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帶兵離開王府的當天,明月獨自面對著空蕩蕩的房間,一種異樣的孤寂感襲上心頭。她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深切的牽掛和擔心。明月憂愁滿懷,翻著一本琴譜,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離除夕還有整整一個月啊,這種度日如年的感覺她要如何才能消除?
下午,織素過來看她。雖然對織素,她總有種說不出的不自然感覺,但房裡的冷寂空虛,和她無法排遣的愁緒,簡直讓她抓狂,能有個人來打破這異常的沉悶,她感到由衷的喜悅。
閒話家常了一會兒,她敏感地覺得織素似乎心事重重,有好幾次嘴唇蠕動,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明月有些狐疑地望著她,不知她到底有什麼事想對她講。
終於織素下定決心,笑著開口:「郡主,我說個故事給你聽可好?」
「好啊。」明月滿懷疑惑,不解為何織素突然要說故事給她聽,但還是點點頭。
織素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道:「春秋時期,齊國國君老年得—千金,取名文姜。這孩子一落地就與眾不同,長大後,出落成一位才華橫溢的絕代佳人。文姜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名叫諸兒,是齊國的世子。諸兒長得英俊瀟灑,是個堂堂美男子。這兄妹二人,自幼感情極好,同起同臥,形影不離。
他倆成年後,也從來不避什麼男女之嫌。」
明月滿含興味天真地笑道:「他們兄妹這麼要好,倒跟我和哥哥一樣嘛。不過織素姊姊,什麼叫避男女之嫌?」
織素心亂如麻地看著她,不知如何回答。她沉吟半晌道:「郡主,本來兄妹是不用避什麼嫌的,不過畢竟男女有別,避嫌是要迴避兄妹之間的一種永不能超越的人倫禁忌。」
「什麼是人倫禁忌?」明月迷惑道。
「這世上男女間最深的感情不是親情,而是那種『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願意為對方付出一切,超越生命的愛情。但這種愛情對血緣相同的兄妹來說,是絕對不能腧越的人倫禁忌。」織素別有深意地看著她道。
明月渾身劇震,心神一片混亂。
「這種感情是禁忌?」明月顫聲道。
織素坦白地直視她的眼,「自古以來,同血不親。這是天地最大的禁忌。」
聞言,明月心中開始發抖。
織素深深盯著她繼續道:「當這兄妹倆到了婚配年齡,在齊國國君的安排下,文姜遠嫁給魯國,而諸兒則娶了宋國公主。他倆雖然極不情願,但父命難違,只好揮淚告別。
後來諸兒在父親過世後即位為君。他雖然擁有眾多嬪妃,但他唯一深愛的女人只有自己的妹妹文姜。他壓抑不住對文姜的深深思念,就派使者迎接文姜夫婦來齊國。
兄妹二人相見後,雙雙情難自禁,不顧一切地超越了兄妹間的禁忌,做出了亂倫的舉動。」
明月臉色發白,心中那片讓她恐懼不敢去碰觸的陰影,終於清晰地浮現出來。
明月心神恍惚,夢語似的輕聲問:「後來他們怎麼樣了?」
織素凝重道:「後來,這件事被文姜的夫君知道了,諸兒一來怕他會對文姜不利,二來想和文姜天長地久的在一起,就派人殺了他。
但亂倫畢竟是天地間最大的禁忌,注定逃不過天譴。終於齊國軍民不能忍受二人的罪行,因此發生了兵變。諸兒、文姜雙雙被殺,整個齊國也因此陷入了戰亂之中。」
明月臉色一片慘白,渾身簌簌發抖。
織素憐憫地看著她,心裡有些不忍。但她——她怎麼能坐視自己心愛的男子,陷入這種不倫之戀,最終逃脫不了天譴,落入悲慘的命運中呢?她絕對不能坐視這種事發生啊!
「織素姊姊,我……我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下。」明月拚命想鎮定自己的情緒,卻仍控制不住聲音的顫抖。
「那織素就告退了。」織素站起身離開,臨出門前她忍不住回頭,同情地輕聲說:「郡主,你自己要保重,這只是故事,你不要想太多了。」
「我明白。」她溫柔地直視織素的眼底道: 「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故事。」
織素有些愧疚地模糊應了一句,就匆匆離開了。
明月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她清楚地記得李睿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裡,溫柔地親吻她,深情無限地凝視她……而她早就覺得這種行為是不當的,卻逃避地不願去想,只希望沉醉在他懷裡。原來……原來自己是這麼無知呀!大滴的清淚滾落下來。
此刻,她終於真正明白,李睿說的愛是什麼意思了。
而她自己呢?她又對自己的哥哥懷有怎樣的感情?她淚如雨下。
「亂倫畢竟是天地間最大的禁忌,注定逃不過天譴。終於齊國軍民不能忍受二人的罪行,因此發生了兵變。諸兒、文姜雙雙被殺,整個齊國也因此陷入了戰亂之中。」
天譴!天譴!織素的話震痛了她的神經。她怎麼能讓天譴降落到哥哥和西北地區無辜的百姓頭上?
明月既不吃東西,也不說話,整個人就像被定在椅子上一樣,一直到月上中天。
小紅、小翠見她這個樣子,擔心異常。如果郡主有點什麼事,等王爺回府——想到李睿的心狠手辣,二人渾身都發抖,急忙去找織素。
織素聞訊趕來,看見明月這副樣子,焦急不已,開始有些後悔,也許自己該慢慢點醒明月,不該心急之下,一古腦地全講出來的。
「郡主,你怎麼了?你別嚇我!都怪我不好,講了不該講的故事。」織素含淚道。
「織素姊姊,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你回去吧,我睡一覺,明天就好了。」明月安慰她道。
她聲音清脆,但卻顯得空洞冰冷。
「今晚讓我陪你好不好?」織素擔心萬分,乞求道。
明月堅決地搖搖頭,逕自走進臥室,把她們關在門外。
她衣服也沒換,只是斜靠在床上,慘白著臉出神。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聽到窗戶被輕敲了幾下,這是每次寒簫來找她的時候和她約定好的暗號。但今天她沒去理會。
接著只聽窗戶喀一聲,寒簫跳了進來,有些詫異地說道:「明月,今天你的幾個丫頭為什麼站在窗邊偷看你?」
接著他發現明月異常慘白的臉,愣住了。
明月回過神,勉強對他點點頭,低聲道:「對不起,今天我實在不想聽你吹簫。對不起。」
「沒關係,我下次再來好了。」寒簫柔和地看著她道。
他擔心地看看明月,卻不好意思開口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躊躇了一下,把手中的簫放在嘴邊,一縷奇異的簫聲響起。
明月覺得這簫聲似乎有一種奇異的魔力,她只覺得昏昏欲睡,一會兒工夫她便闔上眼皮,沉沉睡去。
寒簫停止吹簫,走過去,幫明月脫下鞋,把被子輕輕蓋在她身上,站在床邊,深深地看她半晌,柔聲說:「你先好好睡一覺吧!你不要擔心,就算你遇上天大的事,我也一定幫你。」
寒簫不明白,世界上有些事,就算你有無邊的權勢,厲害的武功,最聰明的頭腦,也是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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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明月從沉睡中醒來,詫異地看看自己身上的外衣,簡直不相信,自己居然能一夜無夢地沉沉熟睡。
她回憶起昨天,似乎聽到寒簫的簫聲後,就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昏睡中。
她大感驚異,她從來不知道寒簫的簫聲居然神妙如此,擁有某種不可思議的魔力。
真希望能永遠不要醒來!醒來了,那種沉重的罪惡感就自動壓下心頭,李睿凝視她的那種柔情愛戀的眼神,就又在她眼前不停地放大。
她知道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陷入其峙,再也掙脫不出來了。
明月搗住自己的臉,渾身發抖,她的世界已經崩塌了,再找不到出路了。
門外,織素輕敲敲門,焦急地輕聲問:「郡主,你起來了嗎?」
明月知道她擔心自己。儘管心中煩亂,不想見任何人,但為了讓織素安心,只好略整了整衣衫,開門出來。
織素看見她出來,安心地吁了一口氣。
昨天她生怕明月出事,不放心地和小紅、小翠站在明月窗前,結果不知道為什麼,三個人居然都睡著了,等她醒來,嚇得魂飛魄散,驚慌失措地趕來敲明月的門。看到明月安然無恙地出來,這才鬆了口氣。
「郡主,我給你弄點燕窩粥來,你一定要吃點東西。」織素擔心地乞求道。
明月一點食慾也沒有,但還是點點頭。如果自己點頭能讓織素心裡好過點,她為什麼不這麼做呢?織素沒有任何錯,錯的只是自己。
她已經失去了心中的平靜和快樂,不希望別人也和她一樣。
—天的時間,明月好像突然間脫離了少女的稚嫩,邁入了成人的世界,往日清澈的眼神也變得深邃而凝重。
織素見明月無恙,雖然稍稍安心,但她也默默發愁。只要回憶起李睿對明月那種近乎瘋狂的深情,織素就忍不住打個寒顫,看來一切都只能交給老天去決定了。
這段時間,寒簫每天晚上都來找明月。明月不肯把心事對他講,寒簫也不問,只是為她吹簫解悶。
這晚,當寒簫一曲吹罷,明月幽幽地歎口氣,感激地、抬起頭道:「寒簫,謝謝你。這段時間,要不是你每晚為我吹簫,我根本就不可能安然入睡。」
寒簫絕美的臉上出現深深的憂愁,「明月,我不能再吹簫來幫你入睡了。」
明月疑問地抬起眼。
「明月,我一直沒告訴你,其實我每晚吹簫讓你入睡的曲子,是一種特殊的武功。聽多了,你的心神就會漸漸被我的簫聲控制,你會忘掉自己的一切,成為我簫聲的奴隸。我不能再吹給你聽了。」寒簫憂愁地望著她道。
「原來世界上還有這麼奇特的武功。」她一怔,繼而淒然一笑,「如果能忘掉一切,也許也是種福氣。」
寒簫一愣,蹙起眉頭看著她。
「別為我擔心,我現在已經好多了,即便沒有你的簫聲幫我入眠,也沒什麼關係了。」明月強自振作,微笑道。
寒簫突然伸手握住明月的雙手,盯著她,認真地說:「明月,如果這兒有什麼事讓你這麼痛苦,你不如跟我走吧!我們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你彈琴,我吹簫。我們忘掉世俗中的一切,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豈不是很好?」
明月看著他深邃的眼神,心裡一驚。這種眼神她並不陌生,李睿也常常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以前她不明白這種眼光的含義,現在她終於明白了,也因為明白而陷人了無邊的痛苦中。
她心亂如麻,悔恨交集,自己覺察得太晚了。她已經在無意中犯下大錯,現在該怎麼去補救?她慌亂地望著寒簫,一時間失去了主意。
寒簫盯著她,像是能讀出她的心事,他隱藏住受傷的感覺,低聲說:「我不需要你的任何承諾,你也不要覺『得欠我什麼。我只是想帶你遠離煩惱而已。」
明月眼裡升上了霧氣,感動地望著眼前這張俊美的臉。這個對世界上一切都毫不在乎的人,居然對她這麼÷好!
寒簫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像要隱藏住什麼似的,急促地說:「你今晚仔細考慮一下吧!我明天再來找你。」說完便消失在黑夜中。
明月這一晚在床上輾轉反側,細細考慮著寒簫的話。
其實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暗暗恐懼著李睿的歸來。害怕自己和哥哥終將無法控制對彼此的愛戀,而雙雙被捲入毀滅的深淵。
她怎麼能讓自己最愛的人,在羞辱中被毀掉?她怎麼能?她的淚滑落下來。
可是,若是選擇了和他永遠分離,從此生活在無邊無際的空虛中,這樣的生活也許比死亡還痛苦!
而且,她又怎麼能這樣對寒簫?
明月在椎心的痛苦中,翻來覆去一直到天色翻白。她在迷迷糊糊中,好像聽見哥哥溫柔地呼喚她的名字,她回頭,看見哥哥正朝她走來,用一雙含著濃得化不開的感情的雙眼看著她。
她驚慌地要跑開,卻怎麼都挪不開腳步。
哥哥溫柔地把她摟入懷裡,在她耳邊深情地說:「明月,我愛你!」然後吻住了她。
突然,風雲變色、天崩地裂,一大群土兵湧人,殘忍地分開了他倆。
哥哥和他們混戰在一起,最終寡不敵眾,被人五花大綁。
許多蔑視的聲音此起彼落:「兄妹亂倫,該受天譴,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她哭喊著,聲嘶力竭地乞求他們放過哥哥,然而沒人理會她。
她聽見有人高喊:「行刑!」
她如受雷劈般跪倒在地,瘋狂叩頭,痛苦地喊道:「不要!不要!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放了我哥哥!放了他!」
她哭喊著醒了過來,驚魂未定地望望四周,全身繃緊的肌肉這才放鬆下來。這是夢,不是真的,謝天謝地這只是一個夢!她搗著臉失聲痛哭起來。
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她心裡一閃而過,她猛地跳下床,拭去臉上的淚,胡亂穿好衣服,像風一樣捲出去。
在門外的小紅、小翠對她的舉動摸不著頭緒,也不敢攔她,只好沒頭沒腦地跟在她後面跑。
明月急切地沖人一條花木扶疏的小道,朝富總管的房間跑去,在一個轉彎處,她猛地和一個人撞個滿懷。
對方連忙扶住她,驚訝道:「郡主,你這麼急急忙忙要到哪兒去?」
明月抬頭一看,眼前正是富總管。
「富總管,你……快派人去……於稹國,打聽一下……我……我怕哥哥會出事。」她急得淚水溢了出來。
「郡主,你怎麼會這樣說?我剛剛才接到王爺派人送來的快報。王爺已經乎定了於稹國,這兩天就要回府了。王爺怎麼會出事?」富總管汔異地看著她說。
明月雙腿發軟,扶著旁邊的灌木,深深呼出一口氣。謝天謝地!哥哥沒事,天譴還沒有降臨!她的淚忍不住滾滾而下。
富總管驚訝地打量她,暗暗奇怪,不知道郡主心裡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明月避開富總管探詢的眼光,拭了拭淚,訕訕地向他告辭後,轉身回房。
而富總管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臉色漸漸變得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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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明月心緒紊亂地在自己房裡走來走去。哥哥馬上就要歸來了,她該怎麼辦?怎麼辦?
突然她聽到門口有人輕敲了一下門,她回過頭去,詫異地發現,一向穩重的織素,臉色慘白、渾身發抖地出現在她房門邊。
明月驚訝萬分地走過去扶住她。
「天!織素姊姊,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是不是哥哥——」明月臉色也變得蒼白。
織素連忙搖了搖頭,「王爺安好無恙,郡主放心。」
明月這才喘過一口氣來。她瞅著織素,心裡奇怪著,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讓她這麼驚慌失措。
織素砰地一聲跪下,眼淚縱橫道:「郡主,王爺實在是太膽大妄為了,你一定要阻止王爺犯下滔天大錯啊。」
明月有點慌了,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織素顫抖地從懷裡掏出一道黃色錦緞和一封書信,遞給明月。
「這是今天快馬從京裡帶來的,皇上頒下的詔書和一道密函,我無意中看到,大膽地偷偷帶來,請郡主見閱。」
明月接過詔書,急切展開,只見詔書寫著——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鎮北王府明月郡主,實乃朕之皇妹,因故自幼托養於鎮北王府,朕感鎮北王照撫之功,特賜明月郡主予鎮此王李睿為妻。望公主夫婦百年好合,永結同心。欽此!
明月震驚地抬起頭,心裡閃過模糊的驚喜,看著織素。
「郡主絕不可能是皇上之妹,王爺實在是太膽大妄為了。」織素眼淚縱橫道。
明月心中剛升起的希望破滅了,顫聲道:「可是——皇上,怎麼會頒布這樣的詔書?」
「當今皇上,自己荒淫無道,又懼怕王爺的權勢,只要王爺有所請求,皇上根本就不敢拒絕。這些話,都是按照王爺的意思原樣照抄的。郡主,你看看密函就明白了。」織素哽咽道。
明月渾身發抖地打開密函,急速瀏覽一遍,頓時臉色慘白,跌坐在椅子上。
終於明白李睿臨走前對她說的話: 「月兒,你別怕,我們這樣做沒什麼不對。你不要多想,一切都交給我。你安心等我凱旋回來,等著瞧好了,沒有人會覺得我們這樣是不對的。」
「現在能阻止王爺的只有郡主了,郡主一定要制止王爺這種瘋狂的舉動。做這種事,會被老天責罰的呀!再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萬一這事傳出去,王爺的地位也將會動搖。西北地區多虧王爺治理,才能井井有條,如果王爺——」織素說不下去了,只能連連對明月磕頭。
明月連忙扶住她,淒楚道:「織素姊姊,你起來吧!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絕不會讓哥哥犯下這樣的滔天大錯。你放心吧!」
織素喜極而泣,「多謝郡主!多謝郡主!」
「他是我哥哥,可惜他是我哥哥……」一滴晶瑩淚珠滑落頰邊,明月幽幽道:「織素姊姊,以後哥哥交給你了,你好好照顧他。」
「我對不起郡主,萬死不足以抵罪。」織素失聲痛哭磕頭道。
明月扶起她,淒楚地微笑:「織素姊姊,你沒有對不起我,多謝你把實情告訴我,要不然,我和哥哥都會萬劫不復。是你救了我們倆。」
織素激動地望著她,這女孩子是多麼善良可愛呀!然而為了王爺,為了西北地區的穩定,非得要犧牲她不可。
「織素姊姊,你走吧!我要休息了。」明月幽幽道。
織素恭恭敬敬對她磕了三個響頭,猶豫半晌,歉疚地看她一眼,拖著沉重的步子離開了。
明月滿懷悲傷,眷戀地環顧了一下四周。
該離開了吧!時間將會沖淡一切,隨著時間的流逝,哥哥會慢慢淡忘對自己的感情,重回正常的生活中,像正常人一樣娶妻生子。
自己真的希望李睿忘記她嗎?想到此,她淚水不停地滑落,心裡如刀割般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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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入靜,寒簫按時出現在她面前。他看見明月端坐在窗前,像是正在等他的樣子,他有些詫異,猶豫地叫了一聲:「明月。」
明月露出一個淒美的笑,清晰地說:「寒簫,如果你不後悔的話,我現在就跟你走。」
寒簫又驚又喜,「你考慮清楚了?你真的願意跟我走?」
明月堅定地點點頭,「除非你改變主意,不想再帶我走。」
「我怎麼會改變主意!我們走。」寒簫喜道。
明月望著他真心喜悅的臉,心裡既感動,又有些愧疚,因為自己卑鄙地利用了他的感情。
寒簫帶著明月躍上王府的高牆。明月帶著深深的不捨和悲傷,環顧了整個王府。
突然她愣住了,只見李睿身穿戰袍,風塵僕僕地出現在王府花園中,正匆忙地趕往她的住處,看得出他是連夜趕回王府的。
明月淚水溢滿眼眶。上天待她還是不薄的,讓她在臨走前見了哥哥最後一面。
李睿像是感應到她的視線,抬頭一望,霎時大吃一驚地愣住了。
見狀,寒簫迅速飛身帶她離去。
明月只聽見遠遠傳來李睿絕望的狂叫:「月兒!放下她!快放下她!」
明月淚水滑落臉龐,在心中輕聲道:「永別了!哥哥
李睿因這個意外的打擊而頭暈目眩。但他的心卻還是清楚地做出正確判斷。
明月看上去根本不像被人劫持,她是自願跟那個人走的。回想起,匆匆一瞥,那個少年似乎有著絕世的丰姿,李睿恐懼得渾身顫抖。
他不在王府的這些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快來人哪!」他狂怒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