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俱樂部,一個只屬於男人的天堂。至少,在今天以前是這樣的。
位於台北東區黃金地帶的德克俱樂部,探會員制能夠成為它的會員的,不是社交界裡的名流,就是政治圈裡面的人物。由於平日工作繁忙,壓力又大,因此打拳擊便成了這些社會名流最好的消遣。
這個俱樂部有個特色,就是只招收男性的會員,女賓止步。不過呢,之前已經有一個長相如天使的女子打破這特例,而且這個女子還打敗了他們俱樂部裡的第一高手,儼然成為一個傳奇。
每一個見過這個傳奇的男性會員都忘不了她的臉,和她甜美的笑容。沒有人知道她打哪來,真正的身份為何,只能一直懷念她天使般的面孔,並希望她再次出現。
這天下午,奇跡果然發生。
炎炎的午後,陽光普照。由於月中一般來說是一個月之中最清閒的時段,所以幾乎所有會員都來俱樂部報到,擠得俱樂部水洩不通。
有些會員很早就來,有些會員姍姍來遲,但無論來得早否,擂台那邊早有準備。下午三點一到,只見寬廣的擂台上站了兩個身高相當,但曲線有所差別的女子,一下子就引起全部男人的注意。
「擂台上有女人!」
眼尖瞧見異狀的會員,衝到休息室通知眾家兄弟這個消息。偌大的休息室立即跑得一個人也沒有,每個人都擠到括台前看是怎麼回事。
「看,是那個天使。」擠得水洩不通的人群中人認出劉字焉,大夥兒的眼睛不禁為之一亮。
「你回來了。」上次遞手套給她的會員笑得跟傻子似的,搶先引起她的注意。
「啊,是你。」劉宇焉對著他嫣然一笑。
「好久不見,謝謝你上回的手套,很好用呢!」
她的笑容亮麗,很快引來其他會員的詛咒聲,
「你要是覺得好用,我馬上去休息室拿來給你。」心臟受損的會員才不管其他男人嫉妒的眼光,兩腿—拔,就要去挖寶貢獻。
「不必了,我今天自己有帶,不過還是謝謝你。」她對著底下所有男人眨眼,因為她注意到所有男人都帶著不滿的眼光,她可不想待會兒上場時沒有加油的觀眾。
經她這麼一睨,底下的男人果然都乖乖的立正站好,釋放出愛慕的眼光,等著她表演,看慪了等在一旁,始終乏人問津的清秀佳人。
混蛋劉宇焉,看我非把你那張天使臉孔打扁不可!
默默的在心中發誓,范瓊文沒好氣的注視底下—票流口水的男人,為他們的智商哀悼。
難道他們不明白美麗的花朵通常有毒嗎?范瓊文納悶。她不知道這些男人是怎麼回事,也想不通劉宇焉是怎麼變的,居然能夠從小野人變成天使,只能怨上帝造人不公,很難有其他解釋。
「準備好解救王子了嗎,屠龍小公主?希望你挨得
了我兩拳才好。」劉宇焉先來個陣前喊話,正式宣告比
賽開始。
「儘管放馬過來,小野人。」屠龍公主也不好惹。「我一定會打倒你,順利救出嘯文。」
范瓊文的狠話方落,擂台上的比賽鈴聲緊跟著大作,於是兩位多年情敵即刻重新就定位,看看誰能扳倒對方,一舉將王子扛回家。
她們兩人的眼光在空中打得火熱,擂台底下的討論聲也不輸給她們。因為大夥兒的耳朵都沒問題,都聽到她們的對話。
引起她們互擺擂台的罪魁禍首竟是傑瑞斯——俱樂部的第一高手?
眾人嘩然,原本他們就在猜測引燃戰火的原因,等他們知道原來她們是為了搶奪秦嘯文時,興趣就更濃厚了。
於是,場邊的男人紛紛靠攏,疾聲為她們加油。只不過力口油聲清一色倒向劉宇焉,聽得她好不愉快。
她做了個飛吻,射向場邊所有為她加油的男人。好幾個心臟無力的男人立刻應聲而倒,還得勞駕其他會員將他們挪開,才能繼續看戲。
秦嘯文一行人就是在這麼混亂的情況下走進俱樂部的。他們前腳才進門,後腳就有人拉著他們說。
「霍克、伊森,快來看好戲!」熱心的會員拉著劉宇剛的手臂,硬是將他拉往擂台的方向。
劉宇剛和秦仲文莫名其妙的互看一眼,只好也跟著跑。至於沒被打到招呼的秦嘯文則是意興闌珊的跟過去,絲毫提不起勁。
「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大夥兒全擠成—團。
「有女人在打架。」拉著他們跑的會員簡單的說。
「不會吧。」聞言,劉宇剛吹起了口哨。「我們俱樂部什麼時候開始招收起女會員,我怎麼都沒有接獲通知?」
「我也沒有。」對方笑開。「我是不知道俱樂部的老闆會怎麼想啦,但我覺得有那麼美的女會員加入其實也不錯,你覺得呢?」
關於對方肯定的評論,劉宇剛不予置評,他要看到人才能決定對方是不是美女,而他的標準可比—般人高出許多。
他們一起走向擂台,走著走著,但見劉宇剛用不敢置信的語氣大叫——
「台上的人是宇焉!」我的天,居然打到他的地盤來。
這時,一旁緘默的秦嘯文也和劉宇剛一起應聲。
「另一個人是范瓊文!」不會吧,他有沒有看錯?
「誰是范瓊文?」這句話是大夥一塊兒問的,總要弄清楚三人的連帶關係。
「范瓊文是女警……」秦嘯文手忙腳亂的解釋。「不對不對,她是我小學三年級的同學……」
「那另一個呢?」就是有人弄不清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呃…她也是我的小學同學……」秦嘯文越說越亂。
「她也是女警?」那人還是不懂。
「不,另外那一個是我妹妹!」劉宇剛氣呼呼的解釋,很想敲醒那人的腦袋。
「拜託你們都安靜下來,讓我好好看場比賽行嗎?」被吵得頭痛的秦仲文分別給了他們幾個白眼,劉宇剛他們才沒再說話,把焦點轉移到擂台上。
擂台正中央,兩位誓死保衛國土的女戰士,正一個戴著紅色手套,另一個戴著藍色的互兜圈子,凶狠的眼光,宛如兩頭爭食的母狼,充滿異色的貪婪。
「大家快看,男主角來了,我們給他鼓勵鼓勵!」好不容易才安靜了一分鐘,人群中就有人發現秦嘯文,逼著大家拍手。
「幹嗎對著我拍手?上場的人又不是我。」秦嘯文沒好氣的叫罵,弄不懂他們在搞什麼飛機。
「你雖然沒上場,但是兩位可是為了你這個大情聖打架哦,怎麼能說和你無關。」說話的人口氣酸溜溜,馬上引來更熱烈的掌聲。
她們兩個人是為了他打架,不會吧?他的行情果真這麼好?
「啊哈!原來宇焉是為了你才打到俱樂部來,真有你的!」劉宇剛重拍秦嘯文的肩膀,頗為他高興,其實他是為自己的妹妹感到驕傲,她果然是道地的劉家人,有著堅忍不拔的血統,很好。
劉宇剛欣慰的點點頭,秦嘯文可沒他那麼寬心,覺得這一切荒謬透了。
「我賭那個女警贏,她的眼睛充滿殺氣,有勝算。」正當一個欣慰,另一個忙著挖地洞的時候,始終觀察著台上動靜的秦仲文率先下注,立即引來劉宇剛激烈的抗議。
「放屁,她才不可能打贏宇焉。我賭我妹妹,她一定贏。」劉宇剛豪氣干雲的丟出一萬塊現金,誓死維護劉家的名譽。
「睹了。」秦仲文重複同樣的動作。
「你等著看好了,我的判斷不會出錯。」
「才怪。」劉宇剛對自己的妹妹有信心,更何況拳擊運動又不是光靠殺氣就行,還得有技巧。
秦仲文不理好友的冷哼,逕自注意台上對壘的兩人。此時兩位纖纖佳人已從原地繞圈的狀態進步到互相走步對立,一樣熟悉的踏步,一看就知道同是內行人,鹿死誰手還很難說。
「該死,那個女警真的懂得怎麼打拳。」兩掌一擊,劉宇剛開始為他妹妹擔心,更怕他的一萬元就這麼飛掉。
「哼哼,走著瞧吧!」秦仲文已經準備將劉宇剛那一萬元收入口袋,因為他看得出這女警頗有兩把刷子。
莫名其妙成為命案關係人的秦嘯文,可沒有一點賭博的心情。此情此景,讓他聯想起小學三年級時那一場驚天動地,可歌可泣的戰役……
關進了惡人監獄的嘯文王子,臉上失去了原有的陽光笑容。俊朗的臉上,如今只看得見愁雲慘霧,憔悴的模樣,惹得所有愛慕他的小公主都好心疼,連忙聚集起來一同想辦法。
「我們一起去救嘯文好不好?他看起來好可憐,都不會對我們笑了。」
四五個小女生蹲在操場邊的一角,用稚嫩的聲音哀悼她們逝去的青春,每個人的臉看起來都很氣憤。
「對啊,你說得對。自從劉宇焉轉來我們班以後,就一直霸佔著嘯文,以前他還會教我功課呢,現在都不會了。」
顯然王子不只長得帥,心地也很善良,難怪會引來一大堆愛慕者。
「你們猜,劉宇焉到底是男是女啊?"其中一位小公主問。
「不知道耶,我猜他是男的。」「我也猜他是男的,女生不會這麼粗魯。」「對啊,他好凶,還有一口大鋼牙。」「而且還不要臉的一直學嘯文。」「對啊對啊,劉宇焉學他走路穿衣服,還跑去跟嘯文理同樣的髮型。」
討厭死了!
「可是嘯文都不說話耶,他們是不是同性戀?
同性戀?!
「不會吧,嘯文一直都很正常,對女孩子很好。」
「可是那是在劉宇焉來之前。」
某一個小公主說了以上這麼句話,緊接著是沉默的恐慌。
怎麼辦?她們是不是應該趕在王子變成同性戀之前,趕快去解救王子?
「我們去救嘯文!」其中一位穿著洋裝的小公主忽地站起,斷然的表情,令人肅然起敬。
「好……好,但……但要怎麼救?」剩下的小公主猛吞口水,怕死了劉宇焉。」我們一起去找劉宇焉決鬥,我就不信我們這麼多人會打輸他!」嗯,就這麼決定。
「好……好。」小公主們又吞口水。「那……誰要當第一個?」
小公主們你推我逃,好不容易才有人自願出來赴死。「我……我當第一個。」范瓊文緊捉著洋裝的裙擺說。
悲慘的收起回憶,秦嘯文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擂台上,暗自祈禱那天的狀況不會再來一次。
小公主們的集會他是後來才知道的,但是那天的打架過程,他可是全程參與實況轉播,看得一清二楚。
那天的結果如下:
公主團隊決定解救他,於是來到教室的正中央,排成一行向劉宇焉宣戰。劉宇焉推開椅子站起來,粗聲粗氣的說再多人她也不怕。小公主們一聽也火了,紛紛挽起衣袖,紮好洋裝,一個接一個揮出粉拳。
同學們見狀在一旁尖叫,他則是已經丟臉到想撞壁。就在他準備加入戰局,把她們拉開的時候,只見為首的范瓊文第一個倒下,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砰砰砰砰砰!連續五聲,由五人組成的公主團隊就這麼像骨牌一樣倒得東倒西歪,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到了保齡球館——全倒!
就是這樣,他才覺得范瓊文必輸無疑。撇開劉宇焉花癡的個性不說,她是真的懂得怎麼打拳,她的拳頭雖然對男人來說不構成威脅,對同是女人而言,可就如同泰山壓頂,重得不得了了。
秦嘯文暗自擔心,和大夥兒一樣屏息以待。擂台上的兩個人腳步都踏得很謹慎,看得出來平日有所訓練。
擂台上,戴著紅手套的劉宇焉不禁挑眉。她沒想到屠龍小公主也懂得拳擊,一般女警不是只要辦辦公,吹吹哨子,她哪來這麼多時間做運動,甚至打拳?
同樣地,戴著藍手套的范瓊文十分得意。抱歉讓對手失望了,她就是喜歡練拳。自從國小那屈辱的——戰之後,她就決定丟掉洋裝,咬牙練拳,目的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雪恥,搶回她的王子。
兩個女人的戰火又起,這回是對準彼此的臉,繞了好幾個圈子,劉字焉首先出拳,范瓊文躲過。她再出拳,范瓊文又再躲過。情況立刻變得膠著,底下的男人則是鼓噪不已。
「別打傷她的臉,打傷了叫你賠!」底下有人沒水準的對著范瓊文喊道,惹來秦嘯文一記白眼。
「還有,記住不能打她的胸部,打扁丁你賠刁;起廠另一個男人說的話更沒水準,卻引來整個俱樂部贊同的聲音。
「對啊,別打她的臉和胸部!」所有男人齊聲要求。
「霍克,你妹妹的行情還真不是蓋的,居然沒有任何一個男人為對手加油。」還規定不能打臉和胸部,真是荒謬。
「那當然,她是劉家人嘛!」長得像他媽媽鐵定是個大美女,還有什麼好值得懷疑的。
眾人喧嘩,劉宇剛和秦仲文忙著討論,呆站在一旁的秦嘯文簡直聽不下去。俱樂部這些人都怎麼了,居然沒有一個有同情心?
不過,當他看見范瓊文的拳頭差一點擊中劉宇焉的臉時,也禁不住和所有男人一樣,
「啊!」地一聲,然後拍拍胸口齊念:「阿彌陀佛,沒事。」當他看見藍色的手套,差一步就要撞上劉宇焉豐滿的胸部,也和大家一起抽氣,深怕她被打疼。
該死,況著說著,他竟然也像那群流口水的白癡一樣,替劉魔女擔心。不行,他要振作起來為范瓊文加油,不然她就太可憐了。
「咳咳,戴藍手套的加油!」他獨排眾議,大聲喊出他的選擇,喊愣了劉宇焉的腳步,也喊出范瓊文的眼淚。
她的王子……在為她加油,她一定得好好表現才行。
受到王妃夢的激勵,范瓊文頓時信心大增,火力全開的拚命揮拳,把孤軍奮鬥的委屈全數忘掉。
另一方面,劉宇焉雖然得到整個俱樂部的支持,卻惟獨弄丟心上人關愛的眼神,教她情何以堪。
膠著的戰局,就因為秦嘯文無心的一句「加油」,而有了意外的發展。儘管劉宇焉的實力略勝一籌,可對方卻像吃了大力丸一樣越打越猛,最後終於將她打敗。
「我贏了!」范瓊文樂到丟掉手套高喊。
「我輸了。」劉宇剛頹喪到想揍人,他的一萬塊
「我也贏了。」秦仲文拍拍劉宇剛的肩膀,將』塊穩穩的收人口袋。
在場的人互有輸贏!只有劉字焉是現場惟一真正的輸家。
她居然輸了,怎麼會?她從來沒有輸過的啊!
「你輸了,嘯文以後就是我的。」范瓊文神氣巴拉的站在她面前,炫耀她的勝利。
她輸了,嘯文以後就是范瓊文的,她怎能讓這種事發生?
「勝負還未定,我們走著瞧。」劉宇焉當著范瓊文的面發誓,她會讓她充分認清,「劉家精神」,現在就說勝負還太早。
「我等你。」范瓊文冷哼,不認為她能有什麼天大的能耐。
兩個女人之間的戰火,再次在空中延燒,等待下次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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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范瓊文才知道劉宇焉也許沒有天大的能耐,卻能使她重重摔跤。
這天早上下了場大雨,天空灰灰的,氣溫驟然降了好幾度。范瓊文的心情卻異常高亢,完全不受外頭天氣的影響,直到分局長憂鬱的臉從辦公室裡探頭,才隱約嗅出陰天的味道。
「小范,進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分局長的臉色不太好,范瓊文連忙敲門進去,以為自己又開了哪張不該開的罰單,被人暗地裡申訴。
「局長,是不是又有人來投訴,說我開錯罰單,?」她已經很習慣這類事情,早已見怪不怪。
「比那更糟。」分局長搖頭皺眉。「這回你得罪的不是一般小市民,你曉不曉得我剛接獲上頭的命令,說要把你調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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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調職?」范瓊文錯愕。
「嗯,剛剛上頭打電話來,說你表現不佳,要把你調到澎湖去。」唉,他老早勸她要收斂脾氣,這回果然出事。
「見鬼,我哪裡表現不佳了?」她的罰單開得最勤。「這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整我,那個人到底是誰?」
范瓊文氣呼呼的質問分局長。她才不要被調去澎湖,那裡是離島,而且離台北好遠,根本見不到嘯文。
「我哪知道你得罪誰,你不會自己去想?」看吧,她就是這種個性。「不過,我倒是幫你套出了一個名字……劉宇剛你認不認識?我聽說這個人跟上面的交情很好,他暗中搞鬼的成分很大。」
咦,劉宇剛?這個名字挺耳熟的,去掉姓氏不就是全台灣最大的「宇剛集團」,他會不會就是這個集團的領導人?
劉宇剛……劉宇焉……難道她是……劉宇剛的妹妹?!
「我想我知道是誰在搞鬼了。」她是白癡,她是笨蛋!居然沒想出兩者的關聯,莫怪乎她可以自由進出「德克俱樂部」,她哥哥就是那裡的會員嘛。
「那最好。」分局長吁一聲,雖然他老是在背後幫她收拾爛攤子,但他還是挺關心她的。「你要是知道是誰搞的鬼,最好趁正式公文還沒有下來前,想辦法改變那個人的心意,要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我曉得!謝謝分局長關心。」她當然知道了,她不但知道,還要去扒劉宇焉的皮,那個輸不起的小人!
「不客氣,你最好——」
呼嘯一聲,過沒幾秒鐘的工夫,分局長即發現自己對著空氣說話,范瓊文早已大力甩門,乘風而去。
「……快去找人。」分局長說,早已習慣她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個性。她要是被調走,整個警局會很寂莫。
分局長默默的在心中為她加油打氣,而范瓊文也真的加快油門、警笛大響,公器私用的前去找劉宇焉報仇。
可惡的劉宇焉,別以為我會這麼輕易放過你,就算被調到綠島,我也要拖著你一起墊背!
默默在心中發誓,警車就在她不要命的加速中一路衝到「秦氏」的門口。她氣沖沖的跳下警車,管他有沒有違規停車。
「劉宇焉,你這輸不起的小人給我出來!」
方進入「秦氏」的大廳,范瓊文即指名道姓的大鬧「秦氏」,保全人員和接待小姐連忙衝過來攔她。
「小姐,這裡是辦公大樓,你要胡鬧的話請去別的地方,否則我要叫警察了。」保全人員好心的勸她,不料對方卻——
「我就是警察。」她亮出證明文件。「把劉宇焉給我叫出來,否則我就派人封鎖整棟大樓,讓所有的人都沒有辦法進出。」范瓊文虛張聲勢的威脅,搞得所有人都很為難。
「警官小姐,這……大家有話好好說嘛,你這態度……」保全人員一個頭兩個大,不曉得該怎麼應付這局面。
所幸,就大家都不曉得怎麼辦的時候,秦嘯文和劉宇焉出現了。他們才剛陪一位德國客戶參觀完「秦氏」,現在正要送客戶離開,不料卻看到這國混亂。
「怎麼回事?」秦嘯文極端不悅的介入保全人員和對方的對立。一看見來者是認識的人,連忙打招呼。
「是你啊!怎麼有空來,今天不用輪值?」秦嘯文十分熱情的問候范瓊文,稍微緩和了一下她沸騰的情緒。
「本來應該要,但是我就快要被調到澎湖了,只好特地過來謝謝劉小姐,免得以後找不到人道謝。」提起這件事,范瓊文又是一肚子火,咬牙的程度,清晰可見一斑。
秦嘯文雖然遲鈍,但也看得出來事情不對勁,連忙輕聲送走德國客戶,然後將一臉無辜的劉宇焉拉到范瓊文面前,三人一起對質。
「說吧,這是怎回事?為何她會被調職,是不是你搞的鬼?」秦嘯文惡狠狠的質問劉宇焉。俱樂部的事他都還沒找她算賬,現在又多添了一項罪狀。
「是又怎麼樣?」劉宇焉滿不在乎的承認犯罪。「反正她猛嘛,離島的風也吹不倒她。」說到這兒她甚至惡意的朝范瓊文做了個難看的鬼臉——
「但願你喜歡澎湖的天氣,聽說那兒的冬天很冷。」語畢,劉宇焉笑了笑,不講理的態度,當場氣壞了被整的兩個人。
這可惡的妖女!
「劉宇焉,你到底要不要臉?願賭服輸,是你自已說打贏的人可以贏走嘯文,現在又使這種卑鄙的手段,逼我放棄嘯文。」
「劉宇焉,你到底有沒有良心?破壞我的約會也就算丁,現在你居然還去破壞別人的生活,你還是不是——等等!你剛剛說什麼,什麼願賭服輸?麻煩你仔細解釋一遍。」
原本炮口一致的兩人,因范瓊文的一句無心之語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現在秦嘯文的矛頭是指向范瓊文,她只得支支吾吾的解釋。
「呃……事情是這個樣子的。那天我來找你,本想歸還你的行照和駕照,但是你不在,我只碰到她。」她指著劉宇焉。「後來呢,我們吵了一架,她提議舉行一場拳擊比賽,只要誰打贏了這場比賽,就可以贏得你。所……所以我們就約定到『德克俱樂部』打拳,剩下的事情你全都知道了,不必我再解釋……」范瓊文越說越小聲,因為秦嘯文的臉色不太好,事實上,他想殺人。
原來這就是整件事的始末。那解釋了為什麼她們會出現在俱樂部的原因,解釋了為什麼其他的人會輪流揍他,恭喜有兩個女人為他打架的緣由。
嗯,他這兩天被接得鼻青臉腫,挑戰隊伍長到打不完,僅僅是因為一場賭局;一場該死的賭局。
「你以為我們現在還是小學三年級嗎,居然提出這麼離譜的賭約?!」得知事實,秦嘯文轉而對著劉宇焉吼。他是倒了什麼霉,都已經從小學畢業十幾年了,還得被過去的魅影糾纏。
「是哦,都是我的錯,屠龍小公主都不必負責?」劉宇焉不甘心她一個人得背負這天大的責任,把范瓊文也一併拖下水。
「她需要負什麼責?一定又是你一個人在亂出主意,隨意捉弄人!」秦嘯文已經受夠她無辜的臉。
「我就愛捉弄你、愛捉弄她,你奈我何?」劉宇焉也火了,為何他不分青紅皂白,只會指責她?
「你——」
秦嘯文被她這番無理取鬧的話氣到快腦溢血,范瓊文見矛頭不對連忙過來勸架。
「算了,嘯文。不要為了我和她吵架……」
「誰為了你吵架,你未免太自抬身價。」劉宇焉凶巴巴地打散范瓊文的好意。
「你啊,最好快點調到澎湖去,不要再出現在我和嘯文的面前。這次沒有老師可以讓你打小報告,你等著被風吹得發抖吧!」偽君子。
劉宇焉和范瓊文戰得如火如荼,不料一道猛烈的掌風忽地朝她的臉頰拍下,把她的臉打歪。
啪!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秦嘯文的臉,懷疑那揚起來的手臂不是他的,他卻沉下臉生氣的說:「你說得太過分了,你到底還有沒有教養?」
她是沒有教養,她像個小孩子一樣任性,摒棄在美國優渥的生活跑回台灣當一名小小的秘書,只是為了能待在他身邊,而他卻為了其他的女人打她一巴掌,並且質問她:「你有沒有教養?」
她受夠了!她受夠了他的遲鈍和惡意的誣賴。或許她是不對,但那因為她愛他,他到底懂不懂?
她氣得轉身就跑。
他不懂,他永遠不會懂!在他的心中,她永遠是當初那個捉弄他的不男不女,他不會費心去追究她頑皮背後的動機,不會去分析她的行為,他只會討厭她、誤解她。
「劉宇焉!」
秦嘯文焦急的怒吼聲自她背後追來,然而劉宇焉一點都不想聽,只管一直往前跑。
她要離開,反正他就只會罵她,罵她是妖女,疑她做的每一件事,她才不想被他捉回去教訓。
「劉宇焉,回來!」質
秦嘯文的聲音仍在後頭追,一路追下「秦氏」的階梯。劉宇焉拚命跑,不期然在跨下最後一個階梯前,差點撞上一輛銀灰色的跑車。
「潔西卡,你趕時間嗎,要不要我載你一程?」銀灰色跑車的主人緊急停下車子,刺耳的煞車聲,驀然將她驚醒。
卡爾文!
「嗯,麻煩你了。」她跳上銀灰色的敞篷跑車,催促他快走。
卡爾文看了還在和階梯奮鬥的人影一眼,嘴角揚起一個有趣的笑容。
「坐我車子的女人,一定得和我上床……單憑這點,你敢坐嗎?要不要考慮一下?」他看似玩笑,感覺上又十分正經的要求她考慮。
眼看著秦嘯文就要兵臨城下捉回她,劉宇焉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不必顧慮我的膽子,它比你想像中來得大。」
她說,而他笑。卡爾文二話不說,十分乾脆的重新發動車子,急踩油門,銀色的跑車瞬間乘風呼嘯而去,留下追趕不及的秦嘯文在後面對著排氣管咒罵。
「該死,她居然跳上了他的車。」秦嘯文呆呆的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心裡是止不住的惆悵,就好似有什麼東西在拉扯他的心臟一般難受。
隨後趕來的范瓊文看見這情形,一切都瞭然於心,只有戀愛中的人才會有這種眼神,他戀愛了;愛上她的死對頭。
「你喜歡她對不對?」范瓊文突兀的問秦嘯文,她不知道劉宇焉跳上了誰的車,但她看得出來,他很在意。
「誰……你在說誰?」秦嘯文嚇了一跳,先是弄不懂她在說什麼,而後才會意過來。
「你是說……我喜歡劉宇焉?」他搖頭。「不……不可能!我怎麼可能喜歡她,我是這麼討厭她……」
是嗎,他真的討厭她?如果他真的討厭她的話,那他為何還追出來?為何看見她跳上卡爾文的車子時,胸口會湧上一股不合理的心痛?
他茫然的看著范瓊文,無聲的詢問她是否真有這種可能性,只見她微笑的點頭。
「有時候討厭也是一種喜歡,嘯文。當你越討厭一個人,越不想看見那個人的臉的時候,才發現思念早已在你的腦海中扎根,而這毫無疑問就是喜歡。」范瓊文看得出他對劉宇焉就是這種感覺,否則他的眼神不會這麼茫然。
秦嘯文還在原地消化這個想法,范瓊文卻已悄悄拿出秦嘯文的駕照和行照,塞回他的手中。
「哪,這是你的駕照和行照,現在還給你。」她看著他的臉,十分遺憾的釋放人質。
「曾經,我是那麼高興能再遇見你,再和你說話。雖然現在我已不再穿洋裝了,可是我喜歡你的心情從沒有改變過,我相信劉宇焉也是。」而且比她還要拚命。
「答應我,是真正喜歡的,就不要錯過。不是真正喜歡的,也不要胡亂接受。博愛是你的優點,也是你最大的缺失。」這是范瓊文最後的臨別贈言,也是她的肺腑之言。
她放開他的手,悄悄的揮別舊日的思念,並決定打起精神來,去另一個新天地尋找屬於自己的戀情,或許她的真命天子就在離島也不一定哩。
范瓊文樂觀的走開,秦嘯文卻還杵在原地,愕然消化自己的新發現。
他喜歡劉宇焉? 不,不可能!她是小魔女,誰喜歡上她誰倒霉。可是……
當你越討厭一個人,越不想看見那個人的臉的時候,才發現思念早巳在你的腦海中扎根。
劉宇焉的臉龐,早已不分晝夜出現在他腦海裡,即使他再怎麼努力,依舊揮不去。
他……喜歡上她了!就在他們相處的期間,或是更早以前。他無法正確的把日子算仔細,也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老忘不了她那滿口牙套。
"真正喜歡的,就不要錯過。不是真正喜歡的,也不要胡亂接受。博愛是你的優點,也是你最大的缺失。"
他想起范瓊文的話,想起他幾乎是對每一個女人好,劉宇焉一定很受不了他這一點。
如今,他終於也嘗到同樣的滋味,
「混蛋!」他罵自己,也罵卡爾文,並且撥著手機到處找人。只是佳人已失去了蹤影,跳上另一個男人的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