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典型的社交人,不管發生什麼事依然風度翩翩,受人矚目,所以長輩們都對他有好印象,“有女兒”的就對他更好了。
“晨少,我在銅鑼灣有間商場要轉讓,你去瞧瞧,喜歡的話跟世伯說一聲,它就是你的了。”
龍晨少微微一笑,溫雅道:“世伯太看得起我了,我生在黑道,終日打打殺殺,實在沒有所謂的商業頭腦,只怕要辜負您的好意了。”他不忍見它由商場變成殺場。
“那,您可太客氣了,不懂可以學啊。?,我家小蓮冰雪聰明,對商業經濟管理她很有一套的,你們多走動走動,馬上就能融會貫通。”他說得口沫橫飛,直把女兒往他面前拱。
他一笑,是一位急著嫁女兒的老先生。乖乖,曾幾何時,他竟已成了炙手可熱的女婿人選?
“願意收我這個拙學生嗎?”他一派紳士風度地詢問女主角。
但見坐在一旁的小蓮羞澀地點點頭。“願意。”
“請多指教,小蓮,你不介意我這樣稱呼你吧?”龍晨少問道,從容品嘗著咖啡,苦中帶澀,這等咖啡值二十元港幣?
他挑眉了。
“不介意。”
“好!好!好!”老先生看得笑逐?開,男的英俊,女的美麗,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世伯,這月二十號是我與阮小姐的大喜之日,屆時還請您能到場觀禮,喝上我一杯喜酒。”
“什麼?!”老先生錯愕得從椅上彈起。
唉,潑老人冷水,他於心何忍?可是長痛不如短痛,總得快刀斬亂麻。
他──性格開朗快活,卻不失斯文高雅,所以周遭的朋友都喜歡找他玩樂。
“小蓮?”友人,范央和亂曖昧地拍龍晨少一把。“艷福不淺哦,一卡車的女人自動往你懷裡送,結上一百遍的婚可能都還搞不定。”
“可惜我不是中東國家的一等國民。”真遺憾!
“嘿嘿,外表正經,骨子裡下流,今天不打自招了吧?老實說,你是不是很想試試齊人之福?”
“家有黃老婆,要愛人,恐怕只有這個辦法。”龍晨少隨口應道,漫不經心得很。
“說得好,家花不如野花香,男人千萬別單愛一個女人,要博愛,才能精忠報國!”他放肆地狂笑,就像一頭沖出閘門的困獸。
“恐怕你的笑悲哀成分居多。”
“呃……一針見血。”他笑不出來了。
他笑不出來,龍晨少倒笑了。“我聽說你金屋藏嬌讓老婆逮到,看來謠言不假,齊人之福的‘福’不淺吧?”他調侃道。
“水深火熱哩。”他冷嘖,一臉菜色。“夜夜叫我跪算盤就算了,還揚言要跟我離婚,搞得家裡烏煙瘴氣,讓所有認識我的人指責我花心,指責我不專情。”
“?你的水深火熱干杯!”龍晨少舉杯,一飲而盡。
“你這不擺明了在挖苦我?”范央和不滿地咕噥。
“缺德事我不做,我只是想辦法讓你別煩心。不過,我要是你,我會回家跟老婆道歉,請求她的原諒。”他提議道,朋友有難自當兩肋插刀,他不吝於盡點微薄之力。
“多窩囊呀!”
“你現在也好不到哪裡去吧!”
范央和冷冷地瞪了龍晨少一眼。“別老是一針見血行不行?”
他──男性品種中,算是最接近傳說中的白馬王子,但他卻一點也不花心,接近他的女人很多,他卻沒接近很多女人。
“少,好久不見了,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聲音來自咖啡店門口。
范央和一看,臉一撇,側過臉去對龍晨少吹了聲回哨。
“呵呵,你那纏人功夫一流的愛慕者──白月瑤來了,只怕今天你難逃魔掌嘍。”
“酸葡萄心理嗎?把人家好好一個女孩子說成這樣。”他瀟灑一笑,對白月瑤擺手打了招呼。
“我也是會挑的,她呢,送我都不要。”他大搖其頭。
妙齡女郎趨步而近。“什麼東西不要?”她不請自來,自動自發地拉開椅子坐下,緊接著就是靠向范央和,非常有意地強調她胸前的美景。
“呃,不,沒什麼,我只是……考慮要不要送我老婆一只鑽石戒指。”
白月瑤聞言立即轉向龍晨少。“少,你看央和多細心,會送禮物哄老婆開心,什麼時候你也送我一只鑽石戒指?”
她一副天真浪漫的假樣,看了直教范央和大倒胃口,都徐娘半老了,還裝可愛?惡心?!
“鑽石戒指是拿來送老婆的,你不是我的老婆,所以不能送你。”龍晨少婉轉地拒絕道。
“我馬上嫁給你。”她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就巴不得他一口答應。
龍晨少勾起笑容。“只怕我無福消受,得讓你失望了。”
“這裡沒別人,千萬別因為害羞而不敢說。”她摟緊他的手臂,楚楚動人地鼓勵他。
想她白月瑤,國色天香的美麗佳人,哪個男人見了她不是神魂顛倒?
要知道,要不是他老偷偷瞄她,打量她的一言一行,她還不屑理他呢,她可不是沒矜持的女人。
而現在她都挑明要他了,他該眉開眼笑地答應了吧?她已經給足了他機會了,再不懂把握,她也愛莫能助。
“我要結婚了,這個月二十號。”龍晨少平鋪直?,非常大方給她一個笑容。
晴天霹靂,一聲巨響轟得白月瑤腦中一片空白。“你……你說什麼?”
“我要結婚了。”他體貼地將開水遞到她唇邊。“喝點水,你看起來好像快昏倒了。”
白月瑤搶過水,直接往他臉上潑去。“該死的!你這混蛋!要結婚不早講,讓我在這裡唱獨角戲,出這麼大的丑──”
她氣得發抖,臉色又是黑又是紅,跟演國劇有得比,看得一旁的范央和捧腹大笑,完全控制不了。
白月瑤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地僵在那裡,索性吆喝:“姓范的,你敢再笑一聲,我讓你死得很難看!”她警告他了。
范央和也不想笑得這麼誇張,可是一想起她那句:“這裡沒別人,千萬別因為害羞而不敢說。”他就忍不住笑得更大聲。
白月瑤唇一抿,怒氣沖天,啪!一下甩他一個巴掌。“去你的范央和,去你的龍晨少,給我記住!”話一撂下,她揚長而去。
“她……”捂著臉,范央和呆掉了。“她憑什麼打我?耍她的人又不是我,憑什麼打我?”他火冒三丈。
“你將她僅剩的一點自尊笑掉了,她不打你打誰?”龍晨少無奈地揮掉臉上的水滴,打從心底遺憾這樣的結局。
***
緞帶珍珠編飾而成的頭紗輕輕地戴上阮兮薇的發際,精心設計的結婚禮服終於正式而完整地穿戴完成。
阮兮薇盯著鏡中的自己,將自己從頭看到腳,越看,她的拳頭就握得越緊。
“蓉蓉……請你說明一下,這禮服是怎麼回事?”她額角的青筋突冒,將陰霾視線飄向一旁的少女。
為她戴上頭紗的少女看了看她,思索了一會兒,最後笑容可掬地說:“‘國王與我’裡的設計啊,合身的上衣剪裁,配上‘超級’龐大的蓬裙。雖然第一眼看起來像極了一座圓山上插了根旗桿,不過倒也華麗得足以教人瞠目結舌。”
她這番話實在聽不出是褒是貶。“誰的主意?”阮兮薇微笑,笑中有股殺氣。
“我們家的龍夫人。”蓉蓉愉快地解答。“她說惟有這種設計才能保住你優雅的美,免得你腳一跳,人就不見了,這樣就太對不起賓客了。”
竟沖著她來,這只老孤狸!“你去告訴她,休想要我穿這種可笑的禮服,我不可能嫁給她兒子的。”阮兮薇冷冷地說。
氣煞人也,兒子欺凌人就算了,連母親也參一腳,難不成他們當真以為現在是古代,聘禮一下說娶就娶,可以不顧女方的意願?
嘖,霸王娶親也得看對象,玩她?門都沒有!
“但你現在身不由己。”蓉蓉明白地揭露她的窘境。
阮兮薇挑著眉。“你的個性挺惡劣的嘛,哪壺不開提哪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太傷人了,我會哭的。”她無辜地嚷嚷,雖然她只是龍夫人收留的小孩,但從小到大,大家還是說她像天使一樣,笑起來更是可愛,她的評語太過分了。
“哭死我眼睛都不會眨一下。”阮兮薇露出貝齒,綻現嫣然笑意。
“壞心肝,蛇蠍美人。”她罵道。
阮兮薇哈哈大笑。“對,所以結婚後,說不定我會一刀割斷新郎的喉嚨,讓他連求救的機會都沒有。”她斜睨著蓉蓉,看來冷艷而邪惡。
蓉蓉咋舌。
見她不語,她索性搭住她的肩,繼續邪笑說:“為了你的晨少大哥好,去說服他放了我吧!”
過於龐大的蓬裙,讓她維持這姿態極?好笑,從側邊看過去就像“歪山”上插了旗桿,蓉蓉看見了,噗哧一聲笑得東倒西歪。
“你笑什麼?”阮兮薇氣結。
“我笑你,你看看這姿勢是不是很好玩?”蓉蓉指著鏡中的彼此,強斂笑聲說道,適才的恐怖感瞬間被?至十萬八千裡外。
“哦,我該提醒夫人,記得把走道加寬兩倍,否則你這新娘一進會場,恐怕會像台風過境,掃倒大半的宴席桌椅。”蓉蓉獨自呢喃,頭一掉,一副神采奕奕准備去找她的龍夫人。
阮兮薇及時拉回她,板起面孔。“喂,你忘了我說的話嗎?”
“沒,不過我愛莫能助,晨少大哥就是喜歡你,說了也是白說。”她皺眉,說得理所當然,不是有句什麼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晨少大哥就是這種心境。
“你至少得試試。”阮兮薇急得大叫,不安的情緒傾瀉大半。
這家人是怎麼回事,?何個個如此難纏?管她如何威脅利誘就是起不了作用,莫非真是天要整她,教她莫名其妙嫁人?她不平!
蓉蓉愣了一下,好整以暇端望她,笑容忽而擴大。“對了,我也要提醒夫人,結婚當天記得把禮服的扣子縫死,否則你乘機脫了禮服逃走,也是白搭。”她根本沒聽見阮兮薇的哀求,語罷就立刻跑掉。
阮兮薇措手不及想追回來,卻硬生生地讓裙擺絆了一下,當場跌了一個大跤,埋在那該死的裙子裡!
***
龍晨少才將車子停進車庫,蓉蓉已大老遠地奔向他,見准他下車的一?那間直接投向他的懷抱。“晨少大哥,好久不見,今天一早上,你都上哪去了?”
蓉蓉撒嬌地在他胸膛摩著臉,她最愛晨少大哥的懷抱了,淡淡的古龍水味和著獨特煙草香,聞起來教人好不舒服,真想永遠賴著他,難怪一堆美麗的小姐都喜歡親近他。
“好久不見。”龍晨少配合她荒謬的說法。“我今天一早上都跟朋友喝咖啡聊心事。”
“哇!哇!好好哦,改天你也帶我去。”早上喝咖啡耶,一聽就是大人生活,哪像她啊,只能陪夫人喝粥啃油條。
“如果我媽肯放人,有何不可?”他挑眉笑道。
“唉,真沒誠意。”蓉蓉無奈地搖搖頭。“你明知道夫人黏我黏得緊,非要把我帶在身邊不可,還故意這樣說。”擺明了耍她。
龍晨少拍拍她的頭。“她是?你好,你這丫頭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思考邏輯卻卓絕到令人膽寒的地步,不看好你,香港可能要就此陷入危機中。”
蓉蓉是他母親從孤兒院接回來的,身世背景一片空白,但破壞力超強。
記得在她10歲那年,父親一時心血來潮,帶著她去逛百貨公司,誰知逛著逛著,她看見同年紀的小朋友在玩玩具槍,竟擅自掏出父親佩戴在腰際的左輪手槍,對著四周亂射一把,當場嚇得父親一身冷汗。見沒人被流彈擊中,打壞的全是店家的商品,二話不說立刻拉她逃離現場。
從此以後,除了學校及家裡,母親絕不允許她離開她的視線半步,以免她再掀起騷動,雖然有點矯枉過正,不過何嘗不是治她的好方法。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八百年前的事就忘了吧。”她諄諄善誘,骨碌碌的眼珠晶亮得刺眼。
“跟歷史挑戰,不是太好就太壞。”他不想成為另一個落荒而逃的男人。
“你沒冒險精神呢!”她哼了哼,忍不住埋怨起他。
“我比較適合中規中矩。”感性的笑爬上唇邊。“媽呢?”
“花圃。”
拍拍她的頭,他遂領著她往花圃的方向走,跟母親請安。
“回來啦。”龍夫人含笑看了他,又將注意力擺回盆栽,一刀一刀仔細將花葉修剪成形。
“午安。”龍晨少彎腰親吻了她的臉頰。
“不錯嘛,記得我這老媽,魂還沒被兮薇勾走。”她調侃地說,依然忙碌於花卉藝術,開兒子的玩笑,找點生活樂趣,不犯法吧。
“跟天借膽也不敢。”龍晨少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母親最樂的就是找牌桌上的話題,今天要被她扣上不孝的名義,只怕不出三日,龍海幫的諸位叔公伯們會爭先恐後在他背上刻下“忠孝兩全”。
“算你有良心,不枉我養你這麼大。”龍夫人邀功地說著。
“辛苦你了。”龍晨少綻開自己無往不利的笑容。
“拍馬屁就免了。”龍夫人口是心非,心裡倒樂著。“蓉蓉,你幫兮薇試禮服試得怎麼樣了?”她問。
蓉蓉發出一聲懊惱的歎息。“兮薇姊說那是可笑的禮服,她抵死不穿。當然,她是穿上,後才發現的。”
其實在她眼裡,她美得有如仙履奇緣中活生生走出的公主,可她沒來得及贊美她,就先教她給笑翻了。
也許,等會兒,她該去贊美她一下,讓她改觀改觀。
“辜負我一般美意。”龍夫人老好巨猾地嚷著,會跑的馬兒要?繩駕馭,會跑的新娘不免要一套禮服絆住。
蓉蓉轉了下眼珠,突然記起她的目的,立刻笑瞇瞇地說:“夫人,婚禮舉行當天,你得交代飯店把走道加大兩倍……三倍好了,否則新娘子會走不過去的;還有就是新娘禮服得縫死,免得她脫了禮服逃跑,然後等到洞房花燭夜……再由晨少大哥一針一線的為她拆開……冰肌玉膚、楚楚動人……哇哦,多引人遐思……”她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蓉蓉,”龍夫人寒霜的聲音傳來。“誰教你這些的?”
啊!完了!蓉蓉暗暗大叫。
“說?誰!”
“……學校男生。”哦,糟了!
“你們級任導師是誰?明天我去拜訪拜訪。”
“哦。”蓉蓉苦哈哈地應和。
冰肌玉膚、楚楚動人……這主意不錯,龍晨少興味地揚高一道眉。
***
三樓落地窗的陽台外多了一根繩索,左搖右擺地晃動著,接著一具白色的龐然大物移出陽台,緩緩從天而降。
阮兮薇咬著唇,小心翼翼地挪動著。“龍晨少你給我記住,你會?今天加諸我身上的痛苦,付出可觀的代價!可惡,這天殺的禮服,要讓我逃出去,我非放把火燒了它!”
她氣得踢開纏住腳踝的裙擺,又艱辛地往下爬,豈料一個閃神,右腳上的高跟鞋“喀”的一聲,滑出她的腳板掉下去。
“這雙鞋也休想幸免──”她火大地詛咒。
向來戰無不克的她,無論上天或是下海的任務,一交到她手中,絕對能馬到成功,?何這次會敗得這麼淒慘?敗得這麼沒價值?
反官?寇不說,天殺的還成了龍晨少的順位新娘。
“順位新娘、順位新娘,龍晨少你去死吧!”盛怒難平,她把所有能想到的低級字眼全用上了,至於淑女應有的禮教優雅,這會兒全讓她踩在腳底下。
好不容易,她踩上了二樓的陽台,才吁了口氣,龍晨少的聲音赫然傳來──“你的鞋,我替你接起來了。”
阮兮薇杏眼一睜,凍結成冰,下一秒整個人忽地往後仰。
龍晨少見狀,眼明手快地抱回她,即時將她往陽台裡帶。
“真是別出心裁的歡迎方式啊!”佳人在抱,席地而坐,龍晨少樂不思蜀。
“想得美。”腿上的阮兮薇不屑至極地掃了他一眼,七手八腳想掙扎起來。
但龍晨少不肯,鐵臂一扣,親密地與她貼合著。“你想上哪兒?”
“任何地方,只要能遠離你這混蛋!”她始終掙不開他的懷抱,最後只有負氣地撇開頭。
“給未婚夫這樣的稱謂,真教人心寒。”他雙手的手指在她腰際交叉,身體自然而然往後靠,很輕松地與她調情。“我比較喜歡你喊我‘晨少’。”
“誰理你這地獄跑出來的色鬼!”她氣炸了,瞧他現在什麼德性?神色迷蒙,姿態慵懶,俊逸得令人發火,真想甩他一巴掌。
“不,我是地獄來的情人。”他不害臊地說,注視著她的眼底中,盡是柔情似水,多情得像要吸進她的靈魂般。
阮兮薇霍地轉頭,頓時有點失魂,可怕的男人,不過一個眼神便挑起她心底激蕩,不小心點,連人都會被他吞掉。
“你真狂妄得令人討厭。”她斂聲道。
龍晨少抿嘴輕笑。“我不花心也不多情,你調查了我怎麼久,應該很清楚,所以,我的狂妄是專?你而來的,真的!”
他喜歡從這個角度看她,柔美動人的五官,如蜜般的肌膚,及那雙時而炙熱時而善良的眼眸,無一不牽動他內心從未被人觸及的溫柔。所以,在教堂的那一眼,他動心了,或許荒唐或許不可置信,但他真的迷失了。
真的!只有說謊時,才需要這種語助詞,她會相信就是蠢蛋!
“可惜我不喜歡,”她斷然回絕他扣上來的高帽。“愛慕你的女人猶如過江之鯽,去找一個愛你這份狂妄的女人,別纏著我。”說著說著,她遷怒地把另一腳也踢開,干脆光著腳丫子。
龍晨少淺淺一笑,一擁,將她鎖在胸膛前。“看來你是貴人多忘事,我來提醒你好了,我們現在雖然沒有夫妻之名,但卻早有夫妻之實。憑著我們這般親密的關系,就算全天下的女人排在我面前讓我挑,我也獨愛你一個。”他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對她吐露愛意。
他的深情與目光教她心猿意馬、神魂難守,為他著迷是多容易的事啊!
然而他所提之事,更令她不是滋味。“你這下流的家伙,竟敢乘人之危,用計跟我‘做’了,我一點感覺也沒有,虧你敢提?”她在他胸膛撐起臉開罵。
他恣意觀賞她近距離的嬌顫,只覺她的星眸癡魂,紅唇醉人。
“再‘做’一次,包君滿意。”他寵溺地貼在她唇上輕哄,下一秒應邀俯首品嘗。
阮兮薇尚不及發出一聲驚異,他溫潤的雙唇已占有了她的,嫻雅挑情的舌尖滑入她的口腔,這一吻,吻盡她了的忿恨,也吻去了她大半的理智。
無限的甜美伴和著熱火的戰栗,麻醉了她的大腦,消彌她所有精力,迫得她不得不熨貼在他身上。她渾然不知自己從何時開始熱烈地回應他,舌尖搜索他的嘴唇,投身欲海,一切都是這般自然,這般充實……不經意的,她感覺到他的手指愛撫著她乳房,甚至探進領口,放肆地玩弄她的乳峰,一陣顫悸怪異地傳遍全身血液。
“你的手……在干??”她還在夢中。
“你說呢……”
電光一閃,一怔,阮兮薇突然漲紅整張臉。“色情狂放開我,否則我讓你絕子絕孫──”她氣得推開他,憤然起身走掉。
修長的手指梳過發際,龍晨少哂然送走她的背影。
纖纖佳人,亦羞亦怯;爰爰公子,雖狷亦畏。
***
“開門,我要進房。”抱著一疊紗層,阮兮薇瞇起眼寒森地對守在房外的僕役說。
“阮……小姐?”兩個笨僕眼睛差點掉下來,他們看守的人何時走出房間,跑到外面去的?“你什麼時候出房間的?”笨僕們開了門讓她進去。
“你們這兩個笨蛋,看人看到人跑了,還反問我?我好心地告訴你們,不派人守在窗外,遲早會讓我給溜了。”笨僕就是笨僕!
窗外?真的還假的?笨僕皺眉又擠眼直盯著她的禮服瞧,邊挨?邊懷疑。
阮兮薇望著他們狐疑的神情,慍色中有點無力感,直想把被龍晨少戲弄的悶氣,一古腦兒地往他們身上倒,可她終究只是揮手要他們出去。
冤有頭債有主,要嘛,就是龍晨少動彈不得站在她面前任她批斗,才大快人心,否則為難別人只會凸顯自己沒品、沒教養,她不做這種事。
不過話說回來,龍晨少要真是佇立她面前,最後任人宰割的恐怕又是她。
他,典型的社交人,不管發生什麼事依然風度翩翩,受人矚目,所以長輩們都對他有好印象,有女兒的就對他更好了。
他,性格開朗快活,卻不失斯文高雅,所以周遭的朋友都喜歡找他玩樂。
同時,他是男性中,最接近傳說中的白馬王子,但他卻一點也不花心,接近他的女人很多,他卻未接近很多女人。
這些,全是她手中掌握他的資料,她以為她摸清他了,可天知道她根本像在一團迷霧中。
似笑非笑,若真若假,內斂又夾著一絲邪氣,尤其當他意味深長地注視她時,她更驚慌失措,沖著這點,他要宰割她易如反掌。
地獄來的情人?她沒查出他這底細,不過他確如她所說帶著地獄般的魅惑,闖入她的生命,令她怦然心動,心魂惶然,不小心點,她會愛上他的。
疲憊地躺回床上,輕合上眼,她的思緒飄回與他驚天動地交集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