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迴盪在廣闊的宮室裡顯得格外凝重,冰珀知道,是他。
「你回來了。」
「嗯。」她沒有回頭,對著鏡子,用她的象牙梳子輕輕地在發間穿理著。
「受傷了?」他微皺起眉頭,聲音卻還是如常般沉穩。
「沒事的。」冰珀仍是一慣的漠然。那神色語氣,彷彿從鬼門關前轉一圈回來的不是自己。
萬其薩濃眉緊蹙著,沒再多說什麼。在她身邊守護了十年,她的性子他是最清楚不過的;只是,當他得知她負著重傷回來,心顫的感覺還是讓他不顧校場上的武士,匆匆趕過來瞧她。
「你練功的地點是誰洩漏出去的?」事情沒那麼單純,知道冰珀練功地點的人很少,這意味著寒水神宮有內奸?
「他們的行動是經過計劃安排的。」冰珀冷靜地說。岳家軍要她的命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但這回竟然連這麼隱密的地點都能知道,事情就有點嚴重了。
「嗯!我明白了!」要除外患,先去內憂!萬其薩知道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
他,絕不容許任何可能危及冰珀的人存活世間。
※ ※ ※
項-謝別老婦後,來到附近最熱鬧的涼州城。
北宋鹹平六年,西夏攻佔涼州,在政治統御上,涼州便成了黨項族的地盤;然而在實際生活上,不僅漢人於當地開墾已久,更有四方各民族來會。
「嗯?不對……」才剛進城,項-就察覺情形似乎與平時有異,平日人聲雜-的涼州城,今日怎地如此靜謐,連大街上都沒見幾個人。
「這位大哥──」他挨近一位正在為主人坐騎上馬具的馬伕,便向他打探:「今日這涼州城何以……」
「公子想必是外地來的,才會不知今兒個是咱們寒水神宮的祭典。」項-的話還沒說完,馬伕便熱心地直接回答。「大夥兒都到神宮去參加祭典啦!」
「寒水神宮?」項-心緒一轉,想到閒聊中亦曾聽老婆婆提起這個地方。
「是啊,參加祭典的人,帝女會賞賜治百病的聖水呢!」馬伕應道,神色間還頗為恭敬。「有許多人甚至遠從外地趕來參觀這一年一度的大祭。」
「哦?」那麼,向來喜歡新奇的寧兒會不會……項-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老愛央著他四處遊逛嘗新的浣寧,此念方動,他便決定繼續追問:「借問寒水神宮怎麼去?」
馬伕倒也爽快熱情,朗聲回答:「從南城出去,直直走,約莫一個時辰可以到牙雪山的入口,寒水神宮便在牙雪山的半山腰,公子應該不難找到。」
「多謝!」項-抱拳一揖,決意到寒水神宮瞧個究竟。
項-進入的時候,才發現這個祭典和那種以往他所熟悉的、熱鬧滾滾的廟會大相逕庭,遠比想像中的要肅穆浩大多了。多數與會者身穿淺色衣服,神宮之人更是個個白裳裹身,這個宮殿讓人打從心底發寒……
他順著眾人目不轉睛的視線望去,眼神落在高台上背對著群眾祈禱焚香的主祭者身上!那纖娜細緻的身形,是個女子沒錯,想來就是先前聽過的──帝女。
可是,怎麼……這個帝女的背影……有些眼熟?
他還來不及深究,便讓「眶當」一聲的洪亮鐘聲揪住了注意力,緊接著,三個披頭散髮的人被押上了高台,群眾的情緒似乎也慢慢鼓動起來。
「獻祭!獻祭!」不斷的低吼聲在人群裡響起。「獻祭!獻祭!」
三個被安置在面向大眾的角度。其中一人默默垂頭、似為將死的命運哀悼,另一個則眼露驚慌、顫著身子不知所措,最左邊的那位卻目光平和、自有一種正氣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勢。
「獻祭!獻祭!獻祭!獻祭!」低吼聲猶若挾著血腥味兒的催命鐘,越發急切了。看著這種場面,項-打從心裡發寒,隱隱潛伏了著魔般的瘋狂……
高台上主祭的帝女緩緩轉過身來,卻因為距離遙遠而無法瞧清楚她的真實相貌,只聽得她清朗的聲音,蓋過群眾的齊聲低吼,反覆誦念著:「措崗瑪、措秀瑪!獻帝以骨堅血熱,賜我以水長草豐。措崗瑪、措秀瑪!」
這聲音……還有些耳熟?項-仔細地回想,只覺得好像在哪兒聽過;還有對她背影莫名的熟悉感,難不成,他真識得寒水神宮的帝女?
然而,接下來,他已無暇再多想,因為──
她,手握一把透明似玉冰的匕首,毫不費力地就往第一個人的心窩刺下;奪目的鮮紅噴將而出,染上了她的曳地白袍,有股詭麗的魅艷……
而帝女再自然不過的態度,更讓他彷彿看到她微微勾揚起唇角,漾著笑意吟吟……
很快地,下一個人也落得同樣的下場,腥味惹動了群眾的嗜血情緒!
「妖女!」最後一人見她緩緩走近,咬牙切齒罵道,怒目睚訾向她,對自己的生死早就不計於心,放肆地大笑了幾聲,恨恨下了詛咒:「岳家軍是不會屈服的!總有一天,你會遭到天報!總有一天你會的!」
詛咒,沒能制止刀刃的落下!
就在瞬間,「滋」地一聲,某個物事破空飛來,擊在冷刃上,勁道之強,竟讓帝女把持不住放了手,刀刃應聲跌成了碎冰晶。
突然發生這個意外,台下的群眾莫不變了臉色,適才專心看著獻祭過程,誰也沒瞧見這枚暗器是由何處打來。
「措崗瑪、措秀碼!措崗瑪、措秀瑪!」帝女反覆口念神訣,鎮靜地控制住群眾不安的浮動情緒。
對於岳家軍的人會藏身群眾裡企圖營救囚犯,早在她的預料中;公開獻祭處決對手,變相來看,何嘗不是一種殺雞儆猴和展現實力的機會?不過,這一回,對方似乎有相當能力的高手潛伏於下。
帝女右手一揚,人犯被侍衛押了下去。
「措崗瑪、措秀瑪!獻帝以骨堅血熱,賜我以水長草豐!」帝女冷靜自若,彷-未生變曲似地,依舊繼續進行祭典,直到結束。
最後,由四周白衣覆面的女祭者捧出分裝成小瓷瓶的聖水,一一交給每個與會者。
項-冷眼看著群眾臉上欣喜若狂、對帝女萬般崇拜的神情,無意識地擺弄剛收受的聖水瓷瓶,這一切讓他不寒而慄!
當他轉身朝宮門走去時,「滋」地一聲,有人以暗器偷襲?他順手抄下,正是適才他出手擊刃的那枚銅幣,論發勁的力道是比他輕多了。
發這枚銅幣的,是誰呢?
項-的目光像是疾射而出的箭弩,鎖定立於高台上的帝女!是她吧?
沒錯!是她,習武者的直覺不會錯的,項-結結實實地感受到有股凜冽、帶著挑戰意味的視線自遠方的高台射來,突然,他有種感覺,和她──會再碰頭的!
這一次,習武者的直覺仍會正確無誤嗎?
※ ※ ※
「不!這次沒得商量!」
「我並沒有要和你商量的意思……」她剛換上乾淨的衣裳,如常地坐在鏡前梳理她的長髮。「我的意思很簡單,神宮拒絕增派守衛。」
「先前遭到偷襲負傷回來,說是意外也就罷了。」這一回,她的倔強真的惹惱他了。萬其薩什麼都可以順著她。只除了背國叛主和這件事;他不要看她這麼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他,守護了她十年呀!
「但今天祭典的情形你也親身經歷了。」萬其薩抑著聲音繼續說,卻抑不住心頭的激動。「要是那枚暗器是打在你身上呢?還有,你的傷勢尚未痊癒,否則,你手中的冷刃也不會被暗器打落,不是嗎?」
冰珀不語,回想起今天的狀況,確實,能以銅幣為暗器、勁斷冷刃的人必有相當的武學造詣,但是她厭惡被監視被保護。
「就這麼決定了!」他僵著聲音說完後,便逕自出了她的宮室,重重的腳步聲宣示他這次絕不讓步的堅持。
冰珀微微顰起秀眉,她不想拿身份地位來壓他,否則以他的職分本不能插手神宮事務。她知道他擔心自己,可是,他不該忘卻她這十年來被要求的是什麼,就是用冷淡漠然的態度處理一切人事。他的關懷憂心,對現在的她而言,反是沉重而不知如何背負的包袱!
另外,今天,那個與她以暗器交手過招的男子,雖然相隔甚遠,瞧不清楚他的面貌,但她有個直覺──他們,一定還會再碰頭的!
※ ※ ※
項-離開寒水神宮後,決定回到涼州城找店家投宿,一路上很自然地回想起適才看到的種種。老實說,他本無意插手救人的,若非那人的一聲大喝裡提到了「岳家軍」,他不會貿然阻斷祭典的進行。
威震宋、金的岳家軍,不是解散了嗎?怎麼會在西夏,還和寒水神宮有所牽扯?事情,似乎沒那麼單純。
邊走邊思考地下了牙雪山,便被兩名漢子正面攔路。「這位兄弟,咱們當家想邀你一談,不知兄弟是否賞臉?」
「在下與各位素不相識……」
「兄弟──」項-不想橫生枝節,正想婉拒,其中一位大漢及時打斷他的話,近身緩緩念道:「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項-心一動,這是岳鵬舉所填「滿江紅」一詞中的首句……
「兄弟應是打宋地來的吧?咱們同樣是大宋子弟,能夠遇到也是有緣,大夥兒認識一下也不錯嘛!」
「這……」項-沉吟片刻,不過,他馬上想到若是他們曾見過寧兒,或許會有她的下落,於是答道:「好吧。」
只見他們帶著項-東繞西轉,又上了不遠的另一山頭,最後遁入一處隱密的洞窟。
「當家的,我們帶人回來了。」
為首的刺髯漢子,他見過!正是當日偷襲那位姑娘的首領!項-一凜,原本的防備心更加重了。
「在下姓岳名騰,乃相州湯陰人。」那首領先自我介紹,對見到他似乎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
岳騰?這名字似曾聽過……專注盯著他看了兩眼……還是想不起來!項-索性放棄徒勞無功的猜臆,也報上自己的名:「在下項-,出身汴梁。」
「項?汴梁?」岳騰濃眉糾結,問道。「可識得項昱?」
「正是家兄!」項-答,臉上慢慢浮出笑容,這下,他約略知道「岳騰」這名字是從哪裡聽來了。
當年,項昱曾參與抗金活動,和岳家軍往來尤為密切,岳騰,應該是岳家軍的人。
「項兄弟!」岳騰撫掌大笑,豪爽地與他稱兄道弟了起來,方才應對間生疏的感覺一掃而過,想起先前的交手,又笑道:「難怪難怪,武功如此之高!」
「岳兄取笑了。」項-客氣地抱拳一揖,直接切入問題。「不知岳兄找在下有何責干?」
「是這樣的,想請項兄弟助一臂之力,除滅寒水神宮。」
「哦?」岳騰的這句話衍生出太多疑問了,項-劍眉一挑,請他說明的意思表露無疑。
「自我家主帥身歿,岳家軍在大宋也就散了。朝廷奸臣當道,仍然一意盡忠報國的兄弟們便決定齊來大夏,繼續從事抗金大業,冀望能聯合大夏,驅逐金狗。」岳騰侃侃而道,說得眾人熱血澎湃。
「三年前!寒水神宮打著崇拜措崗瑪、措秀瑪女神的名號出現在牙雪山,勢力擴張的速度相當驚人;本來以為那只是一般尋常的宗教組織,但自此以後,不僅好不容易有所進展的聯合出兵計劃嚴重受挫,許多弟兄更被擒促,成為祭品,當眾斬殺……」說到這裡,洞窟裡每回人面色都凝重了起來,低首不語,沉痛的心情從未平復過。
「已經確定是寒水神宮所為?」雖是如此,項-還是謹慎地問道。
「哼!這會有錯嗎?」旁邊有人怒目瞪了他一眼,然後轉對岳騰說:「當家的,我瞧他磨磨蹭蹭的,為弟兄報仇,咱們不用靠外人。」
「就是啊!當初要不是他出手,寒水神宮的妖女早就……」
「那件事不能怪項兄弟。」岳騰做了個要他們噤聲的手勢。「更何況,今日祭典上出手救史兄弟的正是項兄弟。」
「真的嗎,當家?」
含笑看著項-,他解釋自己的推測:「雖然,我沒瞧清楚發暗器救人的到底是誰,可是,離開時我看到項兄弟也在人群中,立刻就明白了。拜先前交過手的經驗所賜,我知道他有這份神不知鬼不覺救人的能耐!對嗎?」
項-不置可否,只是細細打量著岳騰,看起來雖是粗人莽漢,然而以其觀察之敏銳,確實不愧為首領頭目。
「項兄弟,可以請你助咱們一臂之力嗎?」岳騰回到主題,現下其他人也不再持有異議。
項-沉吟一會兒,禮貌地予以婉拒:「實不相瞞,在下來西夏乃是為了尋找親人,這件事恐怕在下無從幫起。」
「這樣,我也不好強人所難了。」他的聲音透出幾許失望,不過旋即隱匿起來,換了語氣問:「不知項兄弟尋找的人生做什麼模樣、有何特徵?也許弟兄們在外走動曾經遇到。」
項-簡單地描述了應浣寧的形容。
「當家的,應姑娘會不會進了寒水神宮啊?」旁邊有人插話進來。
「這……」
「有此可能嗎?」項-見岳騰遲疑,於是沉聲問道。
「寒水神宮並非由特定的種族把持,事實上,為了在宗教信仰方面更能取信百姓,對於入宮修習並沒有太嚴格的限制。」
「這……」這下,換項-遲疑了,該留下來探個究竟,還是繼續西行尋人?寧兒真會因為好奇進入寒水神宮?
「何不進神宮一看?或許,會得到什麼線索也說不定。」
「有進去的方法嗎?」
「進去不難!難的是進去以後如何行動!」岳騰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我們早就派人混了進去,卻一直無法探查到神宮最內部的情形。」
「嗯……」
項-微低著頭,懸在洞壁上的火把吞吐閃爍著光芒,在他俊逸的臉上映著明暗交錯;他明白,一旦進入寒水神宮,絕不可能單純只是尋找寧兒,誓必會捲入另一場紛爭,至於,捲入紛爭後能否全身而退,這會是他可以控制的嗎?
天色漸暗,項-內心卻漸漸清明,決定──已然做下!
※ ※ ※
放眼四周皆是一片雪白的神宮殿堂,闃靜得令人心生寒意。
儘管心裡有千百個不願意,冰珀卻明白,此時此刻抑在心底的許多話,不容她迸發出來;抿緊了唇,用她清冷如星的眸子,隨意掃過跟前頭微微低垂的一排人。
「帝女──」萬其薩渾厚而不粗嘎的嗓音,在偌大的空間裡格外顯得具有穿透力。他手一揮,說道:「這些是願意為措崗瑪、措秀瑪女神效力之人,請帝女成全。」
客套話是說給外人聽的,而投向她的炯炯視線才是他真正的意思──是的!他不許她拒絕,他要她好好的,沒有一絲損傷!
「嗯……」冰珀輕應道,厲如薄刀的目光毫不保留地表明了她的不悅,更對他丟下警告──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請帝女挑選護衛。」萬其薩希望能有個貼身保護冰珀的死士,其他眾人則分守神宮各角落,務求絕對的安全。
冰珀起身走近,緩步在眾人之前踱著。說到底,她依然不願接受即將被人「保護」的事實。
突然,她的腳步停住了!
一種直覺攫住了她!
眼前這人,雖然瞧不清楚他的相貌,卻讓她心頭如遭電擊、莫名一動,驀地想起了前些時日在祭典上與人暗中過招較勁的情景。
「就你吧!」她的唇角輕巧地折起弧度,馬上又斂起。
直覺告訴她──此人,不簡單!而她,向來樂於接受挑戰;或許,受人「保護」不會是件太讓人厭惡的事!
項-低側著頭,靜靜地聽著自已被帝女點名為貼身侍衛。
果然!當初在祭典上接過她發回的銅幣時,內心一閃而過的直覺得到了實現,他──的確再度和她碰頭了。
然而,他在意的並不是這個……
「但願──」在心底,他暗自祈求道。「上天能眷顧我,讓我尋到寧兒……讓我尋到寧兒!」
※ ※ ※
冰珀合眼盤坐在牙床上,四周垂下白紗簾,玉指翻上拈做蓮瓣,緩緩地運起元力。
這些日子以來的療養,雖然右手還是使不上力,但外傷確有起色,倒是因為練功受到擾動,險些造成走火入魔,對她的功力造成相當大的衝擊,幾番運氣卻始終覺得丹田內有股滯塞之氣不能盡除。
「帝女,新衛來了。」
嗯……萬其薩將她所選中的人帶去訓練,看來是有所成了。
「進來。」她慢慢吐出一口長氣,收束遊走脈絡間的內力。
項-踩著穩健的步伐,進入帝女的房間;看來,短兵相接的時候到了!
「參見帝女。」
這新侍衛的聲音,有點……耳熟?冰珀微蹙眉頭,睜開了眼,雙手撩撥開白紗簾,下床起身,揚起如梳緻密的睫,正眼向他。
「是你?」
「是你?」
項-、冰珀同時自口中逸出驚訝,眉眼相對,竟自怔怔;本以為小屋一別就是永訣,誰知居然會在神宮再見,而且,還是在這種情況下……
當初要不是他出手,寒水神宮的妖女早就……項-乍然想到在岳騰那兒似乎曾聽到有人這麼說,當時人多嘴雜,也沒深思話中之意,這時記憶倒一下子清楚了起來;原來,他無意間救了他們布線許久才逮到機會行刺的「妖女」。
冰珀瞧他面色一沉,在眼底五官間刻出陰影,心裡也自有度量;端起平日漠然的表情,她淡淡道:「報上你的名吧。」
「韋向。」他決定隱瞞真實身份,特別是這寒水神宮可能與金國有所牽連;以昔日歸雲莊在華北的聲名來看,若是報出「項-」,那麼他尋找寧兒的行動勢必會受到影響。
「我不知道萬其薩怎麼跟你說的,但既然你是我的侍衛,那麼──」絕麗出塵的臉上,勾起一朵沒有溫度的微笑,她冷著聲音,做出了宣示:「我就是你的主子!而你,最好不要輕易嘗試背叛!」
項-定定地瞧著她,不帶絲毫懼意;從她的眸光中,他知道眼前這個看似纖弱的女子,還是一如印象中的倔強好勝。
他們就這麼對峙著,誰都瞭解──這是場不能罷手的豪賭!除了爭勝之外,別無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