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觀眾,今天介紹的兩道菜非常簡單吧!」穿著史努比圍裙的高個子男人把手上的鏟子甩了一圈,臉上帶著燦爛的微笑,「記得鹽巴不要放太多,除非你真的很討厭那個和你一起吃飯的人。還有,辣椒只是裝飾用的,不要看它顏色漂亮就往菜裡頭猛撒——當然,如果你覺得關公的紅臉很好看,那又另當別論。不必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另創新意,也是一種做菜的藝術。妮妮廚房,我們下周見!」
衛洋平伸了個懶腰,丟下手中的鏟子,在結束了錄影之後,開始朝攝影機扮鬼臉。
「朱老大!」他大聲的喊著攝影師,故意張大嘴巴,「你這樣拍得到我的蛀牙嗎?」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現在可以開始訪問了。我待會兒和朋友有約。」衛洋平自在的把手靠在椅背後,懶懶地笑著。
女記者忙不迭地點頭,眼光捨不得離開他爽朗的笑臉。她按下了錄音鈕,開始訪問。
「『橘』日式料理下個月即將開第八間分店,你認為『橘』餐廳能夠如此快速擴展,與你這兩年來主持『妮妮廚房』有沒有關係?」
「你認為呢?」他撫著下巴,對她一笑。
「有關。」女記者直覺回答。女人都愛死了穿著圍裙的他!
「真巧,我也覺得有關。」衛洋平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對她又是一笑。這麼多年來,他已不排斥女性對他的好感。「的確,『妮妮廚房』提高了我本人,還有『橘』的知名度,這是件不可否認的事。不過若不是『橘』的料理受到大家的喜愛,一間餐廳要在兩年內由三家擴張成八家,是不可能的事!你說對不對?」
大學時,他將自家的日式料理店由一家成功的開發成三家。入伍的那兩年,生意依然穩定的維持著。退伍後到日本讀專門學校的那一年,他更是努力的學習新的廚藝,思考新的經營方式,所以,『橘』成功了!
兩年前,甫回國的他帶著玩票性質在白奇所擁有的「全影」傳播公司的企畫下,主持了「妮妮廚房」,不料這個節目卻讓他以新好男人的形象紅透了半邊天。
「我們知道『橘』之前是由你的母親一手創辦的,當初取『橘』這個名字的原因是什麼呢?她現在對於你的成就應該很滿意吧!」
「取『橘』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我過世的父親非常愛吃橘子。至於我媽是不是對我的成就很滿意,我不是很清楚,不過她傻笑的次數愈來愈多就是了。」
「那你為節目取名為『妮妮廚房』的原因呢?」女記者笑著傾身向前。
「唉!原來你不是我的忠實擁護者。」他戲謔的朝她搖搖手指,早已習慣這種與女人之間類似調笑逗弄的對話。
「我之前三年都在澳洲唸書。今年才回國。可是我真的很喜——」女記者不好意思的換了個形容詞,「我很欣賞你的。」
「美女說的話,我永遠都相信。」
衛洋平嘴角掛著笑,心中卻嗤笑著自己的表裡不一。曾幾何時,他變得如此油嘴滑舌?曾幾何時,他變得如此市儈矯情?
從九年前,與妮妮分離之後嗎?
「衛先生?」女記者輕聲喚回他的注意。
「妮妮是我的初戀,是我這輩子最深愛的女人。」他揚起頭,有些惆悵的笑著。她現在好嗎?異國的天空美麗嗎?
「她現在在哪?」說不上嫉妒,但是她真的很羨慕那個叫妮妮的女子,能讓衛洋平露出這般為情而苦的輕愁!
「在美國吧!我大二那年,她嫁了個醫生,到美國去了。」他提醒自己不要再讓這些往事干擾了心緒。
「你現在的女朋友會介意你這麼懷念妮妮嗎?」女記者忍不住發問,他看起來好落寞、好悲傷。
「我沒有女朋友。除了妮妮之外,我不曾有過其他女朋友。」
女記者用手摀住了驚訝的口,不能相信。「橘」連鎖餐廳的衛洋平、「雷氏企業」的雷傑、「運海幫」的白奇,這三個台灣極有身價的單身漢,不是皆花名在外嗎?
「那你還是處……」她吞吞吐吐地問。
「我不是。我將性和愛分得很開,所以我可以為性而性。很可悲的獸性吧!」他苦笑,拿起桌上的水又喝了一口。「哇!說得太直接了,女性主義者可能會對我口誅筆伐一番。你不會把我那句話拿來當標題吧?」
「如果你不同意,我不會把那段話寫出來。」女記者感性的望著他。
「寫吧!反正我沒有什麼好失去了。」
衛洋平站起身,朝她的後方頷首,「你們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女記者跟著回頭,卻倒抽了一口氣——她何其幸運啊!衛洋平、白奇、雷傑三個人竟然和她站在同一個房間內!
「訪問完了嗎?」雷傑走向前,眸中帶著幾分玩世不恭。「我等著給你個驚喜。」
「訪問完了嗎?」衛洋平禮貌的詢問。
「只要再替你拍幾張照片就可以了。」女記者看了三人一眼,結結巴巴的要求,「我可以……替你們拍一張……照片嗎?」
「只要他不拒絕就沒問題。」雷傑朝白奇努努嘴。
白奇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轉向顯然有些緊張的女記者。「告訴我,你想拍我們三人合照的理由。」
女記者尷尬的一笑,老實回答,「我們辦公室的女生會羨慕死我!」
「我們的照片可以賣錢嗎?」雷傑突如其來的一問。
「當然可以,而且可以賣到高價!不過我不會把照片賣出去的——如果白先生顧慮的是這件事的話。」女記者習慣性的把視線移回衛洋平身上。
「拍吧!」白奇勾勾手指要其他兩人過來。
「拜託,你叫狗啊!」衛洋平口中抱怨著,但仍站到了白奇身旁。即使心裡訝異著白奇的應允,但行動上仍十分配合。
雷傑站在衛洋平旁邊,露出神秘的笑容。
衛洋平看了他一眼。今天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了?
「兩位確定不是外星人所假扮的白奇與雷傑?」衛洋平坐在車上,一臉不敢置信的詢問那兩個笑得詭異的男人。
他們不是最討厭拍照嗎?偏偏今天還笑得特別開心,雷傑那兩道眉幾乎快飛入髮際,白奇則對著鏡頭抿起了嘴角——開什麼玩笑!鏡頭下向來只有他會露出白牙齒的!
「你說的是什麼鬼話?」駕駛座上的雷傑白了衛洋平一眼。
「記得高中時,夏劭光老偷拍我們的照片嗎?」白奇突然冒出一句話來。
「陳年往事了。」雷傑感慨的道,在衛洋平看向窗外時,透過後視鏡和白奇交換一個微笑。
「是啊!那年我們十八歲,今年已經二十七歲嘍!」衛洋平在寬大的車廂中伸長了腿,若有所思的低語著。「九年了。」
「那一年剛開始找妮妮時,你想過這一耗會耗掉這麼多年,而且她已經羅敷有夫嗎?」雷傑在紅燈前停下車。
「怎麼可能想到呢?」衛洋平無意識的以指節敲打著車窗,「那時候以為有你和白奇這兩大情報網,找她應該不是件很難的事。說真的,我一直以為我會在幾個月內找到妮妮,而且找出她和我分手的真正原因,誤會很快就冰釋了……」
「白白找了一個月,卻萬萬沒想到她和夏劭光可能會改名字。」白奇接著說道。
事實上,他們是在大學放榜那天,遍尋榜單卻找不到夏劭光的名字時,才想到他們姐弟可能更改了姓名。戶政單位證實了他們的想法,他們得到了兩個全新的名字,卻沒辦法知道他們的住址。
「總說台灣小,然而要在二千多萬人之中尋覓一個人,卻是件如此困難的事。」衛洋平苦笑的想起那段徒勞無功的日子。
「是啊!當我們拚命的找那兩個改名後的夏美惠、夏志豪時,他們又將姓名改了回去。這種圓滑的行為倒是夏劭光會做的事。」雷傑驚訝於那兩個人為了隱藏行蹤所做的一切行為。
尋找一年多後,當他們終於從醫院的就診資料找到妮妮母親的名字,也確定他們的住址時,妮妮卻結婚了!嫁給一個大她七歲的華僑醫生,舉家搬到美國。
「我一直到現在都覺得奇怪,她怎麼會嫁得那麼匆促。」雷傑將方向盤向右轉。
「算了!反正我是一個傻子,她根本不在乎我,我還笨笨的用她的名字做了兩年節目。」衛洋平笑得苦澀。
「節目的風評還不錯,算『全影』的企畫部頗有遠見。」白奇在後座下了一個完全與話題無關的結論。
「吹捧自己的傳播公司聽起來滿噁心的。」衛洋平回頭對白奇擠眉弄眼。「話說回來,你們兩個大忙人今天真有興致,想到找我出來喝茶。怎麼,雷先生的女伴集體失蹤?還是那些巴著白奇的女明星全部移民了?你們剛剛說要給我一個驚喜,是什麼驚喜?」
「帶你到一個特別的地方!」雷傑朝他眨眨眼。「那家店開了兩年,在台北已經有兩家分店,大概只有我們這三個城市土包子到現在還沒去過。」
「哦!」衛洋平投給雷傑一個純男性的微笑。
「拜託!你幹麼笑成那副德行,不是你想的那種店!我旁邊的女人還不夠多啊!」雷傑哇哇大叫。
白奇也笑了,「誰叫你素行不良。」
雷傑在一間灰色石板建築前停車,「就是這間店。」
衛洋平下了車,訝異的看著紅色的法式書寫體店名:「三年甲班?!不會吧!這間店的老闆是我們的高中同學嗎?」
「我上星期被一個女人拉來的時候也覺得店名很有趣,隨口問了服務生,沒想到答案是——老闆是『史綱』中學三年甲班的學生。」雷傑帶頭向前走去。
衛洋平打量著這棟建築,盯著門口那由馬賽克拼鑲的絢麗台階,「這地方倒是挺特別,台階很漂亮,而且老闆很聰明。很多學校都有三年甲班,因為好奇而來坐一坐的人應該不少吧!喂,老闆到底是不是我們班的人?」
「沒錯,老闆剛好就是我們班的人。」雷傑停在店門口一座紅圍裙侍者塑像旁。
「誰啊?」衛洋平好奇的追問。
「以前班上最愛錢的那一個,兩年前才從美國回來。」白奇毫不意外的看著衛洋平整個人呆佇在原地。
「夏劭光。」衛洋平的臉龐閃過一絲猶豫。
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他亂了陣腳。他幻想過再次遇見他們姐弟倆的情形,然而幻想就是幻想,他從不認為這個幻想會變成事實。
夏劭光回國了,那她呢?
衛洋平瞪著紅圍裙使者塑像發愣——她愛穿紅衣服。
「走吧!」白奇拍了拍衛洋平的肩膀,推開「三年甲班」的木門。
「歡迎光臨三年甲班。」一個清脆的聲音熱情的響起。
甫走入大門的衛洋平繃緊了肩,轉頭看向穿著紅T恤的女服務生。
神經!他罵自己。這間店雖然是夏劭光開的,但沒人規定妮妮一定得來幫忙吧!她也許要照顧老公、照顧小孩……
衛洋平跟著白奇、雷傑走到靠窗的位置,黃昏的陽光灑落在潔白的桌巾上,白牆上的爬籐讓屋內生意盎然。
年輕的女服務生笑容滿面的詢問:「三位用餐嗎?」
「對。」雷傑的目光在室內逡巡了一圈。
「請稍候。」她為三人倒了冰水後離去。
「這裡的佈置倒是挺特別的。」衛洋平喝了口水,舒緩自己的情緒。「才五點半就坐了六成滿。嗯,我聞到海鮮飯的味道!」
「鼻子很靈嘛!『三年甲班』賣西班牙菜,而且點餐時會有專人負責幫客人介紹菜色,滿有歐洲鄉間小店的感覺。」雷傑接了話。
白奇看著對座的衛洋平與雷傑,突然低下頭,不經意的用手遮住自己的臉龐。
身穿紅色T恤,頭髮隨意紮成馬尾的女子拿著木製菜單,沿路和客人打著招呼,朝他們的方向走來。她只看到兩個男人的背影與一個低頭似乎在研究地板的男子。
女子站定在他們的桌前,笑容可掬的道:「你們好——」
她話聲嘎然而止,震驚的掉下了手中的木製菜單。
衛洋平!
夏雅妮不敢置信的用力眨眼。真的是他!
分離九年,她記憶中仍是十八歲的他。知道他在電視上主持節目,所以她從不打開電視,因此對他的印象總是那個愛笑的陽光男孩。而眼前的這張臉龐——依舊濃眉大眼,依然輪廓分明,卻已是個不折不扣的成熟男人。
她身子晃動了下,不自覺的伸手壓住自己抽筋的胃部。太突然了!
「妮妮。」衛洋平激動的喊。她沒變,一點都沒變!
「嗨!」夏雅妮交握著雙臂壓住自己發疼的上腹,想擠出笑來,卻只能傻傻地望著他突然站起的高大身影及一樣好看的寬闊肩線。
衛洋平凝視著她小巧的臉蛋,細細地逡巡著她的五官。
「你又胃痛。」衛洋平斷言,皺起眉看著她,熟稔得仿若兩人不曾分開如此長的時間。
「被你猜到了。」她將交握的手放開,又不安的扭絞起手指來。怎麼會遇見他?
「我帶你去看醫生。」衛洋平根本沒看雷傑或白奇一眼,逕自朝她跨了一步。
他伸出手想攬住她的肩,卻又遲疑的放下了手。他有資格嗎?
「不用了,這是老毛病了。」她呼吸著屬於他的氣息,心有些絞疼。她不曾忘記這種被他的氣息圍繞的感覺呵!
雷傑側著身子,橫過桌面與她交談,「哈羅,好久不見。」
夏雅妮對仍有著勾人魅眼的雷傑微笑,而後將目光投向背靠著沙發的白奇——他還是那副冷淡卻俊美的模樣。他早就看到她了吧!否則怎會故意將頭壓低?
歲月還是讓人有所改變的,起碼讓人變得內斂。雷傑看來處事俐落,高中時的風流神態已轉變為瀟灑的個人魅力。白奇散發出的危險氣質,也變成一種內蘊的厲然風采。至於他……以前的他像陽光下的寵兒,現在的他輪廓依然深刻,但卻變得沉穩、更有男人魅力了。
「還記得我們嗎?」白奇隨口說出的話帶些諷刺,也讓她的胃又抽痛了下。
「當然記得。我怎麼會忘了『史綱』的三劍客?」她勉強的扯出微笑,有著刻意的不在乎。
衛洋平的臉上掠過一絲痛苦。
「聽說你離婚了?」白奇丟了個炸彈,然後好整以暇的盯著兩張同時變色的臉孔。
他們是故意來找茬,來報復她的嗎?夏雅妮彎下身,撿起地上的菜單。「我找人來幫你們介紹菜色。」
「別走。」衛洋平知直覺的拉住她的手臂,兩人都是一震。
「你們今天來,為了什麼?」夏雅妮注視著他眼中的痛苦。為什麼沒有恨?他不恨她嗎?
「上星期我發現這家店的老闆是夏劭光,要人來打采,知道你回來一個月,每個星期四下午會在這裡幫忙。」雷傑聳聳肩,瞥了白奇一眼。「至於離婚是白奇的情報來源,洋平一點也不知情。你看他那張驚訝和無辜的臉就知道了。」
「你調查我!」她板著臉,帶著質問意味的望著白奇。
「我有必要道歉嗎?我不這麼認為。」白奇挑了挑眉。
「雷傑,車鑰匙給我。」衛洋平不容拒絕的攬住她的肩,摟著她往前走。「我們找個地方談。」
「不需要。」內疚壓著她的心,夏雅妮拒絕和他一同前進。
「你是要我抱著你走出餐廳嗎?」衛洋平低下頭在她耳畔低語,吸入她甜甜的氣息。他想她!
「你……放開。」她的眼眶立刻不爭氣的熱了起來。這些話語,曾經是記憶匣子中她難以忘懷的片段。那一年在史綱的籃球場……
「你欠我一個解釋。」衛洋平不容置疑的摟住她的腰往前走。
「我並不欠你什麼。」眨回眼中的濕潤,她定住腳跟。她想念他的體溫,卻也恐懼和他單獨相處。
「是嗎?」
衛洋平唇邊勾起危險的笑,有力的臂膀箝住她的腰,將她貼在他的胸前攔腰抱起。
「放我下來!」她捶著他的肩頭,耳根紅成一片。
「衛洋平,你到我店裡來搶劫啊!」夏劭光痞子式的話語出現在衛洋平身後。
「小鬼,你長高了不少。」衛洋平驚喜的回頭,看著眼前戴著黑框眼鏡,身材顯然抽拔過一百七十幾公分的夏劭光。
「喂,對著一個二十七歲的男人叫小鬼不大對吧!」夏劭光伸出手與衛洋平相握。
衛洋平開心的笑著,右手用力的握緊這暌違以久的友誼。當然,他的左手仍緊緊地扣住那個不斷掙扎的纖腰。
「我來外帶一樣東西。」衛洋平笑著開始移動腳步,「等我和她談完後,再來找你聊。對了,你這間店很有型。」
「謝謝。」夏劭光開心的笑了,休閒衫讓他有著雅痞的味道。「既然你如此捧場,那麼妮妮讓你外帶就不另加服務費了。夠義氣吧!」
「外帶還加服務費,你這老闆還真是無所不賺。」衛洋平揮揮手往門口走去。
「死夏劭光!你快叫他放我下來!」夏雅妮的臉頰被迫貼在衛洋平的肩上,手卻怒氣沖沖地指著弟弟。「我們晚上十點有事,而且明天早上還要去機場,你忘記了嗎?衛洋平,你快放我下來!」
「沒有人能叫我放開你。」衛洋平輕鬆的抱著她在眾人的注目下走向大門。
「衛老大!」夏劭光喊著衛洋平高中時候的外號,「現在是中原標準時間六點整,距離晚上十點還有四個小時,你自行斟酌運用,記得把她送回來就可以了。至於明天早上的事,兩位自己調整吧。好自為之,身體不要累壞了。」
「夏劭光!」夏雅妮抬起頭狠狠瞪了弟弟一眼。「看你今天晚上怎麼忙得過來!」
「擺脫,我今天晚上有兩個免費服務生——好久不見,雷傑、白奇。」
「你少做夢了。」雷傑笑嘻嘻地走到夏劭光身旁。
「慢走!」白奇挑眉,揮了揮手。
夏雅妮鴕鳥心態的閉上眼——起碼這樣她就看不到別人好奇的眼光。一陣涼風刮過頰邊,她知道他打開了大門;身子因為寒冷而顫抖了下——她還是怕冷。
衛洋平低下頭,溫柔的注視著她。拉開了休閒外套,他將她裹進他的外套中,讓她貼近他的胸口——一如從前。
「不要這樣。」她聽著他的心跳,緊緊地捉住他的衣服。「這樣的舉動,不該出自兩個已經分手九年的情侶。」
可是,這感覺如此熟悉啊!他們真的分離了九年的時光嗎?
「九年了,你想過我嗎?」他愈發摟緊了她。低頭看著她仍緊閉著眸的臉龐,他有片刻的恍惚。懷中這個只及他胸口的女子,懷中這個有著搪瓷娃娃一般美麗五官的女子,真的是妮妮嗎?
「想或不想,九年都還是過了,說這些有何差別呢?」她揚起眼瞼,與他痛苦的眼相對。
「如果你現在仍是有夫之婦,我不會問這些。」他突然抱緊她,緊得幾乎要將她嵌入身體之中。「天知道,我有多想你!」
夏雅妮咬住下唇,怕自己的情緒失控。為什麼能引起她情感波動的人,始終是他?
「和我說話。」他需要感覺她的存在。
「好久不見。」她伸手撫摸他的臉頰。
在走動間,他未曾挪開對她的凝視。靜靜地走到車邊,他打開了車門,彎下身不捨的將她放在座椅上。他沒有立即關上車門,反而一手撐在座椅上,一手戀戀地撫著她的頰。
「別這樣看我。」這是違心之論呵!她又何嘗不想把他這些年來,臉上一絲一毫的改變,仔仔細細地端詳個夠呢!
「我要吻你。」
在她驚訝的睜大了眼的同時,他撫著她柔軟的唇,印下他的許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