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要回台灣了……
這幾天詠詠的心情一直很低落,卻盡可能地掩飾感傷,不願在歐尼爾面前表現出來,拖著他一起心情不好。
不過,他現在練球去了不在家,她也不必再強顏歡笑。
遊魂似的在屋子裡飄來蕩去,像在把握最後時間把這裡的一景一物牢記在腦子裡,心頭也沒來由的特別沉鬱。
突如其來的對講機響聲,拉回她恍惚的神思。
不可能是有鑰匙的歐尼爾,住在這兒兩個月,也沒見過有任何訪客,會是誰呢?
「請問找誰?」步至對講機前,詠詠按下按鍵問道。
「歐尼爾在嗎?」嬌嗲女聲傳了進來,令詠詠下意識地心一窒。
「他不在,你是哪位?」由聲音推斷,她直覺此刻在門外的,是個年輕女人,而且一定是個美麗的女人。
「你是元詠詠嗎?」驕傲的口氣來自桃樂絲。她當然知道歐尼爾不在,因為這個時間歐尼爾在練球,而知道應門的人叫元詠詠,也是她探查的結果。
這女人怎麼會知道她的名字?詠詠怔愣住了。
「我知道你就是元詠詠,我是歐尼爾的好朋友,有事跟你談。」從她遲鈍的反應,桃樂絲已能想像她的錯愕,還刻意強調自己是好朋友的身份。
歐尼爾的好朋友?還有事跟她談?
「好,你等一下。」既是如此,她也沒有理由拒絕開門。
步向大門,詠詠帶著難得的戒備,先從電眼瞧了下,映人眼簾的是一名性感女郎,身穿一襲黑色絲質低胸洋裝,豐滿的胸部從這個角度看去,若隱若現,開叉的裙擺還露出一雙修長美腿……
門開,桃樂絲打量的眸光立刻投注在詠詠身上,接著驕恣地越過詠詠,不請自入。
暗暗環顧歐尼爾住處的裝潢擺飾,桃樂絲隱藏對這兒的不熟悉,佯裝自然地在客廳的沙發落座。
「呃……要喝茶嗎?」雖對她彷彿把這兒當成自己家的態度感到納悶,詠詠還是周到地接待。
「你別忙,這兒我熟得很,不用把我當客人。」開始睜眼說瞎話,桃樂絲表現得泰然自若。「坐吧,站著怎麼說話。」還反客為主。
「請問你是……」走至沙發坐下,一向不愛計較的詠詠對她的趾高氣揚莫名地不喜歡。
「我是桃樂絲,是歐尼爾的女朋友,也是歐洲足球聯盟主席的女兒。」不待她把話間完,桃樂絲炫耀意味濃厚地自我介紹。
「女朋友?!」詠詠不禁震愕地驚呼,臉色跟著刷白。
桃樂絲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不禁暗喜對手單純得很,應該很好唬,而她的目的將更容易達成。
「嘖!瞧你的反應,一定什麼都不知道吧?」輕蔑地瞟瞟她,再投以同情的眼神,「我今天就是特地來告訴你的。」
她要說什麼?而她又有什麼不知道的?歐尼爾瞞著她什麼嗎?一連串陡竄的問號讓詠詠呆住了,心頭一陣恐慌,不安潮湧而來。
「告、告訴我什麼?」她緊張地結巴。
「老實說,我和歐尼爾交往很久了,他其實樣樣都好,惟有兩項缺點最糟糕,一是眾所皆知的脾氣暴躁,再來最令我無法忍受的,就是貪圖新鮮感了……」桃樂絲頓了頓,偷覷她一眼,滿意地瞧見她臉上震驚和受傷的表情。
「我們交往期間,他陸陸續續又交往了幾個女孩子,不過一段時間就會回到我身邊,唉……沒辦法,誰教我愛他呢!也只好包容著他,只要到最後他還是屬於我的就好了。」她繼續加油添醋,演戲的天分足以角逐影后。
桃樂絲的話像一顆威力強大的炸彈,將詠詠的胸口炸出一個大空洞。
「你的意思是,我只是歐尼爾的一段插曲?」惶惑盛滿她烏亮的瞳孔。
「我想,歐尼爾也是聰明人,當然明白和我在一起對他的前途比較有幫助,所以總是換換口味、玩一陣子就算了,否則你想想,憑你,各方面條件都不可能和我相比嘛!」她的這番話明顯充斥著對詠詠的鄙夷。
哼!論身材長相,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她挑樂絲絕對佔上風,家世背景也強上好幾倍,而且她的身份不同,她才是對歐尼爾在足球生涯上有助益的人!
這東方女人樣子普通又沒錢沒勢,可偏偏歐尼爾寧可選她,也不肯正眼看她,究竟是為什麼?!
哪個男人她不是手到擒來,這歐尼爾卻顛覆了她的勝利紀錄。
自尊與自信受到嚴重挫折,因此,不阻撓他們似乎太對不起自己,這麼做的目的純粹是要發洩被歐尼爾排斥拒絕的不爽。
看著那張美艷的臉龐對她宜示著與歐尼爾的特殊關係,詠詠的心彷彿被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擠壓,難以言喻的痛讓她紅了眼眶。
她說的沒錯,不論在任何方面,她的確都輸她。有著這樣一個美艷絕倫、同性看了也會自卑的出色女友,歐尼爾還會看上她,原因除了一時貪鮮,再無其他……
難怪,那天在泳池,歐尼爾知道她要回台灣的消息後,沒有依依不捨的難過,現在想想,那模樣還真讓人覺得根本無關緊要!而之後再補充的安慰,不過是見了她泫然欲泣才亡羊補牢的!
因為不愛她,所以才會自然流露出無關緊要的反應吧?
從沒有聽見他開口說愛的原因,也就是他根本不愛她……而事實的背後,就是他還有個這麼漂亮的女人總在默默守候,等他卷鳥知返!
桃樂絲欣賞著她眼中極力掩飾卻又隱隱透出的絕望,對自己一手編造出的謊言產生不錯的效果,而感到滿意。
「我認識歐尼爾這期間,沒有聽過你。」詠詠雖是質疑,但語氣又輕又淡,像在說服自己,可惜理由薄弱得很。
「呵,你可真單純,男人怎會在偷吃的時候跟那對像說『我還有個正牌女友』!」嗤笑一聲,桃樂絲仔細裝扮過的臉上帶著興味,反應靈敏地見招拆招。
正牌!那她算什麼?
心因那句形容抽了下,痛覺讓她握拳的柔荑指節泛白,寒顫爬滿全身。
「歐尼爾對我很好的。」詠詠又說,彷彿要為自己說明什麼。
她想怎麼辦?如果有一絲可能,她是不是做得來橫刀奪愛、破壞人家感情的第三者?
她看見內心的另一個自己在搖頭了……
桃樂絲翻翻白眼,看得出她很努力維持鎮定,刻意堅強。
「總之,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這種事若沒有當面對質,哪個男人都是百分之兩百否認的,而對質這事兒,我想你應該不想讓自己更難堪吧?」她語氣傲慢,睥睨的姿態和楚楚可憐的詠詠形成強烈的對比。
「我……」又被她說中了,她的確不想讓自己陷入難堪。詠詠語塞,淚水淹漫上眼底,酸澀地讓她心痛如絞。
「歐尼爾離不開我的,識相的話,你明天回台灣去之後,就別再糾纏不清了!」桃樂絲挑撥的謊言還摻人了警告。
這麼一來,她再加足馬力,或許可以趁此擄獲他的心了。
「你知道我明天要走?!」她為什麼會知道?詠詠愕然抬眸。
「不是明天嗎?歐尼爾說過!我沒記錯啊!」事實是桃樂絲托人調查時一併查來的,然而她卻裝得很自然,簡單一句話,將詠詠打人冰窖。
歐尼爾連她要離開的日期都告訴她?!這代表什麼?向桃樂絲預告插曲結束,回到她身邊的日子?詠詠不禁滿心苦澀。
「我明白了。」點頭再點頭,她無意識地低喃。
「你能明白就好,歐尼爾和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和我在一起才對他的前途有幫助,希望你別傻傻地還來破壞。我還有事,先走了,否則讓歐尼爾知道我來過,會怪我壞了他的遊戲規則的。」話說到這,已近乎耀武揚威了。
目的達成,桃樂絲也不願久留,雖然確定歐尼爾練球去了,但這裡畢竟是他家,難保他不會突然出現,屆時謊言是很容易戳破的。
桃樂絲的來與去一樣突兀,然而備受打擊的詠詠沒有多餘心思去管她何時離開,她悲傷得只想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好好用淚水來安撫內心難以忍受的酸澀痛楚。
直到隔天踏上歸途,詠詠都沒有把這個下午發生的事對她所產生的影響顯露出來,而她的鬱鬱寡歡,歐尼爾只解讀成分離的傷感。
然而,歐尼爾沒想到的是,這一別,竟是六年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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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往事的回顧,兩千多個日子的鴻溝,彷彿在短短的幾十分鐘裡逐漸拉近,歐尼爾與詠詠本該阻斷的緣分,又重新搭起了線。
凝望著眼前曾經深愛的男人,詠詠烏亮的眸子裡閃動著怨急。
面對愛情,她的心態單純,選選看的考題和搶搶看的遊戲都不是她簡單的腦袋應付得來的。
一個女人找上第三者,肆無忌憚地耀武揚威……善良溫和的她根本不知如何才好,所以連理清事實真相的勇氣都沒有,受驚的她只好趁著回了台灣徹底逃避。
因為她從沒有把握,他是不是如自己般,把他視為心愛。
詠詠與他一同回憶往昔,也不知不覺地洩露了自己的怨懟,令歐尼爾聽完之後便反應敏捷地作了揣想——
「就這樣?」歐尼爾錯愕,「你該不是因為桃樂絲那番話,所以才沒有拒絕你父母安排的婚事吧?」那反應彷彿對她的愚蠢不敢相信,但也惟有因為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他們明明在英國還感情融洽,她卻一回國沒多久就變心嫁人去。
「嗯。」幹嗎那麼震撼?詠詠訥訥地應道。
「你白癡啊!我根本和她一點交集都沒有!」果然笨得無藥可救!歐尼爾嚷道,只覺徹底被打敗。
熟悉的斥罵和語氣重現,詠詠非但不以為忤,還感到溫馨和懷念,尤其乍聽到他對桃樂絲的否認,她竟感到有點高興!
然而,事情過了這麼久,他與桃樂絲的關係已不再重要了呀!
「是嗎?」她佯裝不以為意地低問。
「什麼是嗎?」分明還是不相信的口氣嘛!她當初的不信任和現在意興闌珊的懷疑口吻,讓他心中升起一把無名火。
「她纏了我好久,我根本沒理過她,你知道她現在跟誰在一起嗎?」他急躁地解釋。
至於為什麼這麼希望她瞭解的深層原因,歐尼爾自己也不太明白。
「誰啊?」詠詠不太有興趣地撇嘴問。
她是不知道桃樂絲和誰在一起,但她很清楚桃樂絲後來沒和歐尼爾在一起。
其實,她後來為了保有洋洋而離家出走來到日本,在懷孕後期感到無助彷徨時,曾打過三次電話給他,可三次都找不到他人……
天知道,她決定打電話找他得鼓足多少勇氣,這麼強撐的勇氣根本禁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於是,她的念頭很快地打消了,隨著洋洋的出生,她分身乏術,忙得不可開交,也沒有多餘心思去想那麼多。
加上他那陣子傳出了緋聞,是真是假她雖不確定,但心中對他僅有的一絲希望也消失殆盡了。
不過,畢竟是心上人,他依然住在她心裡面,所以她還是會去注意,這幾年來,他的花邊她可是沒漏看過一則!
「馬克啊!她和馬克已經訂婚了,明年就要結婚。」一物克一物,兩個性格相像的人最後竟成了一對。
「真的?!」說不訝異是假的,詠詠難掩好奇的眸子粲亮亮的。
說到結婚,方才光顧著回憶往事,他差點忘了
「你那天為什麼要唬弄我?」瞇起眼,他話鋒一轉,傾身問。
「嗄?」來不及跟上他驟轉的話題,詠詠愣了下。
「洋洋明明說他爸爸去了天國,你那天為什麼要騙我?」墨綠色眸子裡透著犀利,他仔細地捕捉她的神情,一絲一毫都不遺漏。
從再相遇那天起到今天來這兒之前,心裡不斷冒出的疑惑太多,詠詠顯然有很大的問題。他得用心觀察,才能穿透她的掩飾,看見真實。
「我、我是想一時不必說太多,畢竟六年了,生疏嘛!」她僵硬地扯出笑容,心跳開始不穩。
很好,生疏!他們倆的關係介入了生疏這個詞,還真是他媽的刺耳!歐尼爾不悅地暗忖,冷笑點頭像是接受她的解釋,沒有發作。
「你丈夫也是台灣人?」他突然問,話裡有陷阱,但腦袋瓜子單純、此刻又緊張的詠詠沒辨別出來。
「對。」她不假思索地答道。
挑起眉,像是逮到她的小辮子,歐尼爾的笑讓詠詠頭皮一陣麻。
「但洋洋的五官看起來就像是混血兒。」說這話的同時,他也心口一揪,這揣測竟讓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如果洋洋的父親是台灣人,那洋洋深邃又耀眼的五官從何而來?
可能嗎?有可能嗎?他情不自禁地覺得萬分期待。
他這句話像是質疑又像是直述,然而不論哪一種,此刻由他口裡說出來,都像是威力十足的核彈,震得詠詠魂魄出走,呼吸窘迫像要心臟病發。
「呃……洋洋的爸爸是原住民,所以五官比較深。」越扯越遠了,虧她能及時撤出來!
歐尼爾緋聞那麼多,花心得很,不可能還愛著她,因此絕不能讓他知道洋洋是她為他生下的,否則她和洋洋只會落得母子分離的下場!
是以,她硬著頭皮也要繼續扯下去。
他神色複雜地望著她,不加掩飾地表示正在揣度著她話中的真實成分有多少。
沒看漏她的驚恐、她的遲疑,這在在顯示她說的話不太值得採信。然而,就算捕捉到她的細微反應,他也不能妄自武斷地下定論。
迎視他炯然的目光,詠詠心虛地乾笑,她笑得心驚膽戰,覺得自己很想暈倒算了!
不理她近乎白癡的笑容,明知被她裝肖仔也沒有證據能反駁,只好用他那雙銳利的眼眸盯得她慚愧心虛,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
突如其來的靜默讓兩人陷入濃重迫人的氣氛中,詠詠對這樣的壓力不安極了!
幹嗎用那種眼神看人啊!她又沒欠他什麼,充其量不過是用了他一隻微小的精蟲嘛!
她惴惴惶惶,不知歐尼爾在想什麼,可他凝重的注視讓她如坐針氈,冷汗直冒。
「洋洋幾年生的?幾月幾日?為什麼跟你的姓?」歐尼爾驀地進出話來,連著幾個強勁的問號炸得詠詠頭昏眼花、渾身冷顫。
大禍臨頭了……他會這麼問,心中懷疑什麼再清楚不過了!詠詠臉色白得嚇人。
「洋洋的父親叫什麼?怎麼過世的?你丈夫不是父母替你挑選的嗎?為什麼連你人在日本都不曉得?」
看得出她備受打擊,儘管那張蒼白小臉讓他胸臆間閃過憐惜,但歐尼爾在來之前已下定決心要問清楚,因此仍狠下心咄咄逼問,不能讓心軟破壞了他的目的。
元詠詠瞠目結舌地瞪著眼前的男人,一連串的尖銳問題擾得她一時整理不出完善的答案,只能惶恐狼狽地啞口無語,眼睜睜地看著事實的真相在她的猶豫下漸漸被披露。
就在她以為自己就要受不了壓迫而爆發時,突然傳來的開鎖聲拉開了歐尼爾的注意力,也解決了她的困境。
可是,當她想起待會兒出現在門口的會是誰時,一顆心不禁又提上了喉頭——
急急忙忙地欲搶在門推開前,把接洋洋回家的意伶姐他們打發走,一來,在歐尼爾已產生懷疑的同時,不好讓洋洋和他見面相處;二來,不想讓沒有套好話的意伶姐見到歐尼爾,以她直率的個性肯定口無遮攔。
可是天不從人願,差了一步,門敞開了,意伶姐牽著洋洋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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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叔叔!」
詠詠還來不及開口,洋洋即眼尖地瞧見了坐在客廳裡的歐尼爾,嘴裡還喊著,圓滾的小身體就已蹦蹦蹦地奔向歐尼爾。
「嗨!洋洋,看看叔叔帶了什麼禮物給你!」不由自主地綻出慈藹的笑容,歐尼爾張臂將他納入懷中緊緊一摟,再指示他越過茶几,去拿袋子裡的大盒禮物。
「哇——好大的遙控賽車哦!」向媽媽吵很久卻都要不到的玩具映入眼簾,洋洋童稚清亮的嗓音中帶著詫異和驚喜。
詠詠撫額低吟,來不及了……不過,小只的來不及擺平,還有個大只的要打發——
「意伶姐……」才開口,她的聲音就被淹沒在意伶姐像發現新大陸般驚喜的嚷叫聲中。
「洋洋的爸爸回來了嗎?」謝意伶的高分貝在屋內繚繞。
她一語震懾了三個人!
只是……除了洋洋之外,為何那男人也表露些微訝異?還有……詠詠幹嘛臉色蒼白,活像世界末日似的?
「我沒說錯吧?洋洋和他就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他一定就是洋洋的爸爸呀!」以為自己說錯話的她,還更加用力地說明。
詠詠的心臟一陣凝縮,幾乎因這場面而停止跳動!
噢!就知道意伶姐見到歐尼爾,一定會有這樣的反應啦!慘了,很難再拗下去了……
同一時間,歐尼爾視線對上洋洋,相似的發、相似的眉宇、相似的神情……這不知打哪兒來的女人說得一點都沒錯,他們如出一轍。
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詠詠明明說她丈夫不在世上了,為什麼這看似她朋友的女人,還會說「洋洋的爸爸回來了」這種話?
惟一的答案,就是詠詠又對他扯謊了!綠眸瞥向她,帶著鋒利的光芒。
種種跡象顯示,他的期待並沒有落空。接下來,他得逼她說出實情!
同一時間,詠詠偷覷他。
真糟!他的表情好凝重,好像很生氣耶!
這會兒,她渾身血液都凝固了,她很想逃,拉著洋洋拔腳就跑,可……這是她家啊,她要逃到哪兒去?
「呵呵,意伶姐,你別胡說啦!」乾笑兩聲,打破詭譎的氛圍,死鴨子嘴硬就像她這樣。
「媽媽,真的嗎?足球叔叔就是我爸爸嗎?」不待謝意伶回應,洋洋就滿心好奇地舉手發問,一雙純真的眼瞳釋出期待,教人不忍隱瞞。
嚥了口口水,詠詠不知所措極了!
「洋洋乖,跟阿姨去玩玩,讓我和媽媽說話好嗎?」歐尼爾的輕聲細語充滿無限寵溺,百分之九十五確定眼前的是自己的骨肉。
「好吧!可是叔叔待會兒要記得陪我玩哦!」洋洋乖巧懂事地答應。
「元、詠、詠,你最好給我說清楚,不然今天沒完沒了了!」歐尼爾一把目光調向詠詠,眼神和口氣就變得嚴厲。
強忍著奪門而出的衝動,忽視胸口下那顆紛亂跳動的心,詠詠懊惱地呻吟了聲,續道:「意伶姐,麻煩你再幫我帶一下洋洋,讓他去你家待一下。」一顆頭垂得好低,連和她說話也完全沒有抬起來的勇氣。
謝意伶先是以訝異的表情看著神色各異的兩個人,繼而轉為了悟曖昧的眼神,在他們之間打轉。
「好,你們盡量聊哦!洋洋交給我沒問題。」接著對洋洋招招手,「洋洋來,跟乾媽走,我們去玩遙控車嘍!」
她幾乎可以確定這男人就是洋洋的爸爸,也就是詠詠六年來支吾其詞的那個「他」。
牽過洋洋,謝意伶留下單獨相處的空間給他們。
看來,詠詠和洋洋的生活將會面臨很大的轉變了,她這個好朋友真替他們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