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託你,有點骨氣行不行?」瞧關偉傑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葛葳忍不住數落: 「好歹你也要給季芸一段思考的時間嘛,也不過才幾天,你就裝出那副要死不活的德性 ,也太操之過急了吧!」
「這幾天對我來說,漫長得猶如好幾個年頭,我的痛苦是你這種活在愛情滋潤中的 女人所無法體會的。」他幽幽地反駁。
活在愛情滋潤中?葛基真是哭笑不得,縱然她有滿腹柔情愛意,遇上陳皓那不解風 情的木頭也無處宣洩。
從另一個角度來想,她和關偉傑可也算是同病相憐。
葛葳放柔語氣哄他。「阿傑,你應該對自己有點信心嘛!像你這麼優秀的男人,放 棄你可是季芸的損失,她不會那麼傻的啦!」
他仍舊病懨懨的,毫無起色。「萬—……她就是不要我呢?」
「那麼我還有第二個計劃。」
他並不熱衷。「什麼計劃?」
她古靈精怪地眨了眨眼睛。「我去告訴季芸,說你舊傷復發,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我保證她會立刻飛奔而來。你說,好不好?」
葛葳靜待他的反應而關偉傑果然沒教她失望。
「不!」他斬釘截鐵地否決。「這不等於一切又重頭來過,我不要這種出於憐憫的 愛!」
「有志氣!」葛葳讚許地一笑。「阿傑,你要懷抱信心,我相信季芸不會那麼盲目 的。」
他眼中有著濃濃的自憐。「現在我的心一片冰冷,有何希望可言?事實上,我覺得 我的生命中,再也不會有春天了!」
葛葳同情地拍了拍他。
關偉傑強打起精神,面對葛威。「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謝謝你。」他接著又開口問 :「陳皓呢?」
「在找停車位,你們這裡真難停車。」
話才說完,陳皓正巧衝了進來。
「怎麼了?」看他行色匆匆,葛葳不解地問。
陳皓簡潔地回答:「我們得立刻消失,季芸來了!」
「你說什麼!?季芸來了!?」關偉傑狂跳而起,臉上既有期待、傍徨,還有恐懼 。
「接下來就看你自個兒的了。」陳皓鼓舞地拍拍他的肩。
「阿傑,你的春天回來嘍!」葛葳一臉燦爛的笑容。
她揮揮手,與陳皓相偕離去。
不過三分鐘,期待中的門鈴聲便響了起來,關偉傑反倒不再裹足不前,鼓起勇氣前 去開門。
門打開的那一-那——季芸看起來似乎非常生氣;事實上,她氣得整個人都快著火 了!
「是你?」他刻意收起先前的自悲自憐,強裝出一副冷傲的臉孔。「我不是說過, 請別再來找我了嗎?」
季芸沒有回答,而是以行動表示。她毫不淑女地將他推進屋裡,隨後跟了進去,再 猛然甩上門,朝他一步步逼近。
「你給我說清楚!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咬牙切齒,彷彿恨不得衝上去咬他幾 口。
「我不是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嗎?」他很想逃,但卻不准自己退縮。
「你這個可惡的王人蛋!」季芸粗魯地大聲斥罵,激動得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在我面前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害我這幾天失魂落魄的,什麼事也做不了,你 說!你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失魂落魄?季芸為他而失魂落魄?
這話令關偉傑希望陡升,但他又不准自己太快懷抱美夢,免得夢想落空,心傷得更 重。
季芸繼續加以指控,一副恨不得想狠狠痛毆他的模樣。「當初,是誰像麥芽糖一樣 地粘著我?等到我在不知不覺中付出了感情,你卻拍拍屁股走人,你真是太卑鄙了!」
關偉傑不再緘默,沉鬱的臉龐上閃過各種複雜的情緒。「感情?你所謂的是朋友之 情嗎?還是對我的同情、憐憫?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這些。」
「去你的朋友之情!」她一雙滿含悲憤激昂的雙眸,惡狠狠地瞪著他。「朋友之情 會讓我茶不思、飯不想嗎?同情憐憫會教我連班也上不了、覺也睡不好嗎?只要我一閉 上眼睛,腦海裡就浮現出你這張惹人心煩的臉!」
「季芸——」
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季芸只顧著自我宣洩。「這一切該不是你早就計劃好的吧!先 厚著臉皮展開追求,在人家愛上你的時候再掉頭離去,好從中取樂,是不是?」
她的臉嫣紅似火,但不再僅因為怒氣,還有更多的羞赧;她說了,她終於按捺不住 地全說了。
「你愛上了我?」關偉傑說話的嗓音柔似輕煙,似乎生怕一大聲說話,這美夢便會 乍然醒來。
季芸接下來的動作,卻讓他興奮地證明了方才發生的一切絕不是夢。
她又羞又惱地捶打著他。「這下你滿意了吧!你下流的計劃成功了,我就像白癡一 樣被你耍著玩……」
季芸表白了,她真的表白了,即使她又打又吼,毫無浪漫可言,可這對她而言,無 疑是最真心的告白。
關偉傑自覺今生已無所求,即使當日教他為季芸而死,也死而無憾;此刻的他,已 淹沒在無邊的幸福之中。
他輕柔而堅決地抓住她的手,情深款款地凝視著她。「季芸,你知道我等這句話, 等了多久了嗎?這些天來,我跟你一樣在忍受著這種相思之苦的煎熬,分離使我更害怕 將永遠失去你,那椎心的痛楚,使我險些喪失了求生的慾望,你瞭解嗎?與其活著忍受 這種苦,我寧願當時黑狗一槍斃了我算了!」
他激昂的愛語,牽動著她的心;他深邃多情的雙眸,更讓她的心似水波般蕩漾。
她知道他並沒有說謊,方才對他的指控大多是氣話,關偉傑會拚死救她,若非基於 愛,又是什麼呢?
她嬌嗲地埋怨:「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完全因為我太愛你,我害怕,怕你永遠無法正視對我的感情。」他脫口而出。「 所以,我只好出此下策,聽從葛葳的建議……」
季芸懷疑地看著他。「這又關葛葳什麼事?」
關偉傑不得不招了。「她教我『以退為進』、『欲擒故縱』,好讓你知道失去我的 痛苦……」
他原以為季芸又會生氣,沒想到她反而笑了出來。「葛葳那丫頭,鬼點子真多!」
關偉傑戒慎地看著她。「你不生氣?」
季芸的笑容漾得更大。「不生氣,反正葛葳也囂張不了多久,畢竟還有一個陳皓治 得了她。」
他仔細地端詳著她,惶惑不安地刺探。「季芸,你對陳皓的感情真的完全消失了嗎 ?」
他的懷疑又讓季芸生起氣來,她決定捉弄他一下。「當然不是,陳皓的英勇睿智是 我最欣賞的。」
才一眨眼工夫,他又像洩了氣的皮球般一蹶不振。
「但是,欣賞並不等於愛。」季芸流露出難得一見的嬌俏,語帶詼諧。
「季芸——」關偉傑的一顆心,就如同處在驚濤駭浪中,隨著季芸的每一句話而載 浮載沉;一會被無情地捲人黑暗的漩渦中,一會又被推至浪潮頂端。
「或許,我們真該感謝葛葳吧廣卸除一切偽裝,季芸凝視著他,說出了真心話。「 經過這些事,我才瞭解,在這個世界上,我再也找不到一個比你更能包容我,更能欣賞 我的男人了;也因為葛葳的計謀,我才知道,自己早已經深深地愛上你了!」
關偉傑感動、興奮得說不出話來。成真了!他的美夢終於成真了!
季芸又接著說:「你曾經誇下海口,有一天要讓我連陳皓的長相都記不起來。」微 笑點亮了她漂亮的雙眸。「事實上,這些日子來,我真的幾乎快忘了陳皓的模樣。」
關偉傑激動得將她摟進懷裡,忘情地告自。「有你這番話,即使讓我立刻死去,我 也無怨無悔!」
「我可不准你死!」季芸柔地命令。「你得好好地活著,好好地守著我一輩子。」
「何止一輩子。」他溫柔地承諾:「生生世世,我會永遠守護著你!」
這深情的誓言,將他們的心緊緊繫在一起,永不分離。
關偉傑深信,他的春天,再也不會溜走了。
「小林,你給我進來!」季芸怒氣沖沖地推開辦公室的門,硬聲命令。
小林趁她還沒甩上門之前,趕緊開口:「組長,能不能讓陳皓和太保一起進去,我 有事報告。」
小林知道季芸為何事找他,事實上,他一直在等待這一刻的降臨,該是他坦承罪行 的時候了。
季芸以奇怪的眼神看著他,終於點頭。「一起進來吧!」
太保好奇地輕聲問他。「怎麼回事?」
小林看了他一眼,又轉向陳皓,但見陳皓那炯炯有神的眸子緊盯著他,立刻心虛地 低頭迴避。「待會再說吧!」
於是,他們三個,再加上等於是陳皓影子的葛葳,一行人魚貫地走進了季芸的辦公 室。
季芸立刻予以炮轟。「小林,你到底怎麼回事?不但沒有報備就擅離職守,無故曠 職,而且更變本加厲,竟敢將你去泰國逍遙快活的開銷,拿來申請公費,你是不是不想 活了!」
小林還來不及解釋,太保已先發難。「好啊!小林,原來你把工作全推給我,幾天 不見人影,就是跑到泰國去逍遙啊!」
「先別激動嘛,這我可以解釋的。」小林陪著笑臉,心裡暗暗叫苦。
太保在他耳邊低聲威脅:「那最好,否則看你怎麼死的!」
「說吧!」季芸催促:「最好能說出一個使你自己免遭停職處分的好理由!」
小林終於說:「我到泰國並不是去逍遙,更沒有假公濟私,我是去查案的。」
「查案?」太保沒好氣地調侃:「我說小林,你幾時晉身為國際刑警,查起跨國案 件來了?」
「我……」經太保這一攪和,他反倒羞愧得不知該從何說起。
「太保,別損他了。」一直靜默不語的陳皓,終於開口了,他那雙犀利的眼眸始終 盯著小林。「你是不是查出某些有關歐陽雄而我們卻不知道的事?」
「歐陽雄?」其它三人皆不解地驚呼:敢情小林到泰國去是為了追查歐陽雄!?
小林不得不在心底佩服地讚歎:陳皓就是陳皓,一舉一動皆逃不過他的法眼。
小林決定不再隱瞞,和盤托出。「我確實是為歐陽雄的案子,而去了泰國。我遵照 陳皓的指派盯著白沁雲,有一次,我一路跟蹤她,發現她跟一個男人秘密碰面。」
葛葳急著抒發自己的想法。「那男的會不會是白沁雲的姘夫?我早就想過這種可能 性,搞不好白沁雲自個兒紅杏出牆,兩個人合謀殺掉歐陽雄,好雙宿雙飛。」
「本來,我也是這麼想的,直到我看清那男人的長相……」小林強調地加重語氣。 「當時我真的嚇了一跳,他竟然跟自沁雲長得一模一樣!連身高、體型都相仿!」
「是嗎?」葛葳不解地追問:「那又意味著什麼呢?只不過證明他不是白沁雲的姘 夫,而是她的兄弟而已嘛!」
季芸搖頭。「我們查過白沁雲,她在台灣已舉目無親了。」
小林點頭附和。「就因為這點讓我心生懷疑,於是我轉而查起那男人。他叫嚴濤, 是泰國華僑,三年前第一次以觀光的名義來台,而最近一次入境,是在歐陽雄被殺的前 兩個月。」
「你懷疑他涉案,所以追查到泰國去?」太保終於不再怪小林擅離職守把任務全推 給他。
小林點頭。「到泰國後,我深人追查,嚴濤本姓李,他父母生前曾在歐陽雄家中工 作過;而在他八歲那年,他父母雙雙因意外過世,他因此被送進孤兒院,幾年後,被一 戶姓嚴的人家收養。」
陳皓沉吟地推敲:「至少,這個叫嚴濤的,多少跟歐陽雄扯上了關係。」
「可是,動機呢?」季芸靜靜地反駁。「嚴濤可能因他父母的意外,而怪罪到歐陽 雄身上嗎?」
「或許不是意外。回小林說明:「我找盡各種管道,循線追查到曾在歐陽家工作近 四十年的老管家;他竟然透露,李家夫妻並非死於意外,而是歐陽雄害死了他們!」
「啊!?」在場諸位驚訝得喊出聲。
在眾人一陣訝然中,小林接著說:「他說,當年在歐陽家幫傭的李太太,是個天生 的美人胚子,引起了少爺歐陽雄的垂涎,在色慾熏心之下,竟想強暴她,不料被她老公 當場撞見,在激烈的爭執中,歐陽雄錯手殺了他們夫妻倆!」
「歐陽雄真該死!莫怪乎他會有那種下場!」太保情緒化地低咒。
小林一臉感歎。「這件慘絕人寰的命案,泰國警方卻是以意外結案;歐陽雄仗著其 父財大勢大,一手遮天,李家夫妻又勢單力薄,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
「這麼說起來,兇手一定是嚴濤嘛!他有足夠的動機殺歐陽雄!」葛葳肯定地說道 。
太保否決。「可是,從命案現場遺留下的各種跡象顯示,兇手應該是個女人。」
「白沁雲!」葛葳信誓旦旦地指稱。「我幾乎敢斷定,在飯店走廊與我錯身而過的 人,就是白沁雲;而且她現在又牽扯上嚴濤,這其中一定有鬼!」
「或許,小林能為我們解開謎底。」陳皓一個勁地瞅著小林,其中的質問已不言可 喻。
「那老管家還透露,林家夫婦死後,留下的並非只有嚴濤,還有一個十二歲的大女 兒,但她在案發後不久,竟離奇地失蹤了。」深吸口氣,小林說出了這最令他痛苦的臆 測。「我懷疑,那失蹤的小女孩,就是白沁雲——」
葛葳立刻附和:「一定是她!」
季芸也贊同地點頭。「這麼聯想下來,一切倒全吻合了。或許白沁雲在台灣見到了 歐陽雄,於是有計劃地接近他,甚至不惜嫁給他,目的就是報仇,還將失散多年的弟弟 找回台灣,聯手殺了歐陽雄。」
太保咬牙切齒地接腔:「白沁雲太厲害了!她一定早有了預謀,在身世資料上動過 手腳,所以我們始終找不到疑點,突破不了案情。」
「等等!」季芸又從中找到了疑點。「如果我們的猜測全是事實,那白沁雲完美的 不在場證明,又是如何做到的?她不可能同時出現在飯店和沙龍吧!」
「喬裝!」陳皓作出更大膽的臆測。「照小林所說,嚴濤既和白沁雲長得如此之像 ,難道他不能假扮白沁雲,以製造不在場的證明嗎?」
季芸持保留態度。「不會吧!男人畢竟是男人,再怎麼相像也不可能裝得唯妙維肖 ,騙倒所有人吧!」
「這倒也未必。」小林眼中首次出現了光采。「我在泰國曾徹底查過嚴濤的底細, 你們知道他是以什麼維生的嗎?」
「什麼?」葛葳急切的追問。
小林揚聲宣佈:「人妖秀!而且從事長達十年之久,他的經驗豐富,還曾是人妖界 中最紅的『一枝花』呢!」
「太棒了!這下我們集思廣益,不就把整個事實全拼湊出來了嗎?」葛葳樂不可支 ,完全沉浸在偵查案件的喜悅中。「你們想,泰國人妖可是世界出名的,那些男人可以 說是比女人更像女人;要嚴濤假扮自沁雲,對他來講,簡直是稀鬆平常、得心應手的一 件事嘛!」
季芸緩緩地頷首。「這倒解釋了白沁雲之所以能同時出現於兩地的原因了。」
太保興奮得猛拍小林厚實的臂膀。「這飯店命案也等於是水落石出了,小林,這下 你可立了大功了,搞不好還能因此而升級呢!」
「我看未必。」陳皓冷冷地搭腔。「小林,你還有沒有什麼忘了提的事?」
小林整顆心重重地往下一沉。他早說過,任何事都瞞不過陳皓的;有時候他甚至懷 疑,陳皓是不是在他身上裝了監視器,否則怎麼能對他的一切瞭如指掌呢?
陳皓微瞇的雙眸中透著精光。「比如,你還忘了告訴大家,你之所以不經報備便擅 自行動的原因何在?」
經陳皓這麼一提醒,季芸也感到事有蹊蹺,她直視著小林,沉聲道:「我等著你解 釋。」
小林幽幽地歎了口氣,看來他已被逼至懸崖邊,不招不行了。
「我偷偷跑到泰國去,原本是想證明白沁雲的無辜,沒想到……」他心中尚未癒合 的傷口又再次硬生生地被揭開,他禁不住像頭受傷的野獸般痛苦地低嘶:「我好恨!恨 自己竟然傻得被白沁雲利用了那麼久!」
太保完全無法會意。「拜託,小林,我知道你一直很崇拜白沁雲,頂多她只是讓你 失望,說她利用你是不是太誇張了?」
忍不住內心煎熬,小林決定毫無保留地說出一切。「我跟白沁雲的關係並非你們所 想的如此單純,事實上,我跟她……已經有了超友誼的關係,這陣子我早和她形同夫妻 般地生活在一起。」
頓時,四周變得鴉雀無聲……小林的話,令他們驚訝得一時無法反應。
半晌,太保才勉強擠出一句:「原來你『監守自盜』!」
葛葳不可置信地直搖頭。「你跟那麼陰毒的女人上床,你不怕會跟歐陽雄有同樣的 下場嗎?」
「你們別再糗我了,當我察覺真相時,真想舉槍自盡,一了百了;但我不甘心!我 不甘心就這麼被她利用!」
在恨意之下,小林有著更深的傷痛,白沁雲不僅傷了他的男性自尊,更傷了他的心 。
他原本還以為自己鴻運當頭,能遇上白沁雲如此完美的女人;原來在她那美麗面具 下,卻隱藏著蛇蠍般的陰毒心腸。
他傻得對她付出了全部的感情,但她要的只是他的情報,並把他當成脫罪的一隻棋 子罷了。
季芸指責地瞪著他。「你知不知道這麼做有虧職守,你已經嚴重失職了!」
「小林確實犯了很嚴重的錯誤……」陳皓不忍地站出來為他求情。「不過,季芸, 請你看在他懸崖勒馬、迷途知返的分上,從輕發落吧!」
太保接口:「是啊!組長,好歹小林也查出了一切,也可以算是將功贖罪了。」
「謝謝你們!」小林甚是感激,怎麼說,還是自己的哥們好。
季芸輕歎了口氣。「好吧!只要順利偵破此案,我就不追究了!」接著,她頗為苦 惱地說道:「雖然我們已經掌握有七、八分的案情,但辦案最講究的是確切的證據,而 我們卻沒有!」
太保緊皺著眉頭。「可不是嘛!要想逮到他們滁非他們再次行兇;可是,如今歐陽 雄死了,他們大仇已報,還會想殺誰呢?」他深感無力。
「我!」葛葳揚聲。
她頓時成為所有目光的焦點——只見她晶亮的瞳眸閃著異樣的光采,唇邊還含著一 抹興奮且神秘的微笑。
陳皓心中警鈴大作。瞧葛葳那躍躍欲試的模樣,不知怎地,一股不祥之兆悄悄爬上 他的背脊——「葛葳,你別亂出主意!」
陳皓試圖阻止她,葛葳卻全然不理。
「現在這麼想來,當時到徵信社追殺我的人,很可能就是嚴濤。」她古靈精怪地轉 著眼珠子。「如果……我讓白沁雲以為我手上握有足以指控她的證據,你們說,她是不 是更想殺我滅口?」
「你願意當餌?」季芸訝異地問,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
「她不能!」陳皓立刻抗議,但沒人理他。
太保興致勃勃地加以討論。「要想釣白沁雲上鈞,餌一定要下得好,可是我們都知 道,你手上根本沒有任何不利於白沁雲的證據啊!」
「暫時是沒有。」葛葳慢條斯理地更正,接著將眼神膠著於小林身上。「但很快就 會有了,一切都要看小林的了。」
「葛葳,我可不准你胡來!」陳皓又再度咆哮,但依舊沒人理他。
葛葳志得意滿地露齒一笑。「我有個極巧妙的主意,各位有沒有興趣聽?」
「當然有!」除了陳皓,季芸等三人均異口同聲地回答。
「不!」
陳皓像瘋子似的嘶吼,但還是沒人理睬他;在這屋裡,他早被當成透明人般,眾人 對他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他忍不住兀自哺哺低咒起來——天下之大,只有葛葳能讓他失控得像個瘋子,看來 ,葛葳真是他命中的剋星!
「你到底在想什麼?」一進家門,陳皓再也忍不住地吼了起來。「告訴你!無論如 何,我絕不會讓你當餌去誘出白沁雲的!」
葛葳平靜自若地接口:「很抱歉,這件事你已經沒有反對的餘地,畢竟季芸他們全 站在我這邊。」
一想起方-的那種表決,葛葳就想偷笑;四票對一票,遙遙領先,可讓唯一反對的 陳皓大大折損了英雄氣勢。
「你為什麼要那麼做?」他才不管有誰認同葛葳那愚蠢的計劃,反正他打死也不讚 成。「難道你不知道它有多危險嗎?」
「我知道。但除此之外,你們還有其它更好的主意能夠將白沁雲繩之以法嗎?」
「我總會想出辦法的!」內心深沉的無力感,更讓陳皓暴跳如雷。「問題是,這根 本不干你的事,不需要你來趟這渾水!」
「誰說不干我事的!」葛葳反唇相稽:「我早已經被牽扯進來了!」
「我把你帶到這裡,是為了保護你,而不是將你推到更危險的陷阱中!」想到自己 的無能,陳皓不禁咬牙切齒。
葛葳這下也動了氣。「有危險的是白沁雲,不是我!你能不能對我有點信心!?」
陳皓激動得握住她白嫩的臂膀。「你這小笨蛋!你把它當成好玩的遊戲嗎?或者只 是為了圓你那可笑的偵探夢!」
葛葳不平地抗議:「你為什麼要那麼想我?我願意協助警方破案,到底哪裡錯了! ?」她反過來吼他:「你的心態才真的不健康,你之所以極力反對的原因,只是因為讓 女人插手有損你威風凜凜的英雄氣概,對不對!?」
天知道他有多努力想拿這借口來解釋自己莫名的心情,但根本不是;他甚至沒勇氣 去深究這問題真正的答案,他只知道……他不願讓葛葳鋌而走險。
他以決絕的語氣宣佈:「無論如何,即使得將你綁起來,我也要阻止這件荒唐無比 的事!」
「我受夠了!」葛葳眼裡閃著兩簇憤怒的火花,氣急敗壞地怒吼:「我受夠了目前 的狀況,只有白沁雲伏法,我才能擺脫這一切!你懂不懂?」
她的話,奇異地刺傷了陳皓。
「就為了擺脫我,你不惜甘冒生命危險?」陳皓深吸了一口氣,無奈地作下決定。 「可以,我立刻自你眼前消失,將你交由季芸保護,只要你打消那個奇傻無比的念頭。 」
葛葳挫敗得想活活掐死他。「不是因為你,而是我!我痛恨你總是默默肩負起所有 重擔,不讓人幫忙;更甚的是封閉心靈,獨嘗孤單,不讓人靠近,我……我只是想幫你 ……」
她的聲音愈來愈小,最後悄弭於無形。
接下來是一片寂靜,陳皓不知該如何反應。
他的沉默反而刺激了葛葳,而她一衝動,就再也閉不上嘴巴,她會直到把內心深藏 的秘密全洩露出來為止。
「你這木頭!你到底懂不懂我這是在告白?」葛葳沒好氣地瞪著他,再也不想隱瞞 自己的情愫。「我之所以願意當誘餌,不是好玩,更不是想過偵探癮,而是我愛上你了 !」
陳皓感覺自己好似被雷劈中,一道電流如閃電般竄向他四肢百骸……「天知道我為 什麼會愛你,但……愛就是愛!」即使她一張粉臉已經快著火了,葛葳還是勇敢地面對 他,逃避——絕非她葛葳的作風。
從不畏懼任何事的陳皓,面對感情,反倒生澀得像十七、八歲的小男生。
葛葳幽幽地說:「我確實想擺脫目前的狀況,因為我不要我們的關係只局限於警官 與證人;我希望命案早日偵破,我們之間的關係才可能重新出發。」
陳皓終於找回說話的能力。「我沒想到……我們老是爭吵,針鋒相對,而且我這個 人既無趣,又不解風情,我沒想到你會對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什麼都不用說。」她強擠出一絲微笑。「我知道你現在滿腦子想的是如何逮到白 沁雲,根本無法分神想我的事,沒關係的,我瞭解,我——」
「葛葳,閉嘴!」他輕聲喝止。
她聽話地閉上嘴巴,隨即無奈地呻吟,她老毛病又犯了,一緊張就會變得喋喋不休 。
「我很蠢,是不是?」她流露出難得一見的嬌羞。
陳皓搖搖頭,事實上,葛葳的勇氣令他汗顏,畢竟她敢於面對自己的感情,不像他 ——他溫柔地凝視著她。「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好。」她認真地乞求:「但讓我幫你?」
陳皓仍然猶豫著。「我真的不願看你涉身於危險中。」
他的話似一股暖流,霎時溫暖了她的心。
她以充滿信任的眼神迎視著他。「我不怕,因為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受到絲毫傷害。 」
葛葳對他的全心信賴,有效地撫慰了陳皓紊亂的心靈,令他感到一股奇異的平靜。
「我會的!」他終於妥協。「答應我,你一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