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媽媽,我來了!」司機剛在門口停下車,辜-雅已經提起背包興匆匆的大喊。
大門深鎖,沒人在嗎?今天放假,大家去哪裡了?
她自己有一副鑰匙,因此直接打開門進去。
把衣物放在二樓房間後,她不習慣屋裡冷冷清清的感覺,連忙又跑出來到門外等。外面太陽暖烘烘的,比裡面沒人氣好多了.
炎炎烈日,她曬得有些頭昏腦脹,眼冒金星,還好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慕項之回來了。
「雅雅?怎麼在外面曬太陽?」
辜-雅一高興突然站起來,頓時眼前發黑,腳軟了下去,慕項之立刻眼明手快的抱住她。
「中暑了是不是?」他低聲斥責,但她笑笑沒說什麼。
慕項之將她抱進屋去,平躺在沙發上,並且弄了條濕毛巾幫她擦臉。
精神好一點了,可是她還想多賴著他一會兒,所以沒起身。
「你們都去哪裡了?」
「爸媽帶項強去吃喜酒,我去逛書局。下次要來先打電話嘛,不然哪天你得等到天黑怎麼辦?」雅雅不喜歡獨處他是知道的,她對陌生人沒興趣,可是又不喜歡自己一個人,外表看似成熟,有時又孩子氣得很,常讓他啼笑皆非,拿她沒轍。
辜-雅左耳進右耳出,聽聽也只不過是當作參考。
「我要起來了。」
他捏捏她的鼻子,「你真是皮喔,要不要喝點冷飲解渴?」
見她點點頭,慕項之倒了杯果汁給她,看她喝完。
他想,時間過得好快,轉眼間他們已認識多年,她的輪廓沒多大改變,不過愈發出落得美麗標緻,散發出女性的魅力。
他不曉得父母是如何看待她的,雅雅宛如是慕家的一分子,對她從不拘束,她半夜還窩在他房間寫功課也不管。
可是最近他自己心裡有數,有些事不一樣了.
辜-雅正在他耳邊嘀咕著小玉和奶奶的事,結果她發現他有點心不在焉的,不由得大發嬌嗔。「項之,你根本沒在聽嘛!」
「我在聽啊,你說小玉可能跟老奶奶通風報信。」
她明明確定他方才在想別的事,可是他又知道她說了什麼,真奇怪。
「你怎麼猜到的?」她額頭頂著他的額,瞪大眼睛看他。
慕項之好笑的按下她的頭,親吻她的頭頂,「不就是你自己說的嗎?疑心病真重。」
「我才不信。」
「雅雅,」他想到相關的一件事,「你奶奶還不知道你常來這裡嗎?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的?」
「才不是偷偷摸摸的呢。奶奶古板得要命,每次見面不是檢查功課就是談生意的事,她若知道了一定又噦噦唆唆。」
「怕麻煩,那要瞞一輩子嗎?」她這個小傻瓜。
對喔,怎麼不讓奶奶認識項之和慕媽媽他們,以後可是要做一輩子親戚的。
「下次我會記得提……」
她正這麼說著,慕家另外三個成員剛好踏進門。
那麼多人在,她不好意思再纏著慕項之,便跑過去跟慕媽媽、慕爸爸撒嬌。
慕項強臉臭臭,理也不理她就回樓上去了,顯然不是很歡迎她。
「小氣鬼,喝涼水。」
「你說誰小氣?」他在樓梯上大吼。
「誰回答誰就是!」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辜-雅認為自己又贏了,不禁大笑。
慕爸爸和慕媽媽也覺得好笑,心想這兩個孩子真像一對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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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是寧靜溫馨的家居時刻。
傳出飯菜香的窗內,慕媽媽端止最後一道菜糖醋魚,順便敲了小兒子的頭一下。
那是慕媽媽的習慣動作,這種「暴行」顯示出慕家男權不彰。
「幹麼打我頭?會被打笨的!」慕項強摸著頭哇哇大叫。
餐桌上,慕項之挑高嘴角奚落道:「你本來就已經很笨了。」笨弟弟!他別有用意的和旁邊抿嘴笑的辜-雅目光交流,其他人馬上聯想到以前慕項強每次被她整得氣呼呼跑回家告狀的事。
大家很有默契的哄堂大笑。
慕媽媽存心要漏小兒子的氣,迫不及待的告訴辜-雅大家是怎麼知道她這號人物的。
項強那天放學回家,暴躁的告訴家裡每個人,辜-雅多惡劣、多高不可攀、多小人……他把腦袋瓜記得住的罵人字眼全用上了。
那時很有女權意識的慕媽媽一聽是女性小同胞被罵,胸口的怨氣就發作出來啦,「我說,你老媽我還沒跟你算帳咧,同學問不相親相愛,鬧什麼鬧?」
「根本是霸權,什麼女權……」慕項強狠狠的扒了口飯,結果……「哎喲!媽,你為什麼又打我頭啦!爸——」
慕爸爸只從報紙後探出個頭,懾於老婆虎威,自知乖乖的縮回去比較安全。誰教項強當了她兒子十幾年還不懂得忌口,這個笨兒子,被罵、被打活該。
「叫誰都沒用,說話沒口德,那時怎麼可以這樣笑雅雅,你媽是怎麼教你們的?」
「不可以欺負女孩子,要尊重她們。」兩個兒子當背家訓一樣,幾乎每天復誦一遍,因為慕家唯一之「煮」自認是家中弱勢族群,所以動不動就伸張一下女權,灌輸他們女性至上的道理。
辜-雅聽得興味盎然,慕項之體貼的夾了塊魚肉到她碗裡。
慕項強直接表露不平情緒,大大的「唉——」了一聲,還不忘私下跟大哥嚼舌根。
「慕項強!你皮癢了,是不是?」慕媽媽警告道。
「哪有……都是媽在欺壓善良老百姓。」
慕項之很賊,老媽風眼一瞪,他就照本宣科全說了,接下來慕項強的慘叫聲,當然就是慕媽媽發威的結果。
「老媽,項強還在發育,你不讓他吃飯,他以後就長這麼高而已,會交不到女朋友的。」慕項之悠哉的邊吃飯邊看戲。
「先饒了你這個免崽子,吃過飯罰你不准下樓看電視。」
「可是有柯南耶!」
「偏不讓你看,不然怎麼是懲罰?」慕媽媽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話一說完,她很快的勾住老公的肩膀,表情改變迅速。「親愛的老公,吃飯不要看報紙啦,嘗嘗我的糖醋魚。」
慕項之對他老爸像小孩一樣讓老媽喂一口吃一口的窘狀實在看不下去了,「拜託你們不要在小孩子面前表演限制級,行不行?」真受不了,項強還未滿十八歲呢!
「怎樣?是嫉妒還是羨慕7虧你們是我生的兒子,幾歲了,還沒有女孩子找到家裡來,丟不丟臉啊。」
敢情她不注重兒子們功課、聯考之類的事,反而認為他們有對象比較風光?有這種老媽,他只好認了。
辜-雅頭垂得低低的,可緊張了,憑項之的模樣怎會沒女孩子倒追,不過是他沒讓慕媽媽知道罷了,否則叫他一天帶一個回家給她看看,他豈不自找罪受?
她好懊惱自己為什麼不早出生幾年,不然眼前的她就是個對象,慕媽媽也不會瞧不見她。
「現在養兒子啊,動不動就陰陽怪氣的不好惹,誰還理會辛苦拉拔他們長大的媽呢?」慕媽媽唱作俱佳的歎道。其實她是看項之大了,比較不容易欺負,所以才不太鬧他,注意力轉向比較「幼齒」的項強。「雅雅,記住,青春期的男生我們躲遠一點,免得白生氣較快『臭老』。」
可是她就是想粘某人呀!辜環雅只能歎氣。
「老公,你瞧瞧,」慕媽媽自吹自擂的欣賞起自己兒子來,「老大、老二都遺傳了我們的優點,項之呢跟你一樣俊,人有個性,項強就完全承襲了我的五官,濃眉大眼小嘴……」她憶起舊怨,聲調一變罵慕項強道:「當初以為你是個女娃兒,結果害我白高興一場。」
「這又不是我的錯。」沒事就喜歡叨念這個,那時他只是在她肚子裡,是男是女關他什麼事?他都沒跟全家計較小時候被他們扮成女生,還穿裙子、綁辮辮的蠢樣呢,丟臉死了。
慕爸爸連忙轉移老婆的注意力,對她燒的菜熱情捧場,才讓兒子們能安心的吃飯,不然老婆一念下去又沒完沒了,怪來怪去還不是怪到他頭上來。
其實慕家最弱勢的人是誰?當然是他們父子三人.老婆的那一票絕對大過於他們三票。
慕爸爸常想,那些注重人權的人士每天只會關注中國大陸的民運情勢,其實他們應該來他家瞧瞧,這裡出了個嚴重、狂熱的重女輕男分子。可憐喔,他們一家三口男丁申訴無門。
看著他們一家和樂的景象,辜-雅心中滿是感動,好希望自己也是其中名正言順的一員。
細心的慕項之攏著她的肩,低聲安撫道:「天塌下來有高個兒頂著,你才幾歲,學人家煩憂什麼?小心發育不良。」
她露出笑容,心裡卻唉聲歎氣,她考慮著是不是千脆直接向項之獻身算了,不然這樣等下去.一板一眼的項之何時才能知她心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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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項強升上高二後功課加重,難得假日,他打一整天電玩快累斃了,無聊的晃到大哥房間找人聊天。
「哇——」多久沒進來老哥房間了,雅雅的惡勢力竟也能蔓延到這裡,書桌上有她的參考書,椅背上有她的短外套,還有梳子、髮夾……真受不了!家裡到處都有老媽偏心為她準備的東西,老是雅雅喜歡這個、雅雅喜歡那個,現在好了,連慕家最後一塊淨土也已被她攻陷!慕項強感到無比沮喪.
「老哥,你幹麼讓雅雅這麼囂張,東西都丟到你房間裡來了。」老哥不是最討厭旁人弄亂他的地方嗎?
慕項之笑笑,「有什麼辦法?那小鬼東西老是到處亂丟,收了放回她房間,沒幾天東西又是一堆。」他的口吻不自覺的帶著寵溺。
「真搞不懂她耶,她家大得跟皇宮一樣,有傭人又有私人遊樂場,可是她偏偏喜歡往我們家裡鑽。」
「那叫你去住她家,你住不住?」
「才不要。」慕項強有些瞭解的點點頭,「哦,那跟住博物館沒兩樣,冷冷清清的,還得隨時小心翼翼怕打破東西,太不自在了。」
「知道就好,不是每個人都像我們那麼幸運。」慕項之戲謔道:「雖然家裡有個笨弟弟……」
「我才不笨咧,只是沒你和老媽陰險。」說著、說著有點口渴,他相中壁櫃裡的一個加菲貓馬克杯。「借我喝水。」
慕項之沒留意看他是指什麼東西,隨便應了聲,套上毛衣要出去,和朋友們約好的時間快到了。
慕項強跟著他下樓,右手食指穿過杯柄轉啊轉的,想到廚房倒水喝。
慕項之大門一打開,辜-雅剛好要進來,看見她臉上有水珠,他幫她拭淨。
「雅雅,今天下雨,不是說不過來了嗎?」他可捨不得她受了風寒。
「好無聊……」她習慣性就要跟他撒嬌時,才注意到他穿得像要出門,「你要去哪裡?我也要去。」
「不行。」
慕項之兩個字才說完,慕項強就在後面搶話道:「你跟屁蟲啊,很煩耶知不知道?」
「關你什麼事啦……」待她看見慕項強手上拿著的東西時,眼睛瞪得大大的,「慕項強!你幹嘛拿我送給項之的東西,還我!」
慕項之這時候才轉身,看清楚老弟手上拿著的是馬克杯,「快放回我房間,我來不及,得走了。」
可是慕項強看她難得這麼緊張,哪有輕而易舉就雙手奉還的道理,他存心逗她,故意把它拋來拋去像雜耍一樣。
慕項強的身高高她許多,她搶不贏,所以拉著慕項之不讓他出門。
「你要拿回來啦,」她執拗的央求。看那杯子在小強手中甩來丟去的,她好心急。
「項強!」慕項之有些氣惱,現在大家必定都在等他一個人,偏偏雅雅又纏著他不放。
「不還、不還!」
明知道弟弟是在鬧她,慕項之心裡認為,只要不理他,他自己覺得無趣了就會沒興致,所以不覺得這有什麼要緊。
可是辜-雅不這麼想,那馬克杯意義不同,她寧可小心一點,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她有點怨怪慕項之的不在意,一賭氣之下,便趁著慕項強沒注意時想搶回來。
慕項強沒料到她會突然有動作,不禁嚇了一跳,直覺往後躲去,結果一不留心,杯子從他手中鬆脫,往下直墜,他想搶救,她也慌張的去撈,但是都沒有人接到,只聽到「鏘」的清脆聲音響起。
辜-雅盯著地板上的碎片,僵得無法動彈。
「對不起啦,要不是你……」慕項強咕噥的道歉。
只是一個杯子罷了,她怎麼一副像家裡死了人一樣恐怖?
她沒動也沒吭聲,慕項之趕緊打圓場道:「破了就算了,叫項強去買一個賠你。」
她沒說話,蹲下身去撿拾碎片,而他沒注意到她雙肩微顫,心想事情就這樣解決了,於是打開門匆匆出去。
破了就算了……破了就算了……
辜-雅耳邊充斥著他不在乎的聲音,她咬緊下唇,淚珠卻無法自抑的滾落下來。
一片片撿起碎片放在手掌心,她猛吸了好幾口氣,還是忍不住無聲的哭泣。
「喂,雅雅,你幹麼啦,我賠你不就是了?」看她久久沒抬起頭,慕項強有些良心不安的強調,但他心裡又怕被她騙了,畢竟多年的虧不是白吃的,他對她已養成高度的警覺心,說不定她頭低低的正在笑他窮著急。
他愈想愈有道理,也就沒再安慰,奚落道:「很煩耶,每次都這麼麻煩!」
他才剛叨念完,辜-雅忽地站起身,頭仍未抬,雙手捧著碎片轉身默默走出門去。
「耍脾氣啊?你以為別人就沒脾氣嗎?我才不管你……」要是以往,她這時候就會滿臉詭計得逞的,轉頭笑他,慕項強擺好POSE迎戰。
可是她直挺挺的離開了,留下他傻傻的站在原地。
五分鐘後門仍是緊閉的,他心中有些不安,不曉得她今天怎麼回事。最後根據每次的慘痛經驗,他有了結論,雅雅一定又想到什麼新的心理戰略了,不用怕,沒事的,反正他兵來將擋永來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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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過了幾天,辜-雅沒去上學也沒來慕家,慕項強將這股不安憋在心裡,也不敢將她的反常告訴家人。
是慕項之覺得奇怪,在全家吃飯時問起。
「雅雅怎麼好幾天沒來了,有打電話來嗎?」常被她纏得回家後沒有獨處的時間,他已習慣了,現在不見她反而怪怪的。
慕媽媽一口飯吃到一半忘了嚥下去,結果嗆到,慕爸爸趕忙取杯水給老婆。
順口氣後,她瞪向小兒子,「怎麼回事?項強——」剛和親愛的老公N度蜜月回來,所以她因為疲累沒留心,禮物都還在行李箱中未拿出來呢。
「我不知道啦,她也沒去上課。」慕項強斜瞄一下老哥,又猛扒飯。
慕項之接收到那一瞥,訝然道:「你是說那天後她就沒到學校了?」
家裡出了個念心理系的兒子,慕媽媽一直覺得項之是屬於那種跟他講幾句話就會被窺視得一清二楚的異類,沒想到他這會兒也會變臉啊?
「媽,你那是什麼表情?」他正在擔心雅雅是不是出了事,沒想到老媽還有心情當他是動物園的動物瞧。
「兒子,你這樣比較有人氣耶!」慕媽媽實話實說。
當她看到大兒子回給她一個大白眼時,才想到要緊的正經事。「我打電話去問問看,可不要是生病了……」
「吃完飯再打,不急嘛。」慕爸爸一開口,發現沒人理他,因為不過才一晃眼,餐桌上只剩他一個人。
慕媽媽憂心忡忡的撥通電話,說沒幾句就掛上話筒。她故作神秘的低頭歎氣,只見慕項強內疚得情緒低落,反觀剛才比他們緊張的慕項之,二話不說就回餐桌吃飯去了。
「你這是什麼反應,我都還沒說雅雅怎麼了,至少問一問吧?」氣死人了,她這兒子讓她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要有什麼嚴重的,媽還會在這裡唉聲歎氣嗎?早衝去她家了。」慕項之好笑的說道。
「我就說嘛,當初幹嘛真讓他去念心理系,隨便什麼數學、歷史都比念心理強。」慕媽媽翻舊帳算到慕爸爸頭上。
慕爸爸很無辜的看著她,「他沒念大學前,你還不是一樣拿他沒轍。」換言之,這是智商問題,和念什麼學系無關。
雖然是事實,不過慕媽媽還是本著「女子難養也」
的名言大發嬌嗔,撒潑蠻橫的要老公認錯。
無關是非對錯,反正慕爸爸疼慕媽媽,老婆指鹿為馬,他也會點頭稱是。
慕媽媽滿意他的表現後,才慢條斯理的說明辜家的情形,「林先生說他們家董事長回國了,所以雅雅最近不方便出門。」
那也不至於連課都不必上吧?慕項之心裡有著疑惑,不過他沒說出來。
看門邊還放著她的紅傘,想必是她回家時沒撐傘,而他記得那天雨勢雖不大,雨絲卻是不斷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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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辜家大宅,林管家掛上電話,沉思了一會才走上樓來到小姐的房間。
房裡,辜奶奶坐在床邊的沙發上,護士在替床上的辜-雅量血壓、體溫,接著由醫生聽診,小玉則像無頭蒼蠅似的進進出出,既幫不上忙又停不下來。
辜-雅無精打彩的躺在床上,邊咳嗽邊說著,「我沒事,多睡會就好了。」
「身體好不好要章醫生說了才算數,你別講話。」
這是她唯一的孫女兒,辜奶奶怎麼可能不但心,但是命令旁人慣了,對孫女說話不改犀利的口吻,好似斥責一般。
她別過頭,抿抿唇沒再出聲。
辜奶奶看了眼她的表情,想說什麼終究沒說出口。
章醫生看診後皺了皺眉,「還好沒有變成肺炎,不過還是要多注意,過兩天情況再沒好轉,最好到醫院觀察療養,那裡隨時有醫生、護士在旁比較妥當些。」
辜奶奶點點頭,林管家即送章醫生及護士出去。
「小玉,小姐上下學都有司機接送,為什麼還會淋得全身濕,差點得肺炎?」
小姐濕淋淋的回來後,就把自己關在房裡,要不是昏倒瞞不下去了,她都還不敢讓董事長知道。這下好了,林管家之前還說什麼小姐長大了需要有點自由的空間和隱私,真被他給害死了。
「董事長,我……」小玉不知該從哪件事開始說起.四年了耶,她不被罵死才怪。
「要你們好好照料小姐,你給我找什麼理由?」
辜-雅趕緊出聲替小玉解了圍,「是我偷偷跑出去逛街的,小玉不知道,不關他們的事。」
曾經想過等奶奶回來,要告訴她項之和慕家所有人的事,可是現在……大概沒有必要了。
對杯其中一個破了,他卻絲毫不在意,還說破了就算了,可見人家一點都沒把她放在心上,光她自作多情有什麼用?
她沒想不委屈,愈想就愈覺得自己可憐,她纏著項之追了這麼多年,不但一點進展也無,就達她這幾天沒出現在他身邊,他好像都沒感覺,不聞不問也無所謂。
哪像她啊,她好想他喔……
忍著眼淚不哭出來,她哽咽的翻身躲進棉被裡不想說話、不想見人,完全沉浸在自憐的深淵裡。
就算辜奶奶想再繼續問,看她這副難過的樣子,也暫時罷口說不下去了。
小女孩長大了,有自己的心事、自己的想法,她天天忙於辜家的事業,不知不覺中竟和唯一的孫女兒疏遠得有了距離。
林管家送走章醫生,回到房門口時,看到辜奶奶神情凝重的走出來,小玉則跟在她後面狠狠的瞪著他。
他抬高右眉,瞅著小玉那張牙舞爪想找他理論的架式,不由得笑了笑,即推門進去。
棉被底下啜泣的聲音幾不可聞的飄了出來。
「小姐。」林管家清了清喉嚨。
辜-雅靜了好一會兒,然後低聲道:「我想休息,不要吵我。」
「是。」他頓了一下轉身要走,似不經意的說:「我以為慕家的人打電話來,小姐會想馬上知道。」
「誰打電話來?」她立刻推開棉被,露出臉來問。
是項之嗎?他如果有點後悔了,那她會大人不記小人過,決定原諒他。
「是慕太太,他們全家都很關心小姐。」驚喜、期盼、失望,小姐那連串的表情是毫不修飾的,林管家已看到他要看的了。
辜-雅倒頭躺回去,淡淡的說道:「喔,我知道了.」還是慕媽媽最疼她,或許項之也像項強一樣,一直嫌她麻煩、囉唆,只是沒說出來而已。
林管家出去了,留她一個人靜靜的想著心事。
說到底都是她自己一廂情願,就算她再如何堅持,再如何努力想長大變成熟,項之還是不會當她是女朋友看待。即使兩人距離好像拉近了些,那又怎樣?他一定仍視她為甩也甩不開的煩人小妹妹。
她想到這裡,眼淚愈掉愈凶,一股悶氣湧上來,她乾脆掙扎著下床,把床頭櫃上的另一個加菲貓馬克杯往牆壁扔去。
一切都碎了,她的心也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