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楊柳下,站著兩名男人,其中一名男人負手凝望清澈湖面,似乎是在觀賞好風景。
"四哥真是好興致。"淡淡語氣難掩寒意,龍驍走近那名身著紫色綢衫的男人。
龍蔚轉過身笑道:"七弟,你的風流性子倒是不改。"言下之意,龍驍近日舉動全在他監視之下。
龍驍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題,"四哥,什麼時候回來的?"
"七弟這麼說,著實讓愚兄感到驚訝,你應該很清楚我何時回京。"龍蔚意有所指。
"小弟又不是神機妙算,豈會知道四哥行程?"龍驍故做不知。
不想繼續在這話題上打轉,事情點到為止即可。龍蔚笑笑地問道:"前些日子我派人送過去的舞孃如何?"
"很對我的脾胃,四哥,你好眼光。"
"那就好。"
"四哥,既然在此巧遇,就由小弟為你洗塵如何?"
龍蔚冷魅一笑,"那就謝過七弟了。"
龍驍回給兄長一記淡笑,眸底較勁意味顯而易見。
忙完了一切的事,苗含月回到寢房。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分,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名霸氣的男人。
她抬起小手輕壓著胸口,試圖平復激越的心跳,卻徒勞無功,腦子裡全是他狂傲不羈的俊顏。
輕歎口氣,甩了甩頭,她再一次提醒自己,那男人和她的身份如同雲泥,她不該存有非分之想。
可是……明知如此,為何她依舊無法將他從腦海裡抹去呢?
再歎了口氣,門板突然響起幾下輕敲,她微覺驚訝,這麼晚了會是誰呢?
門外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月兒,是爹。"
苗含月連忙起身,快步走去開門。
"爹。"她扶著父親進房,"這麼晚了,您怎還沒睡?"
"你明天一大早就要進王府去,爹捨不得你。"話才說完,苗父就忍不住流下淚來。都怪他不好,沉迷賭博,把家產都輸光了,連累女兒得去做婢女維持家計。
"爹,女兒又不是一去不回,只要一有空閒,女兒會回來看您的。"父女連心,她怎會不知老父是心疼她。
"王府不比家中,你要是受了欺負又該如何?"
"您別擔心,女兒不會有事的。"
"都是爹害了你,依你的姿色才華,該找戶好人家才是。"
"爹,您為女兒做的夠多了。"苗含月微笑。爹雖然怕二娘,但對她的婚事可堅持了,否則依二娘貪婪的個性,早就將她嫁給出聘金最高的大戶為妾,豈會過了二十還未成親。
"可是……"苗父還來不及說出下面的話,房門就被推開,只見李氏站在門外,一臉不快。
"二娘。"苗含月輕柔一喚。
李氏拉長了臉,進房拉起苗父,嘮嘮叨叨地念道:"明日一早含月就要到王爺府去,你不讓她歇息,是存心讓她在王爺府做不成事嗎?"
"我只是想跟月兒說說話,不是要來吵她的。"苗父畏畏縮縮地回道,著實懼怕這位潑辣妻子。
"有什麼話非得今晚說?走啦!"李氏拉著他出房,在門口停了下來,回頭警告苗含月,"這差事你要敢給我丟了,小心你的皮!"
望著父親和二娘遠去的背影,苗含月只是淡淡一笑。她早就習慣二娘刻薄的言語,家和萬事興呀。
隔日一早,苗含月拎著包袱來到警衛森嚴的七王爺府。
"你就是沈大嬸介紹來的苗含月?"高霖問道。
"是的,高總管。"苗含月不卑不亢地回答。
"雖然你年輕,做事比沈大嬸俐落,但這活是一樣的,工錢和沈大嬸相同,沒問題吧?"高霖公事公辦。
"含月懂得,謝謝高總管。"領多少銀子,做多少的活,和年齡無關,她明白這道理。
高森點了個頭,正欲帶苗含月到下人的住處,此時龍驍步入廳中,一見到高霖身後的姑娘,深邃眼眸乍現光彩,微笑地走到她面前。
"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見面。"
這聲音好熟悉……
苗含月猛然抬頭,眸底閃過一抹驚訝。是他?!他怎會在這?!
"七爺。"高霖雖然訝異主子竟會認識苗含月,但仍躬身請安,同時低聲囑咐苗含月:"還不見過七王爺?"
七王爺!苗含月愣住了。
是猜想他身份不凡,卻沒想到會是貴為王爺……
直直望進她清澈的眼眸,龍驍嘴角漾開玩味的笑容。
"七爺,這丫頭是頂淨衣房沈大嬸的缺。"
"忘了本王爺嗎?"沒理會高霖的話,龍驍笑望著她。
她怎麼可能會忘了他?他這麼的傲視群倫,令人難忘。
"民女見過王爺。"微微福身請安,苗含月力持平靜。王爺!多麼尊貴的身份,多麼遙不可及。
只是,貴為王爺的他,為什麼對她如此輕浮?
知道他的身份之後,態度仍是一貫的淡然,這女子不簡單。龍驍興致盎然,揚手要高霖退下。
高霖會意的離開,臨走前,不動聲色的瞧了苗含月一眼。
"記得昨日臨走前,本王爺對你說過的話吧?"這緣分來得可真快,還是自個兒送上門。
她當然記得,也明白他話下之意,可是……
"王爺,您身份尊貴,應當知道'自重'二字……她淡淡地說道,態度不卑不亢。
龍驍撇嘴一笑。外表柔順的她,說起話來卻是得理不饒人。
眸中閃耀著戲謔,他故意上前一步,苗含月則退後一步,兩人之間保持著三步遠的距離。
"不怕本王爺撤了你的差事?"
"七爺是大人物,不會跟民女計較無謂的瑣事。"這話聽似褒揚,實則暗示龍驍,依他尊貴的身份,不該同她這卑微女子有所糾纏。
聞言,龍驍大笑。衝著她如此拒絕,若不將她收服,他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苗含月表面雖是淡然,實則思緒翻湧。怪不得他這麼的自信、霸氣,原來是尊貴身份所造就的王者氣息。
她,不但對一名陌生男人動了心,還是不該奢求的男人,真是可悲呀!
"若本王爺偏要計較呢?"龍驍故意為難她。
"那民女無話可說。"她寧可丟了差事,回家承受二娘刻薄的對待,也不願意與他有所牽扯。
"無話可說?"他有些訝異。
"是的,七爺是王爺府的主人,若是蓄意要為難民女,民女能說些什麼?"苗含月毫無所懼地回答。
龍驍眸光一閃,突然上前扣住她肩頭,將她捉至胸前,盯著她冷淡的黑眸一字一句道:"世上沒有我龍驍得不到的女人。"
苗含月望著他,淡淡回道:"民女當然知道這世上沒有七爺得不到的女人,不過,七爺就算佔有了民女的身子,也絕對得不到民女的心。"因為她心下清楚,以自己卑微的身份,就算飛上了枝頭,也絕對不會變成鳳凰。
龍驍眉一挑,扣住她肩頭的手突地一緊。
沒有畏怯,沒有喊疼,苗含月的態度仍是平淡。
龍驍凝望著她好半晌,而後突然放開她。
苗含月退後幾步,低下頭,一派柔順。
這次,龍驍沒有再進一步侵犯她,轉過身喊道:"高霖。"
高森快步進廳,"七爺。"
"帶她下去。"
"是。"
苗含月微低著頭跟在高霖身後,佯裝對龍驍燒灼人心的目光毫無所覺。
苗含月在王爺府已待了好些天,說不上來習不習慣這裡忙碌的生活,她的心情至今還無法從知道龍驍身份的震撼中平復下來。
洗著成堆衣物,心思百轉千回,就連週遭和她做著同樣工作的其他浣婦全都離開了,她也未曾察覺。
龍驍站在角落盯望著苗含月纖弱的身影,一股憐惜湧上心頭。
"這麼認真,銀子也不會多發給你。"他終於忍不住的出聲。
這熟悉的嗓音震醒了苗含月,她愕然轉頭,只見龍驍雙手負於身後,站在不遠處,而更令她驚疑的是,其他的浣婦都到哪兒去了?
龍驍瞧見她驚愕的表情,心中莫名開懷,就像是惡作劇得逞的頑童。
"見到本王爺還不請安?"
苗含月回過神,連忙站起身來,微微一福。"七爺。"
龍驍邁開大步走至她面前,定定看著恢復淡然神色的她,低柔說道:"這活不輕鬆。"
"謝七爺關心,民女承受得住。"
"我還以為……其實只要你肯,榮華富貴就在你面前。"深沉雙眸盯著她不放。
"民女天生勞碌命,不適合養尊處優的日子。"苗含月淡淡回答。
龍驍撇嘴一笑,突然命令道:"抬起頭看著本王爺。"
苗含月輕咬著嫣紅唇辦,遲疑了一下,才深吸口氣地抬起頭來。眼前俊逸的臉龐令她氣息稍微紊亂,她悄悄的握緊雙拳,克制著不該有也不能有的心情波動。
龍驍將她細微的動作瞧在眼底,開懷一笑,"你對本王爺不是毫無感覺。"
苗含月愣了一愣,隨即回過心神,冷淡地道:"七爺,若您沒要事吩咐,民女該做自個兒的工作了。"
龍驍瞇起眼,不懷好意一笑,猝不及防地掬住她小臉,低頭封住柔軟的櫻唇,溫熱舌頭霸道地侵入她口中。
苗含月驚愕地想退離,然而他強悍的不准她逃開,舌頭更是輕狂的掠取她唇內的香津。
直到她快要站不住腳,他才放開她的唇,俯在她耳畔道:"好好的想清楚,榮華富貴等著你。"
苗含月怔住,看著他轉身離開。
那雙帶笑的眸子似乎在算計些什麼,他到底想做什麼?
一連串的疑問令苗含月陷入沉思,就連那些離開的浣婦什麼時候又回到她身旁問東問西,她也全然不知。
淨衣房
"喂,新來的,七爺命你到東苑收衣服。"
苗含月停下手邊工作,有些錯愕地看著傳話婢女。
他到底想做什麼?上次那親密的一吻已經令她受到大伙排擠,認為她勾引主子,這回又傳她去東苑,分明是故意找她麻煩。
"你還在蘑菇什麼,想害我挨罵嗎?"傳話婢女沒好氣道。
"對不住,我馬上過去。"苗含月回過神來,連忙應道。
假裝沒聽見週遭的竊竊私語,她離開淨衣房,來到東苑。
"七爺,請問您要洗的衣物在哪兒?"苗含月低著頭問道。
龍驍凝望著她,試圖從她平靜的小臉上看出一絲端倪。
"似乎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影響到你。"他不是不知道她遭受其他浣婦排擠一事,坦白說,他是故意的,只要有權有勢,便可呼風喚雨,無權無勢則任人糟蹋,這是生存法則,端看她想過什麼樣的生活。
苗含月倏地抬起頭,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龍驍步至她面前,定定的瞧著她。本以為這麼做就可以讓她臣服,誰知她竟如老僧人定,絲毫不受影響,這令他有些生氣,也更想得到她。
"還沒想通本王爺說的話嗎?"
苗含月愣了下,隨即明瞭,臉色丕變道:"民女身份低賤,無權無勢,看慣了人情冷暖,不值得七爺您費心。"
聞言,龍驍大笑,"好利的一張嘴,看來是本王爺小看了你。"
說話同時,他雙眼緊盯著柔嫩紅唇,這小嘴嘗起來可不賴。
他的目光有著強烈的侵略性,令一向鎮定的苗含月也心生不安,她不由得微微低下頭,躲開那雙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的眼眸。
"七爺,若沒事的話,民女告退了。"她想逃,逃離他遠遠的。
龍驍唇角微勾,不懷好意道:"你不是要來收衣物嗎?"
苗含月一怔,她差點忘了這事。"是的。"
"衣服在這。"
苗含月抬起頭,望了四週一圈,卻沒看到要收的衣物,視線調回龍驍身上,就見他正脫著外袍,她不由得瞠大眼。
龍驍拿著褪下的外袍,笑道:"還不過來拿?"
苗含月瞧一眼外袍,再看一眼他賊兮兮的笑容,這才明白他要她來東苑的意思。東苑是何等場所,她曾聽其他浣婦說過,他把她……當做什麼?!
強自壓下心頭的不快,她上前幾步,小手還未探得外袍,身子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了過去,困在龍驍懷中。
"七爺──"下面的話被龍驍的唇封住,引得她一陣錯愕。
似乎很滿意她的表情,他離開她的唇,目光盯望著她暈紅如醉的小臉,不由得眸子一黠,興奮的慾望火速蔓延全身。
苗含月看出龍驍的眸光和平日不同,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不是件好事,她掙扎著想要脫離他的箝制卻徒勞無功,只能端正臉色,冷冷地道:"七爺,民女曾經向您說過,您就算佔有民女的身子,也絕對得不到民女的心,請您自重。"他們之間不能有任何牽扯,她的身份不配,而且她也不想日後徒留心碎。
義正辭嚴的一席話迅速澆熄他的慾望,龍驍瞇起眼,像是在評估些什麼,過了一會兒,目光離開她容顏,淡淡說道:"下去吧。"
得到自由,苗含月不失禮地朝他一福身後,從容的退離東苑。
聽不到任何聲音,龍驍微微一笑。
她愈是抗拒,他愈是想馴服她,時間長久不是問題。
他倒要瞧瞧,她還能忍多久?王爺府不似一般人家,光是奴才們便處處勾心鬥角,倘若跟對了人,自可過得一帆風順,反之則是任人欺凌。
他等著,看她什麼時候會被權貴迷惑了心,自動前來找他。
苗含月在王爺府一待就是半個多月,今日終於可回家探望。
一進門,就見二娘抱著兩個年幼的弟弟哭哭啼啼,而爹親則是坐在牆角,垂頭喪氣的模樣令她心生不祥預感。
"爹,怎麼了?"
苗父低頭不語,無顏見女兒。
苗含月走到李氏面前,著急地問:"二娘,發生什麼事了?"
"還不是你爹,也不知怎麼賭的,竟在賭坊積欠一百兩,剛才賭坊的人來過,說三天之內沒還清,就要我們一家的命。"
一百兩!這……
"要是有一百兩,我們還需要住在這破草屋嗎?我看我們是死定了。"說著,李氏不禁掉下淚來。
"不會的,二娘,不會有事的……不如報官吧。"
"那只會死得更快,聽說他們賭坊的人和官府有勾結,說不定咱們還沒進到衙門,就先死在外頭了。"
在李氏懷中的苗進言哭喪著小臉嚷嚷道:"娘,我還不想死。"
李氏又氣又惱道:"我真是命苦,本以為嫁你這小有家產的秀才會有好日子過,誰知過不到三年就落魄一生……老天爺,我是造了什麼孽啊!"
說完,她抱著兩名兒子嚎啕大哭。
苗父被妻子指責得頭更低,一句話也不敢吭。
苗含月見到這番哭哭啼啼的景象,心都亂了,淚水差點也奪眶而出。
不,一定有法子的,天無絕人之路……驀地,她想起龍驍,能救她一家的也唯有他了。
"二娘,您別擔心,我現在馬上回王爺府一趟,說不定會有法子的。"為了家人,她可以放棄她的自尊。
"含月,你別說笑了,我們是什麼身份,高總管不會借你一百兩的。"李氏以為她是要向高霖先借工資。
高總管是不會借,可龍驍呢?她去求他,說不定他會大發慈悲借給她,想到這,苗含月轉身奔出屋,趕回王爺府去。
"你要見七爺?"高霖眉頭微挑的望著苗含月。"你該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算主子和她之間曖曖曖昧,但只要主子一天沒點召她,她依舊是淨衣房的奴才。
"民女知道。"高霖的話並沒讓苗含月覺得難堪,她只是誠懇的請求道:"高總管,請您幫幫忙。"
那雙晶瑩剔透的黑眸漾著淡淡水光,令高霖也不禁動了側隱之心。"好吧,你在這等著,我進去通報。"
"謝謝高總管。"苗含月衷心謝道。
不一會兒,高霖出來,別有深意地瞧了她一眼,低語道:"進去吧。"
苗含月福身道謝後,進入廂房,龍驍正坐在軟榻上,衣衫不整,似乎才剛睡醒,她是否吵到了他?
龍驍整理著衣衫,旁若無人。
苗含月咬了咬下唇,半晌才開口,"七爺。"
龍驍頭也不抬,淡淡地問:"有什麼事?"她該不會這麼快就屈服吧?
不知該如何啟齒,苗含月僵在原地。
"既然要見本王爺,還有什麼說不出口?"
是呀,他說的沒錯,既然要求他幫忙,她就必須捨棄她的自尊。
深吸口氣,苗含月一字一句道:"王爺,能否請您借一百兩銀子給民女。"
一百兩!
龍驍挑眉望她。"你憑什麼跟本王爺借一百兩?"
無言以對,苗含月羞愧地低下頭,她逾矩了。
"若本王爺借你一百兩,你要還到什麼時候?"他又問。
"我……"
嗤笑一聲,龍驍繼續道:"一百兩對本王爺來說是九牛一毛,但對你而言,就算在我王府中洗一輩子衣服也還不了,若你真缺銀兩,倒可以上青樓賣身去,憑你的姿色,混個幾年,便可將一百兩還清。"
青樓!苗含月打了個冷顫,無法想像在青樓賣身的情景。
無視她臉色蒼白的模樣,龍驍冷冷地道:"你是聰明人,該知道要怎麼做。"就算是不擇手段,他也要得到她。
他的意思是要她嗎?
咬著唇,她抬眸望進他冷魅的星眸,心下有了決定。只要能救家人,把自己賣掉又何妨?
"如果民女將自己賣給七爺,您肯買嗎?"問話同時,她感到自己的心在淌血。
"你?"龍驍笑了聲,嘲弄地看著她。
"是的。"她斬釘截鐵地回答。既然決定了就再也沒有回頭的路。
龍驍狂傲的打量著她,問道:"你姿色頗佳,卻到此時還未成親,該不會是有什麼缺陷吧?"
他的話深深羞辱著她,苗含月咬牙忍住淚水,淡淡回道:"因為民女的爹親不願將民女嫁給他人當小妾。"
"那你當本王爺的女人就會比當小妾強嗎?本王爺的女人只是床上玩伴,可沒有名分。"既是自動上門,他就把話說明白。
"民女當然清楚。"嚥下悲哀,她抬眸回望著他。"七爺,一句話,您到底肯不肯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