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歐洲,聖誕節的氣氛雖沒有美國來得熱烈,卻也絕對稱得上熱絡。只是過節的氣氛比較不商業化,人與人之間的聯繫全靠耶涎大餐串起,有時還是十分重要的社交場合,一年來在商場上的戰役在此刻達到白熱化。某些大型公司的那誕晚餐更是人人爭相參與的目標,比如威爾集團的晚宴。今年的晚宴邀請的對象不多,全是集團內重要的於部,囊括自世界各地趕來的角頭,全聚集在威爾家族的祖宅。這是威爾集團的傳統,每年的聖誕晚宴一定在這座已有三百多年歷史的祖宅舉行,一次也沒例外。
魯維陰和安森穿梭於人潮之中,表面上他們和大夥一樣享受這次的晚宴,一起投入熱烈的討論之中,其實他們早做好了準備,儀器也早藏在穩密的花園中,只有一件事是在魯維陰的預料之外,那就是安森。
神秘的安森不但架設好一切會用到的工具,他還悄悄的在威爾大宅埋藏了大量的炸藥。準備一有個什麼不對就引發手中的引爆器,送威爾父子上西天。在漫長的成長過程中痛苦的不只魯維陰一人,他的日子也不好過,只不過他不像魯維陰背負著滅門的深仇大恨。這一世他是孤兒,道道地地的孤兒,被查爾斯-威爾收養後也跟魯維陰步人相同的命運,然而他沒有魯維阻的天分,也沒有他的堅強,他這一生仍受毒品控制,至今仍無法翻身。
安森悄悄的和魯維陰交換了一個眼神,通知他一切準備就緒,只等著曲終人散送走賓客,潛入行動才有辦法展開。
笑得嘴角快發麻的邵華語也希望這些賓客趕快滾蛋,她快站不住了。
「緊張嗎,親愛的?」一路扶著她的丹尼爾像展示新玩具,逢人就介紹他的新女伴,搞得她快煩死了。
「一點也不。」她的笑容甜得像加了一桶蜂蜜,笑得十分燦爛。「人家只是累了,好想休息。」長翹的睫毛跟著動了動,差點沒動出他的毛手毛腳來。
「忍耐點,再過幾分鐘就結束了。等我們送走了賓客,就可以上樓好好歡度我們的『平安夜』。」丹尼爾的笑容亦十分暖昧。
「我迫不及待。」她笑裡藏刀的嬌嗔,發誓絕對會給他一個永難忘懷的「平安夜」。
他捏了捏她的手,自信滿滿的點點頭,表示他聽見了。
衣香墨影的場合很快在幾分鐘內結束,等了彷彿一個世紀之後,丹尼爾和邵華語終於送走全部的客人,只留下查爾斯-威爾夫還留在原地,顯然也要在祖宅中過夜。
邵華語雖然非常希望查爾斯-威爾夫婦也一起滾蛋,但他們硬要留下她也沒辦法,只希望他們別礙事就行。
「我們上樓去了,爸媽晚安。」丹尼爾二話不說就拖著她上樓,邵華語只好也跟著點頭,挽起長禮服的裙擺往樓上爬去。
「真熱情的年輕人,不是嗎?」查爾斯-威爾對著準備離去的魯維陰搖頭苦笑,暗自觀察他的反應。
「義父說得對,丹尼爾還真是迫不及待。」魯維陰仍是露出他的一貫笑容,一點破綻也沒有。
「我以為文蓮娜是你的女人。」查爾斯-威爾瞇起眼睛搜尋他臉上的表情;試看找出不一樣的地方。
「她可以是任何人的女人,只要她願意。」還是一樣不變的笑容,掩飾的技巧就跟查爾斯-威爾一樣高招。
「你真大方。」查爾斯-威爾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優秀的人材,他的親生兒子要是有他一半精明就好了。
「女人嘛!」魯維陰笑笑的跟他義父握了握手,隨即和安森一起離開。
查爾斯,威爾總覺得有哪裹不對,卻說不上來。他聳聳肩,讓僕人去打理一切,擁著他老婆一起上樓。
在另一方面,魯維圖假裝開車離開後,又和安森棄車回頭潛入威爾大宅的後花園,趁著所有保全系統還沒開始運作前拿出預藏的工具,算準銅獅房窗戶位置撬開窗子。在行動的同時,一度亮起紅外線探測器,幸好安森的手腳夠快一下子就擺平難懂的訊號將其消除。安森乃威爾集團中電子學方面的權威,擁有這方面的雙學位,很快就幫魯維陰進入狀況,不但順利跳過電子警報器,還找到電腦的位置。他們打開所有檔案,試著找到進入的密碼,但無論他們怎麼試都找不到正確密碼。
「看來只有指望艾蓮娜了。」
安森宣告放棄,拿起耳機遞給魯維陰,他接過來將它塞入耳朵,心情複雜的等待邵華語傳回來的消息。
硬被拖上樓的邵華語悄悄戴上無線電耳機,將不到兩公分的超薄型通訊器塞人耳中接收樓下傳來的訊息。
「找不到密碼。」安森抱歉的聲音響起,邵華語立刻明白該是開始活動的時候了。
「怎麼了,親愛的?」丹尼爾醉意甚濃的靠近,一對八爪手也拚命的扒她的衣服,把她搞得很火大。
「沒什麼,只是有點頭暈。」忍耐、忍耐,她告訴自己。「我大概喝多了。」她再補上一個微笑,轉移他的目標。
「如果酒力不好就別喝那麼多嘛,我會心疼的。」
他心疼的方式就是拿身體壓她,這教她更火大,差點掏槍出來斃了他。
「我知道了,下次我會少喝點。」她邊說邊將他扶到床上躺下,動手幫他脫掉身上的晚宴服。
霎時丹尼爾整個人暈了一半,醒著的另一半則是蠢蠢欲動,抓住她的手硬往他的命根子方向探去。
他想要她做什麼的意圖全映在臉上,表情淫蕩跟西門慶一樣。
邵華語笑一笑,左手順著他的意一路勇往直前,右手忙著拉開長禮服的裙擺露出均勻雪白的長腿。丹尼爾原本就充滿色慾的眼睛在此時爆凸到最頂點,兩顆藍色的眼珠子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裙擺一寸一寸往上、再往上,最後終於看到黑色透明的吊襪和誘人的花邊,和塞在大腿頂點的……手槍!
「『你——」
「閉嘴,我的子彈可是不長眼睛的。」她俐落的拍出超小型的手槍抵在他的命根子上,用冰冷的鋼鐵代替她溫熱的手。
「你……到底想要什麼?」丹尼爾一時間沒了主意,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密碼!」她也不囉嗦。「我要你電腦檔案內的密碼。」抵著他的手槍更用力,嚇得丹尼爾的臉色更為蒼白。
「什麼檔案——」
「少跟我裝蒜,威爾少爺!」邵華語拉開手槍上的保險,惡狠狠的放話。「我說的是樓下銅獅房內電腦檔案的密碼,你要是不給我,就準備當和尚去吧!」「喀一聲,子彈上膛的聲音清晰可聞,逼得丹尼爾只好胡謅。
「P113150a150。」他隨便給她一個號碼,心裡想的是怎麼反制她。她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女人,扳倒她應該不是一件太因難的事。
「P113150a150。」邵華語掏出超小型的麥克風通知安森,手上壓力未曾放鬆過,嚇得丹尼爾屁滾尿流。
她居然還有同黨,這下他死定了。
安森接到通知後試了一次,結果就如同他們意料中一樣——無效。
「這個密碼不對。」他通知樓上的邵華語。
邵華語眉頭一挑,手中的武器也跟著轉動,只差一個動作就可以讓丹尼爾當場變成太監。
「再耍一次花招,我馬上轟掉你的老二。」她慢慢的扣動手中的扳機,口氣陰沉的出聲警告。「別讓我再問第二次,密碼呢?」
差一步就拉到底的扳機說明她並不是鬧著玩的,瞬間丹尼爾明白他沒有選擇,除非他打算這輩子都不玩女人。
「deil123puy321。」他心不甘情不願的把密碼說出來,但也不怎麼著急就是。因為即使他們有辦法進入檔案,也會觸動和檔案連在一起的警報系統,除非有他或是他老爸的指紋,否則根本消除不了指令,他們也別想順利脫逃。
「deill23Puy321。」邵華語重複一次密碼,安森照著打,結果螢幕上顯示出正確的字眼,順利進入檔案。
「對了。」他通知邵華語。
安森立刻收線,扯下耳機快速的瀏覽檔案。其中資料交易的發生地點、接頭名單和金額都一一載入,擁有了這個,就等於提前送威爾父子入獄。
「快把東西拿來!」
魯維陰連忙遞過他仍早準備好的筆計型電腦,開始進行連線動作。
就在此時,警報聲響起,刺耳的聲音迴響在整座威爾家族的祖宅。
魯維陰和安森對看了一眼,霎時明白他們中計了。
「這個程式是和警報系統連在一起的,一旦有人動手抓資料,就會觸動整個防禦系統。」他們太大意了,應該先檢查有沒有陷阱才對o
「還有多久的時間?」魯維陰問。
「再幾分鐘,檔案太大了。」安森憂鬱的回答。
魯維陰連忙抓起耳機大吼,「下來,小鬼!」
「快呀!」他們不約而同的盯著電腦螢幕,期望它的動作能更快一點。
還在樓上的邵華語也一樣愣住了,一樣沒想到這是威爾父子設的陷阱。
「怕了吧?」丹尼爾淫笑,一雙賊眼極其下流的暗示還拿手槍的邵華語。「瑰在好好求我還來得及哦,也許我會考慮原諒你。」諒她也逃不出去。
「去死吧!」她狠狠的以手肘敲了他的老二一記,敲得他哀叫連連。
「聖誕快樂!」敲完老二還不夠,她還用槍托敲丹尼爾的頭,提早送他人夢鄉。
此時耳機適時響起魯維陰倉皇的呼叫聲,她立刻知道事情不妙了。
抓緊手槍她飛身下樓,沖人銅獅房內。和他們一起等待資料傳送完畢的訊號。
幾乎是在最後一秒鐘,查爾斯-威爾持槍衝了進來,魯維陰和邵華語早有準備,兩人亦持槍對準他,空氣瞬間凝結,凝結在魯維陰和查爾斯-威爾的對視中。
「你就是這樣報答你的恩人的?」查爾斯-威爾領先打破沉默,明白大勢已去,螢幕上閃爍著「傳送完畢」的汛號,換句話說他玩完了,他的毒品王國就這樣斷送在這幾個人的手裡,而且每一個都是他的手下。
「我不會把殺父仇人當成是我的恩人,義父大人。」魯維陰微微欠身的回答。「也許你以為你的資訊掌握得很好,但很遺憾的我還是知道你就是殺我全家的人,而且你的家族已經追殺我家好幾代了,不是嗎?」
換言之,也該是報仇的時候了。
「沒錯,威爾家族已經追殺魯德爾家族好幾代了,但從來沒人做得像我一樣俐落。」不但從蘇格蘭追到愛爾蘭,還將他們唯一的血脈當棋子利用,想來真是大快人心。
「可惜你的獵殺遊戲得到此為止了,我無法再奉陪。」魯維陰冷笑,恨不得扒下查爾斯-威爾一層皮,可是他明白這是沒有意義的,他必須以邵華語和安森的安全為第一考量,絕不能衝動。
「不見得,我親愛的義子。」查爾斯-鹹爾不容許他脫逃,發誓非完成祖先的遺訓不可。「我相信現在外頭正來了7成堆警察準備包圍威爾大宅,你不可能逃得出去。就算他再怎麼厲害,也打不過幾百個警察。
「怕的是那些警察還來不及包圍這裡,稱和令公子及整棟威爾名宅得先化為灰燼。「安森出人意表的插進這麼一句,手中握著一個搖控器。
頓時所有的人都呆任了,大夥一致看向他,久久無法言語。
「我已經在貴宅各處裝滿了炸彈,你可以賭賭看,看我會不會按下這按鈕。」安森平靜的臉色有如平穩的湖面,平靜得激不起一點漣瀾。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我不認為我虧待過你。」過了一會兒,查爾斯-威爾語重心長的輕問,不敢相信安森會背叛他。
「這是我欠維陰斯的。」但他不會解釋,前世因果的事誰也不會信。
查爾斯-威爾沉下臉來想了一下,決定能拖就拖,反正他已經失去一切,也不在意再失去這棟名宅,但丹尼爾的命卻不能不顧,威爾家還得靠他。
銅獅房內的人依舊繼續僵持,誰也不想走到最後一刻,然而突來的干擾讓一切事情走了樣,導致後來的悲劇。
被敲了一記的丹尼爾隨後醒來,帶著昏沉沉的腦袋和一把烏茲衝鋒鎗一路衝向銅獅房,同時高喊:「我要宰了你,賤女人!」
查爾斯-威爾還來不及阻止他兒子的蠢行,丹尼爾便開槍了。接著一陣掃射,魯維陰和邵華語分別躲過幾顆飛來的子彈,眼看丹尼爾像瘋了一樣亂開槍,打中房裡所有傢俱和電腦設備。
「帶著艾蓮挪從側門走,那裡是唯一沒安裝炸藥的地方。」安森突然撿過魯維陰手上的槍要他帶著邵華語逃亡,擺明了想單獨一個人赴死。
「安森!」魯維陰不置可否的大叫,卻被他一把推開。
「記住我的話,維陰斯。」安森跟他做最後的道別。
「如果一個人可以有未來,不一定要埋葬在過去的陰影之下。」他的未來就是贖罪,這是他的宿命。
「不要,安森!」邵華語和魯維陰一樣不願相信他決定犧牲自己,成就他倆的性命。
「走,快走!」安森推開他們。「不要讓我死得沒有價值。」
他淡談的微笑,褐色的眼睛看起來沉靜且溫暖,平靜的笑容卻是他人生中最後一次微笑。
魯維陰痛心的看著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靜靜走向死亡的幽谷,腦中突然響起一個屬於三百多年前的名字。
「喬治。」
他白著臉看著安森微笑,那笑容彷彿在告訴他,他很高興他終於想起來他是誰,以及他為什麼到這個世上。
「不!」他搖搖頭阻止安森按下他手中的按鈕,可是他做不到,丹尼爾已經持著槍衝過來了,讓他們沒有時間回頭。
他下意識的牽起邵華語的手,跳過窗戶往側門的方向奔去,在最後一刻選擇保護他所愛的人,不教身後的爆炸奪走形華語的性命。
砰、砰!
轟轟的攥炸聲一聲接著一聲,在他們的身後不好的響起。
他們跑得很快,但還不夠快,在離側門不到十公尺處炸藥的威力發揮到最極致,將他們飛拋出去。
邵華語反射性回頭面對爆炸的威力,黑玉般的大眼不期然的陷入一片黑暗。
「別看!」
一對強力的手掌在千鈞一髮之際遮去她的視線,幫她擋掉強光,然後她又被其餘的碎片衝開,直直落入瓦礫堆裡。
幾秒鐘後,一切歸於平靜。邵華語撥開壓在身上的石瓦片,起身看向眼前的景色。
原先富麗堂皇的百年建築,已在強力的爆炸威力下化為廢墟,看起來像是一座鬼城。
她不禁想起幾秒鐘以前那只臂膀,寬闊的手掌像是風帆一般的為她擋風遮雨,遮掉一道強烈的閃光,她不知道那閃光究競是什麼,但她很慶幸她沒有看見它。
忽地,不遠處的瓦礫堆裡動了動,從瓦礫堆裡重生的綠眼惡魔瀟灑依舊,身上的傷口不多,俊逸的臉龐還是一樣令人愛到癰徹心扉,不同的是動作,一向俐落果斷的移動中似乎找不到方向,綠服也無法轉動。
「小鬼?」魯維陰側著臉聆聽那華語的動向,似乎不敢確定這聲音的主人是不是她。「你在哪裡,小鬼?」
他又問了一次,然而她就站在離他不到三公尺處,他卻看不見她。
「華語?」
他終於喊了他平時最不喜歡喊的名字,可是她卻一點喜悅都沒有,他失明了,就因為她。
「我在這裡。」她忍住哭泣的衝動,冷靜的回答他。若不是因為他護住她的眼睛,現在失明的人就是她,那道強光奪走了他的視力,使他美麗的眼睛變成不會轉動的玻璃彈珠,再也無法轉換成灰。
「你還活著。」他長噓了一口氣,表情輕鬆。
「我不能死,我還要報仇,記得嗎?」她一步一步的走向他,走向這個她學會愛上的男人,關於他的—切都是矛盾的。
他是毒梟,心中卻想著怎麼解毒救人。他是她想殺的對象,他卻教她該怎麼殺他。他可以自在的活著,他卻選擇以被獵殺的方式來結束他的一生,目的就是要還債。
過去她不懂,現在卻懂了。他愛她,所以想死在她的手下,想永遠沉睡在她的懷裡。因為他只允許被他所愛的人奪去性命,他是個驕傲的男人,從不妥協。
聽見她的誓言之後,魯維陰綻開一個瞭解的笑容,笑得很美,很悲淒,彷彿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刻。
「也就是說,你決定現在該是殺我的時刻了。」他好像聽見槍上膛的聲音。
「對,我說過我一定會殺你,我必須完成對華芳的諾言。」她扣動扳機。
「動手吧,小鬼,我很樂意死在你手上。」他了無遺憾的說。安森說錯了,他不可能有未來。他的未來早已出賣給惡魔,上帝不可能憐憫他的。
受他的鼓勵扣下扳機。喀一聲,清脆而響亮,子彈卻沒有如他預料中一樣射中他的心臟,而是從他的耳際擦過去,撩得他一楞一楞的。
「我殺死暗夜使者了。」放下手槍後,她笑得很天真,純真的表情就跟他們初相遇時一樣。
「小鬼……」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在你將我帶入這個世界之前,我並不知道這是一個如此可怕、黑暗的世界,想像總是不如實際體驗來將深刻。」她深吸一口氣,捧住他的臉,第一次細看他的容顏。「我應該為此而殺了你,可是我做不到。在獵殺你的同時我也扼殺了我自己,再也無法回到原來的世界。」
直到看見安森最後那張平靜的臉,她才想起華芳原來的意思,她可愛的妹妹不可能叫她幫她報仇,只是她的「不」字來不及說出口,因為華芳知道她衝動的個性會因此闖下大禍,所以才急著阻止她。
然而命運的安排誰也無法預料,她的一時會錯意竟改變了她日後的命運,教會她體會生命的本質。
「我很抱歉,小鬼。」魯維陰第一次承認自己的錯誤。「所以我才要把我的命給你,彌補你的損失。」
「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的未來。」邵華語不容許他再逃避。「簾幕終將打開,顯現出最真實的自我。在你看得見世界的時候,你的心是漆黑的,如今,你的世界陷入一片昏暗,卻是你人生最光明的時刻。」沒人能像他放棄那麼多,那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我曾問你『活著』到底為了什麼?你的回答是:Viere,pour celui qo『aime,活著,為了所愛的人。Aimer,plus quel』amour meme,愛得,比愛更強烈。Donner,sansrien attend reen retour,付出,不求回報。」
他的愛情隱藏在他的回答之中,只是當時他無法說也不能說。
「你查出來了。」魯維陰笑著搖頭,抬起雙手尋找她的輪廓,對她的不屈不撓舉白旗投降。
「只要是你教的一切我都拚命學習;只要是你說過的話我一句也不會忘記。」她對他的愛就是這麼深。
「佩脫拉克說過:如果你能說出你的愛有多深,那麼你還愛得不夠。你對我就是這樣,對不對?」在矛盾中生長的愛最不容易茂盛,或許他曾嘗試過也曾失敗過,但他還是選擇陪她走到最後,完成陪她戒毒時許下的諾言。
聞言,魯維陰再次搖頭,仍是老話一句。
「你永遠不會放棄,對不對?」不會放棄揣測他的心意,不會放棄他說愛她。
「那當然!」她笑得像是盛開中的罌粟。「我是主動的女人嘛,我一定能要到我想要的。」
「你想要的是什麼?」他投降了。
「你的未來和那三個字。」她的心跳開始加快,快要不能呼吸。
「好吧。」他歎口氣深呼吸,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困窘的低頭呢喃:「我愛你。」
輕聲的呢喃卻是人間的至寶,邵華語像瘋了一樣抱住他吻個不停,掐得他快不能呼吸。
「我們去一個不需要眼睛的地方。」往後她就是他的眼睛。「那兒有一大片黃色的花朵在風中搖曳,有最熱情的歌舞等著我們去跳。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暗被使者這號人物,因為他已經被一位來自台灣的女孩獵殺了。」
是啊,他已經被獵殺了,身跟心都是。大部分人的一生都在找麻袋把自己裝進去,他裝得比別人深,也比別人苦,幾乎是沒有選擇。
生命的本質是情感——體會存在與痛苦。他因為不能完全抹殺他的情感,所以活得更辛苦。
「我們就去你說的那個地方。」安森說得對,如果一個人可以有未來,為什麼一定要戀棧過往?他的未來就在她身上、一個打從一見面就說要殺他的小鬼。
「好!」邵華語勾住他的手臂手舞足蹈,帶領他一步步朝他口中的目的地奔去。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我的?」她十分好奇。
「我警告你別得寸進尺,小鬼!」魯維陰氣得想掐死她。
「別那麼小氣嘛!」她死纏著不放。
他懶得回答。
「告訴我嘛!」她再接再厲。
「好啦……」
「回答我啦……」
遠去的兩人將過去甩在腦後,帶著重新出發的靈魂探索不可知的未來。
習慣於墮落帶來的利益和舒適,沉浸於此的人們往往沒有勇氣親手結束自己的紙醉金迷,所以才需要別人獵殺。
然而,儘管人都想突破,但或許人在相遇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彼此的命運了吧。
祝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