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震驚地屏住呼吸,不敢置信他正吻著自己。
他應該是非常討厭自己的,記得他說過他覺得她是個麻煩……
可是,這個吻,卻太過濃烈,悍然毀去遺留在她心頭的不安猜疑,實實在在地於她心口刻劃下狂熱情愫。
杏眼瞪得斗大,猶未全然相信這親暱的親吻是真實存在,然而環著腰際的大手竟開始不老實的滑到她臀間,給予更多刺激的電流,使得初嘗男女情慾的她忍不住驚呼一聲。
受到驚嚇而張開的朱唇,教濕滑的舌得勢闖入溫熱的口中,霸道糾纏她不放,而驚慌不斷挪動的身子更是提醒高大的他,必須施加更強的力道來鉗制她的不安分。
在多次笨拙反應與愚昧的掙扎下,小女人宣告投降,癱軟在他寬大懷中,任他曖昧的煽情撫摸、熟稔的狂熱親吻;然而他所給予的太過強烈,叫她難以招架的發出甘願屈服的低吟……
末了,他停止這一切,很滿足她順從的反應。
「你……」她急促呼吸,無力依偎在他胸懷,呆呆地望定氣定神閒的他。
她感到憤怒,因為完全猜測不出他所謂何意,一徑往這會不會是玩弄的心態思索,緊接著又憶起自己方才愜意沉溺其中的呻吟,那種不受尊重的椎心念頭便蕩然無存,惟一留下的,是手足無措的害羞。
「我吻你你有意見?」他瞇起眼,如火的神情像箭一般穿透了她的心思,厚實大手來到滾燙的小臉頰,添加了溫熱,讓所謂的補償倍增不尋常的意味。
她欲言又止,心裡頭明明有許多問號與驚詫,一感受這輕柔的撫摸,那些害怕受傷害的想法瞬間變得不再重要。
倘若吻她是他玩弄的心態,他的聲音不會令她覺得昏醉感性,他的舉止不會使她心生體貼甜蜜。
「還是想甩我一個耳光?」他斂起得意,凝視艷紅小臉,借此詢問無情的人才會做出的舉止,進而等待另一種有情愫的回應。
她猛搖頭,「不敢……」
「是不敢、不想,還是不捨得?」
「我……」她心跳陡地漏了一拍,始終鎖住她的雙眸猶如能洞悉她所有心意,讓她無從撒謊、沒得逃避,只好厚著臉皮誠然道:「是……我是不捨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他沉默,低頭親吻她明顯紅腫的雙唇一下。
她又是驚愕,想都沒想他會再度親吻自己。
「我只是想問你——」
這回他沒讓她把話說完,按著她後腦勺,吻的更深。
她快被吻的七葷八素了,然獲得自由的嘴還是預備張開說話,環抱自己的男人乾脆用大掌搗住她的嘴,霸道地封住她說話的權利。
俊容已經有點不耐煩,鬆開許久的劍眉緩緩皺起,「閉上你的嘴,這就是我的回答,再吻下去我可受不了。」
從未移開的視線突然轉移到先前讓他打開的領口,俊臉上的表情竟然比胃痛還難受。
「耶?」她無法承受這種被溫柔摟抱,卻還聽得到惡霸般語氣的事實,更不明白他說的意思,小嘴又是想問,才出聲,就忍不住驚呼:「哇……你要做什麼?」
他下床,橫抱起她,走出內室,「讓你出去。」
「不是,我還沒——」
尚未說罷,內室的門竟不客氣地關上,給她吃閉門羹。
誰能明瞭剛熱吻後,又莫名其妙地被吻她的男人趕出去的心境?
沒有頭緒的她除了猛敲門請他給予解釋外,其餘的她沒去想過。
「少爺!我話沒問清楚,請你開……」
她喉頭突然卡住,門是開了,可開門的男人卻臭著一張臉瞪著她。
「叫我什麼?」
「不是要叫你少爺嗎?」她記得大伙都要這樣叫他,可他的臉色好像大大地厭惡這個稱呼。
他沉默。
「那……秦先生?」
「砰!」
房門驀地大力甩上,明示這男人的心情惡劣到極點。
她嚇得心跳差點停止,完全搞不值這男人時好時壞的脾氣。前一秒還令她迷醉在沒來由的熱吻中,下一秒就臭著俊臉把她關在門外。
她不知自己是該興奮猜想他對自己有興趣,還是去擔心性格不太好的他有意玩弄。
然而,縱使摸不透他的心思,她想的是他不能溝通的倨傲模樣,念的是他不容拒絕的親吻。期待的是他深邃不得而知的心緒……
她,喜歡上這個男人了……
***
今日氣候又是寒風,邱詠親心頭的思緒卻無比暖熱。
只因惦記著那狂熱的親吻,只因懷念著窒息的擁抱,每分每秒地想,每分每秒都在添加對他的愛戀。
他為何擁住她?為何親吻她?她仍舊想不透,可不斷擴張的情愫似乎已經預告了愛情的到來。
「糟糕……」
邱詠親停住思緒,側頭看去不加何時出現在她背後的中年男員工。「怎麼了?」
男員工撫著下巴,愁苦著臉望定熱鍋上的菜。「焦了。」
邱詠親喊了一聲,忙關火,這才發覺自己炒的菜宣告報銷。
「不能吃了對不對?」餓過頭的他盯著焦黑的青菜垮著臉。
「可以的、可以的。」邱詠系指向餐桌几樣菜色,「只有這道不行,那些都是好的。」
邱詠親內疚地苦笑,她真不該在為大家炒菜時,去想一些有的沒的……
男員工回想上次邱詠親美味的手藝,不禁食指大動,偷偷吃了一口,最後抹了抹嘴,面無表情地走出廚房,對大伙朗聲道:
「大家來吃泡麵吧!」
***
「這是李經理的書面報告,企畫案開了二次會議,大致看來是沒有問題;唐副理去勘查過那片土地,土質方面也沒問題,不會影響度假中心的建設,那個……」企畫專員闔上文件,他可沒膽子停止報告,而是懷疑,董事長似乎沒在聽他說話?
仔細去瞧那令全公司女性迷戀、男性畏懼的俊臉,隱約露出罕見的笑意,他就害怕,這很不對勁,從早上見董事長進辦公廳,所有人都像見到鬼似的驚訝討論。
首先,他沒吼叫。
第二,平時部屬們跟他問安他都不理人,今日竟會回應。
「董事長?」
秦丹抬眼,放下輕鬆托著下巴的手,「說完了?那出去吧。」
第三,董事長壓根沒聽他的報告。
他的上司不對勁到令人覺得詭異而不敢鬆懈。
「不是!董事長,我還沒報告完。」
「那你叫我做什麼?」秦丹臉一沉,擺明他打擾到他想事情。
專員脖子一縮,偷瞄那張沒好氣的臉,又覺正常了。
「我擔心董事長沒聽到我的報告。」
「我有耳朵,像秋葉商場的案子,根本不需要來跟我報告。」
專員急忙打開文件確認。
埋頭完全找不到秋葉商場的企畫內容……
「還有問題嗎?」
專員傻傻搖頭。現在非常有問題的是董事長您啊!
「沒事就出去。」
專員頻頻領首,心生惴慄地轉身。
秦丹擰起眉頭,注意專員那明顯的駭怕,突然想起什麼,立即開口:
「先回來。」
「是……董事長有什麼要吩咐的?」
「有事問你。」
「是!」專員雙手併攏、打直身子,等候著秦丹的問題。
「我是不是真的很可怕?」
專員狠狠倒抽一口氣,臉色恐懼地說:「絕對不可怕!」
「我是不是很討人厭?」
專員手腳開始發抖,「絕對不討人厭!」
「老實講。」泰丹悶哼,不太有耐性。
「董、董事長,這就是我、我最由衷的話!「由衷的話有打結的現象。
秦丹不以為然,「是嗎?但卻有人建議我糾正自己的性格。」
專員震驚得瞠大眼。
「不覺得你應該跟我說實話?」
「董事長,我能問一下那個人是誰嗎?」
「一個女人。」嚴肅的臉孔悄悄溫和些許。
「還活著嗎?」
專員的臉左閃右閃,死命閃避上司可以殺死人的目光。
秦丹緩過臉色,「她很好。」
專員眨眨眼,以為自己聽錯。
「而且我相當喜歡她的勇氣。」嚴肅的俊臉覆蓋上希罕的笑意,口中的喜歡,讓人覺得不太尋常、也不簡單,彷彿別具他意。
「是真的嗎?」專員好驚歎。
「不錯,你可以試著說實話,或許我會欣賞你。」
專員幻想自己受賞識而升職的情景,就不禁飄飄然了。
「董事長,我會不會有事?」向天借膽,也得跟這天皇老子確認確認。
秦丹雙手環抱,鎖定專員迫不及待說實話的興奮。「我只想聽實話。」
如果不是董事長今天不正常,就絕對是他改變性格了。
「那我就說了。」
「我在聽。」
陞官了,準備升宮了!
專員清清喉嚨,「首先,董事長做事有魄力的讓人沒話說,對事情的判斷力更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見秦丹沉默、面無表情,他繼續安心說道:
「但是,董事長的脾氣真的不太好,不,應該說真的很可怕!從我頭一天認識董事長開始,就覺得董事長您的辦公室像地獄,面對您就像面對惡魔一樣隨時等候處決!還有,最特別的是……」看他的上司表情依舊沒變化,專員比出一根手指,強調:「您,非常非常非常的沒有人性!」
片刻後——
專員低著頭走向辦公室大門,一開門,遇上打算找秦丹的男子。
「駱總,您好。」專員要死不活地向眼前極為俊美的男人打招呼。
「我很好,可楊經理看來很不好。」駱總掛著招牌笑容說道。
「我可以肯定那個女人是例外的……」
「嗯?」
「我——被——開——除——啦!」楊經理立即崩潰,哇哇叫地走開。
駱總看的一頭霧水,聳聳肩後省去一般人敲門的禮貌,大方進入秦丹的辦公室,劈頭就是直呼秦丹的名字:「丹,有空談談嗎?」
秦丹鐵青著臉怒蹬他。「沒空!」
想來,剛才這裡發生過嚴重的火山爆發。
「說完我就走。」迷人的笑容與秦丹的臭臉成了強烈的對比。
「駱文迪,我說了,我沒空。」
駱文迪目光一掃異常沒有堆積文件的辦公桌。「你有空,幾分鐘就好。」
秦丹原本不太好看的臉色,一見駱文迪幸福洋溢的笑臉,他就瞪得更凶——礙眼!「有什麼事就快說!」
駱文迪不理會他的憤怒,做了這麼多年的表兄弟,秦丹的性格,他比誰都清楚。
秦丹瞧著駱文迪從容地將文件一份一份地往他桌上放。「這些是什麼?」
「風海企業委託掌管書。」駱文迪慢條斯理地介紹每份文件的內容,「南部度假中心的管理權、分公司立衡建築的工程表,你有空去巡視一下;另外——」
「你要我幫你暫管風海企業?」秦丹站起身,雙手按在桌上以示驚訝。
「答對了。」
「為什麼?」摒除秦丹不談,家族企業各個負責人就屬駱文迪最有事業心,無怪聽到這消息他會震驚了。
「因為我要結婚了……
「這我知道,對象是金家的千金,但有必要放下公司?」
「就因為我要結婚了。」路文迪的笑容愈來愈幸福美滿。
「你瘋了!」
「沒瘋,我等結婚這一刻等八年了。」
「她只不過是個不知所謂的女人。」
「你也不過是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什麼?!」
路文迪氣定神閒地掏掏耳朵,如暴龍震耳的咆哮聲於耳際嗡嗡作響。
「你跟郝小姐的事大家都清楚。」
「我跟她什麼也沒有。」
「男人跟女人之間的事你必須負點責任,阿姨已認定她是秦家未來的媳婦。」
「有些事好聚好散,我以為郝茵茵明白,只可惜她有心機,做人兩個面,我媽看不明,我懶的跟她解釋。除此之外,我與這女人什麼關係也沒有。」秦丹不耐煩地揮手,擺明對討論中的女子很反感。
「也沒感情?」
「意圖接近我的女人,我不會想談感情。」
「一個也沒有?」
秦丹沉默,腦海突然浮現邱詠親的樣貌,對他胃疼叨念不止的輕柔聲音清晰迴盪耳邊……煩躁的神色不自覺地鬆弛下來,不太好的脾氣亦隨之平緩。
末了,冷靜隱藏心頭那份呼之欲出的熱燙答案。
「有沒有我無須向你解釋。」
駱文迪一聽,臉上再度填上笑容。
「你不喜歡解釋的原則,往後一定會為你帶來更多折磨。」
「不想聽你說這些無稽之談。」
「也好,那我去準備婚禮的事。」駱文迪再度用幸福的模樣向他示威。
秦丹不禁很不是滋味地斜睨他,「別在我面前開口閉口就是結婚。」
「那你也別在我面前睜眼閉眼都是嫉妒。」駱文迪笑得愜意築然。
「什麼?!」
駱文迪瞇著深邃星眸,從秦丹的黑眸發現隱藏在憤怒裡的希罕妒火。
末幾,駱文迪因找到被秦丹忽略的答案而滿意地笑,先低喃:「還真明顯。」在接收秦丹想殺了他的火爆後,立即道:「我現在走人。」
「等等,把這些委託文件拿走!」
「等你要結婚的時候,我也可以幫你看管富龍集團。我還要忙一陣子,這些,你看著辦。」
「駱——文——迪!」
火山二度爆發。
※※※
邱詠親看著劉老對秦家的家庭醫師尊敬地頷首,待醫師遠離大廳後,劉老才將收下的藥罐交給目前負責秦丹飲食的邱詠親。
「怎麼到這時候才跟我說少爺又犯胃疼?」
「對不起,劉叔叔。」邱詠親滿懷歉意,上回她就想對劉老開口詢問,但頻頻找不到他人,向其他人問起如何聯絡秦家的醫師,所有人也都推給劉老,到了這天才見著他老人家,同時也發覺秦丹一回到秦莊就關在書房,她寧可他是在忙碌而非又胃疼了……
「沒多怪你什麼,注意醫療上的事,本來就不是三嫂的工作,我只是希望你以後瞧見這種事,盡快通知我。下面的人不多注意,依少爺的固執性格,他就是疼半天也不會向人開口喊疼。」
經劉老一提,邱詠親再度往樓上看去。是啊,若不是自己追問個沒完,不理會他的吼叫,可能都聽不到他說什麼病痛。
這樣的男人,要說固執又覺得似孩子般要哄,倏地又想起他被騙著喝牛奶差點氣得跳腳的模樣,她就忍不住笑起來。
「詠親你笑什麼?」
「沒有。」邱詠親收斂笑意,跟著問她一直想曉得的事情:「劉叔叔可知道少爺為什麼不喜歡看醫生?」
「知道,所以都是我在處理少爺醫療上的事,其他人不知。問這做什麼?」劉老指指樓梯,暗示邱詠親上樓把胃藥拿給秦丹。
「沒有……只是有點好奇……」邱詠親避開劉老刻意打量的目光,快速的心跳迸出暖流。
從那次沒來由的親吻後,她這腦子就不斷想知道他的事,莫怪她對他有過多的好奇,只怪他不該吻她,讓她對他的情愫漸漸在心裡扎根……
可那種對他一無所知的情形,卻殘酷地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惟一知道的,不過是他難以招架的性格。
加上最近他似乎很忙碌,接送轎車早出晚進,見不到他的身影,那種想念他卻無法接近他的感覺,是無從形容的酸楚……
劉老望著邱詠親等他開口說明的期待模樣,顯得有點掙扎。
這女孩從進入山莊,明事有禮的性子就頗受大伙的讚賞,少爺的事她多少可以聽聽,可這種事,不能到處說,這麼大的人了,那種孩子氣的事若傳出去,少爺會沒臉見人的。
邱詠親明白劉老有難言之隱,強硬掩飾無法瞭解秦丹私事的悵然,苦笑道:「劉叔叔我知道,不能說沒關係,我這就上樓把藥交給他。」
劉老緊抿雙唇,手握了又握,這女孩失望的模樣讓他莫名內疚。
未幾,還是抵抗不了內疚作祟,劉老大開嗓子叫住她——
「詠親。」
「還有什麼事要交代嗎?」邱詠親踏上樓梯,回頭愕視劉老左探探右望望的緊張動作。
確定週遭都沒人時,劉老才壓低聲音,說道:「是針哪……」
「唉?」邱詠親聽不真切,走前一步。
「少爺——怕打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