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游戲 第八章
    「可可!可可!」胡紫-開心地大叫,抱著可可在甲板上跳來跳去。  

    可可看著胡紫-肩上的白色繃帶,低低地嗚咽了兩聲,深灰色的頭在胡紫-  身上同情地轉了幾圈。一定很痛哦!  

    「你怎麼上來的,千裡尋主人?」胡紫-放下可可,跪在地上抱著它的頭,  高興地笑瞇了一雙美目,「我好想你哦!靈犬可可。」  

    「哼。」一聲與溫暖氣氛不協調的冷哼冒了出來,藍提斯環著雙臂靠在桅桿  上。  

    胡紫-放開和可可嬉戲的手,唇邊有道極其溫柔的笑。用未受傷的肩膀撐起  自己,她朝著他走去。  

    受傷能帶來什麼結果?讓一個男人轉性?  

    天知道他走到她床邊探視時,說起話依然夾槍帶棍的;也常不顧她虛弱的身  子,把人吻的幾乎暈厥。  

    受傷讓他多了份愛人的心?  

    他連續幾通要人毀了傷害她的中東歹徒的電話,嚇得她冷汗直流。原來,戰  爭是可以用嘴談的,那個傷害她的政府已經被推翻,因為有人贊助反對軍大量的  新型武器!  

    那他改變了什麼?  

    胡紫-看著他身後的藍天,艷陽光線折射在他依然少有表情的容顏,但他肩  上那灰黑的羽翼卻已不見蹤影。除了冷傲了些,他不再那麼與世隔絕。  

    「謝謝。」她帶著撒嬌的嗓音貼上他的胸口,早已習慣與他的接觸。  

    「吃藥了嗎?」挑起她的臉,看著她的喜悅。她是個容易快樂的女人!  

    「吃了。連吃了一個月,身上都有藥味了。」她誇張地挑高眉,學藍欽若說  話:「不想留疤就乖乖吃藥。」  

    「汪。」可可走到她身邊看著那幾乎像樹一樣高大的身影。  

    「可可,他是藍提斯。」胡紫-拍拍藍提斯的胸口,看他不以為然地又哼了  聲,「你怎麼知道可可在哪裡?」  

    「我知道你所有的資料,從狗住在哪間寵物旅館到你身上的胎記。」藍提斯  的手滑入她長袖線衫的下擺,撫摸著她腰間軟滑的肌理。  

    「沒有我的允許,他們怎麼會讓你領他?」她按下他不安分的手。即使這一  個月與他同枕共眠,依然會迷失在他燃起的熱情中。  

    兩人之間的引燃點,幾乎是一觸即發的。她知道——他等待的是她的痊愈。  

    「我打了一通電話,狗就送來了。」他輕描淡寫,眼中的欲望卻一點也不輕  松。  

    「他叫可可。」她仰起頭,在他的下顎印上自己的吻,「可可是哈士奇犬,  我的好朋友也有一支哦!」  

    「盛子薇。」他摟住她的腰往艙房走去。她今早坐在甲板上一個多小時,身  子有些熱了。  

    「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她停下腳步,紅唇震驚地微張。  

    藍提斯拉著她閃到艙門的陰影內,他伸手撫著她溫熱的頰邊,皺了眉頭,「  下回別在外頭待那麼久,皮膚都盼紅了。」  

    才說完,他健壯的身子就覆住了她,親吻著她,要求她的回應。  

    「關於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他的唇滑至她胸前,隔著衣衫愛撫著她。「  我甚至知道你——」他攔腰抱起她,將她的身子全然伏貼在他身上,讓她直接感  受到他因為她而悸動堅硬的身軀。  

    「你還是處女。」  

    「你——色狼!」胡紫-的臉脹成火紅,朝著他咧嘴。她亂動著身子,在他  漾著欲望的眼神中,火紅一路燒到脖頸間。  

    「我是不是關你什麼事!你——也不是處男!」  

    怕她掙扎弄痛了傷口,他放下了她,輕松地把她定在艙門上。古畫中的女子  容顏,甚且不及她生動的笑嗔嬌顏。他凝睇著她,逗弄著她的羞怯。  

    「何以見得我不是處男?」  

    「因為——呃——」我那天偷看到你和別的女人發生關系。尷尬留在喉嚨—  —要她怎麼承認嘛!心頭不舒服地浮上一層疙瘩,惱火他對於男女關系的隨便。  她很凶地瞪了他一眼。  

    「我就是知道!」  

    「說不出理由就別說了,我承認我早就不是了。」拉住她的手,阻止她想走  的意圖。  

    藍提斯明白胡紫-在想什麼,她憶起那天從錄影系統中看到的一切。  

    而他也同樣開不了口告訴她,他根本把她那時面紅耳赤的情形,還有她在望  見他對著照片喊出她名字時的震驚及動搖,全部看在眼裡。  

    他從不因為自己的壞而自形慚穢,但她卻讓他心懷愧疚。  

    「你不要碰我!」她拍打著他的手臂,吃起乾醋。雖然那是她還沒喜歡上他  以前的事,可是還是讓人生氣。  

    「不碰你,難道叫我碰那條狗嗎?」他慢慢地縮短兩人的距離,在她忍俊不  住笑出聲時,倏地抱起了她。  

    「你干什麼?我很重!」長大後就沒人這樣抱過她了。  

    「答應我一件事。」他不費力氣地抱著她穿過長廊,踢開一扇門,不客氣地  把那條狗關在外頭。  

    「什麼事?」兩支無處閒晃的手臂,悄悄地勾住了他的頸子。  

    在他的臥室前,他將拇指印在辨視系統上,打開了門。沒有直接回答她,他  將她放在床上,將雙手撐在她頸部的兩側,說出他並不熟悉的要求:「留在海神  號。」  

    「你想要我留下嗎?」纖麗五官中乍現了光采。  

    「這是唯一保證你安全的方法。」白色的繃帶上早已不再有血染的顏色,卻  仍舊是記憶中抹不去的鮮紅。「你和我在一起的消息,被媒體吵得火熱。所有與  我有仇的組織都會找上你。」  

    「除了這點?」她扳回他突然不再正視人的臉龐,認真地問。  

    「我想回藍島,也許找不到結果,也許事情的真相,一如我原來所預料的。  反正我已經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你願意和我一起回去嗎?」他長吐了一口氣,以  指尖梳著她一頭披散在肩上的烏絲,暗藍眼瞳閃過迷惘,依然沒有正面回答她的  問題。  

    胡紫-用手肘撐起自己,拉下藍提斯的身子,讓他平躺在銀色綢布上,她則  坐起了身子,主客易拉地俯看著他。  

    沒有從這種角度看過他,散落在枕間的亂發,讓他顯得格外性感。  

    這人一點都不羅曼蒂克,鐵血與柔情想來是無法同時出現在他身上的。她以  前還一直幻想自己會有一個浪漫過頭的男友。  

    「為什麼不說話?你不答應?」把濃眉蹙成兩道小山,他實在不明白她這種  舉動究竟是拒絕或答應。他動了下身子,想坐起身。  

    她用手壓住他的胸膛,不讓他起身。「我就是傻,才會老往危險裡鑽,偏偏  人家又不會哄哄我,要我怎麼安心呢?」  

    藍提斯不自在地輕咳了兩聲:「如果你不願意就算了,我會讓人保護你的安  全。」  

    胡紫-故意大聲地歎氣,小手蜿蜒至他的額間,他那雙眼又開始冒火光了。  

    「我不會說那些話。」他半仰起身,不客氣地把她捉往自己身上,讓她跨坐  在他腰間。這丫頭!  

    「呃。」她突然閉起嘴,覺得姿勢異常不雅、極度「開放」,於是她正襟危  坐地不敢亂動,沒好氣地看著他戲弄的眼神。  

    他故意的!  

    「沒有意見了嗎?」雙手撫上她的臀,看著她細白的肌膚泛起小疙瘩。  

    「別人最少也會說一句我喜歡你——什麼的啊!」小孩般的脾氣一起,她耍  賴地嘟著嘴,身子愈俯愈低,如蘭的氣息卻有嬰粟的誘惑姿態。  

    「怎麼說?這樣說嗎?」他拉下她的頭,唇舌交纏至兩人氣息混亂。大掌則  游移到她身子,不客氣地解開衣扣,露出她一身的凝脂。  

    「還是要我這樣說?」撫弄出她的嚶嚀,將她柔軟的胸推至唇邊,以舌尖徹  底地品嘗她嬌嫩的蓓蕾。  

    胡紫-抱住他的頸,身子在一波一波的快感中淹沒,她無力地任由他支撐著  她。迷-的眼眸有些退卻,也有著無法自制的激情。  

    「還是要我這樣說?」他氣息沉重地放開她撩人的香肌,忽地將她推倒在床  上,注視著她陷入激情中的臉龐,再度用吻攫去兩人的呼吸。  

    昏亂之間,她沒注意身上的衣服全然卸除,只覺得他的身子抵住自己,肌膚  相觸的摩擦感,像在全身燃起一把火,只有他的觸摸能帶來一絲平緩,然則他的  觸摸又往往讓她更難耐苦痛。  

    她迷亂地轉動著頭,雙手碰觸著他的胸口,無力的吟哦讓他停止了逗弄。捧  住她的臉,輕拂她紅潤的唇瓣,在小心地確定了她傷口的完好後,他的身子覆住  了她,結合了彼此。  

    ***  

    胡紫-皺皺鼻子,蹙著眉心,身上陌生的-痛感讓她自睡夢中驚醒。  

    她動了動身子,忍住疼痛的呻吟,眨了眨眼看著室內的一片黑暗。  

    現在幾點?是凌晨還是深夜?她到底和藍提斯在房間待了多久?  

    她脹紅了臉,覺得自己是三級片中初嘗雲雨而無法自拔的墮落女主角。都是  藍提斯害的!  

    慢慢起身,讓自己的視線習慣黑暗,她望著身旁熟睡的他——那冰冷的容顏  此時是放松的,平緩的呼吸證明了他正處在好眠的狀況下。藍提斯已經能在正常  人入睡的深夜讓他自己進入夢鄉了。  

    胡紫-輕輕地用指尖拎起被子的一角蓋住他的胸口,唇邊帶抹溫柔的笑。  

    不敢自認為他是因為她在身旁才能如此安心地入睡,然而前些天福斯坦曾含  蓄地對她說——自從她到「海神號」之後,藍提斯的睡眠狀況一直是很好的。  

    胡紫-挪開他放在她腰間的霸道雙手,把枕頭放到他的懷中。  

    口有些乾渴!她趴在地上搜尋著那被他丟了一地的衣物,小小聲地穿著起來  。真是過度縱欲!她丟開那不屬於她的貼身衣物,再次尷尬地紅了頰。明天一定  要好好整理一下他的睡房,否則前來打掃的福斯坦看到這一地的凌亂,不胡思亂  想才怪!  

    她踮著腳尖走向門口,靜靜地打開了門。  

    「赫!」胡紫-捂住自己的嘴以免大叫出聲,她用氣音問道。「你怎麼在這  裡!」  

    福斯坦抱歉地朝她點了下頭,幫她悄悄地關上門。「快天亮了,我習慣這時  候就起床,先去整理一下書房。」  

    「你一早起來都是這麼整齊的啊?」她不好意思地攏攏自己的發。與福斯坦  漿直的白襯衫及一絲不苟的樣子比起來,她甚至比「聊齋」裡頭的鬼還像鬼!  

    福斯坦點點頭,動了動唇彷佛想說話,卻又閉了起來。  

    「你有事想告訴我嗎?」她揉著眼睛,忍住一個哈欠。  

    「是的。我的確有一些事情想和您談一下,只是沒想到您這麼早起床。」  

    「我其實是起來喝水的。」他好嚴肅哦!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書房裡有。」福斯坦指指藍提斯臥房旁的一扇門,「如果您方便的話,我  可以現在和您談談嗎?」  

    「好啊!」在辨視系統上按下指紋,她推開書房的門,打開了所有的燈。  

    福斯坦想和她說什麼事?在某部分的意義來說,福斯坦就像藍提斯的母親一  樣。  

    「您的水。」用水杯盛了一杯水,看胡紫-咕嚕嚕地全數飲下。他突然有些  手足無措。  

    「福斯坦,你不必每次都用敬語「您」來稱呼我。我一直把你當成藍提斯的  親人,你這樣稱呼我,我實在是承受不起。」胡紫-把水杯放在一邊,甫睡醒而  印有睡痕的臉頰紅撲撲的像個小女孩。  

    福斯坦安靜地不答話,只是專心地注視著胡紫-,那種執著的視線著實讓她  感到不安。  

    「福斯坦?」胡紫-輕咳了聲,不露痕跡地往門口退了一步。  

    「對不起,我嚇到您——不,是嚇到你了。」福斯坦眼眶中竟然有些濕潤,  「我只是——你剛才的樣子——讓我想起——」  

    「想起什麼呢?」放下猜疑的心,她溫和地問道。福斯坦對藍提斯來說,是  十分重要的親人,她當然希望借助自己的專長來幫助他。  

    「想起我妹妹——艾莎。她喜歡騎馬在草原上奔跑,而臉頰常常就是像您—  —你這樣紅蘋果似的。」他帶著回憶的笑容,慢慢地說著。  

    「你跟藍提斯的媽媽感情很好羅?!不然怎麼會在她結婚後,還到她家幫忙  ?」  

    「我和她其實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我是父親在迎娶艾莎母親前和家中女僕生  下的小孩。而在整個重視血統的家族中,只有艾莎把我當成真正的親人。我母親在生我的時候就因為難產而過去了,但每次的母親節,艾莎都會陪我到母親的墳地前獻花,即使她後來嫁到了藍島後,依然每年陪我飛回英國本島。艾莎是我唯一的親人。」福斯坦說話的表情時悲時喜,他甚至必須扶住自己的手臂,才能夠不發抖地說完這些句子。  

    「我想她在天上一定會很高興有人這麼懷念她。」胡紫-上前一步,安慰地  拍拍她的肩,「提斯說,你因為照顧他而終身未娶?」  

    「一個無名無財的管家是沒有人會看上眼的。不是每個女人都像艾莎一樣,  對我的私生子身分視若無睹。」他動了動嘴角,鷹勾鼻顯得有些憤慨。  

    「在某方面來說,你也算有個家庭啊!藍提斯就像你的兒子,不是嗎?對了  ,藍欽若說過提斯和藍媽媽長得很像,到底有幾分像呢?」  

    「真的很像,尤其是那雙眼睛。」福斯坦從皮夾中拿出一張泛黃的照片,照  片中的母子抱著一顆足球開心地對著鏡頭微笑。  

    胡紫-接過照片,不免驚歎了聲,「他們兩個人的眼睛、嘴巴,幾乎長成一  個樣子。」  

    藍媽媽是很嫵媚的女性美麗,而藍提斯則是男孩子式的耀武揚威。神情雖不  同,但卻沒人能否認兩者之間的相像。胡紫-望著照片中藍提斯那種單純的快樂  ,突然難過了起來。  

    她歎了口氣,照片不小心從指縫間滑落。  

    「你做什麼!」福斯坦大吼一聲,傾身在照片落地以前接住它。  

    「對不起。」胡紫-咽了口口水,根本沒想到他會有這麼強烈的反應。  

    她以前似乎不曾注意到福斯坦的情緒,因為他一逕是標准英式管家的客客氣  氣——他也是把情感壓抑在心中的那種人吧!  

    他小心翼翼地將照片收入皮夾後,再次抬頭看到的卻是她臉龐上的驚訝與納  悶,「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大聲驚嚇你——只是,這是我們離開藍島時,我所  帶出來的唯一一張照片。我一直小心地保存著,希望將來有一天能夠留給提斯的  孩子。」  

    「我懂你的意思,你毋需道歉。不過——或許你最近就可以回去藍島,找其  他更多有紀念價值的東西了。」她微笑地說道。  

    「回藍島!」福斯坦睜大了眼望著她,彷佛她嘴裡吐出的是一條毒蛇。  

    「我們可不可以一邊吃東西一邊慢慢說?」她的精神現在好得不得了!  

    胡紫-走到圓型酒吧邊,很期待地看著福斯坦——他煮咖啡的手藝一流!清  晨聞到咖啡香特別讓人精神振奮。  

    福斯坦低著頭走到酒吧裡頭,打開冰箱拿出一塊蛋糕擺到她面前。「先吃塊  蛋糕吧!」  

    胡紫-高高興與地挖了口蛋糕到口中,體會起士的柔軟在口中散開的感覺。  她抬頭看了福斯坦身後的鍾——五點半。她突然起身走到玻璃窗前,拉開了所有  的窗市,讓早晨的陽光灑進房間。  

    她留戀地望了眼窗外閃爍的刺眼波光,滿足地伸了個懶腰,身後咖啡豆在磨  豆機中轟隆隆的攪碎聲是這個早晨的第一個聲音。  

    深吸了口咖啡研磨的香味,她轉過身走回酒吧。天啊!  

    她反射動作般握住自己的手,不能置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低著頭的福斯  坦正用右手點燃烹煮咖啡的小型瓦斯爐,而當爐火沸騰冒起之時,手仍心不在焉  地抹在爐火之上。  

    事實上——他的拇指正燃著火!  

    福斯坦一無所覺地收回雙手,直到他舉起手想拿杯子時,他才發現自己已經  灼熱發火的手指。  

    「你要不要緊?」胡紫-大叫著沖入吧台之內,一把提過他的手放到水龍頭  底下。  

    「不要緊的。」福斯坦的臉上出現痛楚的表情,他苦笑地說:「麻煩你從冷  凍庫裡拿些冰塊給我。」  

    她將冰塊包裡在乾淨的棉布中,輕輕地敷在他的手背上。「還痛嗎?」  

    怎麼有人被火燒到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這支手早就沒有痛覺了?」福斯坦看出她臉上的疑惑,長歎了口氣,「  二十年前為了救那個即將滑下懸崖的吉爾斯,死命地拉住他的手,沒想到卻因為  施力過度而傷害了痛覺神經。就算有人拿刀砍我的手,我可能也要看到手流血才  知道自己受了傷。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要不要再去檢查一下?」她恍然大悟的眼中有著尊敬與佩服。  

    「不需要了。」他搖搖頭後,突然說道:「你別告訴提斯啊!我不想讓他再  內疚一次。」  

    「有你在他身旁,他是幸運的。」她感動地給了他一個擁抱——即使他全身  僵直。  

    福斯坦退後了一步,點點頭表示接受她的關心。「對了,你剛才說最近可以  回去藍島是怎麼一回事?」  

    「他想回去看看當時那些意外發生的現場,同時尋找一些證據。他和藍欽若  認為那一切意外有可能是羅特事件的重演。」這些事情全是藍提斯在耳鬢廝磨過  後,對她說的。  

    「不可以回去。」他低吼了聲,眼神慌亂起來。  

    「為什麼?我覺得這是突破他心理障礙的好時機,唯有真正面對陰影,才能  找出心理的恐懼從何而來。」胡紫-不解地看著他的不悅。為什麼?  

    「是藍欽若要你們去的,對不對?」福斯坦的口氣著急且明顯不安,「是他  對不對?」  

    「是不是藍欽若說的,有什麼關系嗎?」她也變了臉色,腦中一閃而過福斯  坦曾告訴過她的那些話——他說藍欽若會對提斯不利。  

    「當然有關系。他從小就不喜歡他弟弟!他希望所有他弟弟喜歡的人都消失  在這個世界上。克莉絲汀——就是藍提斯的家庭老師,她死去的隔天,我在半夜  看到他鬼鬼祟祟地蹲在那附近,那孩子當時也不過十五歲,卻像惡魔一樣在月光  中潛伏在凶案現場。」福斯坦幾乎歇斯底裡地說道。  

    「不會的——」她抱住自己的雙臂,福斯坦描繪的情景讓她毛骨悚然。  

    「我一直懷疑那個孩子。你瞧,我們離開他二十年,提斯都好端端的沒事。  奇怪的是——藍提斯才一和他見面,你就受了傷!」福斯坦的眼光迫切地要求她  的認同。  

    「不可能!是中東那邊派來的殺手,不是嗎?」藍欽若那天看見她坐向靠窗  的位置時,目光的確是有些異樣。  

    胡紫-用力地搖著頭,彷佛如此可揮去心頭的恐懼。不可能!不可能!他和  藍提斯擁抱的模樣是那樣令人感動。  

    「未免太巧了。從提斯下船到他們兩人約定的地點,並不是很長的時間,中  東方面真能動員如此快速?我認為他們一定是幾天前就知道了!胡小姐,我拜托  你千萬不要讓他們一塊回藍島。否則悲劇會再次產生的!」福斯坦將雙手交握在  胸前,神情頓時衰老了許多。「我愛提斯那個孩子,我不希望他再度失去心愛的  人。」  

    「你的意思是——」不敢說出口的疑問鯁在喉頭。  

    「你要保重,你現在是提斯最在乎的人。換言之,你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不要說得那麼可怕!」她微微顫抖著。  

    「算我拜托你好嗎?」福斯坦看著胡紫-勉強地打起精神。  

    「我會把事情弄清楚的,也許只是誤會。」她苦笑著。  

    「你稍等一下,我把提斯這些年調查藍欽若的資料拿給你。」福斯坦快步走  到一整面玻璃窗前,按下窗台邊的一組數字鈕。  

    一整列的書櫥憑空而降,大小正好是玻璃窗的高度。  

    胡紫-睜大眼,驚訝取代了先前的驚嚇。乖乖!難怪稱為書房卻又沒有書,  原來全藏起來了。她好奇地上前一步,打量著「從天而降」的書櫥及玻璃窗旁的  數字鈕。「哇!還要密碼啊!他的所有機關,你都知道密碼嗎?」  

    「只知道書櫥的密碼。關於機密武器的櫃子,只有藍提斯一人知道。」福斯  坦拉開松木書櫥外的透明門,拿了個藍色卷宗夾,卻不小心將旁邊的一疊錄影帶  甩到地上。  

    胡紫-馬上幫忙撿起那些散置在地板上的錄影帶。「這是什麼錄影帶?」  

    「不可以。」福斯坦搶回她手中的帶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的手微微發  著抖,腳一軟坐到地上。  

    「你別那麼緊張嘛!沒想到那家伙也看三級片。」看到福斯坦慌亂的反應,  她直覺把錄影帶歸為清涼的那一類,「我還以為是什麼自行錄制的帶子哩。」  

    帶子上只用中文寫了時間、片名,她當然會以為是自己錄的帶子嘛!  

    「這裡還有一卷。」在福斯坦還來不及反應時,她又撿起了一卷錄影帶——  中國娃娃!  

    「這是什麼?」胡紫-變了臉色,憤怒與不安同時在心中成形。「錄影機在  哪兒?」  

    「胡小姐,你誤會了。他錄那些東西不過是想多了解你對他的感覺而已。」  

    「是嗎?裡頭真的是我了?」她抽走福斯坦手中所有的帶子。有一卷的日期  是她初上海神號、一卷是裝錄影系統那天、一卷是諮商、一卷是夜半時刻——

    胡紫-咬住自己的唇,瞪著錄影帶上藍提斯龍飛鳳舞的字體,腦中因為震驚而一片空白。  

    她根本掉入了他精心設下的網,藍提斯這個變態的人!  

    她抓起一卷,冷冷地問:「錄影機在哪裡?你不說我拆了這個地方!」  

    福斯坦搖著頭,一向正經的臉孔此時卻脹紅如火。  

    「在哪裡?再不說,我就把你剛才說的話全說給那家伙聽。我不在乎他是否  會受到什麼該死的傷害!」  

    福斯坦拖著踉蹌的腳步,走到書桌前按下一個鈕,全套的錄影機器再度降下  。  

    胡紫-握緊手中的帶子,走到書桌前,將它放入錄影機內。坐在沙發中,她  甚至祈求過上天,希望一切只是她多慮。  

    一片螢幕在閃著灰白雜訊之後,漸漸出現了影像。  

    她的希望落空了,兩串眼淚滑落下她的眼眶。  

    螢幕中的她,正偎著枕頭睡得香甜,而她房內的四十寸螢幕正出現他的臥房  。  

    她寧願藍提斯一刀刺向她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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