橫抱起李奧,走進自己房裡,輕輕放下他。
李奧躺到床上後變換了個舒適睡姿,還用棉被將自己裹了起來。
「煮好後,我再叫你起來吃飯。」
「好……」
睡著的手奧連回話的口吻都像個小孩子似的,雷擎安一時情難自禁地親吻他的臉頰。等他回過神後,他才發覺自己剛剛做了驚人之舉。
他竟然親吻一個男人!
他對自己的行為驚愕不已,也找不到理由解釋。最後他把一切都歸咎於因為李奧是個男孩於,他只是把他當作弟弟一般地疼愛罷了。
回想起他的大哥也曾經這麼親過他的臉頰後,他安心了。
李奧對他來說,只是弟弟而已。
關掉床頭燈,雷擎安離開臥室。
***
約莫一個小時後,李奧迷迷糊糊地起床,正當他還在疑惑自己身處何處時,雷擎安剛好也走了進來。
「王嫂?」
雷擎安笑了笑,「王嫂在陽明山上。」
「那……我在哪裡?」
「小少爺,你又睡昏了是不是?看看我是誰。」
雷擊安打開床頭燈,突來的光亮刺激了李奧的眼睛,他反射性地別過頭,過了幾十秒後才回頭。
「你……貝多芬。」
雷擎安幫他把頭髮攏整齊,「是了,起來吃飯吧!」
「喔。」李奧穿上外套,走到廚房,看見餐桌上又是湯又是麵包的,「吃西餐啊?」
「不喜歡?」不會吧!剛剛小少爺還不排斥的。
李奧老實不客氣地點頭。
雷擎安無奈地歎了口氣。這小少爺還真是說變就變,一點徵兆也沒有。他放下手中的紅酒說道:「走吧!」
李奧已經落座了,眨著不解的眼問:「去哪兒?」
「我帶你去中式料理店吃啊!」雷擎安苦笑,懷疑自己何時也這麼懂得體貼人了,看來,是這小少爺真有磨人的本事。
「為什麼?這裡不是有現成的,何必去外面吃?我不想出去,你自己去。」語畢,拿起湯匙,李奧開始舀起熱湯喝了起來。
雷擎安拿他沒轍,也坐了下來。「你總是這麼任性嗎?」
任性?
李奧想了想,「沒人這麼說過我,你是第一個。」他從不以為自己的行為足以稱作任性,只不過是放任自己的感覺罷了。
「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還不算任性?那你覺得任性的定義是什麼?」由他的表情看來,雷擎安曉得他喜歡自己的手藝。
「我身邊沒什麼人,王嫂和玲雅是我的親人,算得上朋友的只有兩個人,而他們又從來不會反對我的意見,所以我不認為我很任性。」解決了湯,李奧逕自到廚房找主菜,「牛排呢!哪一份是全熱的?」
雷擎安指著李奧的左手,然後接過自己的那一份,「謝了。」
「再說,我也跟他們表明過我的個性就是如此,不接受也可以,我不會生氣的。」李奧繼續剛剛的話題,忽而直視雷擎安,「你很討厭我?」
「幹嘛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我討厭礙眼的人,自然也不會當個礙眼的人;你若是討厭我,我會馬上就走,放心,絕不給你添麻煩。」李奧說得輕鬆。
「我不討厭你。」他向來是個好惡分明的人,絕不會主動接近他討厭的人。
李奧笑了笑,「那吃飯吧!」
「相反地,我還挺喜歡你——這個『弟弟』的。」他認為以此作為喜歡他的理由很正當。
「你幾歲?」李奧切了一小塊牛肉送入嘴裡。
「二十九了。」
「沒兄弟姊妹?」
「有,就差一個弟弟。不喜歡我當你的哥哥?」
「隨便。」有沒有哥哥對他來說是無所謂的。
「願不願意多告訴我一些你家裡的事?」
李奧瞟了他一眼,不語。
見他不願說,雷擎安只好自己打開話匣子。「你應該看得出來,我是個混血兒,我的父親是台灣人,母親是美國人。我本來在紐約待的好好的,若不是我那個固執得要死的父親硬逼我結婚的話,我想我現在還在紐約逍遙,也不會……」
也不會認識你了。
「也不會什麼?」李奧隨口一問。
雷擎安搖搖頭,「沒有什麼。」
「你二十九了,是該結婚了,要是我有個對象,也會想結婚的。」李奧煞有其事地說。
「看不出來你也是個想『婚』人士。」雷擎安調侃道。
「昏與婚同音不同義,你的ㄏфㄣ是哪個啊?」
李奧當然知道時下的人都認為婚姻是戀愛的墳墓,他倒是不以為然。他本身就嚮往婚姻的感覺,他是想結婚了,卻沒有對象,唯一的一個又讓他老爸拐走,所以暫時他是不能結婚了。
「當然是結婚的婚,我以為你會排斥的。」他淡淡地說。
李奧吃掉最後一口牛肉,用紙巾拭了拭嘴道:「有什麼好排斥的,有人晚上一起睡總勝過一個人好,再說,我的綱琴天分還希望有人能傳承下去。」
雷擎安心中有股淡淡的悶氣,「像你這樣的人已經很少見了。」
「不是少見,是物以類聚。你不愛婚,你身邊的人自然也不想婚囉!」李奧心情很好,表情十分開心,用著自己才明白的雙關語。
「我沒有不想結婚,只是還我不到好女人。」
李奧起身去翻冰箱,「好女人多的是,只是看你願不願意而已……有布丁耶!
可不可以吃啊?」
「你真像個孩子。」
李奧拿了幾個出來,「這可是從你的冰箱翻出來的。要不要?」
「不用,你吃吧!」
雷擎安又捲起衣袖,開始收拾餐桌。「你去客廳吃吧!有VCD,看你要不要看。」
「嗯,你忙,我會自己招呼自己的。」他倒是一點都不客氣。
雷擎安苦笑,「是,我去忙了,你好好招呼自己。」
剛剛用餐時,他發覺自己有些怪異,說起話來也不似平常的自己,總覺得在李奧面前會有手足無措的尷尬。
這樣的感覺說來是挺奇怪的,因為自高中之後,他的應對進退就再也沒出過岔子,怎會在一個僅二十出頭的小鬼面前亂了分寸呢?他著實感到不解。
深呼吸後,雷擎安覺得應該是自己胡思亂想了。
「真是的,李奧是個男孩於啊!」他笑道。
是啊,他再怎麼荒唐,也不會對一個男人有好感的,他喜歡的可是貨真價實的女人呢!
***
在客廳的李奧吃完布丁後,慢慢走到綱琴前,打開琴蓋彈了起來。
此刻的他心情極好,自然手指彈出來的旋律就是月光奏鳴曲。
低沉、略帶淒涼的琴音卻被他拿來當作心情愉快時的伴侶。
蕭邦知道時默默無語;曉茹也清楚,卻罵他是怪胎。
怪胎又如何?反正這世上也不缺正常人,多一個怪胎又何妨;但他清楚自己是天才,而天才總是寂寞的。
「李。」雷擊安以自己的方式喊他。
琴聲停止,李奧站了起來,「你怎麼一身濕?」
「不小心的。我先去洗澡,你坐一下。」
李奧笑了笑,「這是你家,你用不著跟我報備的。」
「應該的,你是客人,我是該跟你說一聲。」不知怎地,他就是想跟他說。
李奧重新坐回椅子上,「隨你。快點去洗吧,免得感冒了。」
聽到他的關心,雷擎安頓時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在紐約,嚴肅的父親不會這麼對他說,眼底只看得見父親的母親也不會,自家兄弟更不會說;李奧對他的關心,讓他很高興。
就在雷擎安走進浴室後不久,客廳的電話響了,李奧很自然地走過去接起。
「喂!」
「布萊恩在不在?」是個女人的聲音。
李奧只覺得這女人的聲音很熟,很像是他認識的人,「他在洗澡,請問哪裡找他?」好歹他也是出身上流社會,電話禮貌他不會不懂的。
「你只要告訴他我是他同學,我姓黃,他就知道了。」交代完畢,女人瀟灑地掛斷電話。
李奧也掛上電話,這時,雷擎安從浴室走了出來。
「布萊恩!」終於知道他的名字了,李奧頗為得意。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雷擊安僅圍了條浴巾在腰上,頭髮也還是濕的,他站在浴室前望著李奧,以眼神詢問他如何得知。
「剛剛有個女人打來,她說她是你同學,姓的黃。是不是黃蓮晴?」
「你怎麼認識她?」他訝異李奧委會認識他的朋友。
「她曾經是我導師。」不過他們還有另一層關係,他不想說。
「這世界還挺小的。」
「是挺小的。我該回去了。」
「才九點而已。」他有些失望。
李奧搖頭,「我明早還有一個重要的約會呢!」
「跟誰?」雷擊安立即脫口問出。
李奧略皺眉,「那不是你該管的,布萊恩先生。」今天算是有收穫了。
「雷擎安——那是我的中文名字。」他不要李奧喊他的方式和外人一樣。
李奧沒有任何表情,他順手合上琴蓋,「我喊你雷好了。」
「你真的要走了?」他捨不得。
「幹嘛像個女人似的,曉茹都沒你囉唆!」
李奧的話猶如當頭棒喝,狠狠敲醒了雷擎安。是啊!他又不是個女人,為什麼那麼在意李奧的去留?
「開車小心。」
「放心。改天見。」
直到從陽台看著李奧的車子駛離後,雷擎安才收回目光。
他糾結著眉心,總覺得自己在心境上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而最該死的是,他竟不討厭這些變化!
沒多久,門鈴響了。
雷擎安怔了怔,走到門前開門後,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人。他剛剛不是離開了嗎?
「你怎麼……」不可否認,他的確想再見到他,但也沒想到會這麼快就見面。
「我本來想打電話給你,後來才想到我根本沒有你家的電話。我是想跟你說,你明天有沒有空,要不要到我家?」李奧氣喘叮叮地說,他的車還停在樓下,管理員囑咐他要快點下去。
「好啊。」雷擎安想也沒想就回答。
「你的電話?」李奧拿出一枝原子筆問他的電話,準備抄寫在自己的掌心上。
雷擎安接過原子筆,握住他的手,迅速寫下兩組號碼,「這是協會和家裡的。也把你家裡的電話留給我吧!」
李奧微微一愣。大多數的人都會要他的手機號碼。「手機比較容易找到我。」
雷擎安搖頭。他就是不要他的手機號碼,而執意要他家裡的電話,因為以季奧的性格,他猶他絕不會隨便把家裡的電話給人的。
李奧想了想,也迅速寫下自己家裡的電話。「那明天見了。」
「嗯。李,小心開車。」
李奧揮揮手,「你剛剛說過一遍了。」他笑著走入電梯。
這會兒,雷擎安總覺得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