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副理,你的紅茶。」助理端著熱騰騰的紅茶進來。
金智晴放下鋼筆,及時喚住助理:「可心,我要的是咖啡。」
「不對,你說要紅茶。」可心十分肯定說道。
「不可能。」
「那你瘋了。」可心聳聳肩,離開前還低聲念著:「一下要咖啡,一下要紅茶,一整個早上都不正常……」
金智晴緊繃著表情,可見她聽到了。
若非可心這一說,她似乎還在紊亂的思緒中回不了神。
有人在做完所謂的「愛」後,還不確定人家到底愛不愛她嗎?
昨晚雖然她是飄飄然的迷醉其中,但絕對可以肯定,她沒聽到一句有關在乎她、重視她的話。
難不成,他只是想玩玩她?!緋紅的臉蛋為之瞬間慘白。
真可悲,經過了激情瘋狂的一夜,還能這樣空虛寂寞的,她算頭一人。
「副理,二線。」電話那端久久等不到金智晴的回應,停頓了半晌,一會兒,助理可心面無表情地走進來,「副理,二線,很嚴重,你家失火。」
「什麼?!」金智晴神色大變,驚恐地接起電話,「喂!現在情形是怎樣?」
對方雖然有些錯愕,但還算反應的過來,「現在情形是風海宣傳部的康經理等你們的合約等的有點不耐煩了。」
★ ★ ★
真是的,一早上恍恍惚惚也就算了,還丟臉丟到別家公司去,待會該怎麼面對那位經理才好?
金智晴隨意將車子往空位處停泊,截斷雜亂思緒,抱起所需文件,下車就往風海企業大樓跑。
向廣場櫃檯人員登記後,再度奔跑,見其中一坐電梯即將關上,她加快腳步鑽進去!
「不好意思……」金智晴按著胸口低頭氣喘吁吁的。
「幾樓?」跟她同一部電梯的人是位女性,聲音甜美好聽。
「七樓……」金智晴想跟著道聲謝,剛一抬頭,那個「謝」字,頓時梗在喉頭間吝嗇吐出來。
好巧不巧,說話的女人正是潘美希。
「金小姐來辦公?」潘美希神情溫和可親,手指卻用力按下頂樓鍵,炫耀自己要去的地方是總裁專屬的區域。
如此刻意的舉止,金智晴自然也注意到了,說不上心裡酸酸的,但就是很不喜歡這種小動作。
幾次與美希見面,再怎麼蠢,也大致分析得出美希是個擅長作表面的人,尤其是在駱文迪面前。這樣的女人,就算不是狠角色,也是讓人很頭疼的人物。
「是啊……」金智晴給予牽強的笑容,擔心美希會不會又像一回那樣把話說的讓人很不是滋味。
「順便來找文迪哥?」
金智晴心頭猛地停了一拍。她沒想過要來找他,但美希這麼一提,倒是挑起她想見他的衝動……
「他在忙嗎?」金智晴先試著這樣問。
「公司每天都有事情需要他來作決定,休息時間都不夠,能分擔的我就盡量替他分擔,我可不像有些人成天纏著他要他接送。」美希冷覷著金智晴。
不出所料,美希一說就沒好話,金智晴卻沒權利氣惱。雖然她並非像美希說的那樣喜歡成天纏著他,可若早知他這般忙碌,這種簡單接送的舉動,她怎麼也不會要他做……
金智晴眼見七樓就快到了,忙說道:「公私分明這四個字我懂,我今天來這裡,純粹是為了工作。」
「真的不想見他?我認為你有必要把你跟他之間的關係問清楚。」
電梯到達的鈴聲作響,金智晴的雙腳卻未有任何移動。
「什麼叫作有必要把我跟他之間的關係問清楚?」
「我不太清楚你跟文迪哥的關係,他對你不錯,我看得出來,但不惟獨是你,你明白我的意思。」
「不,我不明白。」美希拐彎抹角的說話技巧真是高超,每一個字句都讓人有很大的想像空間,而那空間愈是龐大,就愈會打擊她好不容易相信的幸福戀情。
「文迪哥對喜歡他的女人多半不會拒絕,這是紳士態度,畢竟美國的女性相當熱情,投懷送抱的舉止是常有的事,包括……」
「包括什麼?」金智晴追問,頓時屏住呼吸。
美希咧嘴淡笑,「沒什麼,你聽聽就算了,不用太在意。宣傳部到了,你不出去嗎?我可是趕著幫文迪哥送開會資料。」
「他在開會?」金智晴走出電梯,回頭問。
美希瞧瞧手上秀氣昂貴的表,正色道:「開了十幾分鐘了,如果你真想找他,最快也要等一個小時後吧……不說了,各自去忙吧,再見。」
「潘小姐,你還沒把話說清楚,潘小——」美希惡劣關上門的舉止,令金智晴為之語頓。
美希在暗示什麼?什麼叫作文迪對喜歡他的女人多半不會拒絕?什麼又叫作投懷送抱是常有的事?另外包括什麼?
包括上床?
金智晴愣在原處,抱在胸口的文件,快要被她不自主加大的力道給扭曲變形。
此時,她寧可腦子空洞,好讓她什麼滋味都不用感受,但殘酷的,它將駱文迪的笑容記得仔仔細細,特別是昨夜狂熱銷魂的寵愛。
他抱得她溫暖,吻得她狂熱;要得她飄飄然,倘若這些都是美希所說的「常有之事」,那她情何以堪?
霍地,她甩甩頭,她居然寧可被美希幾句話動搖她內心的情感,也不願去信任她深深迷戀的男人?!
可笑!她相信自己的眼光,駱文迪出色令女人趨之若鶩是無可厚非的,可她絕不認為他會無情的去玩弄每個女人的心,更何況是身體。
他不過是早上沒對她送上早安吻,就匆匆離去罷了。
對,本來就是這樣!
待心念一定,金智晴便恢復泰然自若地往辦公區域找康經理洽談公事。
不過,這樣的堅定似乎維持不了多久。攤開文件,別見契約書上風海企業那四個字,她便想起了駱文迪,進而憶起上回美希在餐廳對他的眉飛色舞,跟著耳際便迴盪美希方纔的椎心暗示。
她還是在意,還是沒那難耐表現無謂。
若沒真正下了愛意,無論美希如何刺激,她也不為所動,慘就慘在,她愛慘了,從昨夜任由他激烈索取、深陷其編織的天堂奇境時,就更清楚她的心認定他了。
她實在不願去做那些不該有的臆測,但希望心能再踏實些,見一見他也好,如果還看得到他迷人的笑容,她就安心,絕對安心。
一等公事上的商討結束,金智晴立即朝頂樓的方向前進。
途中,她不斷告訴自己,是美希想打擊她對駱文迪的感情,一切都只是她的胡思亂想、她的庸人自擾。
「打擾一下,請問,駱總裁是不是在忙?」
「你要見總裁?」秘書室的其中一名員工語調吃驚。
「我是他……」金智晴停頓一下,深吸氣,道:「女朋友。」
員工沒有馬上說話,倒先用不以為然的眼光打量金智晴,接著道:「先讓我知會潘秘書一下。你等等。」對方經過簡短的通話後,轉向金智晴,「請你等等,一會兒有空就會請你進去。」
金智晴道聲謝,站到一旁靜默等候,心裡覺得奇怪,剛才她明明聽到員工有解釋她的身份,駱文迪知道了,會這樣回應他嗎?這不像是親密一整夜的對待……好冷漠……
踱來踱去,她不是沒耐性,而是不太能夠接受被冷落在一角,她不是他不熟悉的陌生女子,而是相識二十多年、昨夜發生親密關係的女人!
金智晴雙手緊握,不安分的眼珠子瞧來瞧去,不經意瞥克總裁專屬辦公室的大門打開了一道門縫。
雙眸倏地作亮,趁那位小秘書低頭忙工作,加快腳步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她知道自己這麼做相當失禮,但總比直接推開門闖入好的多。
在她湊上小臉窺探之際,胸口的痛楚讓她頓悟——待在原處總比走過來一探究竟好的多……
剛想逼自己認為裡頭男女親吻的情景是她看錯了眼,眼眶便為她模糊一切,酸楚著她的鼻頭。
「駱文迪……」她顫抖地喊出早巳烙在心深處的名字,凝視著她早就不可自拔地愛上的男人,承受著他給予的最大打擊。
「智晴?」駱文迪撥開貼在他身上的美希,俊臉上沒有犯錯的慌張,反而淨是過度意外的驚愕。
「你想進來可不可以先敲門?」美希撥弄頭髮,抿了抿櫻唇。
駱文迪冷睨插嘴的美希一眼,更對美希嬌羞的態度感到錯愕,霍地,才明白這一切。
這場吻,他絕對有解釋,正想開口作解,卻見金智晴一顆顆豆大的淚珠沒間斷地滑落下來。他,震驚極了,揪心極了。
「我……是不是不該來?是不是打擾到兩位?」金智晴苦笑,她想大哭,怎料,自琴心使然,讓她拚命壓抑,而這樣的舉止,卻讓她更痛心、更難受。
「你想我會很高興你打擾到我們嗎?」美希不悅悶哼。
駱文迪臉一沉,呈現從未有過的肅穆,他沒發火,卻冰冷的恐怖。「美希,我沒讓你說話。」
美希瞪大眼,身子發寒,從駱文迪罕見的冷酷裡,發現對金智晴的濃厚在乎。
這場吻,是美希借腳痛之由,趁機吻上攙扶自己的駱文迪,一方面想教金智晴撞見這情景打退堂鼓,一方面想由此曉得駱文迪對自己的心意……
現在,她稱心了,卻不如意……沒想到駱文迪,跟金智晴來真的。
「那我可以說話了?」金智晴退後一步,隨即旋身,「我馬上走!」
「智晴!」
金智晴沒聽見他的大聲呼喚,此時的她,只聽得見自己的哭泣、只聽得到自己心頭不斷破碎崩裂的聲音……
在這之前,她是那麼歡喜陷入愛情濃郁的甜美感覺,愚昧地沒去想,他昨夜那熟稔不過的火熱親暱動作,根本就已證明他情場的豐富經驗……
為何她想不到?為何她想不到……
★ ★ ★
傭人們站在角落,忙著交頭接耳,話題正是眼前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的金智晴。
這小女人從昨天回來就很不對勁,剛開始她沉悶不說話,飯也少吃,沒人猜得出什麼事讓她心情低落到極點,後來才知,提到三個字,她就會像狠狠被挑起某根神經,大大地抓狂——
「小姐,駱少爺來電。」男員工第二次把電話交給她。
「你跟那種人說我不在!」金智晴負氣地轉過頭去,連電話筒都不想看到。
她不想無理取鬧,更不願自己就是這類的女子,她曾想過或許該給他機會解釋,一個戀情不能就這樣沒了,畢竟她是真正愛他,可是…」.
機會給了,給了一整天了!別說見不到他的人了,連電話都沒來過,隔了一天才想到她的存在,這算什麼?想玩玩就過來哄,厭倦了就甩在一邊?
她不是物品可以任他挑選!不是啊……
「那種人?」男員工很懷疑她指的是不是大家仰慕的駱文迪。
「今天就可以去死一死的那種人!」金智晴抱著抱枕仰首吼叫。
「我瞭解了。」男員工抓抓頭髮,正經地對電話那端的駱文迪說道:「今天就可以去死一死的駱少爺,我家小姐要我跟您說她不在。」
說罷,男員工便結束電話。
金智晴勁地轉過頭來,瞠目咋舌地望著面無表情的男員工。
沒多久,電話再度響起,金智晴因為過於慌張,乾脆把電話掛斷!
電話彼端的英俊男人提著電話筒,錯愕地聽電話斷線的嘟嘟聲。
掛他電話?!
這女人竟然掛他電話?!
要不是昨天臨時為出國的父親下南部處理度假山莊的事情,加上分公司會議一堆,好不容易有了空閒打電話給她,吃了山莊的員工幾回打太極他沒話說,但她居然掛他電話?!
這女人曉不曉得他從昨天到現在根本沒休息!
「噗……」等候上司簽名批准企畫的經理見狀,忍俊不住,笑出聲來。
這還是頭一遭見他們嚴酷、魄力十足的總裁,教人毫不重視地掛電話。
「笑什麼?」駱文迫從容地收斂受挫的臉色,恢復以往平板的嚴肅表情。
「不是,總裁,你看錯了,我又沒笑你……噗——」經理話沒說完,緊閉的嘴還是好死不死的給他噗出笑聲。
經理猛力摀住嘴巴,看著總裁難看的神色,一下笑,一下哭喪著臉,可見他真的蠻掙扎的。
駱文迪拿起鋼筆利落又迅速地在文件上簽下傲氣橫飛的名字,「行了,你出去做事。」
「是……」經理笑問:「總裁還有沒有什麼事要吩咐的?」
「沒有。」
「那我出去忙了。」
「等等,我想到了。」
「總裁想到什麼?」經理仍在噗哧噗念笑個不停。
「開除你。」
辦公室先是一片沉寂,隨即,傳出某人驚天地位鬼神的哀嚎。
★ ★ ★
金再水頂著啤酒肚,在山莊門口煩惱地踱來踱去,每走幾步就歎口氣。
「老爺,那是不是駱少爺的跑車?」員工跑來指著正開進來的「法拉利」朗聲道。
金再水搖擺著肚子,激動衝向剛停好的車子,拉長聲大叫:
「女——婿!」
駱文迪聞言,沒有反駁抗議這個稱謂,任誰都早由此看得出,駱文迪對於金智晴的心態如何,惟獨他那小女人,到今天還掛他電話。
既然已經被認定為女婿了,就更不能莫名被金家人冠上負心漢之名。
「叔叔,有些事——」
「我女兒不吃不喝怎麼辦?她不理我,她竟然不理我,她從來沒這樣對我這老爸……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回事……」
看來無須跟金再水解釋了,金智晴根本什麼都沒說。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進去找她。」
一等駱文迪進屋,阿泰從後院小木屋抱出一堆鞭炮,狂樂說:「老爺!今天還要不要去放煙火?我買了好多鞭炮的啦!」
「阿泰還想放鞭炮嗎?」說話的人不是金再水,而是準備出門打牌的李春花。
「我——想!」阿泰狂吼,惟恐沒人知道他的興趣。
「那你想看看,有沒有讓駱少爺進去小姐的房間,就走出不來的辦法。」
阿泰立即變成一休和尚想辦法的認真表情。
稍後,阿泰轉身,走入山莊倉庫。
片刻,金家二老當即僵住身子。
阿泰一手抱著一堆木板,一手拿著鐵捶,脖子還掛著一條粗大鐵鏈。
為了區區鞭炮,他打算把房間封死。
★ ★ ★
這算什麼?這樣的感情算什麼?
付出一切,到頭來才知那都是他的玩弄,更糟糕的是,心都碎了一地,還想著他、期待他的解釋……
金智晴瞪著鏡中的自己,悵然痛心到認為哭紅的眼睛也在取笑她。
曾經她得意自己擁有最羨煞人心的男子,如今她痛心自己得到最重擊她心的戲弄。
倘若他再不來給她解釋,她絕對會恨他一輩子,絕對會!
這個聲明,這個決定,從昨天到現在,已是第十次浮現在她心裡。
房門的敲擊聲擾亂了她。她起身,神色黯然地打開房門。
驀地,她像失神一樣面對眼前的男人。
「為什麼不吃不喝?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是他……沒看錯?金智晴圓睜杏眼,眨也不敢眨一下。
「智晴?」
是他了!沒看錯。
金智晴確認後,第一個反應就是關上門!
「智晴,開門。」
她靠著房門,承受著他的聲音所帶來的刺痛。「你何必來?你根本不想來……根本不願來……」
「智晴!」他沒放棄,言辭中摻雜無可奈何的喟歎。
門外的敲擊聲不斷動搖著她本就不夠堅決的心,才收斂的淚水又不能遏止地流淌下來。
「你走,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一切都結束了,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如果你真要說這些,我告訴你,我明白,以後不會糾纏你,永遠都不會!」
說這些話時,誰看得到,她的內心是如何的撕裂痛楚?
「你夾到我的手了!」
簡短的一句話,竟將心中的酸楚踢到九霄雲外,快速的開門表現她對他是何等的關切焦急,「我不是故意的……讓我看看你的手——啊……」
頎長高大的身軀趁她開門之際,張開雙臂,擁她人懷。
她吃了一記錯愕,抬頭瞧他平靜的神情才知,手受傷是假,騙她開門才是真。
「你騙我!你居然騙我!」她氣到在他強壯的胸膛猛打幾拳。
他閉起眼眸,不痛不癢地先挨她幾個粗拳,未了抓起她的雙手,肅穆說道: 「行了,靜下心來聽我解釋。」
「有必要嗎?如果你真的認為我重要、真的在乎我,你會到現在才來跟我解釋?」她推開她,下一秒又被他抓回懷裡。「放手!」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該信任我,這樣的解釋的確可以不必要。」
她停止激烈的掙脫,呆呆看著自己未曾見過的認真表情。
「我……」她心虛地垂下眼,刻意閃避那容易教她悸動的視線。
明明是他玩弄了她,為什麼她會有那種自己誤會他的愧疚……
不對,不是的,她看見他吻著美希,那不是夢,不是她庸人自擾所造就的情景,那是不爭的事實!
「你跟美希接吻了,這種事要是相信你,那我豈不是太可笑了,連自己都能欺騙,為了一場永遠得不到回應的感情,連自己都要騙!」她蒙住濕濡小臉,極為脆弱地反駁他強硬的辯解。
強而有力的的臂膀感受因哭泣顫抖的嬌軀,加強了力道,緊摟著她,明澈銳利的黑眸毫不保留的露出濃濃的情意。
「你一直認為我沒有給你回應?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難道不是……你什麼都沒對我說……我想聽的你什麼都沒說……」提及此,又增添她的悵然,淚水撲簌簌地滴落下來,不再堅強。
他伸手托高她的下巴,俯首深吻著,霸道地在其口中翻攪出甘甜的滋味。
待足夠了,他輕輕撫弄那微微紅腫的唇辦,溫柔捧起羞澀的彤紅臉蛋,沉著聲音沙啞道:「我以為,你會懂我這樣的說法。」
心跳的加速頻率明示她向這一招投降了,但這並不表示她什麼都不在乎,倘若他跟美希有更進一步的親密關係,這個吻,絕對是傷人的哄騙。
「你吻過美希……」她癟起小嘴細細碎碎地念著。
「我沒吻她,是她突然主動貼上來,當我想推開她的,你就撞進來了。」
是這樣的嗎?是這樣的嗎?正想覺得太過勉強,心頭就已暖洋洋、舒服極了;悶著氣垮下的雙唇不知不覺就上揚了……她想就此展開笑容,無奈,心裡頭仍有許多不解、許多渴望得到證實的事。
「我能問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他撫著她的長髮,泛著笑意,「對自己沒信心?這不像你。」
「你沒說過我漂亮,以前沒有,現在更沒有,你讓我覺得你討厭我,難道我不該因此懷疑你親吻我是不是在玩弄我?」
他翻翻白眼,他的小女人不太好哄,不太好伺候,也不太能夠意會他的心意,但卻很可愛。
噘嘴時可愛,生氣時可愛,計較時可愛,一切一切無一不代表這女人在他心中的重要,早些年,他就已知道,起先確實有耍弄的心態,哪裡知道,愈因為想逗弄她,就愈會去注意她,等到小妮子氣到滿腦子都是他的人誰都替代不了時,他便得意,得意她是屬於他駱文迪一人的。
現今,她來跟他討價還價,老實說,他很無辜。
「我什麼時候給你這種感覺?」他反問。
「跟美希打情罵俏的時候。」
「別提她,說別的。」美希?!他從來不覺得她有什麼值得去注意的,從發現有金智晴的存在開始,任何女人都不值得他去注意。
只是沒想到這個他從不去在乎的美希,會這般處心積慮,為了不再引起事端,他立刻撤去美希的職位,慶幸她也看得開,包袱款款遠走美國,無奈,眼前最教他在乎的小妮子,好像不太看得開,夠折騰他了。
「別的?!也好,反正夠我說的。」她哼了一聲,用力抹去臉上的淚水,真打算來算總賬,「當初我說喜歡你,你竟無所謂的說,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你吻我,這個你有解釋嗎?」
「有,不喜歡你又怎麼吻你?真以為我到處親吻女人。」他沒這麼博愛,萬一來個大母豬,他真的可以掛上善心人士牌子了。
「我勉強接受。」其實心裡很高興,「那在電梯裡,你親我,卻是因為看見我難過,也沒有喜歡我的意思,你有沒有解釋?」
「也有,要是不喜歡,也不會注意到你心情低落。」
「好……」她想直接笑出來,突然想到一個情景,心裡又不太好受了,「剛回國就把我扔下水!你怎麼解釋!」
「你會游泳。」
「你解釋過了,這不是我要的。」
這女人,該記的不去記,不該記的記一堆。
「怕我離開八年你會忘了,用這方法讓你記得一清二楚,是有些過頭了,但就是喜歡看你為我氣呼呼的模樣。」
她撇撇嘴,仔細想著他的解釋,的確有沾上喜歡二字。腦子轉呀轉,又想到一件事,急問:「你剝開我的衣服又怎麼解釋!」
這回,他沉默了。
「故意的?耍我的?」
「不是……」劍眉深蹙,他真是自己找罪受,無端端成為犯人被盤問。
「那是什麼?」
「男人的『性趣』。」
倘若當時看到幾乎快透明的胸脯還能無動於衷的話,他駱文迪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什麼興趣?」
「這個跳過,問下一個。」
她呆呆張嘴。這可不是選擇題可以跳著回答啊!「不行!」
「我答應你,這個問題等我忙完手邊的工作,我會回來解釋。」到時他會花一整夜的時間給她解釋,絕對會。
「你還要回公司?」
「我急著來跟你解釋,把公司的會議延後兩個小時。」他低頭親吻她的額頭,「沒事我走了。」
他為了向她解釋,願意把會議延後?據老爸說,他可是很重事業的男人阿!
聽到這樣的回答,要不釋懷實在很難。
「喔……」她忍住幸福的笑意,一臉沉醉樣。當他即將開門時,腦海陡地冒出許多問號,「等、等一下!」她攤開雙手,攔阻他的去路。
「又怎麼了?」
「有件事我上次就想問你了。」
「什麼事?」他發出疑惑,掬在俊臉上的笑意卻摻雜不以為重要的意味。
以他對這小妮子的認識,那個小腦袋瓜子絕對問不出多重要的事。
「你怎麼知道我會游泳?這件事根本沒人知道!」
「……」
轉眼間,他的小女人變聰明了。
「說話啊!不准再跳過不回答!」
就在此時,門外發出震耳的敲撞聲。若不是發覺他臉色有異、似乎有事情隱瞞她,她早就衝出去罵人了。
「我學游泳時,你早就出國了……你是怎麼知道的?」她的心情起伏極大,有股又被耍弄的感覺,很不好受。
「你到底知道我多少事?」她越想眼睛越瞪的老大,詫異地摀住嘴。
「我在美國這八年,你什麼事我都知道。」
「什麼?!」她驚叫,音量比門外的敲撞聲還大。
「徵信社的人每天都會向我報告你的情況。」
「徵信社?」她一時難以置信,沒有憤怒,只是震驚一個老是捉弄她、氣的她火腦的男人,會利用徵信社得知她的消息。「你跟蹤我?你派人跟蹤我?!」
「這不是跟蹤,只是維護你的安全。」他解釋,說的理所當然。
「我的生活有危險到需要你派人跟監我?」
「那我更正,為了在我出國那段期間不讓任何男人接近你,的確有必要派徵信社的人替我看顧你的生活。」
「根本沒什麼男人接近我,頂多送花,後來也就看不到人了,每一個都是,這……」話猶未說完,便見到他詭譎的笑容,猛地指著他俊挺的鼻子大叫:「是你做的好事!」
他默認,攢著眉頭,思索她那個字眼是不是在暗示他的恐怖,還好她沒問起住院中的湯經理。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依舊沉默,深感他的情感路程走的比他人艱苦,因為他的女人不是普通愚蠢。
他做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她!
「是為了我嗎?」
「不然真以為我有很多空閒找事情來做?」
她愣了一愣,臉頰緋紅,心跳加速,情緒攀升,神遊一會,在心靈角落搜尋一處不安的因子,再問:「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你從不說喜歡我……」
「這種事重要嗎?」
「當然重要!」只要那三個字,現在就差那三個字讓她安心。
「我以為你知道。」
「知道還用得著問你……我很怕你玩弄我……真的很怕……」她低下頭,難為情的羞紅遍全身。
他向前一步,往她臉頰親吻一下,「這樣還怕嗎?」
她沒說話,卻暗自喜悅。
這回,他直接封住她的唇,撬開其柔嫩的唇辦,火熱地挑逗她反應笨拙的小舌。
直到她快要窒息、整個身子軟在他胸膛上時,他才結束這場親吻,貼著她熱燙的小臉說道:「這樣還怕嗎?」
「我……也許………」她抿一抿雙層,不太踏實地說:「也許你曾經用這方法哄過其他女人。」
他知道她想要聽什麼,但那對他而言,實在不夠表達藏匿心中多年的濃濃情意。
惟有一樣東西……
「要不,這送給你,我向你保證,只有你有。」他由口袋掏出編織精緻的小錦囊。
「這是什麼?」
「等我走了你再打開。」他轉身伸手拉著門把打算離去。
他總是那樣神秘,以致她一接收錦囊,就迫不及待想打開看看。
乍見裡頭的物樣時,她整個人一動也不動,「這是……」
他沒回頭看他的女人在做什麼,第二次拉拉「喀啦」作響卻打不開的門。
「頭髮……」她屏住呼吸,定睛看著躺在手心用紅絲帶捆作一縷的頭髮,不禁鼻頭發酸,情緒好生激動,只因她知道這頭髮的主人是誰。
是她自己。原來……他不是捉弄她,拔她頭髮的舉止,從頭到尾都不是他對她的嫌棄捉弄,而是每一次的情意,長年累積的感情……
「文迪……」她抬眼,泫然欲泣地輕輕呼喚他。
她真該死,在這之前還懷疑他的真心。
他似乎沒聽到背後女人的叫喚,全神貫注地拉動門把。
豆大的淚珠像斷了線似的掉落下來,下一秒,她邁開步伐衝到他背後勁地擁住她深愛不已的男人。
「文迪?」
他咬著牙,管不住平時的優雅,一腳抬起來抵著房門,兩手使勁拉門把。
她因久久得不到他的回應,困惑伸長脖子,發問:「你怎麼了?」
「你來幫忙。」
「唉?」
「門打不開。」他歎氣,攤攤手以示放棄。
「怎麼可能?」她不信,跟著拉門把,再拉幾下,驚慌說道:「怎麼會這樣!」
「被動手腳了。」他斷定道。
「你指我家人?」
「不然呢?」
「他們才不會吃飽沒事做這種事。」
「跟我來。」
他牽起她的小手來到窗口,摟著她。
「看那裡。」他指向大院,強忍因緊貼的距離而擦出的男性敏感慾念。
依著他所指的地方看過去,她將視線定在大院上一群吃飽沒事在勤奮拆他的跑車輪胎的人……
她驚愕咋舌,注意力全放在莫名興奮扛著輪胎的阿泰身上,完全沒注意到擁著自己的俊美男人,正用似火般的神情鎖定她。
接下來,一整個夜晚,房門封鎖著開不了。
阿泰跟金再水忙著放鞭炮;李春花忙著到駱姓親家用麻將提親去;金達風忙著睡大頭覺;而房間內的小情人也……很忙。
事實上,幸福來的向來是那麼悄悄地,倘若能預知,它又怎會教人覺得可貴?
您的幸福應該也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