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分,書烈突然從睡夢中醒來,他喘著氣,空氣也夠冰冷,但他的心跳卻一片混亂,兩鬢的汗水淌落,消失在髮際邊。
他盯著洞窟的巖壁,緩緩將頭轉向錦晴。
錦晴側蜷著身子面向他睡著,她睡得很沉、睡得很安詳,模樣看起來好嬌小,了無威脅性。
他曉得這或許是她惟一流露出女性嬌柔特質的時候,等她一醒來,只怕又要對他展露峻冷張狂的神色。
在她優柔動人的面容下,他願意就這樣一動也不動,靜靜凝視著她到天亮,但是——
在他的雙股間,正有股異常的騷動,不斷地刺激他!
他……不敢輕舉妄動,深怕一失足成千古恨……
貼著他臉龐細細吐息的錦晴,忽而掀起眼臉,和他的視線交融在一起。
兩人間是一片岑寂的凝視。
「錦……錦晴。」他說,屏住氣,額頭沁出了一層汗水。
錦晴仔細端詳他。「你幹麼?」
「我……遭到麻煩了……」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心跳如擂。
「啥麻煩?」
「你幫不了我……」他聲音暗啞地說,從喉間吐出的氣,雖非痛苦,但也舒服不到哪去。
她討厭拖拖拉拉。「到底是什麼?!」
他輕輕喘息,強迫自己鎮定。「我——」他的小腹重重收縮了一下。「我的褲襠裡有東西在爬!」
他終於講出來了,但卻不知如何是好。
「蛇?」
「我懷疑。」
錦晴想也不想,動手就要掀他袍服的下擺。
「等等!你要做什麼?」他攔住她的手及時喊住。
錦晴的手被高高扣在空中,嬌體半伏在他胸膛上,從濃密的睫毛間細細打量他,冷酷的眼瞳梭巡了他緊張的五官一遍,最後才道:「你說呢?」
「不、不行,你的動作太大會嚇到它,萬一它一緊張,張嘴一咬,我一輩子不就完了?」
「那你說怎麼辦?」
「輕……輕一點!」
他已經無計可施了。
錦晴斜瞥著他,收回被他抓住的右手,然後,目不轉睛盯著他雙眼,修長五指沿著他的擺子緩緩探進去,觸及他長褲的腰帶,再慢慢調整姿勢,以最細微的動作伸進去。
書烈連抽好幾口大氣,這一剎那間,已分不清令他心臟狂跳、侷促不安的是盤踞在他股間的蛇類,抑或慢慢掠過他下腹的撩人手指頭。
錦晴凝視著他,她的指尖循著方向移動。
「有多遠?」她問。
「左……左邊一點……」他驚駭地僵直。「它的身體正在蠕動……」
他可以想像它在自己的腹下像串卷軸連續不斷地竄動盤曲,而關係到他一輩子幸福的核心位置就在那裡,也就是說……他的幸福危在旦夕!
錦晴細聲道:「我摸到它的身體了。」
「謝天謝地……」
錦晴兩眉一豎。「我要捉了!」
「好……」
出手——捉!
「啊!」書烈突然叫了一聲、顫抖。「錦晴,拜託你……」
「啥?」
「不是那一隻……」
書烈忍著痛苦從喉間擠出幾個字,男子漢大丈夫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眶竟有了微微的濕度。
錦晴突然領悟過來,飛快地坐起身並羞怯地抽手,窘極了!
她想了想,忍不住怪他。「都是你不讓我掀袍擺,才會出這樣的差錯!」
她管不了那麼多了,立刻掀開他的擺子,僅僅環視一眼,立刻出手伸入他的綢褲,二話不說,作勢拖出那條下賤蛇!
「不——」
她粗暴的動作使書烈有被姦污的感覺。
蛇出褲!
「青竹絲!」書烈大叫,迅即揮開那條有正三角形下巴的大毒蛇,不顧一切地展開雙臂將錦晴置在自己身後保護,獨自面對這條張牙露齒的爬蟲動物。
「讓開。」
錦晴冷冽的聲音傳來。
書烈沒留意到,繼續展著臂膀,戰戰兢兢地背著她說:「錦晴,危險,你快離開,蛇讓我對付!」
「我說讓開。」她再講了一遍。
「錦晴……」
他注意到了,循著聲音抬頭看,眼神與高高站在他身後冷酷無情的面容相會,赫然,他的兩隻眼睛因驚訝而睜得大大地。
「都是你的錯!」
自尊、驕傲、羞慚,讓她怒紅了雙眼,一舉將足足七公斤重的大石頭砸向這條不知死活的蠢蛇——
砰!
震天價響,肚穿腸爛。
「哼!」
她回復神色,悠然拍拍雙手,掉頭就走。
至於書烈則已僵直坐在原地,愣得下巴都快掉了。
果然是狠角色!
# # #
天完全亮了之後,他們便開始在天然林海中步行穿梭,企圖走出這片蒼松蔽日的密林。
他們身無分文,一切細軟家當全在馬車上,諷刺的是,它們現在可能早被那幫馬賊狼子瓜分瓦解。但無論如何,他們仍必須離開這裡,重新踏上歸途。
偏偏,腳下這片林地,是他們眼前最大的阻礙。
林中莽莽蒼蒼,松濤重重,坡道迂迴,每跨出一步都是寸步難行,再加上這裡野生動物豐富,動輒之間,常常嚇飛一大群山鸛野鳥。
望著剛剛飛起的鳥雀,書烈的神色由原先的凝重緩緩綻出毫不拘束的笑容,就像個純真的大男孩,自如從容地笑彎了眼。
「江南三月聽鶯天,賣酒莫論錢。晚箏余花,綠蔭青子,春老夕陽前。欲尋舊夢前澳去,過了柳三眠。桑徑人稀,吳蠶才動,寒倚一梯煙。」
他乘興吟了首「少年游」。
錦晴奇怪地注視他,幾秒鐘後,打破沉默提醒他。「咱們幾個時辰前,才在鬼門關裡走了一遭,那幫亡命之徒或許現在就在咱們身後追趕,你還有心情吟詩作對?」
書烈微微一笑。「他們要的是錢,我們的錢全教他們給搶走了,現在兩袖清風,連個子兒都沒有,他們幹麼再大費周章追殺我們?」
錦晴驀地迎上他的笑靨,一瞬間,竟無力招架。
這是什麼道理?!她知道他擁有足以令天下女人為之傾倒的五官,卻不曉得他心無城府的笑容,也可以散發出逼人的魅力。
她不是一向最不屑他笨拙沒用的蠢模樣嗎?而現在竟為他心蕩神搖?!
「真是墮落!」她突然斥罵。
書烈驚訝地眨眨眼。「墮落?」
「難道不是嗎?」她反問,那張臉看起來不高興極了。
自從她知道自己許配給他的那一刻起,她就開始憎恨、討厭他這位未來的夫婿,夜以繼日計劃著要如何欺凌他,以便讓促成這婚事的所有人都後悔將她許給了他。
他就是為此而存在的一顆棋,注定要被自己操控!
只是沒想到她剛剛竟然為他陶醉了!甚至昨天夜裡,她也讓他摟了一夜!
這到底是怎麼發生的?這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火大!
「我真該讓那條蛇活活把你咬死。」
她的眉毛擠成一堆,話一說完,立即闊步離開。
書烈聞言呆愣了一晌,隨而低下眼睫,心頭不由自主的感到一絲落寞。
他不知自己在期待些什麼,他應該明白,她是只會吃人的老虎,每當他看著她時,她便馬上表現得敏感而倔強,難以駕馭。他們之間,似乎在未開始之前,就已經豎立起一道障礙。
只是……
「咳!」
書烈心神不寧地咬了一聲,眼神飄忽不定埋首盯著地上走路。只是……說真個的,他其實很喜歡她眼神直直凝視他,以近到不能再近的距離,有恃無恐地在他唇邊講話。
每當這個時候,她的眸子看起來好沉好沉,看得他快喘不過氣。
不僅如此,他始終記得她纖柔的身軀,面對他坐著,浸濡在月色下的情景:眼神冷冰冰的,肌膚細膩如絲,楊柳小蠻腰。
幻想著她癱躺在凌亂衣衫中,熱切地用她的長腿環著他的腰,與他翻雲覆雨一夜復一夜的念頭,從那之後一直觸動著他……
「前面沒路了。」
他對自己瞬間心境的轉變感到訝異,但無可否認——他想與她做名副其實的夫妻!她挑起了他的欲焰!
「呀!」
錦暗發出尖銳的叫聲,還來不及反應,剎那之間,被無暇注意路況的書烈一頭從背後用力撞上,忽地將她頂出坡地。
她腳底一踩空,整個人倏地往下掉,塌陷的坡地下方是一池死水爛泥坑,臭氣沖天,狂亂中,她及時攀住了一條樹根,懸在半空中,若再晚一步,她整個人就要跌個四腳朝天!
「錦晴?!我的老天啊!」
書烈驚愕地張大了嘴,急忙衝上前去在坡地邊緣跪下來伸長手去抓她。
錦晴知道樹根撐不了多久,而她絕對不要像條豬地在泥漿中打混,他一靠過來,她立刻抓住他的手腕,猛地把自己的重量交給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我命令你現在馬上把我拉上去,否則我從此跟你誓不兩立!」她真的火冒三丈了!
「我……發誓,我已經很用力在拉了,可是……老天!好重!」
「你再說一遍試看看。」
她夾著陰狠語氣的聲音從下頭飄來。
書烈使盡吃奶的力氣。「不行……真的太重了,我完全拉不動!」
他才喘了一口氣,她整個人倏地往下滑。
「啊!」
一見狀,他立刻用力穩住她。
錦晴的耐性消磨殆盡,開始朝他狂亂咆哮——
「書烈,豬!我錦晴-烏拉納喇會跟你拜堂成婚,是我倒了八輩子的霉,把我拉上去,否則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她已經告訴他沒路了,他竟然還把她推下去?!
「我真的……很用力……連我手腕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偏偏就是奈你不何!你重,跟我生什麼氣?」
「我不跟你生氣,我跟誰生氣?!」
「不行了,我抓不住你了!」書烈突然宣佈。
錦晴臉上的怒氣消失了,她的身子開始一陣失控往下掉,又快又急,土層的斷面上因為她的摩擦,擠落了一陣沙石土塊。
「不准讓我掉下去,你要是讓我掉下去,我就要你的命!」
「我也不想,只是——」
書烈咬緊唇瓣,努力要攀住坡緣,痛苦地支撐,不料最後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掌,仍發生了滑動現象,一點一滴的。
「可惡!」
錦晴的手轉而攀住他整條右手臂,書烈卻大驚失色,原來就在錦晴自以為暫時獲救的同時,他趴在地上的身子開始被她沉重的重量往下拖動,而且停不住,先是頭、肩膀,然後是腰際,他的半個身體已經在半空中。
「啊?啊?啊?」
書烈嚇得魂不守舍,叫個不停,這下子連他也自身難保。
「不——」
「啊——」
錦晴大叫,恐懼一發不可收拾,終於,兩人就這樣一上一下有如瀑布瀉潮般地以排山倒海之勢地從三尺高墜落。
「哇——」
著地的一瞬間,兩人頓時淹沒在爛泥漿中,褐黃色的臭泥水蓋過他們的臉頰、滑過他們的唇、泡過他們的身體,四處飛濺,噴得到處都是。
錦晴的唇微開,兩眼低垂地望著自己的衣服、鞋子,不敢想自己成了什麼樣子?她悻悻然地槌打泥堆。
外人眼中的錦晴是個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一絲和善、冷漠又高傲的女子,情緒不易起伏、不易流露,而他總有辦法把她的耐心磨光,在還沒遇到他以前,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火氣可以飄到最高點。
「書烈,我跟你誓不兩立!」
她尖叫大吼,猝然爬起來奔向他,先發制人一出拳就要揍他的臉。
書烈看見這可怖景象,情急之下,伸手拉住她的腳,使她絆倒在泥沼中。這一倒,泥水浸入她的髮髻,髮簪掉了、鞋丟了。
她倏然扭頭瞪他,從牙縫間擠出話。「你敢還手?」
「那是自然反應,對……對不起呀……」
「去你的!」
她像瘋了似的,猛然一瞪,撲進他的懷裡。
「啊——你咬我的耳朵?!」
「我何止咬你的耳朵,我還要把你碎屍萬段!」
「啊——我的肩膀……夠了你!」
「什麼?!你敢打我?!」
「你這瘋婆子,打你又怎麼樣?」
「你死定了!」
「啊!哇——」
「呀——」
「啊……」
# # #
體力用光了,肚子就餓了,肚子餓了,就要找東西吃。
荒郊野外的哪有東西吃?對,捉野生動物來吃!
怎麼捉呢?用腦袋!
「真的要去嗎?它在睡覺,是不是不要吵它比較好?」
「想祭五臟六腑的話就去。」錦晴一動也不動地佇足在草叢後,音調輕柔卻不容置否的說。
書烈拉長臉,探頭探腦地打量那條動物,越打量他越畏懼。「你要獵殺它大可拿弓箭射過去……」
她目不轉睛地注視他問:「弓箭在哪裡?」
「那也可以拿劍咻的一聲射過去,再不然就是直接一刀劈過去,反正你武功高強,撂倒它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
錦晴簡單回答:「你知不知道鱷魚是集體獵殺食物的凶殘走獸,一旦被它們盯上,一隻有動作,其他鱷魚便會一擁而上,屆時只有等著被分屍的分。」
「但是……」書烈舉高手中的小樹枝。「你只給我一根樹枝,叫我去戳它的眼睛,不是等於叫我去死嗎?」
戳尾巴就算了,還叫他去戳眼睛!
錦晴雙眼綻出冷光,斷然道:「誰叫你去死了?我是叫你去把它弄醒,並將它引過來,屆時我自然就能殺它!」
書烈再看一眼小樹枝,哀怨的說:「好歹給我一截樹幹吧?」
錦晴的答案是射出不容再爭議的目光。
書烈只得硬著頭皮上陣,躡手躡腳地來到沼澤邊,梭巡了一下獵物的睡相,就進行下一步動作,用樹枝去戳它的眼睛。
他做夢沒想到鱷魚的動作如此迅速,一被吵醒,瞥見眼前有異物,張嘴一個急甩頭,立即咬斷樹枝。
「啊?!」
書烈收回樹枝,發現樹枝只剩半截,眼珠子差點沒嚇突出來,沒有時間慎重的考慮,他幾乎嚇破膽地拔腿就往回跑。
「啊——呀——」
那條齜牙咧嘴的鱷魚,立即左右搖擺尾巴敏捷地追了上來。
「救命啊——」
日落西山,有個男人在山腰的野莽間發出悲鳴。
# # #
橘紅色的火光飛躍在書烈及錦晴的臉上,並將他們身影拉長映在地上。
兩人忙了一下午為的就是這一頓。
書烈雙手橫抱著那條駕鶴西歸的鱷魚,盯著那團火,疑惑地問:「現在我們要怎麼把它弄熟?」
「用鍋子、用鏟子,用任何器皿把它整個裝起來扔到火上煮,庖房裡都是這麼做的。」錦晴說,她的野地求生技能也少得可憐。
「但是我們沒有這些東西,那又該怎麼辦?」他不禁轉過頭看著她問。
錦晴鎖眉,忍不住生氣的說:「你不知道我就知道嗎?」
她瞭解的就那麼一點點,一直問她,想要她怎麼樣嘛!
「既然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那……反正它的皮這麼硬,其實也等於是鍋子,不如我們就直接把它丟進火堆裡吧……」
書烈一直平鋪直敘的說話,不作多餘的表情,他內心的不確定感表露無遺。
「你確定?」
「應該不會有問題,至少王府的家丁們常把蕃薯扔進灶裡跟木柴一塊燒,木柴燒光,火熄了,蕃薯也跟著熟了。」
錦晴不再多作表示,反正也沒更好的方法。
得到錦晴的默許,書烈放手把鱷魚丟進火堆裡,火勢先掩了一大半,慢慢地火又開始旺了,不時發出木柴燃燒的爆烈聲響。
不久,便開始傳出陣陣烤肉香。
兩個飢腸輜輜的難民開始顧不得形象,對著火焰裡的鱷魚肉猛吞口水。
火勢繼續蔓延,先前還看到大部分身軀的鱷魚屍體,現在幾乎淪入火海。
錦晴擔心地問:「還沒好嗎?已經燒得夠久了。」
「還沒吧,一顆小蕃薯都得烤上好幾個時辰,它的體型這麼大,需要的時間肯定更長。」
書烈被火的熱氣熏得眼睛都快睜不開。
錦晴真的是餓壞了,恨不得馬上就能拖出那只鱷魚大快朵頤地啃食它身上的肉,但看書烈如此肯定時候未到,也就忍了下來,繼續對火堆乾瞪眼。
火堆已經轉而傳出焦味。
這時她又問:「可以吃了啊?」
「別急,再等一會兒……」
「現在呢?」
「再等一會兒……」
「還不行?」
「再等一會兒……」
一塊黑不溜掉、面目全非的黑炭物被捧在錦晴的手裡。
錦晴半垂著眼簾,以眼尾的餘光瞪視書烈。
越瞪越氣,越氣越不爽。
突然,她用力把鱷魚的焦屍丟到書烈的眼前,憤而離去,氣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哪裡曉得鱷魚不等於蕃薯……」書烈無辜地呢喃,手中也有一塊焦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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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細長的新月照亮了山徑小路。
落難的兩人繼續在山林間流浪,書烈背著氣壞、餓壞、累壞了像個小泥人的錦晴,提著她裝滿泥巴的繡花鞋,髒兮兮地在林間走著。
他們沿著一道經常遭踐踏而變得比較結實的山路向南走,在半山崗上找到了一家獵戶。
「我和內人遇上馬賊打劫,在林中迷了路,請問能不能讓我們借住一宿?」
「沒問題,快進來,快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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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勒德清背脊直挺,雙手插腰,佇立於高峻崔巍的山頭頂端,任冷風呼呼吹打在身上,不發一語,從上往下俯瞰神秘誘人的山林帶。
他的身後是他的土匪老巢,裡頭窩著為數約莫百人的土匪黨羽。
一陣腳步聲傳來,他用不著回頭,就猜到了是最親近他的嘍囉。
「老大,兄弟們回報,沿著河谷搜索了一整天,仍然找不到他們的蹤跡,大概是逃走了。」
小嘍粗嗄的聲音,打破了四周的沉靜。
「沒關係,狩獵的行動才剛開始。」額勒德清定定地道,言辭間流露出一份自信。
「那女的可真了得,三兩下就把兄弟們打得鼻青臉腫。看得出來她已經手下留情了,否則兄弟們可有得忙了!」
忙著哀嚎、忙著呻吟、忙著詛咒。
「就因為她了得,所以我才追逐她。」
小嘍囉想也不想地便道:「她是令人神魂顛倒的女人!」
額勒德清淡淡而笑,若有所思地道:「十年前我已經知道會有這一天,那個蓬頭垢面、渾身傷痕的臭小鬼,一定有那麼一天,在她亮麗的烏髮下勾勒出一張清秀無瑕的臉龐,若再加上冷靜自製的個性,將使她的美麗變得堅毅、固執。」
小嘍囉想起與她交手的情景,點頭。「她的確夠狠。」
「我一手調教出來的當然狠。」
小嘍囉斜睬著他不修邊幅的面容,一時只能納悶地問:「既然如此,老大為何甘心放手讓她嫁人?」
「放手?」額勒德清冷笑。「我怎麼可能放手將她讓給別人?這十年來,我可是一直將她視為己有,她一直是我的!」
當他講到最後幾句,聲音驟然變得像寒冰一樣。
「但是那個男人……」
「他活不久的!」
「老大,小的覺得,若要解決那小子,得盡快!」
「你怕什麼?」
「怕事情生變、怕日久生情、怕近水樓台先得月。」
「放心吧!」
額勒德清一口否定,笑得既從容又極具自信。
「這麼肯定?」
他回頭笑著看他,說:「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