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錚轉遇身,猴急的想爬上晚眉腿上,雙手死命的拉住晚眉。
木桂很失望,頹然的擱下手。這次重回易家,她很清楚,自己絕不會受到歡迎,只 是,沒想到連她親生的這麼小的孩子也不願接納她。
然而,想到其紹的重托,殷殷的囑咐,木桂決定排除萬難,挺起背脊,她……。
晚眉將小錚安放在沙發上,徐徐道:「木桂,你是來帶回孩子的?」
木桂野艷的瞟了晚眉一眼:「這不關你的事。」
「我知道。」晚眉依舊平靜地:「這孩子如果在你身邊,會更幸福。」
「你這話不對!孩子是易家的,當然要住在這裡。至於我,我是易家少奶奶,當然 更要住在易家嘍!」
晚眉想不透她一直強調住在易家的意思,不過,這事理應由秋儀來處理,要不,也 該由中皓出面。
「住哪裡都一樣,我的意思是,你……唉!」晚眉歎了一口氣,她如何說秋儀對小 錚的種種?
忽然劉媽慌措的奔出來,後面跟著寶珠,寶珠捧著飲料,遞給木桂後,就退下去。
「其紹呢?他在哪裡?你怎麼敢回來?」劉媽上前,不由分說的嚷。
「劉媽,請你說話客氣點,我可是易家少奶奶哩!」木桂微哂:「怎麼不敢回來? 」
劉媽氣得摸摸額頭,大聲道:「你……不怕太太剝你的皮?你還敢跨進易家的門? 我讓你們害得拘慘了!你……。」
木桂淡笑了一下:「這孩子是我生的吧?他姓易,不是嗎?哎!說這些你也不懂的 。荊小姐!你在易家是什麼身份?」
「她呀!她是……。」劉媽叫道。
晚眉伸手,阻止劉媽的話,她自己道:「我是太太請來照顧小錚的褓姆。」
「喔?」木桂點點頭,裸姆,那無足輕重了,她又道:「這孩子叫小錚?易錚,嗯 ,好名字。」
劉媽又問:「其紹在哪裡?」
「呃!荊小姐,這兒沒你的事了。請你出去。」木桂忽向晚眉說。
晚眉呆了呆,但旋即立起身,步出大門,小錚要跟過來,卻教木桂強抱住。
小錚叫著、踢看,木桂百般哄騙。他就是不領情,一味吵著要跟晚眉。劉媽看不過 去,說道:「你就由他吧!這孩子夠可憐了,有人生沒人疼地……。」
晚眉步向花圃,心裡亂糟糟地一片,後面小錚搖擺擺的追上來,口中不斷叫著:「 媽!媽!」
繞到前園,晚眉驀看到中皓的車子停在車庫,她牽晉小錚的手,拐進正屋大廳才踏 入大它,她就看到中皓俯著頭,聚精會神的傾聽著,寶珠則在他旁邊,指手竄腳的嘀咕 著。
「中皓!」晚眉叫著,走上前。
寶珠已停止了說話,中皓攏著眉峰,迎向晚眉:「聽說……花木桂來啦?她沒對你 怎樣吧?」
「怎麼會呢?倒是小錚嚇到了。」晚眉抱起小錚,遞向中皓:「來,叫爸爸!
媽媽也來了!」
中皓明顯的更皺緊眉結,趁著接過小錚,他握一下晚眉的手。
「她現在人呢?」中皓問。
「在偏屋客廳。」寶珠說。
「我知道了,忙你的吧!」
等寶珠退下去,中皓拉看晚眉:「來!看看我買了什麼!」說著,步向水晶樓梯上 ,打開兩包大紙袋。
一隻大型米老鼠,另一袋是兩套書,中皓將米老鼠遞給小錚,小錚笑呵呵的抓過來 ,一把-到地上去,抓起再-……。
另外,中皓又由褲袋內,摸出一隻精般的小錦盒,遞給晚眉,晚眉接過來,詢問的 看他一眼。
「這是我買給你的訂婚戒指,我要先將你訂下來,等咱們真的要訂婚了,我媽還會 再買……。」
晚眉一聽,立即退回錦盒:「你還是先去解決花木桂的事再談。」
「不!我要你先收下,她的事一定會解決的。你不收下,我怕你變卦……。」
拗不過中皓,晚眉只得暫時收下。接著,中皓要晚眉帶著小錚,一起到偏屋找木桂 。
誰知木桂不在客廳,中皓只得道:「或許她到外面走走。我先上去換件衣服。」
中皓說完,蹬蹬蹬的上了二樓,誰知才上去,驀地聽見中皓大聲叫嚷。晚眉嚇了一 跳,抱住小錚,也衝上去。才走了一半的樓梯,她又聽到一聲更尖更長的女子叫聲。
到樓上一看,原來木桂在中皓房內休息,她正躺得四平八穩,誰知中皓嚇一跳,木 桂也呀一跳。
只見兩人對壘著,大眼瞪小眼,中皓臉扛脖子粗地:「你……你怎麼睡在我房間? 」
「你……你是……是那個神經病患者?」木桂瞪大眼,不信似的指著中皓:「易浩 ?」
中皓吸了一口氣,鎮定了些:「不錯,但我現在叫中皓!」
「你……好了?」木桂不可置信地:「你都……正常?」
「你看我現在哪裡不正常?」中皓一攤手,又道:「出去!出去!這是我的房間! 」
「我才不出去!這是我的房間。我以前都睡這間。」木桂幾近撒賴。
「你不出去!我叫人來拖你!」
「唷!你這個沒良心的!你忘了我以前怎麼侍候你?吃、喝、拉屎、洗澡,那一項 不都是我?」木桂溜下床,雙手插腰。
「你!扼!我的天!」中皓一拍頭,轉望晚眉,晚眉「噗哧!」笑了出來。
「你干麻在這裡?下去!」木桂對晚眉囂叫道。
「你才下去!」中皓怒極:「她是我的未婚妻!」
「啊?」木桂呆了:「她是你的未婚妻?」 。「不錯!你請出去吧!我要進去換件衣服。」
木桂一轉身,反倒坐在床沿上:「你跟我說清楚,憑什麼你還要娶她?」
「怪啦!你憑什麼管我的事?」
「我是你太太!」
「嗤!」中皓冷笑了笑:「你什麼時候跟我結婚?結婚後為什麼又跟人跑啦?」
木桂為之語塞,隨即又強辭奪理:「反正,我是你合法的妻子,誰敢趕我?何況, 小錚是咱們的孩子……。」
「別提他!這個孩子根木是你和別人生的二他跟我易家毫無相關!」
「你信口胡說。去翻翻戶口名簿再來跟我說。」
中皓像讓人堵嘴,半天作聲不得,這是他的致命傷,而木桂和其紹,憑這一點,就 足以贏過易家上下。
「其實,我跑了也不對,現在,我回來道歉,你還不肯原諒我?」
中皓氣得吹鬍子瞪眼,卻地無可奈何。
「你說你照顧我e我怎麼一點也投印象?」
「你可以去問媽!我照顧了你一年……。」
「問誰?」
「鳳秋儀呀!」木桂道:「那時侯你神智不清,怎麼可能有印象?」
中皓呼了一口氣,扭頭,他要晚眉跟他進去,但晚眉不肯,抱著小錚,她下樓去了 。
要講,就讓他們去講個夠,晚眉想晉:真不該收下他的戒指。
望著在玩米老鼠的易錚,晚眉忽想到:連照顧他,維護他也是多餘的,畢竟不是自 己的孩子。
晚眉有驀然一切都成空的悲涼感覺……。
忽然。小錚回過頭來,朝她例嘴一笑,上、下四顆目頭的門牙,又白又亮,可愛透 了。
晚眉低低道:「都是你這可愛的笑容害的!」說完,她湊過頭去,愛憐的親了小錚 一下。
忽然,梯上響起腳步聲,接著,走到晚盾旁,道:「慘啦!真是有理說不清!」是 中皓。
晚眉不響,中皓蹲下來,抬頭望她:「你生氣了?」
「沒有。」撇他一眼,晚眉發覺他手上拿了幾件衣服:「你這是什麼?」
「換洗衣服。房間讓給她!」
「何必讓?她原是你的妻子,這下好了,一家團圓!」
「晚眉!晚眉!你再嘔我?不怕我舊病再發?」中皓看急地:「這整個事件,我是 唯一受害者,你應該同情我。」
是的!他是無辜的呵!一向柔情似水的晚眉,把戒指還他的構想壓抑下來,她問: 「現在,你預備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一切等我媽回來再說了。這幾天,我睡書房了!」
晚眉好笑善,天底下竟也有這種鮮事?
「笑什麼?不然,我到你房裡睡!」中皓低聲輕語。
晚眉緋紅著雙頰,啤了他一口:「不怕你太太捉姦?」
中皓作了個哭、笑不得的表情,無奈的扭看手:「在這世界上,我看,只有我易中 皓才有這種鮮事發生吧!一個陌生的女人,竟是我太太?唉!」
晚眉低低的笑了……,這事說給誰聽,任誰都不會相信的!
易韶和秋儀回來了。
但是,車子還在大門口,易韶讓秋儀下車後,他開耆車子,又趕赴另一個會議去了 。
秋儀按鈴,皆大門的老張立刻出來,為她拿行李,也告訴她,最近幾天,木桂住在 易家的事。
本是玩得好開心的秋儀,一聽到這個消息,她立即變了臉,停住腳:「誰讓她進來 的?」
「她不走,一直賴在大門口,我只得去請荊小姐……。」
「是晚眉讓她進來的?」
「當時,少爺也不在,家中沒人可以作主。」
「好!我知道了。」
進了正屋,秋儀按鈴召來寶珠,宵珠接過老張的行李,才一張口,秋儀就道:「不 必說,我都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寶珠深深看了秋儀一眼。
來不及換衣服*秋儀就衝到偏屋,在樓下,她遇見了中皓,「媽,你可回來了!」 中皓叫道,指指樓上十「那個不要臉的女人,佔了我的房間。」
「花──木──桂──。」秋儀扯開喉嚨喊。
這一來,不只木桂,晚眉抱看小錚,趕出來大廳,連劉媽也心驚肉跳的由廚房趕了 出來……。
木桂是最後才出現在樓梯頂端,她吸引了所有在一樓的眾人眼光,木桂帶著傲然的 ,天不怕地不怕的冷艷神情,走到秋儀面前三尺處,她停住了腳。
秋儀氣得渾身抖顫,看到木桂,更像油澆在火上,她未等木桂站定,激動的衝近去 ,揚手就左右開弓。
木桂站得筆直,任秋儀打夠了,她遠是不閉不避。
不是打夠,是秋儀自己打痛了手,才氣狠狠的停手,回身,她將自己摔入沙發椅內 。
在場所有的人,都讓秋儀出手的狠勁震懾住,也讓木桂的勇於承受嚇呆了。
不一會,木桂嘴角滲出一行血,在她又白又美的臉蛋上,格外醒目。她明白,秋儀 曾對她那臻好、那麼疼她,讓秋儀打幾下,是應該的。
「媽──。」
「不要叫我上你股資格!」秋儀恨聲叫。
「我是沒資格,法律上封不能說我沒資格!」
秋儀條地轉臉,目露凶光:「看來,你是有備而來?」
木桂沒說話,反走向晚眉,晚眉手中的小錚看木桂走近來,只急得拚命縮入晚眉接 中。
伸手抱過小錚,木桂筆直朝秋儀走近,放下小錚,小錚木來在哭喊,一被放下,他 搖晃的走向秋儀。至少,對他來說,秋儀此木桂遠熟悉一點。
「我回來看孩子。」木桂道。
「孩子?」秋儀只眉聳動如夜叉,突然,她一揚手,又狠又準又快的-小錚耳光!
小錚吃這一掉,整個人歪滾了幾滾,人貼一時屏息無雜音,隔了幾秒,小錚才動天 動地的嚎哭起來……「孬種!你知不知道?呸!」
「媽,你這麼高貴又有學養的人,竟然也會講髒話?」木桂依然平和的道。而所有 以前秋儀對她種種的好,全在此刻消失殆盡。
劉媽以為自己聽錯了,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跟太太說話的呀!晚眉,趁這時,上前去 抱小錚,小錚已腫了半邊的臉,依然嚎哭不休。
「我這是讓你逼的!」秋儀聲色俱厲的叫:「我不該救你這骯髒的女人,污了我易 家名聲「你以為我不知道,這孩子是你和其紹生的?」
顯然,木桂呆了呆,也料不到秋儀知道……。
「你想帶他走?沒那麼容易!我要把他養大,像養一條狗、一隻豬,然後天天打他 、揍他!」秋儀嘶理道:「你明白嗎?」
木桂咬咬唇,原來秋儀知道了?……,「錯了!我不是來帶他!」木桂挺挺背脊。
「那你來幹嘛?你又不是易家的人,又不是易家的傭僕!」
「媽,你忘了?我是易家少奶奶!」
「旺!呸!呸!」一提這事,秋儀更怒:「誰說的?誰敢再說這話,我掐死他。」
「法律上我是的!」木桂依然平和的說。
「你……。」一陣心悸,秋儀抓住自己心口,指看木桂。
「法律上,小錚也是易家的孩子,這是誰也改妥不了的!」木桂平和卻有力的說。
「你想怎樣?」秋儀怒極反問。
「我要住在易家,我要照顧孩子。」
「你……你敢!」秋儀幾乎用吼的。
「有什麼不敢?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你還敢殺人?」木桂微曬道。
「我就殺你!劉媽,去拿刀給我!快!」
「太……太……太……。」劉媽一雙老腿,抖得快癱了。
「頂多把我殺傷吧!我可不在乎,反正,我生是易家人,死是易家鬼!」木桂索性 找了個位子,大剌剌的坐下來:「要把我趕出去了,我會叫警察陪我進來。到時,丟臉 的人,可不是我,而是爸爸!」
木桂的話,像針,對準秋儀一戳見血,秋儀氣得簡直快要吐血,忽然,一陣氣血翻 湧上來,秋儀登時閉氣,暈了過去。
不知何時出現的寶珠,忙奔近秋儀,大叫道:「太太!太太!」
中皓也很快的跑近秋儀,他對寶珠叫:「快二快請藍醫生來!」
劉媽巍顛顛的想跑近太太,經過木桂旁邊,她斥道:「木桂!你太過份了……。」
「住口!」木桂猛地翻臉:「請記住你自己的身份。」
劉媽歎了一口氣,走近秋儀,又柔又拍,中皓氣壞了,唬地立起身,他奔近木桂, 揮拳叫道:「你太可惡了!」
「想打我?」木桂忽然拉開胸前上衣:「來呀!打呀!反正,我是存了心的!
你打呀!」
看到她露出又白又酥又嫩的前胸,中皓將拳揮向空中,急急退回秋儀處。
晚眉趁這陣混亂,抱住小錚,她溜出園子,拍哄著他,不久,小錚果然在她懷中睡 著了,睡夢中,小錚仍抽噎著氣。
晚肩細細打量他,才發覺秋儀這一掌,力道太狠了,一個幼小的孩子,怎麼禁得了 她這狠命一擊?而木桂,顯然無視於小錚的存在,否則,她不該漠不開心……偎看小錚 ,晚眉在花園中。足足生了三、四個鐘頭,地想理個思緒出來,無奈卻一片混亂。
等地也覺得累時,天已昏黑了下來,冬日要白書短,才四點多近五點而已。抱著小 錚,晚眉再進偏屋時,已了無一人。
大約,秋儀讓人給抬弄到正屋去了,可是,木桂也不在,管不了這許多,晚眉將小 錚抱入房內,放在他小床上,她自己也乏累得和衣而臥……。
這累,不只是身,也包括心,她不知道木桂究竟想怎樣?也不知易家會怎麼應付她 ,更不知道小錚的命運會如何……?
一免醒來,已經晚上八點多了,晚眉伸伸懶腰,忽感到肚子一陣咕咕叫,這才想起 不曾吃晚飯,竟也沒人來喚,或許,易家上下都亂了陣腳吧?
踅至廚房,晚眉找不到劉媽,自己隨便弄了一碗飯,吃罷再回房間時,已經九點多 了。
她有點奇怪,小錚太過於安靜了,而且也睡得太久,趨身到小床前一探,她不禁驚 訝出聲!
小錚滿臉扛咚咚,汗涔涔得滿身濕淋淋,整張臉腫得不成原形,晚眉再伸手一摸, 哇!他渾身火燙!
晚眉轉念電旋間決定先找木桂,因為木桂是小錚的生母。
一思及此,晚眉立即飛奔上樓,撞開中皓的房間,木桂果然在,她猛見房門被撞開 ,忙一骨碌也坐起身,等看清是晚眉,她眉峰一攏,問:.
「是你?有什麼事?」
「快!小錚渾身發狂,好像病了!」晚眉焦急地。
「他……在哪?」
晚眉不由分說,拖著木桂奔下樓,木桂試試小錚臉頰,又查看了一番,最後,她遲 疑的說…「你還是去找他們吧!」
晚眉呆楞了好半天,她以為她會比她更焦急才對……。
「難道你──不是他母親?」
「他現在姓易!」說完,木桂盯小錚一眼,轉身走出去。
晚眉驚呆了,她不敢相信這是她親眼見到的。生母都不管他了,易家的人,會管他 嗎?
奇怪的是,易錚卻不哭不鬧,較咬牙,晚眉只得到正屋去找中皓。
中皓在秋儀房裡,秋儀斜躺在床上,臉上猶有餘憤,但更多更濃烈的不甘,則流露 在眼瞳。中皓、寶珠分立兩沒,中皓臉上是無可奈何地緊鎖住眉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