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英琪本來以為一切會很容易的。
她只要按照原定計畫──和顏克典一塊兒去吃日本料理、去看現代舞,然後吃頓消夜,他就會送她回家。之後,他一定會吻她,而她不會再推開他!
事情,不就是這麼簡單嗎?
可是,就在他們看完舞蹈表演,並且吃完一堆串燒之後,谷英琪開始心不在焉了──她忘了買「保險套」啦!
在回家的途中,她抬頭偷看了顏克典好幾次,因為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告訴他──
喂,我們晚上來纏綿吧!你要不要去買一下保險套?
谷英琪挽著他的手臂,走進她所住的大廈,卻還是沒有勇氣說出口。
她仰頭看著他眉飛色舞地說著剛才的舞蹈表演,以及他接下來即將在美國巡回演出的內容……她的確必須老實地承認──自己開始有些離情依依了。
早已經習慣每天和他攪和在一起了,現在卻一下子要分開六十天!不想還好,一想便覺得分離的時間實在是太漫長了。
谷英琪漫不經心地由他拉著手走出電梯,心頭悶悶的難受讓她顯得有些沉默。
「你門口那是什麼東西?小心!」顏克典一看到她門口的三個黑色塑膠袋,立刻把她推到身後。
谷英琪看著他的背,無聲地笑了──他似乎把保護她當成一種習慣了。呵呵,被人在乎的感覺原來這麼快樂啊……
「沒事,那是一些回收的舊衣。我的朋友、鄰居會不定期把舊衣拿到管理室,然後白天的管理員離開時會幫我拿上來。」她拍拍他的背,拉著他的手走到門邊,打開了門。
「舊衣回收?」他怔愣地看著她,一下子無法理解這幾個字。
她的確是不怎麼注重穿著,可是她身上所穿的衣服,通常是價格也不算太便宜的一個美國品牌,萬萬沒想到她竟勤儉持家至此,還舊衣回收……
「我沒那麼克勤克儉到還回收舊衣來穿!是幫一個常去印度的導游朋友收集的,他會把這些衣服帶去給當地需要的人。」谷英琪解除了他的疑惑,順手一扯就把他拉進了門。
「我的英琪好善良喔。」顏克典立正站好,給了她很多掌聲。
「這不過是舉手之勞,和別人的熱心公益相較之下,不值一提啦。」谷英琪在客廳的沙發坐下,滿腦子都還是該如何開口說出,她決定要讓他今晚「如願以償」一事──沒有保險套就妄自貪歡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啊。
「你已經很贊了啦。」顏克典坐到桌子上,順手拿起桌上的一堆郵件。「對了,我一直很好奇,你家怎麼有這麼多公益機構的郵件?」
「那是收據啦。」應該直接把他撲倒在沙發上,以表明她的心志嗎?谷英琪摸著下巴沉思道。
「你每個月固定捐這麼多錢給慈善機關啊?」這堆收據至少有十幾張吧!
「我賺得多,又花不了那麼多錢,雖然是愛吃了一點,但也不至於吃到傾家蕩產,加上我房子、車子都有了,又沒有家累,多捐一點,沒問題啦。」嗯,她現在還沒洗澡,這點可是個大問題,剛才吃了燒烤,現在全身都是油煙味咧。
「谷小姐,你的話讓我汗顏。」顏克典再度立正朝她敬禮,對她的喜愛已經升高到想直接求婚的地步了。
「汗顏什麼?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啊。反正,我賺的錢確實還不少。」她一聳肩,拍拍身邊的沙發示意他過來坐下。
「你一個月賺多少?」他才坐下,立刻把頭靠向她的肩膀,很是小鳥依人。
谷英琪順口說了個數目字。
「哇!」顏克典抬頭看著她,眼睛睜得奇大,嘴巴再也閉不起來。「老天爺,我的想法還停在什麼史懷哲懸壺濟世的時代,我不知道醫生原來是這麼好賺的行業。早知道我就認真讀書,也來當醫生,等賺夠了錢,再來組個舞團。」
「等賺夠了錢,你已經老到沒有體力跳出你現在的成績了。」她潑他冷水。
「說得也是啦。」他往後倒向沙發扶手,順手也把她拉下躺在他的胸膛上。明天起就要分開了,現在當然要把握每一個機會抱抱她。「那我以後可不可以暱稱你為『我的小金礦』?」
「這位出過寫真集的先生,你走的雖然是藝術路線,可是經紀人根本把你當明星包裝,賺得可能也不比明星少吧。」谷英琪的手掌擱在他結實的肌理上,才感覺到他皮膚的溫度,她就先臉紅了。和他裸裎相對,不知道會是什麼感覺喔?
「我還是沒你厲害啦。」顏克典拉起她的手指,頑皮地一根根咬著。「我看等我以後體力不濟、跳不動舞時,就在家洗衣煮飯,等著慰勞你在外頭看診的辛勞。你覺得如何?」
他可是一點都不覺得一定要什麼「男主外、女主內」,誰適合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嘍。
「當然可以。」她打量著他的臉,下了個結論。「反正,你比我適合穿圍裙。」
顏克典用雙臂攬著她,用下顎揉著她的發絲。「對啊,我媽也這麼說。改天讓你們見個面。」當這話從嘴裡說出來時,他才驚覺自己對她的認真,已經到了想成家立業的程度了。
他沒想過要這麼早結婚,可是因為對象是她,所以居然也不覺得奇怪。只覺得擁有一個像她一樣的小女兒,該是件滿好玩的事吧。原來想結婚是這麼自然的事啊,真有趣……
「你爸媽好相處嗎?」谷英琪隨口問道,瞄了一眼時鍾──十一點半,很晚了,該「睡覺」了。
「我長相像我媽,個性像我爸,我媽又比我爸還古道熱腸一點,那你說他們好不好相處?」顏克典笑答。
「他們都還在工作嗎?」她也笑了,只因為想起一對和他一樣的雙親,便不自覺地開心起來。
「兩個都在大學教書。」顏克典輕捏著她粉嫩的頰肌,放柔了聲音,低聲對她說道:「不提他們了,反正你們遲早會見面的。說──我去美國六十天,你會不會想我?」
「我樂得輕松,總算可以回到一人獨居的日子了。」她故意哈哈大笑兩聲,撐起自己的身子對他扮了個鬼臉。
顏克典的唇邊漾起一個寵溺的笑容,他攬緊她,輕咬了下她柔軟的粉頰。「我從美國回來後,還會繼續到你家打擾喔。」他搶先聲明,一副賴皮模樣。
「你不怕我偷拍你的家居照,拿到網路上去拍賣嗎?」她皺起眉頭,戲謔地扮出恐嚇姿態。
「我隨時隨地都很完美,不怕你偷拍。」他一撥頭發,立即擺出一個俊帥姿勢。「反而是你在家看摔角的那副德性如果登在網路上,你的病人們才會昏倒。」
「看我不順眼就回你家啊。」話是這麼說,雙手卻攬著他的腰,把他抱得緊緊的。其實,就這樣擁抱也很棒。谷英琪在心裡這樣忖道。
「我不想回我的套房,因為有你在的地方才算家。」他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誠心誠意地說。
谷英琪瞪著他柔亮的眼,一股感動竄上心頭。她從不覺得自己擁有過「家」,可他卻把她當成「家」的歸屬。
她抓著他的肩膀,好幾次想說話,卻全都因為哽咽而無法成聲。
顏克典摟著她的身子,輕拍著她的背。
他的英琪好可愛又好可憐──只要他付出一丁點的愛,她就會覺得自己幸福到無與倫比。這樣的她,讓他更想用力地愛她……
「感動到不行,對吧?」他戲謔地問道。
「巧言令色,鮮矣仁啦。」谷英琪捶了下他的肩膀,心窩裡滿滿全是感動。兩人之間,總是他帶給她歡樂與感動,她也想看看他雀躍激動的表情啊。
好一會兒,她說:「我要去洗澡了,你也去客房洗澡啦!全身都是烤肉味,很恐怖耶!」她手指緊張地揪住自己的衣擺──不知道別人向情人獻身時,都穿什麼衣服?
「小的遵命,立刻去洗淨。」顏克典笑著拋了個媚眼,朝她勾勾手指。「要不要一塊兒來?」
「你作夢啊!」谷英琪故作凶狠地對他扮了個鬼臉,接著便用一種火燒屁股的速度沖進她的房間裡。
她跑那麼快做什麼?顏克典挑起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搖搖頭,吹著口哨,悠閒地走入客房浴室沖了個澡,從衣櫥裡取出他的休閒服套上。
其實,除了沒有同床共枕之外,他們過的生活也跟夫妻差不多了嘛。
他手裡抓了條毛巾,邊擦頭發邊走向客廳。咦?英琪還沒洗好嗎?她一向都恥笑他洗澡動作慢得像烏龜哩。
「英琪小烏龜,你洗好澡了嗎?」顏克典朝著她的房門大喊著。
房間被推開一點小縫,透出她不自在的聲音。「洗好了,連頭發都吹干了。」她悶聲說道。
「那干嘛不出來?出來我抱抱啊!」顏克典作出一個飛吻的聲音,「啵」地一聲,好不響亮。
一分鍾過後,她仍然毫無動靜。
「英琪,你沒事吧……」顏克典擔心地想過去,房門卻在此時被打開──
谷英琪緩緩地走了出來,正確來說,是一個只裹了一條水藍色大浴巾的谷英琪走了出來。
顏克典定在原地,眼珠子差點被嚇爆出來。
老天爺!英琪全身的肌膚細凝似雪,光滑得讓他的手指頭蠢蠢欲動。那修長的四肢,還有那裹在浴巾裡的柔美曲線,讓他的眼睛連眨都捨不得。
他突然覺得有點暈眩,從來不知道除了舞者的身軀之外,還能有這樣讓他心動的身子。
在他灼熱的目光下,谷英琪擁住自己的雙臂,雙頰泛紅,覺得窘斃了。他干嘛一直盯著她看?至少也說點話啊!
「我現在在作夢嗎?」他喃喃自語地看著她出水芙蓉般的嬌態,一時之間回不過神。
「不要拉倒啦!」谷英琪凶巴巴地回嘴,轉身就要走進房間。丟臉丟到太平洋了啦!
「我要──要要要──要啦!」顏克典連忙從桌面上一躍而過,精准地跳到她身後,快手就把她攬入懷裡。
「小心!」谷英琪緊張地大叫,緊抓住大浴巾,就怕一個不小心便曝了光。
「沒關系,反正它早晚都會被脫掉的。」他笑得開懷,指尖已經躍上她細潔的肩膀,用一種羽毛般的輕觸誘惑著她。
顏克典將唇貼上她的雪白頸間,灼熱的舌尖盤桓在她沐浴後的細致肌理上,挑開她毛巾上的活結,將它丟到九霄雲外。
他的大掌探至她的身前,撫握住她的雪白渾圓,靈巧的手指挑揉著她的蓓蕾,直到她唇邊逸出一聲嬌吟,整個人幾乎癱軟在他的懷裡。
谷英琪輕顫著身子,感覺全身的毛細孔都敏感得再禁不起更多的碰觸了。她咬住唇,抱住自己的雙臂,強忍住體內一波近乎痛苦的刺麻快感。
「為什麼?」他輕問,將她旋過了身,大掌覆住她的臀,讓她的柔軟抵住他的男性灼熱。
「不為什麼?」她煩燥地把發絲拂到耳後,覺得體內有一把火焰在焚燒。
「那你之前為什麼不願意和我……」他沒把話說完,精健身軀卻有意無意地依著她挪動。
「時機未到啦。」她蹙著眉,低喘出聲,肌膚全染上一層動情的粉嫩。
「是不是你突然覺得你很愛我啊?這個理由如何呢?」他驀地將她的身軀更加攬近自己。
「很爛。」她揚起氤氳的眸瞪他一眼,眼神柔媚如絲。
「是嗎?」顏克典著迷地望著她臉上的嬌媚神態,已經記不得剛才問了她什麼,只知道他如果再沒法子愛她,一定會死於過度亢奮。
「我們回房間。」他筆直抱起她,讓她的雙腿圈在他的腰間,讓她的女性柔軟抵住他的熱情。
「……沒有保險套……」她微喘著說。
「我的皮夾裡有准備……」他雙眸炯亮地盯住她的眼,並未停下往房內移動的腳步。
「你沒事在身上准備保險套干嘛?」她圓睜著眼,忍住一聲呻吟。
「我對你居心叵測,所以向來保持有備無患的原則。」顏克典將自己和她拋到了床上,結實的身軀與她完全地密合。
「小人……那恭喜你今天終於可以如願以償了……」
她的話消失在他的唇間,此時言語已成多余。對彼此的渴望,讓他們再也無暇分神交談。
然後,他們纏綿終夜,在彼此的熱情裡融化成一灘相愛的影子,再也分不清楚誰是誰……
天明時分,她體力不支地枕在他的胸膛間,沉沉睡去。可他卻側著肘凝望著她,捨不得閉上雙眼。
見睡夢中的她,忽而揚起了一抹笑容,他微笑地伸手輕拂過她的紅唇,並將她的身子更緊地攬向自己。
他想,等他從美國回來之後,就要向她求婚……
他想,再沒有人會比她更讓自己感覺到幸福與快樂了……
顏克典閉上眼,與她一同進入睡夢之間。
只是沒想到的是──他勾畫出的美好前景,竟被弄亂了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