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舞狂嘯 第二章
    「劉、宇、焉!」

    秦嘯文暴怒的聲音還是按照老規矩,和砰然刺耳的甩門聲一道襲向華麗隆重的辦公室,而安然坐在辦公椅上的劉宇焉,也依舊露出親切愉快的笑容,笑吟吟的問候屁股已然著火的上司。

    「副總,你回來啦,事情進行得還順利嗎?」她收起流行服飾雜誌,笑得像鍍子一層金衣的佛祖般燦爛。

    「順利個頭!"秦嘯文氣得猛踢沙發的椅腳,想像掐死佛祖的滋味,那感覺一定很爽。

    「啊?那真糟糕,虧我還特地哎呀!副總,你的頭怎麼啦?怎麼紅紅黃黃的一片,看起來好像畢卡索的失敗作品。」樣子土呆了。

    「你、你還敢說!」秦嘯文忿忿地拉下還覆蓋在頭上的殘花,恨不得把這些花朵碎片,塞進她張得老大的嘴裡。

    「我叫你送兩束花去賠罪,結果你什麼花不好送,居然送了菊花和劍蘭!你不曉得這兩種花都是清明節掃墓在用的嗎?啊?!」而且還好死不死的挑了個大黃色和赤紅色,擺明了把她們當死人看,那兩頭母老虎不吃人才有鬼。

    秦嘯文簡直快氣炸。

    「咦,真的嗎?」劉字焉托起兩邊的嫩頰,故作不解狀。「可是花店明明告訴我,那兩種花是用途最廣的花種,家家戶戶都少不了它們——」

    「廢話!初一、十五都要用到,外帶春節兼中元普渡,你說它們的用途廣不廣?」秦嘯文氣沖沖的打斷她的話,很想建議她乾脆上弱智學校算了。

    「清明祭祖、春節、初一、十五和中元普渡……哇!那真的是用量驚人。」劉宇焉掐指一算,從善如流的點點頭,差點沒點出秦嘯文的眼淚。

    「少給我來這一套,我不買賬。」今天他一定把賬算清楚。「我不是說過,今天中午是『惠昌公司』的總經理,明天才輪到『大慶企業』的女總裁,為何她們今天還會碰在一起,而且還各自帶了一束難看的花?」當她們各帶一束鮮花闖進餐廳的時候,他還以為他看錯人了,等她們一人一束鮮花砸在他頭頂的時候,他才知道劉宇焉又幹了什麼好事。

    原本他的計劃是先安撫甲,再安撫乙,然後拍拍她們的小手說:"沒事"。從此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安安心心繼續做他的生意去,這也是他為什麼事先派人送花過去的原因。

    沒想到,一切都亂了譜,發展出一套跟他想像中完全不一樣的故事情節。首先,「惠昌公司」的女總經理出現,臉上覆上一層冰雪寒霜,他還沒來得及問候哩,一束黃澄澄的菊花緊接著出現,外帶高分貝的咆哮——

    ************************************************餐廳內

    「秦嘯文,你當我是死人啊,居然敢送這種花給我?!」女總理凶悍的手臂連同垂死的菊花一塊出現在他面前,震得他啞口無言。

    「這……這是?」他已經驚訝到說不出話來了,好端端的她沒事棒了束菊花做什麼,清明節又還沒到。

    「你不接受我的心意就算了,幹嗎還振人送菊花給我,想咒我死嗎?」虧她還對他一往情深,結果也是負

    「你還敢說沒有,這是什麼?」女總經理哼道,用顫抖的手自皮包裡拿出一張漂亮的賀卡,上面簽有秦嘯文的大名。

    「這是……」天啊!發生了什麼事,這不是他交給劉宇焉的賀卡嗎?當時因為實在太忙了,所以只好在兩張賀卡上預先簽上自己的名字,交代她自個兒想賀詞,沒想到卻……

    「人比黃花瘦,人比黃花瘦!」女總經理氣到發抖、「我哪一點像黃花了?我知道我沒有,大慶企業』的總裁來得漂亮,可也不是你暗示的那種嫁不出去的老女人,犯不著拿這種花來侮辱我廠送她一束快枯死的黃菊花也就算了,還在卡片上註明「人比黃花瘦」,分明是諷刺她又高又瘦的身材,簡直太過分了"

    「你誤會了,你一點也不像菊花,你比玫瑰還嬌美。」面對自己不慎造成的錯誤,秦嘯文只得盡力彌補,誰教他白癡信任劉宇焉那女妖,這下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真的?」才剛想流淚的女總經理倏地止住眼淚,即刻傾倒在秦嘯文誠懇的保證裡,原本凶悍的口氣也跟著融化。

    「那當然。」秦嘯文笑開,露出一口編貝般的牙齒。「你怎麼會以為自己像黃花呢?你一」

    「秦嘯文!」

    一個比女總經理還要尖拔的聲音,轟隆隆的劃破空氣直撲而來,儼然是火山爆發前的預兆。

    居然是「大慶企業」的女總裁,怎麼會?他們的約會不是安排在明天嗎,怎麼今天就給衝出來?!

    「你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怎麼回事?」女總裁的脾氣也是有名的壞,一晃眼就到他眼前,手中拿著一束刺眼的大紅花,是劍蘭。

    「你……怎麼也來了?"秦嘯文真想掐死劉宇焉,還嫌他的麻煩不夠多嗎?

    「當然是來找你算賬的,你以為 ——」女總裁的話還沒說完,眼角跟著瞄到她的情敵,火氣一下子全衝上來。

    「又是你這個奧麗薇,你到底要不要臉啊?老纏著嘯文不放,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材!"又乾又扁又瘦,拿來炒菜還嫌擠不出油來。

    (註:奧麗薇乃卡通「大力水手」的女主角,以乾瘦的身材著名。)

    「我不要臉,你自己就要臉到哪裡去?光會吼的大母牛!」奧麗薇也不甘示弱。

    「你以為胸前頂著兩粒圓球就了不起啊,活像兩顆下垂的大木瓜。」笑死人了,三十六E的胸圍很偉大嗎?台灣又不缺木瓜。

    「你!"女總裁被激得全身發抖,兩顆圓球也危險的抖動,眼看著就要掉下來。

    「算了,不理你了,沒水準的老巫婆。」女總裁哼道,掉過頭來尋找她原先的敵人。

    「秦嘯文,你給我說清楚,這究竟怎麼回事?」一束艷紅的花朵外加一張瑰麗的卡片倏然丟在秦嘯文面前的餐桌上,接著便是女總裁吃人的眼神。

    「這……這是……」面對和先前相去無幾的質問,秦嘯文只得吐出同樣的說詞,一臉為難的看著大慶企業的女總裁。

    「你覺得我的日子過得很悲慘嗎,秦副總?要不然你怎麼會派人送劍蘭給我?」女總裁彎下腰來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說,惟恐他聽不清楚。

    劉宇焉那天殺的妖女,她幹嗎挑了束劍蘭給她?

    眼看著三十六E的大奶軍團就要兵臨城下,秦嘯文只好祭出他最無辜的笑容,柔聲安慰她說:「沒這回事,你的日子過得多彩多姿這事人人知道,你千萬不要想不開——」

    「那你卡片上的題字是什麼意思,你倒是說啊!」不待秦嘯文解釋完,女總裁不客氣的手連同卡片便遞了上來,遞得秦嘯文無話可說。

    淒淒慘慘慼慼。

    非常優美的中國古詞,出自於宋朝李清照著名的短詞《聲聲慢》,但放在這張灑滿玫瑰香水的卡片上,就是不搭軋!

    合不攏驚訝的嘴,秦嘯文還想再辯解什麼,卻發覺不必了,兩個女人又吵起來。

    「寫得可真貼切啊,嘯文。她的生活的確淒慘,表面上風風光光,其實是一個急著嫁出去卻又嫁不掉的超級大奶媽,這還不慘嗎?」

    「惠昌公司」的女總經理可樂了,看準了女總裁的弱點一刀殺過去,剛好命小要害。

    「你也不遑多讓呀,瘦竹竿。」猛然抽走奧麗薇小姐手上的卡片,女總裁也不是好惹的。「噴噴,讓我們瞧瞧嘯文都寫了些什麼,人比黃花瘦?好棒的詞啊!這不是正暗示你這個瘦竹竿不合他的胃口,你何不趁早滾到一邊去,別來煩嘯文?」

    女總裁的話才剛落下,兩雙貪婪的眼睛便在空中打起架來,誰也不讓誰的誓死保衛國土。

    「拜託你們別吵了。」秦嘯文真覺得丟臉透了,大庭廣眾之下,她們還吵個沒完,虧她們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於是乎,兩雙銳利的眼睛立即轉向,統統瞄準秦嘯文的方向,轉而逼問他。

    「你到底要誰?」兩人異口同聲的開火,差點把秦嘯文當場轟出一個洞來。

    他根本誰也不要,為何他老是遇見一些表錯情的女人?

    「你快說呀,秦嘯文廠兩隻母老虎同時發威,逼得他不得不說實話。

    「我誰也不要,我對你們統統沒有興趣,你們誤會了。」

    沉默,他的有話老實說引來著便是一陣轟天大雷。

    「去死吧,你這個負心漢!」

    「王八蛋!」陣好長的沉默

    兩束不同顏色的花朵,就這麼一道砸在他倒霉的頭上,其中還掉了幾枝。

    秦嘯文可憐兮兮地扯下黃菊及劍蘭,明白他的生意也不必做了,從今以後,「秦氏」大概會被那兩頭母老虎除名。

    劉、宇、焉。

    他暗暗地詛咒她的名字一千回,然後頂著黃奇景回公司,打算好好的找她算賬。

    這就是整個故事的悲慘結局。

    秦嘯文看著劉字焉燦爛的笑容,總覺得她投錯丁胎跟錯了姓。她應該投胎到姓「撒旦」的家族,或是「惡魔」也不錯,就是不該投胎到他動不了的家族,讓他只能動口不能動手。

    該死的劉宇焉!

    「幹嗎瞪著我呀,副總?」劉宇焉甜甜的問。「你已經瞪很久了,再瞪下去眼睛就要發紅了,要不要我幫你吹吹?」說著說著,她當真離開座椅往他這個方向走來,秦嘯文照例倒退三步。

    「免了,不必你假好心,我可承擔不起。」秦嘯義吹鬍子瞪眼。「你只要給我好好解釋,我明明要你把和『惠昌公司』以及『大慶企業』兩位女主管的約會錯開,可是她們卻碰在一起的原因就行。」死女妖,吹什麼吹?她怎麼不把自己變成汽球吹回美國算了。

    「這我解釋不來耶,副總。」劉宇焉的笑容比汽球還圓,毫無飄回美國之意。

    「我也是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的呀,不信你看看你昨天留下來的紙條。」她甜甜地將秦嘯文昨天留下來的短箋遞過去,以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的無辜。

    秦嘯文接過來一看,瞬間啞口無言。

    怎麼可能?他居然犯了這麼大的錯誤,囑咐她通知那兩頭母老虎今天在同一家餐廳見面?

    他越想越覺得奇怪,莫非他得了老人癡呆症,還是被劉宇焉這女妖氣糊塗了,要不然怎麼會犯下連幼稚園學生也不會犯的錯?

    這其中一定有問題!可這紙條上頭分明又是他的筆跡,也只能說靈異現象發生,他見鬼了。

    他是見鬼了;見到劉宇焉這個吸人不見血的女鬼,不讓她飽餐一頓都不行。

    悻悻然地收起憤恨的眼神,秦嘯文可不打算讓姓劉的女巫太好過,少說也要刮她一層皮才公平。

    「好吧,就算我一時失神,弄錯和她們的約會時間,這點算我不對。」他心不甘情不願的道歉,進行第二波攻擊。「但是你送錯花,又寫了一大堆氣死人的賀詞,這些你怎麼解釋?」

    還能怎麼解釋?就是惡作劇!嘍

    劉宇焉在心裡默默做了個鬼臉,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誰教那兩頭母豬敢跟她搶嘯文,氣死活該。

    不過……她當然不能這麼說,只能陪上最美的笑容,對著他眨眼。

    「我寫了什麼,我忘了耶,副總,你能提醒我嗎?」她眨巴著一雙天使般明亮的眼睛,長翹的睫毛一張一合,宛若秦嘯文一進一出的鼻息。

    「當然可以。」遲早有一天他一定親手送她上斷頭台。

    「你總共寫了兩張賀卡,一張寫著『人比黃花瘦』,另一張寫著『淒淒慘慘慼慼』,這下你總該記得了吧!」他真想高聲朗誦陸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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