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你冰封的心 第一章
    他敏捷的身手,看似水中的蛟龍,令她不禁懷疑,他若不是一個大企業的所有人,  也一定能憑藉著高超的泳技,在體育界中出類拔萃、獨佔鱉頭、大放異采!不論是一個  小小的泳池,抑或是堂堂的跨國企業——「富星集團」,他都一樣能統御自如。  

    高御風絲毫無愧於各報章雜誌所給予他的封號和讚美,真不傀是一位——天生贏家  。  

    規律的划水聲迴響在空曠的室內,溫暖的燈光映照得滿室波光粼粼,也將他古銅色  的肌膚烘托得益加醒目。  

    梁雨冰靜侯在泳池邊,悄悄打量著他,只見他熟練平穩地來回游了幾趟,終於滿意  地將自己撐出泳池。  

    上了岸,他自躺椅上抓起一條白色大浴巾,緩緩自寬厚的胸瞠、平坦的小腹……一  路擦拭至他結實而修長的雙腿。  

    他的態度從容且優雅,顯然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裸露,更甚地,他慢條斯理的動作  ,似乎有意藉以展示自己傲人的體魄。  

    梁雨冰不得不承認,高御風確實有足以傲人的本錢,他擁有教男人嫉妒、女人愛慕  的英俊外表,更甚地,他的聰明才幹也同樣得天獨厚。  

    高御風的魅力確實是無遠弗屆,不過,偏偏對她無效;對她而言,他只是老闆——  一個付薪水給她的人。再沒有其它任何意義。  

    「高先生,記者們已經等在會議室了。」梁雨冰以職業化的漠然眼神凝視著他。  

    「讓他們等。」他傲慢地回答,緩緩擦拭著尚滴著水珠的髮梢。  

    「郭永維已經快招架不住了。」她淡淡地提醒。  

    「他能的!」高御風溫和地反駁,略帶揶揄地扯了扯性感的唇角:「否則,他怎麼  能勝任這個特別助理的職位?」  

    梁雨冰忍不住為郭永維說話。「那班記者簡直就像一群『暴民』!而他們想要見的  人是你。」  

    高御風炯炯有神的雙眸,在她美麗卻嚴肅的臉蛋上搜尋;要不是知道梁雨冰的幽默  感就如鳳毛鱗角般的罕見,他會以為她在開玩笑。  

    「『暴民』?相當貼切的形容詞。」他靜靜地評論,大刺刺地打量著她。  

    梁雨冰擁有一副修長而苗條的身材,一張頗富古典味的精緻五官和臉蛋,一點也不  符合她職務上的形象;除了,她那冷若冰霜的性情和氣質。  

    「或許,我應該派你去對付那群『暴民』?他因笑意而閃亮的眼眸中,帶著一絲嘲  諷。「以你的身手,一定有辦法叫他們乖乖閉上嘴巴!」  

    「如果你希望我去,我會達成任務。」  

    她十足認真的模樣,更證明她連一絲絲的幽默感都沒有,這令高御風深感無趣。  

    因為,他始終很想知道,梁雨冰那冷漠的外表下,是否也有顆冰冷的心?或者,在  她那冷冰冰的軀殼之下,其實潛藏著熱情如火的靈魂,只是等著人去發掘?  

    他一向嗜好挖掘、尋寶一類的冒險,但現在顯然不是好時機;不過,來日方長,他  可以等。  

    「我保證他們的等待會值回票價,我會努力滿足他們旺盛的好奇心。告訴永維,頂  多再過二十分鐘,我就會將他自那群『暴民』手中解救出來。」說完,他便闊步離去。  

    @@@@@@@@@@@@@@@@@@@@@

    大會議室裡已擠滿了記者,個個皆引頸企盼,祈望一睹「富星」新總栽的翩翩風采。  

    高御風上任不過短短三個月,但他大刀闊斧的幾項作為,已使他成為商場上的傳奇  人物。  

    原本嘈雜的室內,因高御風的來臨而安靜了下來。他天生帝王之尊的風采,立刻征  服了滿室記者。  

    「哇!他比電影明星還要帥!」一名女記者忍不住驚歎。  

    「他可是內外兼備,有真材實料的!」她身旁的另一名記者立刻搭腔。「大家本來  都以為他是靠他老爸的庇蔭,才可能在區區三十五歲的年紀,就坐上總裁的寶座,但他  上任之後,相繼談成的幾筆大買賣,實在不得不教人刮目相看!」  

    女記者好奇地刺探:「喂!站在他身後的那個女人是誰?」「梁雨冰。」  

    「我知道高御風未婚,那女的該不會是他的女朋友吧?」  

    他為之失笑。「她不是他的女人。你一定想像不到那女人在『富星』擔任的是甚麼  職務!」  

    「是甚麼?」她忙不迭地再追問。  

    「『富星集團』的保安主任。」  

    「她?一個女人?」  

    「沒錯!」對方聽得目瞪口呆的模樣,令他對自己所知的引以為傲。「其實,說得  更貼切一點,她是高御風的貼身保鏢,以前是他老爸的,常跟著他們父子倆四處遊走。  」  

    「女保鏢?」她匪夷所思。「她看起來那麼纖細,怎麼可能?」  

    「你可別小看梁雨冰,聽說她是自美國回來的,曾接受過美國警校長期的正規訓練  ,在美國警界待了許多年;身手不凡,深得高柏年的信任,在他退休後,又安排她跟在  他兒子身邊,保護他的安全。」  

    她不禁對梁雨冰肅然起敬。這麼美麗的女人,卻從事那麼可怕的工作,一定有她異  於常人之處!當然,她更羨慕她能如影隨形地跟在高御風身邊。光看著他那英俊出色的  外表,就夠讓人感到賞心悅目,如沐春風。這時,現場一片靜謐——「各位先生、小姐  ,很抱歉!讓大家久等了。希望我們為大家所準備的飲料和糕點,能稍稍安撫各位的心  。至少,你們的腸胃能因此而得到一些些的溫暖。』  

    高御風英俊的笑臉、幽默的話語,立刻使現場傳出陣陣笑聲。  

    梁雨冰冷冷地看著他輕鬆裕如地發揮他特有的魅力,藉以收服那些「暴民」的心—  —尤其是女性。  

    梁雨冰忍不住暗暗嘲諷,她們十之八九皆以一種幾近飢渴的愛慕神情望著他,似乎  迫不及待想臣服於他的褲腳下。  

    「高先生,聽說你自詡為現代俠盜王子『羅賓漢』?」一名財經記者已迫不及待地  發問。  

    高御風狀似悠閒,實則已提高警覺。這個問題看似輕鬆,實際上卻不簡單:它表面  是褒,而骨子裡卻是尖銳問題的開端。他認得發問的人,他們的雜誌是專門以挖掘巨商  富賈個人隱私為目標的,而他們要的不是事實,只是興風作浪!  

    「自詡?我還以為是你們『真假』雜誌封予我的雅號呢!」  

    高御風淡淡地反諷,使現場再度傳出一陣低沉的笑聲。  

    那名記者不甘示弱地繼續發問,問題更形尖銳。「你打著『濟弱扶傾』的旗子,幫  助財務面臨窘境的『大豐電子』,出發點是無私的嗎?或者只是在進行併吞的事實?就  好像一個月前你收購『亞泰』的情況?」  

    在全體屏氣凝聽之下,高御風以鏗鏘有力的嗓音宣佈:「是的!這計劃確實是在進  行中。」  

    在一陣竊竊私語後,那名記者又作出冷冷地嘲諷:「你真不愧為俠『盜』王子啊!  」  

    「我不是,但我更不是個慈善家!在商言商,我有何義務去幫助一個面臨倒閉的公  司?」他口氣微頓,繼以充滿威嚴的黑眸緩緩掃過在場的記者。「不過,各位有沒有想  過,我的收購使多少人免於失業的命運?我甚至給予那些員工更優渥的待遇,使他們的  家庭免於窘境,且繼續過原來的生活。我自認對自己所做的一切,無愧於心。」  

    在一片鼓掌聲中,那名找碴的記者只好識趣地閉上嘴巴。  

    在此起彼落相繼而來的問題中。郭永維低聲對身旁的梁雨冰說:「我現在總算知道  我跟他最大的差異在哪裡了!你瞧他輕而易舉地就把那群洪水猛獸安撫得服服貼貼,而  我差點就被他們給生吞活剝了!」  

    對於他的自怨自艾,梁雨冰好心地給予安慰。「長袖善舞你比不過他,但你卻有他  所沒有的優點。」  

    「好女孩!或許我該請你吃頓晚餐,好藉以感謝你的讚美?」他俏皮地眨眨眼說。  

    「求之不得。」梁雨冰回他微微一笑。郭永維的開朗一向能讓她放鬆,他們常相約  吃飯聊天,他是梁雨冰在本地極少數的朋友之一。  

    「去哪兒吃?」  

    「待會兒再說吧!我可不想為了美食而耽誤工作。」  

    事實上,她一點也沒怠忽職守,雖然她嘴上與他對話,一雙精明的眼神卻始終盯著  人群,以防有任何危害僱主的意外發生。  

    有個問題傳進她耳中——「前陣子,高先生是不是出過一場小小的車禍?」  

    梁雨冰不得不佩服那位記者消息之靈通,事情發生的當時她也在車上,那本是個稱  不上車禍的小小擦撞,沒想到也會被挖出來!  

    「我還會有甚麼事,是你們所不知道的?你該不會連我鞋子的Size都知道吧?」高  御風輕鬆地笑著反問。  

    那名記者繼續說出驚人之語。「有消息指稱,那並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想對高先生  不利,是否真有此事?」  

    梁雨冰不覺瞠目結舌,驚訝於這些人的穿鏨附會、捕風捉影,那本是一件芝麻綠豆  般的小事,沒想到也會被拿來大作文章。她不禁開始同情起高御風來了,或許他坐擁一  切,卻連半點自由、隱私都沒有。  

    「那是無稽之談。」高御風淡淡地反駁,根本不把它當回事。「我想,我還沒重要  到值得別人如此費心的地步。」  

    「我們都知道,你有一個貼身女保鏢,這是否表示,你是男女平等的倡導者?」發  問的是一名女記者。  

    梁雨冰強忍住蹙眉的衝動。那女人的問題並不尖銳,態度也趨於和善,但她的問題  卻使她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這令梁雨冰深覺困擾;而有一些三流報章雜誌,在謠傳影  射她是高御風的女人,這更令她深惡痛絕。  

    「我是嗎?」他頗富戲劇性地自問,斜瞄了她一眼,接著說:「我寧願說自己是個  聽話的乖孩子,家父深深相信梁小姐的能力,而我……只好相信老爸。」  

    笑聲四起,刺激得梁雨冰怒火更熾,他的回答,擺明是在懷疑她的能力。高御風絕  不相信男女平等那一套,事實上,他根本是個自大的沙文主義者;從替他工作的第一天  起,她就在他看她的眼神中,發現了這個事實。  

    高柏年是個睿智的老人,他的兒子高御風卻顯然不是。  

    有人又問:「有梁小姐在你身邊,會不會造成你社交生活上的困擾?」  

    他的問題相當技巧,甚至含蓄,但梁雨冰知道,這只是變相地刺探她和高御風之間  的關係。  

    「當然不會!相反的,她替我杜絕了許多無謂的困擾。』他性感的笑容,讓人樂於  接受他的自大。他略帶調侃地接著說:「而且,我永遠不愁找不到陪我應酬的女伴,梁  小姐舞跳得非常好,就跟她的柔道一樣高段。」  

    梁雨冰忍不住暗暗咬牙。是的,他始終將她當成花瓶,而且還要那些記者也這麼看  她。  

    她已經預測得到,很快就會有人拿他這番曖味不明的廢話來興風作浪了。  

    在哄堂大笑中,高御風銜接上她的眼神。她依然冷若冰山,但他卻可以在她那陰霾  重重的瞳眸中,看到兩簇憤怒的火花。  

    他很高興她動氣了,因為他實在看膩了她一副冷若寒霜的模樣。  

    他滿心期待這場風暴的降臨!  

    @@@@@@@@@@@@@@@@果然!一進高御風的私人辦公室,梁雨冰就發  難了。  

    「我從來沒跟你跳過舞。」她沒有提高音量說話,但其中的質問不言而喻。  

    他若無其事地反問:「你舞跳得好嗎?」  

    「我的舞技與工作無關。」她回答得毫不客氣。  

    「許多人懷疑你的工作能力,這點是否很令你困擾?」他懶洋洋地又問。  

    「真正重要的,是你相不相信。」她因怒火而愈顯晶亮的瞳眸,充斥著不滿。「我  要保護的人是你,其它人怎麼想,我不在乎,可是,如果連你都不信任我,我再怎麼努  力都是白費。所以,你必須信任我!」她激動的音調已幾近命令。  

    高御風滿意地承受她的怒火,至少證明了一點,梁雨冰並非永遠沉穩、冷靜的。  

    打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考驗她維持鎮定的能力,已經變成一種他自己都無法壓抑的  渴望。而此刻,他非常滿意自己的發現,梁雨冰生氣的模樣同樣吸引人,甚至更吸引人  的是,至少證明她體內有著火焰與熱力,絕不真是一塊冰。  

    「我從小所受的教育告訴我,男人應該保護女人。」  

    說他「沙文」也行,男性自尊作祟也罷,反正他不會讓任何女人來替他擋冷箭;梁  雨冰也一樣。  

    她不平地抗議:「我跟男人一樣有能力保護你的安全,甚至比他們都行!」  

    這絕非吹牛,「敏銳、犀利」幾乎是她性格中的一部份,而警察生涯將她磨練得更  加精進。  

    他拿一雙黑黝黝的深邃眼眸緊盯著她。「像你如此美麗動人的女人,卻從事這麼危  險的工作,實在很難令人相信。」  

    高御風對容貌上的評論,不禁教梁雨冰驚訝地愣了一下。他身邊常圍繞著各色各樣  的美女佳麗,她沒想到他還會覺得她出色。  

    梁雨冰從來就不覺得自己漂亮,她太習慣男人在知道她的職業後,對她避之不及的  情況。  

    她立刻有了另一種想法,因為她不像其它女人那樣對他唯唯諾諾,反而引起了他征  服的慾望。  

    她不需要男人,因為她受夠了,尤其是像高御風那種自大、強硬的男人!  

    她的神情變得更冷。「高先生,我是你的員工,支領你薪水的人,你大可不必把應  酬別的女人的虛假讚美拿來對付我。」  

    「你一向都這麼難以取悅嗎?」他輕鬆的神情愈來愈掛不住,梁雨冰是他生平僅見  最難以相處的女人。  

    「是的,因為我不需要。」  

    「我懷疑永維怎麼招架得了你?」  

    「甚麼?」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永維連那些記者都快招架不住,更何況是你?」他英俊的臉龐上,充滿濃烈地嘲  諷。「你比起那些難纏的記者,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梁雨冰不在乎高御風對她個人的批評,但不解他為何將郭永維扯了進來?  

    「永維跟這件事有何關聯?」她直截了當地問。  

    「你跟永維常約會吧?」  

    「那又如何?』她沒有否認,吃飯、聊天也算是約會的一種,而且這根本不干他的  事。  

    她坦然地承認,不知怎地卻激怒了他,高御風決定該是反擊的時候。  

    「我無權千涉你們的私事,可是我希望兩位能公私分明,別在工作的時候打情罵俏  。』他的語氣倒是不慍不火,但眼中滿溢著指責。  

    「我們沒有!」粱雨冰急切地申辯。  

    他笑了,屬於極度嘲弄的笑。「你們決定到哪兒吃飯了嗎?我希望你們別把計劃訂  得太早,因為永維今晚需要加班。」  

    梁雨冰一張粉臉登時漲得通紅。高御風顯然聽到了在記者會時,她和郭永維低聲的  交談。  

    她臉紅倒不是因為內疚,只是驚訝,她沒想到高御風竟然長了一對「順風耳」。面  對一大班記者尖銳的問題之際,他竟還有餘力「窺聽」她和郭永維之間的對話!  

    「我並沒有怠忽職守。」她大大的雙眸,因強調而瞪得更大。「我和永維確實有短  暫的交談,但自始至終,我的眼光一直鉅細靡遺地注意著台上的一舉一動,絕沒有任何  疏失。」  

    他的嘲諷更甚。「是嗎?我很高興你沒證明的必要。」  

    她想拍桌子,想因他的懷疑而大吼,但最後她只是強自冷靜地說道:「總有一天,  我會證明自己的。」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她又說:「我回辦公室去了。」  

    在她臨跨出門檻之際,他的聲音又飄了過來。「對了,我還沒問你,永維到底有甚  麼我所沒有的優點?」  

    @@@@@@@@@@@@@@@@@@@@噩夢又再度降臨——梁雨冰終於掙脫  夢魘,冷汗涔涔,她翻身坐起。  

    回來已經兩年了,但在美國所發生的那些痛苦的回憶,卻始終沒有真正放過她,總  趁她脆弱之際,一次次地打擊、折磨她的身心。  

    輕脆的門鈴聲,適時將她自迷茫、憂鬱的情緒中解救出來。  

    她套上睡袍,自門孔上窺視之後,才開了門。  

    她面對一個陌生的女人:「有事嗎?」  

    「我叫藍霓,剛搬到對面。」她友善地一笑。  

    藍霓人長得相當漂亮、甜美,身材嬌小而個性溫和,她和粱雨冰是完全不同的典型  。  

    「請進來坐。」梁雨冰的個性一向並不隨和,但藍霓溫柔的氣質立刻贏得了她的好  感。  

    藍霓隨著她入內,並將提來的小竹籃放在桌几上。「這是我自己烤的姜餅,你嘗嘗  看。」  

    「謝謝。」那小小的餅乾立刻令她思念起遠在美國的雙親。「我媽也常常烤姜餅,  我和唯一的哥哥都特別愛吃。」梁雨冰不覺柔和了許多,在這裡,她找到了生活的新方  向,唯一不捨的便是必須離開家庭的溫暖。  

    「你一個人住嗎?」藍霓輕聲問。  

    她點頭。「我的親人都在美國。」為了防止她繼而追問原因,她問道:「你呢?」  

    「我和兒子一塊兒住。」她漂亮的臉上充滿了母愛的光輝。「他的小名叫仔仔,已  經兩歲多了。」  

    孩子的爸呢?梁雨冰吞下這差點脫口而出的問題。因為,沒有人喜歡被刺探往事,  而她自己不就是這樣嗎?  

    她改口:「都安置好了嗎?有沒有我可以幫忙的地方?」  

    「不用了。」藍霓甜美地一笑。「我只是想過來打個招呼,以後可能會有麻煩你的  地方。」  

    「別客氣了,我們可以彼此照應。」  

    「嗯。」  

    藍霓開心地笑了,進入梁雨冰的生活,這正是她想要的。  

    但,她真正的目標,卻不是她。  

    @@@@@@@@@@@@@@@@@@@@

    「程琳,待會兒開會時需要的『停車場安全評估』報告,你打好了嗎?」梁雨冰走向她的專任秘書。  

    「嗯。」程琳頑皮地露齒一笑。「雖然你的字跡像極了鬼畫符,但仍然難不倒我。  」  

    梁雨冰對於她的調侃絲毫不以為意。程琳說得也並不誇張,有時候,連她都看不懂  自己在速記時所寫下的潦草字跡。  

    「梁小姐,你想這計劃能過得了關嗎?」程琳臉上有著掩不住的擔憂。  

    「我不知道。」梁雨冰據實回答。「不過,我確信,待會兒勢必得經過一番苦戰。  」  

    「所有女同事都將你這項提議視為恩澤,實在沒有不通過的道理。」程琳替她打氣  。  

    梁雨冰不禁苦笑,只可惜會計部門的主管不是女性,否則,一定會容易許多。  

    「林志信似乎還認不清這個極度危險的犯罪趨勢,一心想刪除這筆經費。」  

    程琳不滿地批評:「林志信實在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上回他部門的李小姐才走點在  停車場遭到色狼的攻擊,而他竟然還一意孤行!」  

    「因為他不是女人,不在乎那種危險對女人而言是致命的。」梁雨冰眼中有著無力  感,以及更多的憤怒。  

    「奸一個自私自利的沙文豬!」程琳忍不住漫罵。  

    「我毫無異議地贊同你。」梁雨冰認真地附和。  

    「好在大部份的女同事都聽你的建議,盡量結伴同行,甚至有人在皮包內放防身噴  霧器,否則還有誰敢再把車停在那兒!」程琳對梁雨冰這個真正關心女性員工的上司,  有著崇拜。  

    「雖然如此,那卻不是最根本的辦法,她們總有落單的時候,而且時間一久,她們  也會鬆懈警戒心,一旦面對突然的威脅,在慌亂之下,就連防身噴霧器也未必派得上用  場。」  

    「是啊,光是想像那種情況,就令人毛骨悚然。」程琳不禁微微一顫。  

    「所以呢,最好的辦法仍然是需要一套更嚴密的安全系統,來防範這種危險。」梁  雨冰凝重地歎了口氣。「只要我能說服林志信簽下批准這計劃。」  

    梁雨冰一向有著鋼鐵般的意志力,她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水不知退縮,甚至可以「  一意孤行」來形容。  

    從前,在警界,這種行徑使她處處碰壁,甚至大受傷害,而現在,這種無力感依然  存在。她不僅要對付難纏的高御風,還有層層的男性主管。  

    他們皆有一個共通點——懷疑女人的能力。  

    看來,她在這個以男性為主的世界裡生存,永遠都擺脫不了這個困擾。  

    「你待會兒勢必會面臨一番苦戰。」程琳不表樂觀。「因為林志信已經有了先入為  主的觀念,根本無法客觀地就事論事,相反的,他其實是為反對而反對。」  

    在梁雨冰質疑的眼神下,程琳還故意賣個關子。「你真的要聽實話?」  

    梁雨冰很喜歡他這個專任秘書的能幹,和……藏不住話的個性。她也知道無論有沒  有鼓勵,程琳也會不吐不快,但她還是決定好心地滿足她那小小的「成就感」。  

    「洗耳恭聽。」  

    「其實,他是針對你來的。」她俏皮地扮了個鬼臉。「你想,公司上下就只有你這  麼一個女性主管,而且你搶了原該屬於男人的職位。」她強調:「那是他們自以為的,  所以呢,他們決定聯手來打擊、刁難你,好重振他們受損的男性優越感。」  

    梁雨冰無法反駁,其實早在私心底,她已有了這種想法。程琳只是說出了她心裡的  話。  

    「無論如何,待會兒的會議中,我一定會全力以赴,據理力爭!』梁雨冰臉上有著  鑽石般堅定的決心。  

    「既然知道他們是故意刁難,為甚麼不乾脆直接向高先生報告這件事?」程琳提議  。  

    「你認為有幫助?」她反問。  

    「當然,憑你和高先生的關係……」  

    「我和高先生甚麼關係?」梁雨冰立刻打斷她。  

    一見梁雨冰蹙著眉頭,機伶的程琳立刻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公司有一些關於她和大  老闆之間的傳聞,但顯然的,她的女上司並不喜歡這些。  

    她立刻見風轉舵。「你常待在高先生身邊,或許他會比較客觀地評估你的提案。」  

    喔——梁雨冰可不敢如此客觀。  

    就梁雨冰與高御風共處的經驗中得知,他也是個沙文主義者。  

    「不。」她否決了程琳的建議。「這件事我得自個兒處理,如果我求助於他,他豈  不認為我連份內的事都辦不好,又怎麼有能力去保護他?」  

    「也對。」程琳再度替她打氣。「梁小姐,我和其它的女同事一定全力支持你!如  果他們那群沙文豬仍不答應,那麼我們就發起一個簽名運動。」  

    「謝謝!」  

    @@@@@@@@@@@@@@@@@@@梁雨冰早知道林志信不會讓她輕易過關  的,果然,他和其它男性主管組成了銅牆鐵壁,聯手來對付她。  

    「梁小姐,這提議案已經沒有談的必要了。」林志信斬釘截鐵地否決。  

    梁雨冰不肯放棄地逕自向在座的眾人報告:「我希望各位能仔細看一下資料上的統  計數字,上頭顯示,在停車場發生危險的機率高達……」  

    「梁小姐。』不待她說完,林志信已不耐煩地打岔。「我們在公司各個出入口都設  有錄像監視器,而大門口又有警衛,且實施了巡邏制度,我不認為有必要再大費周章,  花那麼大筆錢在停車場弄這麼一套麻煩的設備吧!」  

    他倨傲的態度,彷彿她所談的是一件百無聊賴的事,這不禁令梁雨冰怒火中燒,她  恨不得衝上去朝他破口大罵,但礙於他是決定此提案的關鍵人物,她只好強忍住衝動。  

    梁雨冰的嗓音因怒氣而緊繃。「停車場發生事故的機率比公司內部都高出太多,我  們不在最危險的地方加強警備,卻將人力、物力浪費在不這麼需要的地方,這不是太可  笑了嗎?」  

    「梁小姐?請注意你的措辭,別妄加批評!」林志信冷冷地瞅著她。「每一個公司  大樓都是這麼做——」  

    梁雨冰毫不客氣地打斷他:「所以才會有這麼多的悲劇發生。」  

    他反駁:「『富星』一直以來,都是這麼做,而且也從來沒見有甚麼大事發生過!  」  

    「是嗎?」梁雨冰杏眼圓睜,訝於他竟睜眼說瞎話。「難道你不知道前陣子有位女  同事,在停車場險些受到騷擾?若不是正好有人經過,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他無話反駁,煩躁不安地扯鬆了領結,梁雨冰的犀利就像這該死的領帶,勒得他快  喘不過氣來。  

    「對了,發生事情的李小姐不正好是你的機要秘書嗎?」梁雨冰充滿嘲諷地接著說  :「為免失去一個得力的助手,我勸你不妨多作點客觀的考慮。」  

    她的調侃,不禁令林志信惱羞成怒。「梁小姐,我知道你好勝心強,一心想求表現  ,但你不能因為個人的愛好,就置公司整體利益於不顧。公司有公司的考量、預算;我  堂堂一個會計部的經理,就有義務行監督的本分。」  

    「你如果真正站在公司立場,就不該蓄意打壓我。』梁雨冰反唇相稽,受夠了他一  大堆冠冕堂皇的違心之論。  

    「我覺得林經理的考量並沒有錯。」行政部的主管也說話了,而他顯然是站在林志  信那一邊。  

    他的仲裁紛紛獲得在座眾人的支持,梁雨冰的處境真可謂「四面楚歌」。  

    他又說:「凡事都須經過一番評估,絕不可貿然行事!」  

    如此不客觀的會議,教梁雨冰如何容忍,她以極嘲諷的語調說道:「是嗎?你們認  為這件提案已經過一番評估了嗎?不!沒有!你們只是不想讓一個女人跟你們平起平坐  ,想藉著否決這件案子,來鞏固你們不可一世的醜陋心態!」  

    林志信拍桌而起。「梁雨冰,你說話客氣點!」  

    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打斷了他們之間的爭執。一見來人,方-還對她張牙舞爪  的林志信,立刻變得像只病貓似的唯唯諾諾。  

    「高先生!」  

    所有人都對他鞠躬哈腰,唯獨梁雨冰例外。高御風專注地打量著她,發現她常掛在  臉上的那抹冷漠已經不見了,事實上,她整個人就像座活火山,隨時有爆發的可能。  

    「我好像聞到了火藥味?」他帶著淡淡的嘲弄。  

    接下來,梁雨冰木然地聆聽那些自詡為大男人的傢伙,像三姑六婆似的在高御風的  跟前,競相編派她的不是和傲慢。  

    終於,高御風不堪其擾地抬手打斷他們再說下去,他黑黝黝的雙眸仍膠著在梁雨冰  身上。  

    然而,梁雨冰毫不畏縮地迎視著他,經過片刻的對峙,他作下了最後的結論。  

    「既然在座的各位,有半數以上否決了這個提案,那就不必再提了。」  

    他的話,等於將此案判了死刑,梁雨冰所有的努力全付諸流水。  

    不給梁雨冰開口、申訴的機會,高御風決然地下令:「去準備一下,二十分鐘後我  到南投巡視工廠。」  

    說完,他便轉身離去。他一走,其它人也隨之散去,只留下她一個人兀自立在會議  室中。  

    洶湧的怒火在梁雨冰胸臆間翻騰,她真想丟下一切,一路直衝向健身房,將沙包當  成林志信、高御風,以及所有的沙文豬,然後再狠狠地痛打他們一頓。  

    但她也知道,即使那麼做,對事情也無絲毫幫助;極為諷刺的,此刻她只能反過來  祈禱他們是對的,反過來相信公司的安全措施已足夠。否則……倒霉的仍是女人。  

    梁雨冰忍不住再次自問,這世界對女人來說,究竟有何公平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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