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京郊狩獵之後,西凰病癒的消息很快傳遍全京城。
有人說他的病之所以痊癒得如此快,全得感謝外城「神仙藥鋪」的大夫。只和貝勒爺會診過一次,貝勒爺竟然就不藥而癒,醫術之神奇,可謂華佗再世。
因此,「神仙藥鋪」一夜之間突然大發利市,紅得不得了!
當然,在此同時有一部分的人卻持不同意見,認為西凰貝勒打從一開始就沒病過,裝病罷了。
什麼神仙賽華佗?鬼扯!
儘管外頭傳得如火如荼,襲簡親王府大大小小開心快活,卻是不爭的事實,他們的西凰少爺終於回府了,一樣的玉樹臨風,一樣的器宇軒昂。
至於宋府,宋大人雖然離情依依,但西凰貝勒前腳一走,他後腳馬上跟媒人接洽,與親王府的這樁親事,他要定了!
玄親王府邸
「我是襲簡親王府的家僕,來找我家貝勒,請問他人在哪裡?」一名神色慌張的僕人在迴廊上跑得氣喘吁吁,逢人就問。
幾名清秀丫鬟指著遙遠的第三重花園道:「在花廳裡飲茶彈琴。」
「謝謝!」
僕人道了聲謝,一路往花廳跑去。
「事情進行得如何,西凰?」與西凰對坐在花廳裡的玄親王問道。他並沒有在彈琴,而是拿了一塊質料柔軟的布,仔細擦著自己的愛琴。
西凰借了丫鬟的團扇,意興闌珊地把玩著。「幾個可疑的地方都曾經潛入過,但沒有任何發現。」
「是你不願意去發現……還是,真的沒發現?」
放下軟布,玄親王試彈了幾個音,雖然不是什麼曲目,但婉柔清悅的琴音隨意交彈在一起,仍舊令人耳目一新。
「你這話問得很耐人尋味。」
「我只是提醒你別玩得太入迷,小心賠了夫人又折兵。」
「玉靈?」西凰覺得好笑。「她和一般女孩子沒兩樣。在宋府調查時,我幾度懷疑是否鏢局的人弄錯了,菩薩立像也許不在宋府,行竊者另有其人。」
「放著犯人不查,問題當然會出在他人身上。」
言下之意,鏢局沒錯,錯的人是他。
「我相信她。」
「我看你是愛上她了。」
玄親王一句清冽的話,驀地奪去西凰自若的神色,他霎時間啞口無言。
玄親王隨著琴弦轉移眸光,眼神比平常冷漠,依稀有著一些教人忽視不了的嚴肅。
他道:「西凰,你太不夠朋友了,我對你推心置腹,你卻對我虛與委蛇。表面上接受我托付的事情;背地裡卻忙著向玉靈格格大獻慇勤,你將我對你的信任置於何地?」
突如其來的嚴厲指控,壓得西凰無從反駁,愣在那裡任他罵。
「當我示意你應該調查玉靈格格時,你告訴我「你相信她」,那麼你就是不相信我嘍?」玄親王的眸光幽黯嚴苛。「朋友做到這樣的地步,絕了。我必須說,我看錯了你,西凰。」
「這是兩碼子事,你何必混為一談?」
「重色輕友是兩碼子事嗎?」
「拖延你所交付的事情,我承認是我錯,我鄭重向你道歉,但請你別遷怒玉靈!」
玄親王先是苦笑,然後搖頭。「換言之,你還是信她。我倒要問問你,你信她什麼?信她的氣定神閒,信她的端莊沉靜,還是信她與周豹之間的衝突單純?」
西凰狐疑地問:「你知道周豹?」
玄親王狡黠地說:「京城之中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他的回答只讓西凰更加衝擊。
玄親王瞄了他一眼,逕自冷沈地道:「周豹以經營畫坊為業,如果我告訴你玉靈的雙環雕花玉鐲,便是從畫坊偷來,你信不信?」
「不信!」西凰毫不猶豫地回答。玉靈曾經澄清過玉鐲子從何而來,普普通通的金錢交易,又怎麼會與「偷」扯上關係?
「可惜我必須告訴你這就是事實。當初她為了得到這副玉鐲子,曾經喬裝成賭客,蟄伏在畫坊長達半個月之久,半個月後東西一到手,她立刻翻臉不認人,仗著自己有些工夫,不惜與所有阻擾她的人正面衝突,甚至打斷周豹一條腿。」
「你所說的與我所知道的,完全不同。」西凰試著冷靜應道,但內心卻宛如遭人當頭棒喝。他深知「畫坊」的底細,並不如字面上的美,乃是暗藏春色及賭風的複雜之地。
玄親王察覺到他心中的掙扎,突然拋開咄咄逼人的氣勢,軟化地說:「也罷,沒憑沒據,我說得再多,聽進耳裡都像是詆毀,周豹就住在朝陽門東邊的長花巷,你自己去問清楚。」
西凰是吃軟不吃硬的人,要他信,索性以退為進。
果然,西凰心頭一震,眉心緊緊鎖住。「你……以為我不會嗎?」
他屏住氣息,萬般糾結的吐出幾個字,但他的臉色卻慘綠無比。
玉靈的解釋與玄親王此時的說詞,紛擾地縈繞在他腦海裡,玄親王所說若是句句屬實,那麼玉靈就欺騙了他!
她會嗎?她有什麼秘密不能誠實以對嗎?
玄親王好心地提醒道:「西凰,奉勸你清醒一點,找回金鑲玉珠菩薩立像,然後離開她。旁觀者清,她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小心她接受你同樣是另有所圖。」
「另有所圖?」
「誰能保證不是呢?」
「不可能……」
儘管他說得再多,西凰仍然無法接受強攫他心田的那抹倩影,會是由這些殘酷的謊言堆砌而成的。
「給我一點時間,我必須把整件事情弄清楚。」
「貝勒爺──」襲簡親王府家的僕人猛地衝進來。「出事了,王府的傳家寶失竊了!」
西凰倏然站起,「月仙」在腦中一閃而過。
「快回去吧,貝勒爺,王府現在已經亂成一團。」
西凰臉色變了,冷凜嚴酷的面孔清楚寫著事態嚴重。
連玄親王都來不及辭行,他立即打道回府;僕人微微向玄親王鞠躬致意,也匆匆忙忙跟著主子離去。
玄親王看都沒看他們一眼,注意力持續停留在他的琴上,低喃道:「這不就應驗了我的話嗎?西凰。」
「貝勒爺!」
「貝勒爺!」
襲簡親王府的僕人丫鬟老遠就看見主子行色匆匆地走來,紛紛向他行禮問候。西凰趕著回院落,無暇理會他們,一逕地加快腳步。
「是怎麼一回事?」
他驀地推開書房大門,裡頭早已聚集一大群人。
一名小侍站出來說:「一個時辰前,小的提了桶水準備清掃屋裡,不料一進門就看見櫃子的門大開,裡頭的東西早被翻得體無完膚。」
西凰聞言,即刻走到收藏物品的櫃子前,櫃子的小門此刻虛掩著。
他一打開,滿目瘡痍的景象登時殘酷地映入眼簾──
一部宋代雕版印刷製成的文獻被推得到處散落,其中一部分的紙張甚至被扯毀丟棄,十來幅山水字畫被倒下來的書籍壓爛了;經年收藏的心血毀於一旦。至於「月仙」,已然不翼而飛。
老福晉痛心地道:「他們一通知我,我便立刻趕來了。清查之後發現除了「月仙」失竊,一些頗具價值的古器,也一併遺失。」
「西凰,你都不知道我們有多著急!」
「是啊,畢竟丟的不是一般的金銀珠寶,而是對咱們襲簡親王府意義非凡的「月仙」。」
「都傳了六、七代了,不能丟啊!」
「就是、就是!我早說要造個秘室了,你們就是不採納我的意思,現在出事了吧!」
府裡一些姑叔長輩七嘴八舌地嚷嚷著,整屋子全是他們吵嚷不休的聲音,屋頂都快掀了。
老福晉心情沉甸甸地道:「西凰,你負責為咱們襲簡親王府保管這幅「月仙」,就有責任找回它。況且,這盜賊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大膽行竊,可見根本不把襲簡親王府的威信放在眼裡,這件事情不能就這樣算了!」
姑叔長輩馬上又搭腔。「當然不能算了,「月仙」的價值足以買下一座城池,這宵小分明是摸透了它,衝著它來的!」
「西凰,無論如何,東西你一定要找回來!」老福晉的枴杖在地上重重地敲著,說得義憤填膺。
「我看,八成是我們襲簡親王府開始走霉運了,否則怎麼會你摔馬在先、現在連家族的傳家寶也跟著失竊?」
「這可怎麼辦呢?」
姑嫂們唯恐天下不亂地嚷嚷著,高分貝的尖銳嗓音吵得人都頭疼。
西凰無暇理會其他人,那雙危險的眼眸銳利地掃見了一幅掉落在桌下的畫,他彎腰去撿,原來正是那幅他請人依玉靈的樣子所作的畫。
他注視著畫中人兒的身影,眸子裡混合了諸多複雜情緒,忽然間,他不經意往旁一瞥,他眼尖地發現了夾在地磚之間的異物。
他伸手撿起東西,仔細看去,一股憤恨與絕望猛地衝上他紛亂的心緒──
竟是玉靈的金雲鑲瑪瑙耳墜!
他的表情活像挨了人一記悶棍。
是夜。
一陣涼風席捲過室內,垂放的簾子隨即蕩漾飄逸。
繡房裡,宋夫人仔仔細細繡著女紅,一幅百花齊放的仲春圖,經由她的手繡得極其精緻。
「你覺得寂寞嗎?」宋夫人邊繡花,邊問玉靈。
坐在椅中望著窗外明月的玉靈,呢喃地回答母親。「每天不都是這樣子,哪有什麼寂寞不寂寞的?」
她迷濛地望向夜空……怎麼,原來月亮一出來,就看不見星星了!
看來星星雖然佈滿整個天鬥,卻抵不過一輪皎月的光亮……
宋夫人縫了一針又一針,笑笑地說:「你不寂寞就不會呆望月娘,你一向都有早寢的習慣,從不晚睡。」
玉靈低垂下濃密的睫眸,眼神有所猶豫,突然說道:「我去睡了!」
她當然不會一股腦兒地說出心裡的秘密。母親是傳統婦女,嚴守三從四德、敬順大禮,她不想嚇死她。
「有什麼不能說的?在思念西凰貝勒吧!」宋夫人可聰明了,早摸透了女兒的心思。「自從西凰貝勒離開宋府回親王府的那一刻起,你就終日魂不守舍,像掉了神魂似的!你大了,遲早要嫁人,有心怡的對象,是好事。」
玉靈眼裡有-腆的笑意,嘴上卻不承認。「瞎說!」
「我看挑個日子,讓你爹派人給你說媒去。」
「先等襲簡親王府表態吧!」玉靈脫口而出。
宋夫人的嘴角勾起,擺出了她「不打自招」的狡黠表情。「我有說是襲簡親王府嗎?」
玉靈臉頰上的熱度直飆沸點,一片通紅。
宋夫人好奇地問:「他對你好不好?」
玉靈俯下身子,趴在窗台上,輕輕地說:「好到寂寞時、孤獨時、快樂時、忙碌時,都讓我想著他。他的身影滿滿佔據我的腦海,我希望倚在他懷裡,慢慢消磨閒暇時光,或者在很深很深的夜裡,聽他說上難以算計的濃情蜜意。」
她閉上眼睛,心意在她花容月貌上表露無遺。對於未來,她懷著朦朧的愛慕,有很大的憧憬。
宋夫人輕柔耳語地問:「可以告訴我,你想要什麼嗎?」
「想要坐上花轎,做他的娘子。」她說,雙眸並未睜開。
人很奇怪,不久前她還因為他-矩的行為而深感不悅,不將他那張英俊豪強的面孔放在眼裡。她以為她將難以再對他改觀,然而卻在不經意之際,兩人都無力撲熄的情慾瞬間引爆。
沸騰的激情、奔放的狂野,完全吞噬了她的神智,使人再也想不起其他事。
然後,突然之間,他已在她心田佔了一席之地,讓她──
願為他生、為他死!
「娘,我是不是太天真了?」
宋夫人說:「誰不是這樣天真過來的?」
「讓爹說媒去吧,我想做他的福晉。」
她的唇輕柔地吐出希盼,這一刻是她一生最快樂的時分。
皎潔月色應時而至,斜照著香階窗欞,昏黃的光影從室內直透出來,更有似水柔情瀰漫在其中。
「姊姊!姊姊!」
玉桐的聲音傳了進來,房門隨即「砰」一聲打開。
玉靈坐起看著妹子。「你幹麼跑得慌慌張張的?」
玉桐氣喘如牛,唇乾舌燥地說:「西凰貝勒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帶了大批官兵湧進咱們府邸!」
「西凰?我去見他。」
「他不在大廳!」玉桐即時出聲,喊住了正欲衝出房的姊姊。「他在你的房間!」
我的房間?!玉靈面露驚訝。
玉靈以最快的速度跑回自己的房間,一路上強烈的不安感籠罩在她心頭。不待片刻,她與母親、妹妹先後到達閨房,此時房內房外早已駐滿西凰帶來的官兵。
她一跨進屋內便看到西凰,一臉駭人神色的西凰。
「老爺,這是怎麼一回事?」宋夫人忙著詢問比自己早到一步的丈夫。
「我也是一頭霧水。」宋大人說。「西凰貝勒,您今天帶這些人到宋府,究竟是何用意?」
又是刀又是槍的,儼如捉拿欽犯,宋府再怎麼說也是官宦人家,這樣的待遇,無疑是一種羞辱!
隨行的侍衛以嚴正的口吻道:「我們懷疑玉靈格格與襲簡親王府家傳寶「月仙」的失竊有關。」
「月仙?!」
兩老夫婦吃驚地往玉靈望去,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
玉靈沒有料到西凰會對她做出這樣的指控,頓時六神無主,鎖緊眉心,一瞬不瞬地凝視他。
西凰沒有看她一眼,只以冷硬口吻道:「我們並且懷疑她與玄親王爺遺失的金鑲玉珠菩薩立像有關。」
「這怎麼可能?!」宋大人駁斥。「你們跑來這裡盡說些荒誕不經的話算什麼?」
「外面橫行霸道的流氓那麼多,再怎麼樣也不至於找到宋家府邸來,況且你們指控的還是我的女兒。貝勒爺,請適可而止!」宋夫人不得不說話了。
西凰扔來一個陰冷的眼神。「若不是鐵證如山,我不會來。」他攤開掌心,讓眾人看清楚他手中所握的東西。
「耳環?!」宋夫人及玉桐傻眼。
「這是什麼?」宋大人怪叫,突然震怒無比。「這就是你說的證據?!一隻微不足道的瑪瑙耳環?!」
「這種東西光全京城就有幾百副,你怎麼能夠認定是我們家玉靈的?」宋夫人傷心地說。女兒前一刻洋溢著幸福的樣子還點滴在心頭,而這一刻……
簡直是諷刺!
玉桐忍無可忍,拉著玉靈的手臂叫道:「姊姊,他這樣誣蔑你,你至少說句話啊!」
西凰神色嚴苛,不苟言笑地道:「她無須說任何話,這耳環若不是她行竊時掉的,那麼她絕對能夠拿出一整副的瑪瑙耳環!」
他打量她的眼神既深長又充滿懷疑。
「玉靈,你快去拿!」
「是啊,姊姊,你快去拿啊!」
一家子催成一團,沒人注意到玉靈臉上凍結的表情,剎那之間,她只能呆立在那裡,瞠大眼睛看著大家、聽著大家講話,眼裡是一片無語的震愕,連呼吸都轉為下意識的屏息,因為她知道……
「玉靈,你還等什麼呢?」
「姊姊!」
她終於轉身去拿耳環。
大家瞪大眼看她,氣氛越來越沉重。
她收藏首飾的紅檜錦盒就在不遠處,透過她的背影,大家清楚看見她有打開錦盒、拿出耳環的動作,只是當她轉過身之際,突地張手攤在大家眼前的,竟是單邊的瑪瑙耳環──
宋夫人的目光落到女兒的臉上,訝異得幾乎開不了口。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宋大人痛徹心扉地問。
玉靈持續對視著大家,面對父親的質問她無言以對,她根本不知道耳環在什麼時候掉了。
西凰面容絕然冷酷,驟然下令。
「搜!」
「喳!」
一聲令下,官兵立刻魚貫湧入房間,當著玉靈等人的面大肆翻箱倒篋,掉在地上的衣衫被他們來來回回踐踩著,抽屜櫃子一概被打開翻動。
整間屋子轉眼間便凌亂不堪,看著這一切,宋夫人不住痛心的問向西凰。「你怎麼下得了手?」
昨天以前,他與她女兒還情裡來愛裡去;而今天,他轉眼間便成了鐵面無私的「貝勒爺」,他究竟把和玉靈的感情當成什麼?!
他得到了她女兒的真心,使她盼望著瓜熟蒂落的那一天到來,但此刻他對她如此狠心絕情,來得威風凜凜,卻活該她女兒這般狼狽!
「玉靈……」
母親想安慰女兒,卻見她將背脊挺得筆直,拒絕軟弱地傾訴她的驕傲。
果不其然,官兵順利在她房裡發現了一個隱藏在字畫後方的暗櫃,從裡頭搬出了金鑲玉珠菩薩立像。
宋夫人一看,心頭猛然一緊,當場昏厥過去。
「夫人,振作點!」
「娘!」
侍衛道:「貝勒爺,金鑲玉珠菩薩立像順利尋獲!」
玉靈的眼神幽暗無比,她只想知道一件事。
「你究竟為什麼接近我?」
「為了替玄親王找回失物。」他冷冷地道。
一種心碎的感覺像利刃般殘酷地刺入玉靈的心扉,痛得她無法言語。
他怎麼能夠這樣對待她?是他帶著狂傲的姿態強行進入她的生命,讓她交出心交出信任,可當她決定跟著他一輩子時,他竟親手摧毀一切──
一股憤急突然而來,她幾乎是用一種憎恨的目光看著他。「那麼一切都是謊言嘍?」
「彼此、彼此。」
「撒謊者只有你!」她答。「你騙我海誓山盟,你騙我相信你的真心,你騙我所有的甜言蜜語!我呢,我騙了你什麼?」她挑釁地問他,以最大的自制力一個字一個字的質問他。
「你欺騙我你的人格……」
玉靈截斷他的話。「我從沒向你渲染過我的人格!你問我,我會照實告訴你所有事,因為我從未打算要欺騙你任何事,而你呢?」
「我只是要找回屬於襲簡親王府的每一樣東西!」
他鋒銳的眼神集中在她臉上。她不服,而他懷恨,忽然間所有刻骨銘心與海誓山盟消失殆盡。
「你找得到嗎?」她挑眉。
侍衛此時在他耳邊輕聲說:「貝勒爺,上上下下都找遍了,但未發現任何襲簡親王府遺失的物品。」
西凰的眼裡有著根深柢固的執迷。
「不論你將「月仙」藏在哪裡,限你三天之內交出。它若完好如初地回到襲簡親王府,我或許還能替你向宗人府求情!走!」
「喳!」
他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房門掩上的那一刻,外頭的夜暗,她的心更暗,只是她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倔強地直視著前方,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但她絕不讓它們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