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
瑞奇半裸著身子,露出結實、肌理分明的胸膛,自浴室走了出來。白色的浴巾緊裹住他修長、壯碩的雙腿,他那半濕的黑發,不時會滴落些水珠,而這些水珠則順著肩膀,滑落到他那赤裸的胸膛上……
原本正開心的看著電視的黎馨,一聽到他的腳步聲,頭也不回的說:
“瑞奇,水果切好了,你要是想吃,自己到冰箱裡……拿……”
說話的同時,電視剛好上廣告,因此她正好得空,站起身來准備到廚房替自己倒一杯水,可沒想到,看到的卻是上半身赤裸,而下半身僅用一條浴巾圍著的瑞奇。
“啊!”她不假思索的放聲尖叫,直覺的便轉過身去,不敢多看。“瑞奇你……你……”
老天,看到他這副模樣,她的心早不受克制的狂跳起來,就連雙頰也無可抑制的泛紅。
“你怎麼沒穿衣服?”她這句話是明明白白的指控。
瑞奇不以為意的聳聳肩。“我才剛洗好澡,沒穿衣服有什麼不對嗎?”
他知道自己的裸體對她造成了什麼影響,但是他故意忽略這一點,畢竟他要她正視的是——
他已經是個成熟的男人,而不是十年前那個十二歲小男孩。
“可是,”他的說法在邏輯上完全沒有錯誤,但是她就是覺得不對勁。“你可以穿好衣服再出來啊。”
“然後弄濕衣服,再光著身子跑回房間換一套?”
“這……”黎馨這會兒完全無話可答。
不知是她敏感、多心,還是怎麼的,她總覺得這兩、三年來,瑞奇總有意無意的不穿衣服,在她身邊晃來晃去……
她承認,他的身材真的很有看頭——
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漆黑如子夜般的頭發、深邃迷人的五官,外加有如伸展台上模特兒身量的體態……他比任何一個她所見過的男人,都還要來得有致命的吸引力……
可非常不幸的……他是她弟弟,就算血緣上不是,他們好歹也當了十年的姐弟,她這個當姐姐的,就算強烈的感受到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吸引力,她不能、也不可以動心。
“馨,”瑞奇從一開始就拒絕叫她姐姐,因為這會將他們的距離越拉越遠。“難不成,是因為你看到我的身體,會起生理反應,所以才不敢看?”
他故意這麼說,好刺激她正視他——與其讓她漠視他,他寧可惹她生氣。
“誰說我不敢。”果不其然,黎馨正如瑞奇所猜想的,立即抬起頭來,兩眼正對著他。“我現在不就在看。”
可這看的下場,可是不得了的驚人。
她看到沐浴後的水珠,正順著他的頸項滑落,經過鎖骨來到他壯碩的胸膛前。
頓時,黎馨覺得客廳裡的溫度,仿佛陡地上升了十來度,讓她禁不住吞了口口水滋潤干渴的喉嚨。
她這個小動作,並沒能逃過瑞奇那銳利的雙眼,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性感至極的微笑。
“馨,你熱嗎?”他語帶雙關的問,並緩緩的走向她,在距她半步之遙的距離停了下來。
他的靠近,讓她有觸電一般的感受,渾身像是被微量的電流給穿過,又麻又癢的,周身細嫩的肌膚,也因此起了雞皮疙瘩,此時她伸出粉嫩的小舌,下意識的舔舔雙唇,同時又將它給抿了起來。
“我……還好。”她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你要是覺得熱的話,我去開冷氣。”
說著,她轉身去拿放在茶幾上的遙控器,想要開啟冷氣,好稍微冷卻這不尋常的高溫。
可不知怎地,她的腳步才一個往前跨,腳上的室內鞋,便勾到了地毯的邊,一個踉蹌,她整個人重心不穩,便向前倒。
這時,在她身後的瑞奇,長臂一伸,便將她整個人給牢牢的鎖在懷裡。
“怎麼這麼不小心?”他貼在她耳旁,輕聲斥責,那語氣裡有著更多的寵溺。
當他的氣息吹拂過耳畔,黎馨簡直要軟倒在他懷裡,但是她不允許自己如此的……如此的軟弱。
於是她掙扎的推開扣在她胸前的大手,連忙在兩人之間拉開一個她覺得安全的距離。
“我不是不小心。”她強辯道:“是地毯絆住我的腳。”
她心裡下定主意,明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危險”的地毯換掉。
瑞奇雙手一攤,做出投降狀。
“好,全部都是地毯的錯。”他像安撫小孩般的安撫她的情緒。
黎馨嘟起嘴來,嘟嘟嚷嚷的說:
“本來就是地毯的錯。”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和個撒潑、使性子的小孩,沒什麼兩樣。
可是在他面前,她就是沒法子克制自己——她一再的在她的“弟弟”面前出糗,而她的“弟弟”又一再的解救她,遭無妄之災的危險……
十年相處下來,她常會忘記,她才是年紀大、需要負責較多責任的那一個……
體察到自己失態的黎馨,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也為了將這充滿……某種禁忌性張力的氣氛轉移,她選擇改變話題。
???
近午夜時分,黎馨將明天上班要帶的資料,在睡前全都給打點好,以防在早上匆忙間,會有任何的遺漏。
換上白色棉質長袍睡衣後,她爬上舒適、溫暖的床鋪,准備像以往一般,一覺到天亮,以迎接明兒個像打戰似的工作。
可今天不知怎地,明明她的身體已經在向她嚴正抗議,要求獲得應有的休息,她的腦袋硬是不接受這些征兆,隨著時間的流逝,卻是愈發的清醒。
“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很疑惑的坐直身子,雙眼睜得圓亮,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撇撇嘴,不信邪的又躺回床上,可過了五分鍾,她仍是睡不著。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會兒,她有些生氣了。
她索性下了床,急促的來回踱步,想要讓自己的身體更勞累些,以達一上床,沾到枕頭,便立刻找周公閒聊的地步……只可惜,這方法仍然不奏效。
最後,她放棄了繼續虐待自個兒的身體,出了房門,到廚房給自己泡了杯熱牛奶,讓它安定自己活動力過於強勁的神經。
當她喝完牛奶時,她欣喜的發現,她的眼皮已經沉重了起來,她知道不一會兒,她就可以進入夢鄉,獲得完全的休息。
朦間,她看到自己脫掉身上的衣服,打開了水龍頭,讓自己的身軀沐浴在這能放松心神的水柱之下。
霎時,她感覺到熱水不斷的沖擊、按摩全身,那暢快的感覺,教她忍不住舒服的歎了口氣。
就在這個時候,她感覺到有另一個人也進了浴室,然而她卻一點也不覺得驚恐,反倒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好像她洗澡時,就該有另一個人進來,一起共享這愉悅的時光。
突然,夢的鏡頭一轉,她看見自己赤身裸體的攀在一個男人的身上,同時不斷的驅策身子,隨著動作的加快,她的心跳愈來愈快、體溫越升越高……
她的雙眼模糊、意識渙散,心裡同時感受到不可思議的滿足與虛弱……但這虛弱是受她歡迎的……
因為在自己愛的男人懷中,就算是虛弱,也有種備受呵護、疼愛的感覺……
心愛的男人。
這五個大字鮮明的在她腦海呈現,然後……她看到了瑞奇那帶了點憂郁,但卻絕對俊逸的五官。
“瑞奇。”她像是觸電般的自床上彈坐了起來。
“老天……我怎麼可以……我怎麼可以……”她捂住了潮紅的雙頰。
就算是現在,她仍然可以感覺得到他每一個撫觸、每一記輕吻……以及每一次沖刺。
二話不說,她以最快的速度沖進了浴室,扭開了蓮蓬頭,讓冰涼透心的冷水,降低她體內幾乎到達燃點的溫度。
她將額頭抵在平滑、帶點氤氳水氣的磁磚上,不停地喃喃自語:
“我怎麼會做這種夢。”
她渾圓、小巧的雙峰上,敏感的蓓蕾持續的挺立著,事實告訴她,她的身體對殘留的夢境,還存著諸多的依戀。
她讓那冰冷的水柱,不斷沖刷她那熱得發燙的身子,想借此驅走她腦中那邪淫的念頭。
可是不論她怎麼做,她就是無法抹去瑞奇在她心中的影像。
“不!不能這樣!”她雙手握緊。“瑞奇是我的弟弟,我不能對他有這種綺思。”
得了,她在騙誰,她自嘲的想著,自己明明就對瑞奇有非分之想。
但是,她實在無法阻止自己,瑞奇是那樣的俊美,他的身上同時融合了邪氣與純真的特質,而這樣的組合,卻是對女人的一種致命吸引力……
這十年來,她看過成千上百的女孩,想盡各種方法,只為求瑞奇的注目與垂憐,但他似乎不曾為哪個女孩停留過……
私心裡,她對這樣的情形暗自竊喜,可她的道德觀,卻痛批她這種見不得人的邪念。
她相信,只要他想要,絕對沒有任何女人能拒絕得了他。
她也想要他,想得心都揪了起來……可她卻不能要。
因為,她不僅大他六歲,同時,她的身份叫——黎馨,黎瑞奇的姐姐。
“這是不對的。”黎馨大聲的告訴自己。“我不能對自己的弟弟胡思亂想。”
在她的想法中,只有親人才是永久的存在,如果親人會離去,那一定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就像她父母。而情人,只可能是短暫的瞬間。
與其眼睜睜的看著瑞奇離她而去,投進別的女人的懷抱……她寧可當他一世的親人,默默的守在他身旁,不棄不離。
但是,在這夜深人靜的一刻,她對他的愛意再也無法壓抑下來……如果,她再不做點什麼,那麼瑞奇離開她,就只是遲早的問題了……
“我得去找個男人。”
對,她該去找個男人,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好讓自己別老再將一顆心懸在他身上,就算她什麼都不說,但是,她相信以瑞奇的聰明才智,他遲早會知道她存的是什麼心。
她絕對不能讓瑞奇知道,絕對不能。
黎馨決定了——明天!
就明天,她要去找那些老想幫她介紹男人的朋友們,好好的聊上一聊。
???
這天,黎馨起了個大早,比平常還要早半個小時出門,她提著黑色A4見方的原稿袋,急忙的從家裡出發。
一路上,她淨想著,今天要如何向那些向來視她為挑戰,老是想將她給推銷出去的同事們說:
“我需要一個男人。”
好吧,她承認在廣告這行業裡,一個二十八歲的女人,連一次小戀愛都沒談過,的確有那麼一丁點的奇怪……
她隱約的知道答案,只是她拒絕承認,但是自從經歷過昨天那一場……春意撩人的夢境後,她再也不能欺騙自己了。
下了公車後,她急忙的走在人行道上,腦子裡有千百種念頭閃過,就在她魂不守捨、心不在焉的剎那間,有輛火紅色的法拉利,自她身邊急駛而過。
一時間她閃避不及,竟然讓這車子所濺起的泥水給噴了一身。
“啊!”
她直覺的扯開喉嚨大叫。然後又氣憤、又懊悔的看著自己身上已然被泥巴水給毀了的淺駝色裙裝。
這時,那火紅的法拉利突然在她前方約二十公尺處停了下來,當車門自兩側向上開啟時,有個穿著一身手工訂制西服的男人,自車上走了下來。
“小姐,你還好吧?”他的聲音略為低沉,還帶了點成熟、老練的氣息。
黎馨低著頭,不斷的以紙巾想要挽救她那已然全毀的裙裝。
“不太好。”她並沒有注意問她這問題的到底是誰,只是很專注、很專注的努力擦拭自己的衣服。
“我的衣服完蛋了……更慘的是,我今天還要到客戶那裡去比稿……而我又沒有時間回去換衣服……”這才是她最頭痛的問題。
如果只是平常上班到公司去,壓根不必見客戶的話,就算濺得她整身都是,她照樣無所謂,可……今天她得出門見人啊。
“很抱歉,”來人聽了她這麼說之後,禮貌但卻不卑微的向她道歉。“造成你這麼大的不便。”
黎馨聽他這麼一說,有些詫異的抬起頭來。
“先生,”當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她覺得在他的輪廓中,看到了似曾相識的影子。她覺得自己應該在哪裡見過他,可又說不上來是哪裡。“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是啊,他那堅毅、有型的雙唇,好像有著某個人的影子在裡頭,可他的長相,卻和任一個她所認識、所見過的人都不一樣。
他有著一雙銳利、仿佛能透視人心的雙眼,飽滿的天庭顯示他是個長期精於用腦的成功人士,一對英挺的劍眉,在他的臉上有著畫龍點睛的效果,明白的告訴世人,他是威嚴不可侵犯的。
她的話,讓他不禁牽動了嘴角。
“是嗎?”他直視她的雙眼,而後移開了視線,緩慢、但卻仔細的打量她的周身。“如果我曾經在別的地方,見過你這麼可愛的女孩,我一定不會忘記。”
黎馨對於男人放送的電波,接收力幾近於零,因此她直覺的認為,他只是在說些客套話,壓根沒放在心上。
“哪裡,先生你過獎了。”她露出個甜甜的笑容。“我想可能是我自己認錯人吧,要不然,我要是真的見過你,我也一定不會忘了你的。”
他,絕對不是一個可以被輕易遺忘的男人。
“我叫單竣飛。”
他遞出自己的名片,黎馨見狀,馬上必恭必敬接下他的名片,同時基於禮貌,她也必須回敬他一張。
於是她手忙腳亂了好一會兒,在包包裡摸索了老半天,仍是找不到那一小盒印有她名字、職稱的名片盒。
此時,她突然想到,她在萬用手冊裡總習慣性放上那麼一、兩張,她趕忙將萬用手冊給掏了出來,翻了好一會兒,終於找到自個兒的名片。
“單先生你好,我叫黎馨,請多指教。”她只記得將他的名片給收下,卻沒留心上頭的頭銜。
單竣飛對她這有些迷糊的小動作,不著痕跡的露齒一笑,同時收下她遞上的名片。
可當他翻開名片的背面,卻赫然看到幾個顯目、卻又教人不禁要大吃一驚的三個字——
找男人?
這幾個字,完完全全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黎小姐,這?”他揚起手中的名片,同時將寫著字的那一面對著她。
“這是我的名片啊。”黎馨不明白他這動作的意思。
“不,我的意思是,你這名片背面的三個字是什麼意思。”
三個字?經他這麼一提,她仔仔細細的看著她給他的名片裡,到底是寫了哪三個字。
“啊……”
當她一看到“找男人”那三個字,整個人羞得恨不得在地上挖個洞,將自己的頭給埋進去,來個眼不見為淨的鴕鳥政策算了。
“這……”她支吾著,不知是該說還是不該說。“這……是為了提醒自己,請同事幫我介紹幾個相親對象……所以……”
找相親對象嘛,就是要找個男人來相一相,簡而言之,就是找男人。
黎馨為了簡化筆數,才簡明扼要的寫了那三個字,可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將寫了那三個引人遐思的名片,給遞了出去……
“噢?”她話中的含義,引起單竣飛高度的興趣。“黎小姐長得這麼可愛,居然還要靠同事幫忙介紹對象?那麼你身邊的男人,未免太沒眼光了。”
“這個……”這要怎麼說呢?她追是有人追啦,只是她從來也沒去理會過,久而久之,也就乏人問津了。“你過獎了,我沒那麼好啦。”
其實,她一直覺得娶了她的人肯定會很倒霉,因為在家裡,大部分的家事,都由瑞奇一手包辦。
她惟一會做、能做的,就是倒倒垃圾、收收報紙之類的……就連切水果這類的事,她也很少做……
因為,十次有七次半,她會把自個兒的手指,當成水果就那麼的給它切下去,因此,瑞奇向來不大讓她進廚房……
“那不曉得,黎小姐對於交往對象,不知有什麼要求與否?”
對於單竣飛如此明顯的“暗示”,她渾然不覺為什麼一個陌生男人,會問起她這個問題,反而很是認真的思考起,找男人的條件。
雖說,她是迫於“實際需要”,不得不找個男人來充數,可這不代表她是誰都可以的。
“這個……當然是不能作奸犯科、素行不良的男人。”這點她絕對堅持。“只要呢……身家清白、工作穩定、沒有不良嗜好、負責任就可以了。”
她得承認,她找男人的動機十分不良,畢竟“他”只是她找來,讓她分散對瑞奇的注意力以及欲望的人……
她並不是真的愛他,或是真的想找人共組一個家庭……不過,她會努力當個優質女朋友、甚至是完美老婆,好彌補她對“他”的虧欠……
“就這樣?”單竣飛在心裡有了數。
“就這樣。”她點點頭,表示肯定的回覆。
“好,我要是看到合乎你條件的人選,我會替你留意的。”他將她“找男人”的事情,往身上攬。
“這……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雖然她心裡不明白,眼前這位單先生,為什麼要幫她“找男人”,可還是很感激他的熱心幫助。
“一點都不麻煩——還有,我有事要辦得先告辭了。”
他對她笑了笑,正准備邁開大步離去時,突然回過頭來看著她。
“黎小姐,我給你的名片上頭,有我的電話,我會全權負責賠償你今天的損失的。”
“損失?”黎馨有些不明就裡的看著他,老早將他的車子濺了她一身泥的事給忘了。
“你的衣服。”他好心的提醒她。
經他這麼一提醒,她恍然大悟,瞪大眼睛看著身上依然存在的泥污。
“放心好了,黎小姐,我說過,我會負責賠償你所有的損失。”
語畢,他邁開大步,重新回到車子裡,然後像一陣疾風,呼嘯而去,不一會兒便見不到他火紅的車影。
“損失?”她苦著一張臉,沮喪不已的說:
“我這套衣服不過幾千塊,可我今天要談的案子可是幾百萬啊……萬一要真因為我這套衣服,而談不成,那我這筆損失找誰要啊!”
在遲到與不遲到與穿著得不得體間,她選擇了——不遲到。
沒法子,到時客戶要真問起,她就只好硬掰,說這是目前最新流行的樣式……
唉!兩害相權取其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