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嘯文像個遊魂似的回到辦公室,一個多鐘頭前下最後通牒的力氣,彷彿已被正午的太陽蒸發殆盡,再也冷酷不起來。
他坐在由牛皮精製的巨型皮椅裡,像顆洩氣的皮球,癡癡凝望離他不遠的另一張桌子,那是劉宇焉的座位。
他歎口氣,腦子裡浮現出她無辜眨眼的嬌俏模樣,不由得承認,有她在的日子熱鬧多了。雖然她總喜歡把他氣得半死,每每將他逼至失控的邊緣,但也同時帶給他許多無形的歡樂,而這些歡樂,竟是要等到看不見她的時候,才能發覺。
她會如他最後通牒說的那樣,自己乖乖過來遞辭呈嗎?還是如往常一樣不用他,只管穿得漂漂亮亮,躲到公司裡來當一支無用的花瓶?如果事情真的發展成這樣,他該怎麼辦,把她捉起來好好打上一頓屁股?
他苦笑,有太多的矛盾在他心中征戰,秦嘯文不知道哪一方會打嬴,有時候他懷疑自己根本不希望劉宇焉把他的威脅聽進耳裡,真的到公司來辭職。
他看看掛在牆上的鐘,離他給的最後期限只剩十分鐘。看來她是決定不甩他,繼續折磨他到死。
不過,這樣也好,總比無聊到發瘋來得強。或許是他天生犯賤,這個時候居然懷念起她哼的那些小曲,和恐怖的歌聲來。
你瘋了,秦嘯文;被沒有她的寂寥搞瘋。
重重地又歎了口氣,默默承認自己沒用,秦嘯文終於忍不住寂莫的站起來,朝劉宇焉的位置走去。所謂睹物思人,聊勝於無,隨便碰碰她的東西也好。
他先摸摸她辦公桌的桌面,上頭留有她碰觸過的痕跡,再拿起擺在一邊的電話,那是她最常使用的辦公用具。最後,乾脆坐在她的座椅上搖晃了幾下,並打開她辦公桌的中間抽屜,把所有文件拿出來隨便瀏覽一次。
起先,他相當漫不經心,以為又會看到一大堆離譜的錯誤。未料,看到最後他的臉色逐漸顯得凝重,表情嚴肅到能把人悶死。
這些文件,這些報價單,都是前幾天他要她編纂,而她做得一團亂的重要資料。當時她嬉皮笑臉,唉聲歎氣的告訴他沒關係,反正她出再大的錯,那些客戶也會原諒她,照常給公司訂單。
當時他無話可講,現在更說不出口。難怪那些客戶一個個不吭聲,原來他們不舉牌抗議的原因不在她的美貌,也不在她甜到能膩死人的語氣,而在於她優秀的工作能力。
他鐵著一張臉,一頁一頁的檢視手中的資料。所有的報價程序和翻譯都完美無誤,她甚至能挑出他原稿中的錯誤,逕自訂正。此外,他發現劉宇焉在時間的掌控方面也做得相當好,所有的報價幾乎在一到達對方手裡,即去電詢問,效率之高,他之前的幾任秘書難望其項背。
手裡緊緊握住這些文件,秦嘯文不願承認這是真的,寧願相信她是個什麼事都不懂的大小姐、他飛快的打開另一個較大的抽屜,裡頭擺有很多整理好的檔案。他把那些檔案抽出來,發現所有的檔案就和他手上的資料一樣,被處理得好好的,一點疏失都沒有。
忿忿地合上所有抽屜,將所有文件丟在桌子上。秦嘯文發現他被要了;被劉宇焉那該死的女妖把玩在手心上。她明明具備很好的工作能力,卻故意在他面前處處裝白癡,假裝什麼事都不懂,究竟是為什麼?
秦嘯文不懂,只知道心中有股怒氣在燃燒。很明顯的,這又是她另一個遊戲,目的是把他玩到死,補回她幼年時沒玩夠的部分!
他氣得咬牙切齒,頭冒金星。牆上的鍾指針這時剛好走到兩點鐘的位置,劉宇焉正好也帶著辭呈走進辦公室。
「我來遞辭呈……」劉宇焉方能冷靜面對他們今生無緣的事實,不期然看見秦嘯文坐在她的座位上,而她精心分類、整理好的檔案,此刻就一張張、一本本的躺在桌面上。
她一看見這個情形,立刻明白大事不妙,他發現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劉宇焉甫踏進辦公室,秦嘯文立刻拿起桌上的文件追問。「你明明有很好的工作能力,為什麼還要裝白癡來騙我,捉弄我就這麼有趣?」他目光如炬的要求她解釋,劉宇焉卻說不出口,至少此刻不能。
此刻的他,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輕藐,那深深撼動了她的心,連帶地封住她的口。
「你還沒有回答我,捉弄我當真這麼有趣?」雖然她刻意保持緘默,秦嘯文卻不容她打混。
「我……」劉宇焉倒抽一口氣,猶豫著該怎麼閃避。
「回答我!」
「我不是在捉弄你!」
秦嘯文拳頭打在桌面的進裂聲和劉宇焉狂暴的怒吼,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
之後,是短暫的沉默。
「你說什麼?」秦嘯文首先打破沉默不敢相信的問,她這還不叫捉弄,那什麼才算。
「我說,我不是在捉弄你。」她豁出去了。「我之所以故意在你面前表現得像白癡,不是因為我想捉弄你,而是另有原因的。"
"另有原因?哈,你還會有什麼其他理由?"秦嘯文嗤之以鼻,一點都不相信她的鬼話。
"因為我喜歡你,笨蛋!"這理由夠充足了吧。
劉宇焉面紅耳赤地怒吼,秦嘯文則是難以置信地望著她,樣子好像一個白癡。
看吧,他就是這麼遲鈍,她才必須這麼辛苦。
"你……你就什麼,再說一次。"秦嘯文象只九官鳥一樣重複這句話,就是不敢相信。
"我說,我喜歡你。"她也不遑多讓,一再重複這句話。"從小我就喜歡你,長大了依然沒變,所以我從美國回來,拜託你大哥讓我進來當你秘書,誰知道你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只好做一大堆蠢事,想辦法引起你的注意。"
劉宇焉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低頭解釋,秦嘯文的腦子卻早已糊成一片,不能思考。
她喜歡他,這有可能嗎?為了接近他,她還拜託他大哥讓她進來"秦氏"當秘書。這麼說,每個人都知道她喜歡他,只有他自己渾然不覺?
「不……這是不可能的事……」老天啊,他的頭痛得快要爆炸了。「你不可能喜歡我……」叫他相信她故意作弄他還容易些。
「我不可能?你憑什麼這麼說?」聽見這離譜的說法,劉宇焉氣到臉紅。
「因為……沒有任何跡象顯示你喜歡我……」秦嘯文吞吞吐吐的懷疑。
「誰說沒有,笨蛋!」她遲早會被他的遲鈍氣到吐血。
「你以為哪一個正常的女孩,會在沒有愛的成分下,放棄原有的舒適生活,跑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工作?」雖然她生在台灣,但實際長在美國,要不是為了他,她不可能回來。
「可……可是……」他無法相信。
「好,你要是再不信,我給你看一樣證據。」火大之下,她推開秦嘯文,打開電腦,找出寄件備份那一欄,點開一封電子郵件。
「哪,你自己看。」劉字焉逼迫秦嘯文看螢幕上的那封名為「I LOVE YOU」的信件,頓時啞口無言,神經錯亂。
這封電子郵件,正是前幾天他曾收過的那一封,由血淚交織成的愛慕信件。當時他以為是哪個寄錯信箱的白癡幹的好事,如今才知道,這不是一封寄錯的信,而是要寄給他的愛慕信件,寄件人是劉宇焉。
他抬起頭,茫然的看著她,完全無法想像,她竟在多年以前就喜歡上他,並用這麼另類的方式,表達她的愛意。
「好了,現在你已經完全明白我的心意,你怎麼說?」劉宇焉屏住呼吸,進一步要求秦嘯文回應她的表白,卻換來他更茫然的凝視。
他怎麼說?他能怎麼說!她不會真的要他現在就回答她的問題吧,他的腦子根本不能思考。
「我……我希望你辭職。」他吞吞吐吐好不容易才吐了一句,結果卻是這句令人意外的話。
「為什麼?」劉宇焉臉色蒼白的問秦嘯文,原本她就打算如他的願打道回府,可是再一次聽見他說這句話,感覺上特別傷人。
「因為……我不想再見到你……」該死,他到底在說些什麼?「有你在我身邊……我不能思考……」
就是這句「我不想再見到你」,讓劉宇焉的希望完全破滅。
她掏心掏肺,拋棄女性所有自尊與顏面,剖析自己對他的愛意,結果只換來他茫然的眼神,和一句「我希望你辭職。」
她會辭職的!她再也不想像個傻子一樣,做出白癡才會做的事,只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再也不會委屈自己拜託那些客戶,不要揭穿她的真面目,只因為她暗戀的男人不懂她,所以她只好戴上兩張面具,期望有一天他能夠親手為她摘下來。
他是幫她摘下來了,只是結果意外的痛。
「這是我的辭呈,請副總過目。」劉宇焉將捫『好的辭呈放在秦嘯文的面前。
秦嘯文驚訝的抬頭,彷彿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要求了什麼。
「我會馬上離開公司,請副總不必擔心。」劉宇焉勉強自己露出一個開朗的微笑。
「我……我很抱歉過去那段時間擾亂你的生活,不過……以後你不必擔心我會再出現在你面前,我決定回美國,而且立刻就走。」劉宇焉做了好幾個保證,隨後點頭轉身離開公司,讓秦嘯文自己去消化她剛剛說的話。
她一直請他不必擔心,說她會如他的願回美國……其實這樣也好,她走了,他的生活又能馬上恢復平靜,他又能立刻再找一個秘書,收拾她製造出來的一團混亂。
他茫茫然的看著劉宇焉放在他眼前的辭呈,A4大小的白紙上除了印表機列印出來的黑字,還有她娟秀的簽名。
她真的是一個細心的人呵,他想。連一份簡單的辭呈都能弄得漂漂亮亮,一如這些她整理過的檔案。
我喜歡你,所以我從美國回來,拜託你大哥安排讓我進來當你的秘書,誰知道你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只好做一大堆蠢事,想辦法引起你的注意。
他想起劉宇焉先前的一番表白,眼光不由得移往桌面上堆積如山的檔案發呆。
現在你已經完全明白我的心意,你怎麼說?
他又想起劉宇焉那時期盼的表情,和屏住呼吸的可愛模樣,霎時才發覺,自己說了多混賬的話。
他說他希望她辭職,他說他不能思考,其實是因為自己無法應付她赤裸裸的表白,怎麼知道在失去她以後,才明白何謂真正的茫然。
我決定回美國,而且立刻就走。
這是她離去前最後的諾言,她撒了一千個謊,此刻他只希望這次她不是在說真的。他不能讓她回美國,尤其在他終於弄懂自己真正的心情之後,更是不可以,
別走,宇焉,我也喜歡你!
秦嘯文一邊在心裡回應她的心意,一邊拿起車鑰匙,打算以最快的速度,趕在劉宇焉到達機場以前,將她攔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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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那頭秦嘯文忙著開車闖紅燈的同時,這頭的劉宇焉也沒閒著。倒不是因為忙著埋頭整理行李,而是忙著應付打從美國來的不速之客——尼克。
當她心灰意冷的回到公寓,準備提著先前就整理好的行李,趕去機場補位好趕回美國,下巧這時公寓的電鈴響起,她只好先去開門。
「請問你找誰——尼克!」劉宇焉光是心不在焉的打開門,後在看見尼克的臉龐時,瞳孔倏然放大。
「哈噦,潔西卡。」金髮藍眼的尼克擋在門口對她微笑。「好久不見了,你還是一樣漂亮。」不只是漂亮,簡直是美艷動人,比起高中時的清純,此刻的她更有味道。
尼克色迷迷的打量著劉宇焉,被打量的人卻是已經驚訝到不知怎麼回應。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潔西卡?」既然主人不盡責,身為客人的尼克只好厚著臉皮提醒她。「我想進去喝杯咖啡或是茶什麼的。」
由於尼克高大的身子像是一堵巨牆擋在公寓門口,劉宇焉只得閃過身說:
「請進。」同時心裡盤算著速戰速決。
「咖啡都喝完了,冰箱裡只剩可樂。」劉宇焉方關上門,便急著開冰箱找飲料,結果只找到幾瓶可樂。
「就喝可樂,謝謝。」同樣地,尼克甫進入劉宇焉的小公寓,就忙著打量四周收集資訊,很快便發覺到一個有趣的現象。
「你打算出去旅行?」尼克環顧了公寓一圈,不期然在某個房間的門口,看見一隻皮箱,遂挑眉問她。
「不干你的事,你只管喝你的可樂,其餘的不必過問。」劉宇焉沒好氣的將可樂丟給他,隔著一段距離瞪他。
反觀尼克卻是悠悠哉哉地賴在柔軟的沙發上,逕自喝他的可樂,對於劉宇焉凶悍的態度,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氣壞了劉宇焉。
她低頭看看手錶,不悅地皺眉。看來他是打算跟她開打八年抗戰——耗到底,遺憾的是她可沒這閒工夫跟他耗,她還要趕飛機。
「你為什麼沒有事先通知我就來台灣?」懶得和他玩迂迴戰術,劉宇焉乾脆直接開炮。
「這是你對待老朋友的態度嗎,潔西卡?」尼克笑嘻嘻的反擊。
「我才剛放下行李哩,你就對我這麼凶,小心我會被你嚇走,破壞了國民外交。」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原來你的膽子這麼小,我還以為你從過軍,當過軍人呢。」誰管什麼國民外交,要真能把他嚇走,才是功德一件。
「我是當過軍人。」尼克承認。「不過那已經是好幾年以前的事了,我除役了。」儘管劉宇焉侮辱的態度是如此明顯,尼克仍是一派悠閒。
「別告訴我你是被軍隊開除。」劉宇焉一直很好奇他是怎麼退出軍隊的,可惜尼克還是不肯告訴她,只是輕描淡寫的改變話題。
「我會退出軍隊自然有我自己的原因……不過無妨,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也不錯。現在我是一家大公司的執行總裁,沒什麼好抱怨的。」提起他現在的工作,尼克又是春風滿面,劉宇焉終於恍然大悟。
「原來你是來收債的,原諒我沒有第一時間就想起你此行的目的,真是失敬。」她氣呼呼的諷刺尼克,其實更恨自己的失策。
『好說。」瞧她氣的。「你一定沒有想到我會真的跑來台灣,跟你收回當初你許下的承諾。」
她是沒有。
劉宇焉雙手抱胸和坐在沙發上的尼克對看,腦中不自覺的浮現出卡爾文在那天晚上送給她的警世文。
有些話是不能隨便亂答應的,一旦亂答應的結果就像現在這個情形。
他說得對,承諾是不能亂給的。過去她總以為自己夠高明,能夠四兩撥千金,毫無困難的解決所有問題,可是她萬萬沒想到,夜路走多了,也會碰到鬼。
如今,她終於碰到尼克這個打從美國來的吸血鬼了,現在該怎麼收拾?
「你怎麼有我公寓的住址?」她決定先採取拖延戰術。
「簡單,花錢請人查。」尼克無賴的笑了笑。「以前不知道你人在哪裡,自然無從查起。可是現在我有你工作的公司和地點了,剩下的一切就交給徵信公司,我只等著收復失土就行。」
對於尼克來說,劉宇焉就像一塊久攻不下的土地,逗得男人心癢兼發狂。別看她一臉輕浮,其實保守得很。在和她交往的期間,他不只一次試圖闖破最後那道防線,每一次都功敗垂成。
不過這次,他決心要得到許多年前就該得到的東西她的身體。不管她心底還有誰,他一定要成功!
「停止掙扎吧,潔西卡。你再怎麼採取拖延戰術,最後還是得兌現你的承諾,就別再費心想理由了。」拿起可樂喝了一口,尼克露出一個狡滑的微笑,令劉宇焉為之氣結。
「你怎麼知道我在拖延?」她生氣的瞄了尼克一眼,很討厭被捉到小辮子。
「當然知道了,以前你就常常用這一套。」尼克搖頭輕歎,這可是經驗之談。「只是我必須很遺憾的告訴你,這招不管用了。以前我是個愣小於,但現在可不一樣了,再怎麼說,現在我好歹也是湯普森公司的執行總裁,你認為我還有可能再上當嗎?」
當然不可能,湯普森公司也是美國喊得出名號的大型企業,他要是真那麼笨,如何當上湯普森公司的執行總裁。
劉宇焉煩惱該怎麼躲過舊情人的騷擾,沒想到尼克的動作更快,她活還沒說完,他已經喝完手中的可樂並丟掉空罐子,進一步起身朝她走來,逼得她只能大喊。
「等等!」她往後退一步。「我怎麼知道你真的有實現你的諾言,我根本沒看見你們公司的訂單。」
「這可得問貴公司的工作效率了,我已簽字,而且早在好幾天前傳真過去。」儘管她的身手靈活,言詞鋒利,仍躲不過尼克高大的身影。
「我沒聽說過這件事!」劉宇焉不知道是哪裡出錯,這兩天可算是她這一生最忙的時光,幾乎所有的事都碰在一起。
「去跟你公司的人抱怨,無論是哪個環節出錯,都不是我的錯,你準備好付出代價吧!」尼克皺起眉頭,耐性全失。他搞不懂她在矜持什麼,更恨自己被人當小丑耍。
「如果我說不付呢,你會殺了我?」劉宇焉無意把尼克當小丑看待,但她必須保護自己,只好擺出防衛姿勢。
尼克見狀眉頭繃得更緊,口氣更加不悅。
「你想耍賴嗎,潔西卡?你以為隨便擺出幾個姿勢,就能勸退我打消主意?」原則上他並不想傷害她,但如果遊戲玩得太過火,他倒不介意給她一頓永難忘懷的教訓。
「我不是在隨便擺姿勢嚇唬人。"自大的男人。「我是在自衛。」
自衛?
尼克挑高眉,勾起嘴角看她可笑的揮拳動作。看樣子她是真的懂得怎麼打拳,只是對於他這個特種部隊出身的軍人來說,充其量只能算是花拳繡腿,根本起不了威脅。
「好吧,這是你逼我的,誰教你想賴賬。」火大之下,他也脫掉外套,決定迎戰。「看得出我們分開的這段期間,你學了很多新玩意兒。」包括打拳。
「不過我得先警告你,我待過特種部隊,要不是因為受訓的時候受傷,萬不得已必須退訓,搞不好我現在還待在部隊,當個人人稱讚的戰爭英雄哩。」
尼克不慌不忙的把她好奇了很久的資訊透露給她,瞬接刷白劉宇焉的臉。她想過千萬個他退役的理由,就是沒想過他居然待過特種部隊。
「來吧,潔西卡。」尼克樂於接受挑戰。「等我打敗你以後,你將會見識到何謂男人。」
所謂的男人就是不顧他人意願,硬要強上人家的悍種,她想他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嘴角揚起一個不屑的弧度,劉宇焉並沒有太多的機會表達她對尼克的輕藐。如果尼克真的像他自己所說的那麼行,她需要天大的運氣才有可能打得贏他。
她的憂慮很快就證實在尼克迅速揮出的第一拳上,在她的腳步還沒走穩的當頭,尼克的鐵拳即朝她迎面而來,她彎腰躲過,並乘機在他肚子打了一拳,打得他悶聲冷笑。
「媽的,潔西卡,你居然來真的。」尼克顯然不是一個有風度的人,挨了揍便翻臉。
「彼此彼此,你不也是一樣?」劉宇焉亦冷冷的提醒他才是第一個出拳的人。
聽見這諷刺,尼克的臉色迅速漲紅,二話不說接連著揮出第二拳,發誓非奪回主控權不可。
才剛說完話的劉宇焉,根本料不到他的動作會這麼快,差點來不及閃。
「可惡,別以為這次我會讓你逃。」尼克怒吼。、
劉宇焉雖然閃過尼克的第二拳,卻逃不過他一記鐵拐。不久後,她即發現自己被尼克壓在地板上,動彈不得。
「你這卑鄙的小人!」劉宇焉奮力揮動手臂,企圖掙脫。
「不比你卑鄙。」尼克反駁。「你大小姐總以為能夠控制一切,但你錯了。這回你不可能如願,我這麼做,只是要回我的權利。」
他的權利就是收回對他的承諾。是她自己草率答應要給他她的身體,但她萬萬沒有想到,她的隨口答應竟然會成為今日的夢魘。
老實說,劉宇焉很後悔,她不該輕忽承諾的,更不該打開門讓他進來。如今,她只有孤軍奮戰了。
她拚命掙扎,無奈尼克的力氣實在太大了,劉宇焉無法掙開。
情急之下,劉宇焉轉而咬他的手臂,反正既然他小人,她也不必客氣。
「好痛!」她狠狠的咬了尼克的手臂,尼克痛得連聲抽氣,快速地回敬她一巴掌,在她臉上留下一個清楚的痕跡。
「臭婊子,居然敢咬我。等我教訓過你,看你還敢不敢耍潑辣!」陰狠的撂完話,尼克毫不客氣的扯開她的襯衫,打算來個霸王硬上弓,劉宇焉只得高聲喊救命。
「不要!」她和尼克激烈的拉扯。
「嘯文,快來救我!」明知秦嘯文不可能趕過來救她,劉宇焉還是不自覺的呼喊他的名字。
「嘯文?」尼克愣了一下,而後陰沉的低笑。「原來這就是你一直不肯跟我上床的原因,我終於懂了。」多少年來他一直想不透她心中的那個人是誰,原來是—『個叫做「嘯文」的男人。
「不,我不肯和你上床是因為你是一頭噁心的豬,一舉一動都令人作嘔。」就憑他也想跟嘯文比,簡直是侮辱嘯文。
「婊子!」啪地一聲,尼克再給她一巴掌,表情可惜。
「本來我想好好的疼你,不過既然你的嘴這麼硬,我想也沒有這個必要!」
話畢,尼克隨即以更激烈的手段,侵犯她的身體。劉宇焉雖竭盡所能的掙扎,終究敵不過男人的力氣
就在她以為自己再也堅持不了最後一道防線時,壓迫她的力量突然消失了,轉而代之的是一聲震天的巨響,像是有什麼東西被重重的拋出去撞上脆弱的牆壁,緊接著是重拳劃過空氣的聲音。
劉宇焉驚訝的抬頭,秦嘯文已經和尼克扭打成一團。
「嘯文!」她半是錯愕,半是擔心的看著兩個男人你來我往的交手,好怕她的夢中情人會打輸。
幸好,秦嘯文一直很勤於練拳,尼克又已退役多時,和尼克對打了一陣子之後,秦嘯文即把尼克打出門外並甩上門,任他在門外咆哮。
「我不會放過你的,潔西卡,我們走著瞧!」戰敗的尼克指天咒地的痛罵一番,隨即揚長而去,誓言報復。
門內的秦嘯文和劉宇焉,根本無暇理會尼克的詛咒,兩個人四目相望,久久以後才有動作。
「那混蛋打傷了你的臉,痛不痛?」秦嘯文率先打破沉默,將她擁人懷中細心呵護,劉宇焉方才允許自己表現出害怕。
「我不知道他是否打傷了我的臉,但我好高興你在這裡,真的好高興。」她轟隆隆地躲進他寬闊的羽翼中,想起剛才差一點就被尼克侵犯,一顆心還定不下來,不住地發抖。
「那個傢伙是誰,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裡,還想侵犯你?」秦嘯文先是摟緊她,後皺著眉將她稍稍推開,她那絕美的臉上留有兩個清楚的掌印,恐怕再過一會兒就會轉為青紫。
「呃……他……」慘了,她該怎麼說?
「他是我在美國的高中同學,名字叫做尼克,我們前些日子才聯絡上,尼克從以前就迷戀我,我也沒想到他會追到台灣來對我毛手毛腳。」支吾了老半天,劉宇焉總算臨時編出一個謊言,掩蓋部分事實。
「哦?」秦嘯文捧起她的臉,隨意應了一聲。等他發現她臉上的淤青竟比他想像中還嚴重的時候,不由得詛咒了好幾聲。
「給我那個傢伙在美國的地址,我馬上搭飛機過去揍他,居然把你打成這個樣子。」他心疼不已地撫摸劉宇焉臉上那些明顯的淤青,愛護之情溢於言表。
「不用了!」劉宇焉連忙阻止。
「反正已經沒事了,何必再自找麻煩。」她不敢明說那是她自己罪有應得,誰要她胡亂答應。
「可是——」
他還是不甘心……
秦嘯文的正義之詞,很快地融解在她突來的熱吻中,忘得一乾二淨。
「剛才我好害怕,好怕沒有人來救我。」劉宇焉拚命親吻他的唇,混濁他的鼻息,誘使他忘記尼克的事;;
「不要怕,我在這裡,再沒有人能夠傷害你。」仙口吻劉宇焉向她保證。
「我知道。」她像一個受盡委屈的小女孩般點頭「我剛才一直喊你的名字,我以為你不會出現,永遠不想再看見我。」
「怎麼會呢?傻瓜。」秦嘯文苦笑。「當我看見你離去的身影,我立刻明白,我做錯事了。等我恍然大悟的追出來,卻又慢了一步。要不是停車場的守衛告訴我你把車子開往公寓的方向,我一定還在.路上傻傻的找。」想起那時的混亂,他就忍不住恐慌,一顆心還在卜通卜通的跳。
「你……你找過我?」劉宇焉的心和他跳得一樣快,不敢置信的問。
「當然了,否則我人怎麼會在這裡?」虧她一直都是個鬼靈精,居然連這點都想不通。
劉宇焉不是想不通,而是不敢相信。
他找過她,他真的找過她!這就表示,他不再生她的氣了,她得乘機好好撒嬌一番。
「嘯文,原諒我過去調皮的行為,我保證從此不再犯了,好不好?」雖然嘯文王子的臉上掛著笑容,劉宇焉還是不敢造次,噴著嗓子連聲求饒。
「我懷疑。」秦嘯文挑眉。「就憑你過去的惡劣紀錄,我不相信你會改過自新。」王子雖笑笑的接受劉宇焉主動獻上的親吻,倒也不忘擺出一副踐樣,把過去在她手上吃的虧全都要回來。
「要怎樣你才能相信我,我是真的很有誠意改進。」眼見心上人一副不動如山的模樣,劉宇焉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黏著他的紅唇,更加紅艷誘人。
秦嘯文當場毫不客氣地吞下在他眼前晃動的櫻唇,和她嬉戲了好一會兒才氣吁吁的說道。
「你真的有誠意改進?」他盯著劉宇焉紅腫的嘴唇猛瞧,腦子裡轉的儘是如何懲罰她的壞主意。
「真的。」她再一次保證,勾起秦嘯文得意的笑容。
「既然如此,吻我。」他提出條件,劉宇焉急忙踮起腳尖,兩手勾住他的頸背,竭盡所能的傾注她所有的熱情再次與他熱情繼吻,等他們分開的時候,兩人早已喘息不已。
「我的表現,你覺得還可以嗎,是不是考慮原諒我了?」劉宇焉像只小貓一樣賴在他身上撒嬌,逗得秦嘯文更為心癢。
「還不錯,但你可以表現得更好。」他用兩手環住她的纖腰,輕鬆的將她抱上他的大腿,靠著沙發坐下,鼻尖抵著她的細頰暗示地說。
劉宇焉二話不說馬上又獻上她的紅唇,且以熱情的舌浪席捲他所有的理智。秦嘯文呻吟一聲,任何想處罰她的念頭頃刻消失,只剩下無盡的熱情等著燃燒。
「可以原諒我了嗎?」劉宇焉睜著一雙美眸第N次請求,因熱吻摩擦的襯衫掉了幾顆扣子,露出半掩的酥胸,看起來分外誘人。
秦嘯文放棄回答,他的腦子裡此刻只裝得下她迷人的影像,至於她所做過的蠢事,一概沒有記憶。
「原諒你。」
很快地,他們之間的碰觸,由原來單純的熱吻,轉為更親密的愛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