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兮葵輕輕吸了口氣,微微吁出來,驀地,突然石破天驚大喊出聲:「啊——好高好遠啊!」她頗含笑意地了望腳下一切。
Argyll Battery是舊時愛丁堡排列大炮的陽台,從這裡可以眺望整座愛丁堡市街,她所站之處正是安置這些大炮的牆台。
「好、好丟臉!」小男僕——尼克脹紅臉傻站在她身後,侷促不已地瞟著身後的遊客。
「丟臉?我大叫是因為被它壯麗的景觀所震撼,這是一種敬重的反應,你懂不懂呀?」阮兮葵抿了抿嘴角,沒轉頭看他,逕自又驚心動魄地在牆台上做起嚇死人的伸懶腰動作。
「小心,危險。」隨著她的提高腰身、拉直腳脛,尼克覺得自己的心臟快從喉嚨裡跳出來。強風一陣又陣地吹拂過來,她不暈,他都暈了。
要是她這麼一個頭重腳輕,咚的一聲跌了下去,不只她嗚呼哀哉,連他小命亦休矣;少爺一定會殺了他!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又豈是一句小心能防得了?」泛著慵懶的笑容,她依舊滿心恬悅。「我的字典裡,沒有小心兩個字。」
「對……不對!不對!」一咋舌,他的頭都快搖掉,太不像話了,這是哪門子的謬論?「你不愛護自己,再多的富貴也會被你糟蹋掉。」
「做人這麼認真,你不累呀?」她丟給他一個怪怪的眼神,生性自由的她,最受不了這種一板一眼的生活態度了。
「什麼累不累?!你快下來才是真的。」尼克命令下,面容陰霾。
「可這上面風景好,下去我就看不見了。」她狀似任性的咕噥。
「別玩我了,我的好小姐,求求你快下來吧!」他哀求了。
阮兮葵哼笑,靈活地從牆台上跳下來,背起手,徒自又閒逸地往前參觀,倒沒再為難他。
尼克見狀急忙跟了上去。「阮小姐,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時間不早了,再晚,哥哥會擔心的。」
「不急,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反正都是一刀,咱們就玩得盡興一點,晚點再回去。」阮兮葵左顧右盼,對愛丁堡的歷史遺跡挺熱衷的。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一陣寒意襲上心頭。
「也沒什麼,只是你們厲少爺要我乖乖待在家裡,哪兒也不許去,我是瞞著他溜出來。」
一陣晴天霹靂!尼克瞪大眼睛,嘴巴一張一合。「你是說你違背他的意思偷跑出來玩?少爺不知道這件事?」
「呵呵,正是這個意思!」阮兮葵對他欣賞有加,高興得很。「老實說,糊里糊塗的,我老記得答應了他什麼,可是一直想不起來,依他那種個性,一定會氣得臉紅脖子粗,可是我——」
「嗚……」尼克突然哭了。「你別再講了,我們快點回去吧,這下完蛋了……」
他以為少爺知道,他一直以為少爺知道,這下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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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了,阮小姐!」一出愛丁堡東邊的Esplanada廣場,尼克突然神色惶亂地大叫。「少、少、少爺來了,還找到你偷開出來的跑車了!」
阮兮葵睜圓了眼,迷茫地望向停車處,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哇,不妙,你們家的厲少爺帶著大批人馬殺到愛丁堡了。」
他的手下可真多,各個人種都有。奇也,厲家能裝得下這些四肢發達、一個人二個大的肌肉男嗎?他的屋子有這麼大嗎?看不出來。
「別我們家你們家的,你快想辦法,讓少爺逮到,我一定會被打得鼻青臉腫。」尼克真會被她急死,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像在看戲。
「打你又不是打我,我急個什麼勁兒?」阮兮葵跟他劃清界線。
乍聞,尼克鼻子一酸又哭了,而且這回鼻涕眼淚都出來了。「你是魔鬼,把我拉上懸崖不說,還狠狠踹我一腳,讓我死得更徹底,好過分……嗚……」
他哭著往前走,準備去見厲衛皇。
阮兮葵將他拉回。「逗你的啦,我像這種人嗎?」她對他泛起微笑,疊著雙手,舉眉揚目。
尼克愣了愣,眼睛驀地一亮,破涕為笑。「你不棄我於不顧了,我就知道阮小姐不是沒良心的人。」
「前一刻罵我是魔鬼,現在說我有良心,狗腿!」說罷,她從容地往廣場另一邊走去,留下他擦乾臉才跟上去。
「阮小姐,我們現在怎麼辦?」他跟著她到了馬路邊,暫時把厲衛皇的龐大軍團拋在遠遠的地方,一時半刻是不會被發現的。
「哪,瞧見了那輛車沒?」
「嗯。」尼克順著她所指,看見了一輛剛熄火的藍色敞篷車。
「我們搭便車離開。」
阮兮葵咧嘴走過去,突地掏起手槍、上腔、瞄準,所有動作一氣呵成,霎間手槍頂住了車主的頭。
尼克眼珠子都快爆出來了,不敢相信她竟然這麼做!土匪!
「嗨,不介意我搭個便車吧?」阮兮葵支著手肘,傾著腰,對車子裡的年輕男子心平氣和地問。
雅各-克魯斯嚴峻地睞了她一眼,收回視線。「上車吧,槍都掏出來了,我能說不嗎?」他重新發動車子。
阮兮葵一聽真撿到寶了,這位英俊的金髮帥哥真上道,點點頭,她不跟他客氣,拉著僵掉的尼克大搖大擺地上車。
「喂,小子,如果我記得沒錯……葛拉米斯城堡好像也在附近。」蹺起長腿,阮兮葵半調子地問尼克。
尼克恍若雷劈,誇張地大叫:「你不會還想去葛拉米斯城堡吧?」
阮兮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激動個什麼勁?「想。帥哥,麻煩你到葛拉米斯城堡。」
「阮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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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拉米斯城堡優美的建築映入了眼簾,尼克猜想她鐵又會像剛到愛丁堡時一樣,高興得手舞足蹈,可在看清楚她的神情後,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她像在思忖什麼事,一派正經、一臉深不可測。
乍看之下,還真有一股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儀在,尼克一度要為此崇拜起她。
不過也僅僅那麼一度,幾秒鐘後當車子停下來,得知她真正打的主意時,他只差沒跪下來求她放他一條生路,他不要坐牢呀!
「阮小姐,這是犯法的,你不能這麼做!拿槍要脅人不說,你現在連車都想搶,太霸道、太不講理了!」尼克嘴都快說爛了,仍阻止不了她光天化日之下犯罪。
阮兮葵悠哉悠哉地為雅各開了車門,說:「人家金髮先生都沒意見了,你話那麼多做什麼?」耳根都癢了。
「拿槍指著人家的頭叫人家怎麼說?」救命啊,誰來阻止她?
「你的意思是我濫用暴力?」她的眉挑得比天還高,有點不滿哩。
「你連軍火都用上了,不是暴力,難不成是親和力?」他的全身充滿了無力感。天啊!少爺,你的情婦是流氓。
「我承認這算不上親和力,不過我現在只是跟他借來開開,過幾天後就還給他了,什麼暴力不暴力的,真難聽。」阮兮葵舒懶地應道,不再給他開口的機會,緩緩地請雅各下車。
雅各從容不迫地下車,隨意點了根煙。「置物箱裡有這輛車主人的地址,離這裡不遠,等你借完後,請務必開回去,我會感激不盡。」他抽了兩口,白色的煙幕使他微微瞇起眼。
「搞了半天原來這車不是你的。」阮兮葵把手槍扔給後座的尼克,坐進駕駛座,熟諳地發動引擎。「六天後我會原封不動把車送回去,如果沒發生意外的話。」她想了想再說。
雅各抿唇,不苟言笑。「兜了大圈子,什麼都沒保證,希望六天後你送回去的不是一堆廢鐵。」
「反正又不是你的車,你憂啥心?」阮兮葵挑釁他那不可一世的氣質,不悅地察覺他比自己更來得灑脫,也更適合灑脫二字。
「雖然不是我的車,但也是我花錢租來的,撞壞了它,我是要賠的。」他說,抬起沉穩的步伐,漠然離去。
阮兮葵瞥了他身影一眼,索性踩下油門,一股腦地向前奔馳。「謝了,帥哥,後會有期。」她朝他揮起得意的手。
尼克的臉順著他的方向,轉了半圈腦子裡只有一個問題:她說六天後還車,那這六天她想上哪兒?「你……該不會想繼續觀光?」他問。
「呵呵,孺子可教也。」就這樣,伴著她的讚揚,尼克在望眼欲穿的情況下被愈載愈遠,等他再回到厲家時,已經是六天五夜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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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六天五夜前,阮兮葵搶劫一輛車子,帶著她從厲家拐騙出來的可憐小男僕——尼克,直奔蘇格蘭的高原地。
在那裡他們度過了十分愉快的雙人旅行,不僅玩遍充滿野性美的山嶽、湖泊,更光顧所有「充滿」愛心的修道院,住起免錢的旅館。
口袋空空,兩袖清風,沒有半毛錢的阮兮葵,為了生活所需,不得不仗著一把槍三顆子彈,到處跟人「借」錢,還很幸運地躲過警方的追緝。
可憐的尼克罵她是流氓、土匪,她卻說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憐的女人,先是被人賣到妓院,然後又身不由已被帶來英國,成了厲衛皇的情婦。
太多的時候,她都說得動容,唬得尼克一愣一愣,但她下一秒的行為,卻又邪惡賴皮得令他想報警。
六天五夜後的今天,她回來了,看起來累了倦了,尼克提醒她快回厲家,厲衛皇恐怕早已怒火攻心,等著懲治他們。
她說好,卻拉著他到CaltonStudios酒吧喝酒,一點誠意也沒有。
在那裡,她結識了一位失志的老警官,聽他說了一段因情報不確實被歹徒耍,從此之後過著受人取笑的日子,以至於現在明明知道有一批軍火將從費特港上岸也沒人信他的故事。
她很同情他,於是答應幫他,也因此,促成他們現在這副德性——老警官被打昏,讓人灌下足足兩瓶威士忌酒,衣衫不整地醉倒在沙灘。
不難想像,今天過後,他將繼續過著笑話般的日子,阿門!
至於他們,更慘!
不僅被五花大綁,還等著紀書文跟厲衛皇通完電話把他們扔進海裡,因為走私者誰都不是,正是厲少爺,可憐的尼克眼淚都哭干了!
「一切處理完後,我們會盡快趕回去,知道了,沒問題。」紀書文與厲衛皇的通話結束了,切斷手機後,他睨了尼克一眼,才正式走向他。
「起來吧,我先送你們上車。」他平易地說,先後扶起了尼克及阮兮葵,護送著他們上車。
尼克一陣鎖眉,擔心地開了口:「厲少爺……厲少爺很生氣嗎?」明知道問了也是白問,但就是存著一絲希望,希望聽到的是不一樣的答案。
「你說呢?」紀書文聳肩,站直身監視海灘上忙碌的人群。「你帶著他的情婦失蹤了六天之久,六天後又準備來個窩裡反,你說他會有什麼反應?」
這罪名可大了!
「唉,我早就知道。」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紀大哥,如果我有什麼三長兩短,見不到哥哥最後一面,記得替我跟他說一聲,叫他無論如何都要離阮小姐遠一點。」一灘禍水,沾上一點都會倒大霉。
「放心,你們會有機會見面的。」紀書文說。
尼克知道他話有蹊蹺,卻沒機會再問,因為他已在下一秒關上車門。
唉!他只能無奈地望望紀書文的背影、望望星光點點的夜空,就是不去望阮兮葵,遇人不淑,無言可對!
「小尼克,」阮兮葵輕柔的嗓音幽幽傳來,尼克頭痛了。「跟金髮先生借的車子還沒還,怎麼辦?」她可為難了。
「也許你該跟紀大哥知會一聲,讓他派人替你送回去。」
「也對,你讓開一點。」阮兮葵恍然大悟地喝了聲,身子一挪,突然開了車門站出去,對著紀書文遠去的背影大叫:「書文,我有事情拜託你——」
尼克下巴都要掉了,她背後的繩子是怎麼解開的?
「你、你是怎麼弄的?」尼克結巴,不敢置信地盯著她。天啊,太神奇了,連繩子都解得開,她是何方神聖?
「我想我這麼一個完人,別說是繩子了,連手銬也難不倒我。」她說得理所當然,見紀書文跑向自己,自得地坐回車內,沒有逃跑的意思。
「你不逃嗎?」
「逃?不,我想回家。」
「可是少爺現在正在氣頭上,現在回去會被殺的!」他一點也不危言聳聽,剛剛才替自己這一生哀過一遍。
阮兮葵落落大方地靠進椅背,似笑非笑,什麼話也沒說。
恐怕只有她自己明白她想念厲衛皇,想在他懷中撒點沒營養的嬌。
這大概就是所謂「物極必反」,久了,就會想回去見見久違的情人。
他……不太嚴格算起來,也該是她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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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一進厲家大門,尼克就渾身抖個不停,活像中風一樣,阮兮葵頓時只能對他大搖其頭。
「尼克,你與我朝夕相處,多少也感染一點我高尚的氣質吧?瞧你現在這副模樣,真叫我汗顏。」她對他說,男子漢大丈夫的,真差勁。
「我……我的不幸都是你帶來的,還說呢!」尼克牙齒在打架,陰霾地白了她一眼,移開一步,與她離遠一點,以策安全。
「生氣了,拗小子?」阮兮葵插腰審視他,覺得他將她視為野獸,唯恐避之不及。
「你們還有心情聊天?」厲衛皇森冷的聲音赫然傳來。
尼克頓時有如驚弓之鳥,動也不敢動,在厲衛皇高大身形進入書房時,他早忘了呼吸,至於阮兮葵則靜觀其變。
厲衛皇慢條斯理地坐在沙發中,這張慣常怒惡的面孔,就像過去六天一樣,揚起的不僅是獨霸的銳氣,更有股令人窒息的險詐邪色。
「尼克,這六天你跟著阮小姐上哪兒去了?為什麼在今晚會夥同警方攔截我的軍火?」他怒目質問他,掃過阮兮葵一眼。
「我……我……我與阮小姐到蘇格蘭旅遊,後……後來認識老警官,我們不知道那是少爺的軍火,對不起!對不起!」尼克猛吞口水。
厲衛皇聽完他的話,瞇眼。
尼克登時益發懺悔地說:「真的,少爺,我沒有騙你!你饒了我,我不會再犯了,求求你,少爺!」他整個人貼在地上拚命求饒,臉色早已僵硬過了頭,幾成一張白紙。
「尼克……」哥哥傑克不知何時也被帶進了書房,讓人一把推倒在他身邊。「你還好嗎?你跑哪去了?我都擔心死了。」
「對不起,讓哥哥擔心了。」尼克一見到哥哥熟悉的面孔,馬上怯弱地哭了,抹著一把眼淚,哭哭啼啼地說。
「傑克,告訴他,六天前我是怎麼告訴你的?」厲衛皇挺拔地站起身,一根鞭子乍然垂到地上,冷酷一抽,隨即在地上發出毛骨悚然的擊厲聲。
「少爺不殺我們,可是少不了一頓鞭子。」傑克縮著肩膀平平地說。
「很好,所以你們要噓寒問暖,就等挨完鞭子再繼續,來人,把他們的衣服給我脫下來——」厲衛皇吼道,不帶一絲感情。
「是。」兩名壯漢立刻上前剝去他們的衣服。
「等等,你打我好了,他們只是兩個無辜的孩子。」阮兮葵挺身而出走到他面前,斂眉、正色,這一刻的她,不同於平時的閒散雅逸。
阮小姐……
尼克意外極了,做夢也沒想到阮兮葵會替他們出頭,原以為她會獨善其身,有多遠閃多遠,這下可要刮目相看了,他好感動。
「你以為我不敢?」厲衛皇冷嘖,揪起她的手腕,無情地將她拉向自己。
「你敢,只是我是你的女人,你捨得嗎?」
軟玉溫香在懷,確實令人怦然心動,厲衛皇險些都要失控。
一隻手臂推開她的身軀,他喝道:「沒什麼捨不得的,讓開,否則我連你一起打!」他揚起鞭子。
「我說了,他們只是孩子,你要打就打我,別傷害他們!」阮兮葵不悅地咬唇,縱身擋在他面前,還要爭取。冤有頭債有主,他們是她使喚的,沒理由讓他們挨打,她不是怕事的人。
厲衛皇的耐性磨光了,一把推開她,立刻毫不留情甩下鞭子,恐怖的鞭笞聲闢地響起,尼克與傑克只能咬緊牙關的忍。
第一鞭抽得他們背部發燙,第二鞭抽得他們椎心刺骨。
第三鞭……
第四鞭……第五鞭……
怎麼回事?為何連連幾鞭都沒打著他們,只有清脆的響聲?
兩兄弟惶惑不解地睜開眼,這一睜不由得倒抽一口氣;阮兮葵竟然擋在他們面前替他們挨鞭子。
看著她的臉部因痛楚而黯淡,滲下一滴又一滴的冷汗,尼克又哭了。「阮小姐……」
「知道嗎?在回來的途中,我原本還期待在你們厲少爺的懷中撒撒嬌嬌的,這下恐怕……好痛!」
丟開鞭子,厲衛皇一邊舒活握鞭的手指,一邊品味著她美麗五官的忍耐表情。
「這幾鞭只是讓你學點教訓。」
騙人!阮兮葵咕噥,一肚子怨懟之際,厲衛皇凜然將她攔身抱起,好整以暇將她置在胸膛前。
「放我下來,你抱我做什麼?」阮兮葵彆扭地在他懷裡掙扎,明明覺得自己的背像在燒,也驕傲得不讓自己喊痛。
「安靜,六天後的今天,你該是我的了。」厲衛皇低沉道,不容置否抱著她便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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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衛皇沒帶她到其他地方,直接帶她到自己的臥室。
一進房,阮兮葵不禁為這裡瞪大了眼睛,靛藍色的床單枕套,黑色的絲質簾幔,再加上微弱的燈光,除了陽剛氣息外,更有股深不見底的壓迫感,那就像是掉進他的世界,成了他的俘虜一般。
厲衛皇將她置於床上。
阮兮葵凝視著他,賭氣地往後縮起身子,拒絕他道:「你不能現在要我,我『身負重傷』,不能跟你上床。」
冷血動物!不是請她嗑子彈,就是請她吃鞭子,然後才又發情的求愛,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她在心裡斥道。
「我看你精神挺好的,不像是身負重傷的人。」傾頭瞇眼,他鉅細靡遺打量她,探手撫過她下顎曲線,發現她比記憶中更美了。
見鬼!沒身負重傷,她會背部像火燒?疼、疼呀……
「誰規定身負重傷就不能精神好;一定要病懨懨像快死掉一樣,才叫身負重傷?」殺風景的混蛋,虧她將他列為自己的情人呢,白列了!
「我規定的。」他攫奪她的唇。
「你——」阮兮葵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已成了他的囊中物。
「住手,我說了不要!」她避著他的熱唇。
阮兮葵急急吸著氣,試著以手推拒他,他卻順勢扣住她的手,益發以嫻熟強橫的愛撫折磨她,攻佔她的理智。
阮兮葵氣息粗淺而急促,無限的慾火正融化著她的精力,令她渾然不知地回應他,完全不能自己。
猝然,一時間沒注意,她竟讓厲衛皇翻過身,這一翻身震醒了她七分意識。
羞紅臉,她試著溜出他的胸膛,但他不!
阮兮葵再也禁不住內心的激情,低吟而出,兩隻受制的手頓時只能軟弱地抓緊被單,在狂濤中扶得一點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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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警告你一遍,要是你有膽再跑出去,後果就沒今天這麼簡單了。」
激潮退去,厲衛皇正攬著她的肋處,親暱地以自己的身體貼著,餘韻猶存地細吻她的耳垂。
「嗯。」阮兮葵沉默要寡言地應了聲,算是答應了,全身上下僅剩的力氣就這麼一丁點,再多她也說不出口,精力已然被他搾光。
厲衛皇對她乏力的模樣笑了笑。「才一次就把你累垮,明天、後天、大後天你怎麼應付?」他撐起上身,以一肘的距離俯視她。
「我不介意你多找幾個情婦。」技不如人,體力亦然,她很願意拱手讓人。
「可是我只要你。」他大方地告知。
「謝謝。」她說得潦草,但懷疑。
他的求歡又是狂烈又是急進,纏綿的次數多得她無從算起,她沒有過其他男人,所以不清楚,不過若是每個男人都像他,女人真是生來命苦。若不是,那她可以確定,他鐵是在懲罰她,故意將她累得筋疲力盡,動也不能動。
「不客氣。」厲衛皇扯出一抹笑,直率中帶點戲謔。
阮兮葵注視他,他的笑容真坦率得好看,自己正是被這笑容的假相給耍了,才會身不由己跟他躺在這裡。呵,人生!
「有沒有人說過你的笑容很迷人?」她問。
「沒印象,不過以過去的經驗來說,女人是喜歡我的笑容。她們會在我笑逐顏開時接近我,偶爾我會報以友善的回應,只是通常我會吼開她們,我討厭像八爪章魚一樣的女人。」他補充。
「哦,你討厭像八爪章魚一樣的女人?」挑高細細的眉,她若有所思。
「你別想耍花樣,短時間裡我不會對你失去興趣。」他老奸巨猾地提醒著,道高一尺魔高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