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羽山家,決定很有風度地說聲「莎喲拉娜」再走,煉雪發現向來平靜的羽山家有點不尋常的亂。
逮住一個人問問,「怎麼了?」
「雅人少爺快不行了。」認出是與宗主形影相隨的煉雪,小侍從小聲地說出這些日子以來讓大家人心惶惶的緣由。
「放屁!他敢?」清脆的聲音突然響起,一道紅色的身影從煉雪身旁一閃而過。
好快!好——囂張!留下兩個一頭霧水的人愣愣地看著陌生的身影迅速閃人羽山雅人的院落中。
有意思的人!好奇心被勾起,煉雪趕緊迫上。
不尋常呀,每次見她便一臉不滿的族中長老們居然緊張兮兮地守在羽山雅人房前,一臉如臨大敵的樣子,但這照理該是擔心病人安危的表情——有趣,絕對與剛才那個紅色身影脫不了關係。
無視於羽山正人警告且不滿的眼神,她明日張膽地附耳貼在紙門上偷聽。
「羽山雅人,你敢死給我看,我毀了羽山家給你當送別禮!」
是那個清脆而自信的女聲。好厲害,敢對個快死的人這麼說。
她個人倒對雅人沒什麼意見啦,但也沒有興趣就是了。不在她興趣範圍內的人是死是活自然與她無關。
不過,命令一個快死的人不準死有用嗎?「啊,好疼,你放手!」死板男人,可惡,揪得她耳朵好疼。
「你給我在這兒待著,等我回來再收拾你。」沒時間和這傢伙算帳。她來了,那身耀眼的紅,不知道又要點燃哪一道火焰?或許對雅人而言,她是眼下唯一的生機了。
「喂,我有話跟你說——」看著他匆匆而去的身影,煉雪的話最後消失成一個小小的語音。
不是她沒打招呼呀,實在是,不告而別似乎是眼下唯一的選擇。她可沒時間同一個心思全不在她身上的男人蘑菇。
「該死,她又跑哪兒去了?!」傍晚,筋疲力竭的羽山正人發現那個消失一個多月後平空出現的人又突兀消失。
她能不能有點正常的出現和退場方式?
挫敗地歎口氣,決定將這一直在殺死他腦細胞的人物暫時拋出腦海。
眼下,總算有一件讓他欣慰的事。雅人度過危險期了。每次雅人一發病,醫生往往束手無策,那個人是最初也是最後的希望。只是雅人和她的關係總覺得有點詭異,若非知道他們是……他會以為他們在相愛著。
唉,大概是多日未好好休眠,腦子都糊塗了,怎麼想到這分上去了?先好好休息一下,養足精力去找煉雪算帳。
羽山正人撫撫額頭,頭疼啊!
走出羽山家,漫無目的地在街頭閒逛,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渴望的去處。
回家?
不想和老頭爭吵忠與非忠的問題,也不想讓以家庭為整個世界的母親左右為難。
有人說,為人子女也須得有緣,而緣也有深有淺,她與老爹、老媽是屬於後者吧!不是彼此不愛護,只是彼此的世界完全無法有交集。父母的生命以羽山家為中心,視忠於羽山為第一位。這樣的人生,殺了她也無法認同。以前想抗爭、想改變。但現在只有無奈地放棄。
「啊——」衝著頭頂的黑幕,吼去突如其來的挫折感。
去找以前一塊混的兄弟吧,不知道那幾個混蛋死了沒有?一年多沒見了,現在想想,才驚覺自己居然在羽山家窩了這麼久未真的一走了之,雖然體內騷動的因子從未安定下來,總是在渴望掙脫些什麼,看看外面,試試自己的極限。
想著自己終於可以無拘無束地施展手腳大幹一番,頓覺血液真有熱的感覺。
先前在羽山家炒股票獲得的資金大都沒帶走,但身上道一千萬日圓絕對足夠她去掙自己真正的第一筆資金。然後?哈,就看興致所在吧!煉雪自信一笑,找兄弟去也。
青春年少,天資聰穎,天生的反骨,令這個十六歲多的孩子這麼肆意而自信,脾睨世間的一切準則,只是這份單純如小動物般的野性能持續多久?
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從前意氣風發的暴走族老大。
蜷紡的身影、鬚髮皆長、身上全是汗臭味,變得像個鬼,就那樣坐在小巷的一個角落裡,手像根枋柴,還佈滿了——針眼!
「媽的!你不想活了,竟然給我吸毒!」一眼認出這些針眼意味著什麼,煉雪一把拎起腳下的人,對著他大吼。
沒有反映,渙散而瘋狂的眼神,顯然心已經處於另外一個世界。
「媽的!」忍著忽然湧上眼眶的熱意,一把背上人就走。
老大洋平是陪她度過那段輕狂歲月的人,在所有人都視她為異類且敬而遠之的時候,是他敞開懷抱,縱容她,任她宣洩,並不是說彼此交流過什麼,只是他願意陪她,是在她寂寞時陪她的唯一朋友哪!
還記得他剛毅的臉,說起自己的夢想時所散發的光芒。做暴走族只是想以另類的方式宣洩對世界的不滿。心底深處,仍有一個他說過永不會放棄的夢想——做個賽車手,帶著他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光希游通世界。對了,光希呢?為什麼會這樣?
旋風般衝進最近的一家醫院,無視於週遭各色的眼光,將身上所有的錢扔上櫃檯。
「救人!快點啊!」瞪著傻傻的護士,憤怒她們的遲鈍。
接著是一片混亂。
「抱歉,這位病人吸毒過量,而且可能有半年以上,我們無能為力。」吞下一口口水,醫生以無畏地眼神看著眼前這個似乎隨時要爆發的「不良少女」。
「死了?」半晌,她才發出沙啞的嗓音。
「這兩天隨時可能死亡。」
轉過頭,不想讓人看見自己的眼淚。總是自信滿滿的人生第一次遇上讓自己無能為力的事情——死亡。
「說,怎麼回事?」冷靜地瞪著聽到消息後趕到醫院來探訪的兄弟。
「阿煉,光希出車禍死了,老大就開始吸毒,我們勸了他很多次,他都不聽。後來大伙就散了,所以——」站出來答話的兄弟算是他們那幫人裡面最有膽色的一個。明知道煉雪心裡愈憤怒表面就愈平靜,但他自問盡了兄弟道義,也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所以就不管了?這句話壓在心底沒能說出來。煉雪只能無言以對。這一年多來,她又何曾關心過他們?
以前,總只當他們是玩伴而己,從小不信奉友誼、忠義之類灑狗血的東西,並未太在意兄弟的喜怒哀樂。她一直像只困獸,只能感覺對世間的不滿而已。
好自私!從未覺得別人的事情很重要,不想依靠人,也不願依靠人,認為只有這樣才能活出真正的自我。
以為他人的死活與自己無關,以為自己是天生只專注自我的人,那現在這種根不能殺死自己的感覺是什麼?
「玩得開心嗎?」怒氣在眉頭若隱若現,羽山正人冷冷地問著他找了近一個月的人。
明知道以她的本領在外面混,吃虧的肯定是別人,擔心她是多餘而不智的情緒。但他不知道是什麼在作祟,在不驚動族中長老的前提下,他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力量去找她。收到的資訊是她又同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令他失望至極。
他己決定不再管她的事,最近族內的事業受到很大衝擊,家族式管理的弊端在突如其來的經濟危機中突顯出來,他也無力無心再理旁事。眼下唯一重要的是盡快讓家族擺脫危機,還有今後家族的出路。
「怎麼了?」發現她不尋常的平靜,忍不住又開口問道。
默默地走上前,不想聽人說話,不想開口,就那麼自然而然地抱住了他。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親近,羽山正人知道必有緣由。那麼獨立的一個人突然去擁抱一個人。這種感覺,抱人的和被抱的都是第一次嘗試。
自幼無父,母親也是個寡言少語的人,他沒有被擁抱的經驗。他習慣將對族人的關心用辛勤的工作來代替,外露的感情極少有,別說不合禮數地像西方人那樣隨意碰觸他人的身體。
但奇怪,此刻他絲毫不覺得勉強,自然地接著她,靜靜地站在原地。
「你認識的人死了,你是什麼感覺?」半晌,煉雪在他倏中悶悶地問。
果然出事了,羽山正人暗忖。
「有的會讓我很難過,有的比較沒感覺。」
突然間覺得他不可能會理解自己的感情,畢竟是兩個世界的人,煉雪又緘口不語,心中懊惱自己剛才的問話太衝動。
只是想找個像老大那麼溫暖的胸膛抱一抱而已,並不想同他交流些什麼。她從來不認為他能理解她。
「好,你不想說,我們就不說。」敏感地察覺到她的抗拒,強抑住心中的酸澀,羽山正人喃喃地將她抱得更緊。
原以為自己對她而言是特別的,一年多來,他竟有了這種錯覺,何等可笑;更可笑的是,他竟不知道自己會對她偶露的一絲脆弱感到驚喜,以為自己終究在她心中是不同的。
「我走了。」拒絕自己在他面前軟弱,煉雪強迫自己抽離他溫暖的懷抱。
「上哪?」羽山正人的臉色開始變化。
「不知道。」只是想逃,逃離一切,抽掉所有的思緒,不要有這種陌生的悲傷感覺,還有莫名的不安。
「不知道?!一年多前我給你的問題還沒有答案是不是?你能走到什麼地方?你憑什麼生存下來?做暴走族?去吸毒?然後死了還得找人收屍?」停下來,快停下來,理智在他心裡狂吼著,叫他停止這些傷人的語言。但擔心失去她的恐慌令他只能聽而不聞。
「你他XX的少管我的閒事!」果然是羽山家的人,以為別人少了他就不能活,煉雪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那我就讓你看看我管不管得了!」理智被恐慌完全抽離,「江口!」羽山正人大喊一直守在附近的人。
「在。請問有何指示?」以「與羽山正人先生如影相隨的特別助理」而自豪的江口立時出現,從未聽過偶像大聲過的他一臉驚慌地看著羽山正人死命抱緊在他便中拳打腳踢的煉雪。
「找個房間把她鎖起來。要是她逃了,就唯你是問。」
「可是先生,私禁他人人身自由……」是違法的!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江口先生第一次放棄伸張法律的正義。
好怕。果然,不叫的狗是會咬人的,平日一副雲淡風清樣子的羽山正人先生居然也會有額暴青筋的時候。
折騰了半個晚上,總算將那匹烈馬鎖在一間連螞蟻也爬不進去的房子,倦意席捲了他全身,理智也漸漸回籠。
「我後梅了。」又是在弟弟的房間內,只有在這裡,羽山正人才能傾訴自己的心情。
「那就放了她。」
「我做不到。」羽山正人的臉上泛起一絲苦笑。
「這就有點麻煩。」羽山雅人慢吞吞地說著。
「還有更麻煩的。」他望著弟弟瞭然的眼睛,「我愛她。」
「通常男人容易愛上自己栽培的小女孩,因為有愛惜的心情。」羽山雅人做著明知無用的最後一個否定推理。
愛人,太苦,他不想兄長也陷在這個宿命當中。
「這句話若能騙過自己,我便永不會承認我愛她的事實。」
「然後呢?」一切默然後,羽山雅人不得不提醒兄長須盡快尋個解決之道。
「不會有以後——你我都很清楚,我絕不會重蹈父親的覆轍。」他的一生都屬於羽山家,個人的情愛是最先被摒棄的東西,而且他有個妻子,一個愛他而他也允諾珍愛她一生的妻子。
「所以你決定放她走?」慢慢地試探著兄長的心意,雖然心中己隱約有了答案。
「不。我要栽培她,讓她成為金融界首屈一指的人物。」以她的能力和他的支援,這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對,可以終生相伴的,不單是妻子,而是事業夥伴。」一針見血地指出兄長的如意算盤,見兄長俊容微紅,繼而話鋒一轉,「以她的性子,會照你的安排行事嗎?還有,你確定你愛她,那麼,她愛你嗎?」不留情面地將問題拋向兄長。
「我不要她愛我,我只要她過得好。」愛上她是他一人的錯,至於她對他的感情,不敢求,也不能求。
「你早知道她是匹野馬,還要給她套上韁繩,你以為的好,未必是她想要的。」兄長的一相情願令羽山雅人有些心焦。
「她還小,不僅哪塊草地才適合她馳騁。而且以她的性子,只怕翅膀沒長硬,就被她的任性妄為給毀了。再有,你我都很清楚,一個沒有身份背景的人再如何有才幹,要在世界巔峰獲得一席之地的可能性是何等渺茫。」羽山正人的臉部線條逐漸變冷、變硬。
將煉雪留在身邊是何等不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但若任她遠走高飛,光是有這個念頭便有如割下了他一塊心頭肉。所有的理由都不過是企圖給他的自欺欺人再提供一個脆弱得不堪一擊的理由而已。
看著兄長痛苦而懇求的眼神,羽山雅人只能欲言又止。留煉雪在羽山家有如理下一顆炸彈,可以想見其他家族成員的反彈。
莫說宗主羽山正人對妻子之外的女人懷有感情一事,單是要全力培養一個家臣之女為領導人來駕馭龐大事業,就會掀起軒然大波。還有太多太多的危險性,都在對他亮紅燈,教他對羽山正人大吼一聲「停」。
「唉!」所有的擔憂只能化作悠悠一歎,他明白兄長的心情。
這個自幼鮮少有私人感情的男人第一次表現出內心感受,有如初涉情事的青澀少年,理智在此刻是何等無力。這般狂熱的感情令他心悸,也令他深深羨慕。因為上天已經注定他必須得寡情薄愛地度過這短短一生吧?
「你有沒有想過,你背叛了嫂子。」
羽山正人正欲離開,聽見弟弟的淡淡提醒,心中一震。
知子,美麗溫柔的知子,他從小認定的新娘。兩小無猜時便許下的諾言猶在耳旁——
「知子,你等我喔,長大後,我就會娶你。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小男孩認真地向美麗的小公主「求婚」。 。
「嗯。」小女孩含羞帶怯地允諾了終身。
他和她的婚姻雖是父母之命、煤妁之言,卻也是在認定雙方兩情相悅的前提下順水推舟而成。是他背棄了自己的諾言。
沉痛地昂首,羽山正人再次正視弟弟擔憂的眼睛。
「我允諾過知子給她幸福,這一輩子便都會對她不離不棄。」知子何其無辜,他無法讓自己的自私傷了她。
「那麼愛呢?你要讓知子以為你還在愛她?你要這樣給她一生美麗的謊言嗎?」
羽山雅人不疾不徐地追問著。
他不能讓兄長做只徹頭徹尾的鴕鳥。
問題是無法解決,但仍必須面對。
「除此之外,我還能做什麼?」
羽山正人微微苦笑。
「試著收回你對煉雪的感情,只看知子一個,只愛知子一人。」
「若可以,我早就這樣做了。愛上一個人,在我而言,毋需理由、無論時間,當我發現時,便是愛得無可自拔了。」
明知無望的感情,他卻仍不願全力斬斷情絲,如在沙漠中行走的乾渴之人,只要知道身邊猶有綠洲,便覺仍有慰藉,哪怕這綠洲是他永遠不可能停靠之處。
「其實事情很簡單,是不是?我愛煉雪,但這件事情只會有你我知道。而煉雪,她還只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等她度過青春叛逆期,長大成熟,會是羽山家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現下,我只是要全力栽培她,其他的什麼事也沒有,對不對?」
還有什麼可比愛情更讓人瘋狂?粉飾太平的結果只會更糟。在心中喟歎一聲,將心中的忠告暫放一邊,羽山雅人決心陪兄長瘋狂這一回。
「哥哥,如果一切真的相安無事,那麼苦的只會是你自己。」真的心疼啊,肩負一族重任的男子,還得壓抑私人的情愛,怎樣才能讓他解脫?
「我犯下禁忌的罪,用我一生的孤寂來還,也不算太過,不是嗎?」認命一笑,羽山正人轉身離去。
怔怔地看著兄長孤寂的背影,羽山雅人沉靜的臉龐湧上奇異的神色。
「我有一個計劃。」
背對著蹲在角落裡猶如一頭困獸的人兒,羽山正人靜靜地開口,「我給你一百萬美金,此外沒有人力、沒有物力,你可以試試在美國金融界爭得一席之地。」
沒指望她回應,羽山正人慢慢地說下去。
「不要。」
不想理他的,但今晚的他有些特別,讓她覺得陌生。
「怕失敗?」
「激將法會不會有些老套?」最討厭別人在她身上算計,煉雪不屑地撇一撇嘴。
「你現在所學和所做的不過證明你是個手氣不錯的賭徒而己,是股市的小卒一個。如果真有本事,何不去競爭最激烈的美國闖一闖?或許不在金融界也可以,隨便哪個領域,你去闖個天地看看,試試你的極限在哪。」
對付小獸最有效的方法不是馴服,而是給她一片天地任她去闖,野性在城市的叢林中未必不是無往不利的武器。
「我討厭做生意。」
戴著虛假的面具,周旋在一群看不到真心的人群中,為的只是那些在她眼中可有可無的金錢,她拒絕。
「可你喜歡挑戰,何不試試?你不是向來不屑所謂的上層人士嗎?那麼何不親自爬上雲端,給他們個驚奇,美國會喜歡這份驚喜的。」
在日本,則是太過艱難的事情。血統、財富、學歷……太多太多的因素,真正的能力在成功中或許真的是不足輕重。
「我為什麼要證明給別人看?我過我喜歡的日子就好。」名利、地位統統不重要,她要的是隨心所欲。但天生好勝的因子也浙漸在她體內湧動。
「去美國,在人生地不熟的土地拿著一百萬美金創業,隨便做什麼都可以,想想,這是你未曾想過的挑戰。」餌似乎己被慢慢吞住,羽山正人面不改色地回頭勸誘。
「好!」
一聲允許答得出乎意料地乾脆俐落。羽山正人心中一歎,任他有千般心思盤算,也敵不過她轉變自如的情緒。
「動身之前,回家一趟。」留下這麼一句話,羽山正人迅速離開了。
心有被刺傷的感覺,煉雪敏感地察覺到他身上的轉變。這麼多日子以來,她總是放任真性情去挑動他的真情緒,沒有敬畏。今夜的他身上散發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強烈訊息。可笑的是,她竟有被拋棄的感覺。
其實認真思想起來,他和她從未相知過,她不僅他的責任感所為何來,他不僅她飢渴自由的心。但是如此兩個原本平行的人卻能交匯在一起,而她依戀他的陪伴,一份生來招屬的感覺。
如果說,在去沖繩時她還能說出自己到底愛他哪裡,那麼現在,她真的無從說起。真正地面對自己的心情,降下高傲的自尊心,她承認她愛這個男子,毫無理由可循。死亦無謂,但自由?不,這是她唯一的底限。
去美國創業是個挑戰,並不違背自己的意願。但天地如此廣闊,擁有一技之長的自己哪裡是不能去的?但因為他,她願意去那裡孤軍奮戰。
這便是愛了吧?但是她絕不會重蹈老大洋平的覆轍,為愛送了命可以,但喪了志、丟了夢想,她絕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