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愛「佑」恨 第八章
    更悶了!

    佑佑歎了一口長氣,柳眉微蹙,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她以為過府已經夠無趣了,沒想到雍親王府更無聊。

    胤禎真是不夠意思,把她丟在這個小院落,三令五申不許她到處走動,因為雍親王府裡來來往往,出入的人太多、太雜。

    但是她才不管,天色一暗她就到處亂晃,回康親王府或到慎將軍府去看看大家,雖然只能躲在暗處看上幾眼,但總算是見著了她想見的人。

    不過她有點疑惑,她已經出走四天了,怎麼過謙瑞還不來找她?難道胤楨真的那麼聽話,一點口風都不露?

    這算什麼好朋友嘛!

    她有點懊惱的隨手拍打著身旁開得燦爛的花,看花瓣凌亂的掉落在腳邊,她又歎了一口長氣。

    「誰又惹到你了,幹麼咳聲歎氣的?」

    那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她心裡猛然一震,覺得有股酸酸的感覺在眼眶裡瀰漫,她吸了吸氣,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轉過身來。

    「誰准你到這來的,走開!」

    「怪了,這又不是你的地方,進來還要你允許?」過謙瑞笑道:「氣還沒消嗎?」

    「誰說我生你的氣了,你這種人也值得我動氣嗎?」

    「想必這種人也不值得你掛心嘍?」

    「你還算有自知之明。」

    「可是我聽說有人一聽到我要回廣東,當場急得哭了出來,那個人想必你熟得很吧?」

    佑佑臉上一紅,心裡直罵,大嘴巴的胤禎,就別讓她逮到機會,否則非得整整他不可,男人還那麼愛嚼舌根。

    「或許是高興得哭了也說不定,別把自己給抬舉得太高,當心跌死你。」

    「我又惹你生氣了,這樣吧,我跟你道歉,你告訴我我是哪裡錯了,又惹得你不開心。」

    「不用,留給你那—堆侍妾吧,反正我一輩子沒人疼、沒人愛。」佑佑賭氣的直。

    他害她說出了喜歡他,卻又跟別人卿卿我我的勾搭,這口氣叫她如何吞得下去。

    只是她又不是他什麼人,人家可是他名正言順的侍妾,親熱一點有什麼關係,又關她什麼事?可她就是看不下去,又是惱怒又是吃醋,饒是一向計謀百出的她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板起臉來生氣。

    「怎麼會呢?我還不夠疼你嗎?」況且他也沒有一堆侍妾呀,他只不過是跟繡瑤說了幾句話,這樣也犯得著生氣嗎?

    佑佑見他臉色誠懇,心也軟了下來,扁嘴道:「誰要你討好了,我不希罕。」

    「你不希罕,別人可希罕得很。」

    他這麼一說,她又火了,「那你幹麼還不走,去找那個希罕的人啊,別在這礙眼。」

    過謙瑞看她仍在生氣,不忍再逗她,柔聲道:「佑佑,你聽我說。」

    「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我為什麼要聽你說。」說完,她忍不住心裡一酸,哇的一聲哭出來,轉身就走。

    他連忙拉住她的衣袖,歎了一口氣,「有人為了你的生命安全,甘冒殺頭的大罪,為了怕你生氣,又急著將府裡的姬妾送走,為了怕你發悶,特地來陪你說話解悶,這麼好的一個奇男子,你要是放過,那不是太笨了嗎?」

    佑佑一聽到他將府裡的侍妾送走,氣馬上消了一大半,待聽到他誇自己是奇男子,不由得感到好笑,「真不害躁,哪有人盡誇自己好的?」

    「你不喜歡聽嗎?我可愛說得很、」他微微一笑,「你現在不多聽幾句,等我在了之後,誰來哄你開心;」

    「你要走?你要到哪去?」一聽到他這麼說,她登時發急,驚恐的神情老實的易在臉上。

    過謙瑞在心裡偷笑,看樣子胤禎說的町都是實話。

    「也沒要去哪,不過就是回家。」

    「那就是去廣東嘍?」她悶悶的說:「那……那……」

    「你擔心府邸嗎?放心吧,它沒長腳不會跑的。」

    「不是,」她一頓足,「我是說,那我……」

    「對呀,廣東那麼遠,我想見胤禎的確是滿難的。」

    佑佑又氣又急,他明明知道她擔心的是什麼,卻故意跟她東拉西扯,儘是胡說八道。

    「不是的,你回廣東去,那我……我怎麼辦?」

    「哦,」他裝成現在才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你是擔心自己。不用擔心,若不是為了你,我怎麼會回廣東去?」

    佑佑扁著嘴,委屈的眼淚在眼裡閃爍,「你……你要是嫌我討厭,不想見我,我待在這就是了,犯不著避到那麼遠的地方去,我不會厚臉皮的賴著你,你大可放心。」

    「你可以不見我,但我卻捨不得不見你。」過謙瑞輕歎了一口氣,「你不跟我回廣東去,那我爹跟娘怎麼會知道,是誰把他們的兒子迷得神魂顛倒,遲遲不肯回家?」

    佑佑聞言面紅過耳,原來……原來他又捉弄了她一次,「誰要跟你回家了,我不要!」

    「那我只得用扛的把你扛回去。」他裝作無奈的說。

    「無賴。」她橫了他一眼,心裡的感覺卻是甜滋滋的。

    「佑佑。」他正經而誠懇的注視著她,「你在我心目中的份量,是沒有人可以代替的,我太喜歡你,喜歡到不敢委屈了你。」

    佑佑羞得滿臉通紅,過謙瑞是在跟她示愛嗎?他害她一顆心跳得那麼快,那種軟綿綿的感覺又開始蔓延了。

    她垂下睫毛,輕輕的說:「你沒有委屈我,你……你……對我很好。」

    他輕輕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可是,我想要的還不只這些,我想要跟你拜堂成親、洞房花燭、生—堆孩子。」

    她更窘了,「你胡說什麼,我又不跟你拜堂成親,怎麼會有……會有一堆孩子。」

    「你如果不願意,我抓了你拜堂。」過謙瑞一伸手,輕輕的把她擁在懷裡。

    佑佑羞紅了臉,「反正……你武功比我好,我總是打不過你。」

    之遑意思是說好嗎?」他微微一笑,親了親她的額頭。

    她含笑不語,既不搖頭也不點頭,總要有一些矜持嘛,免得以後他逢人就說是自己要嫁給他的,那這個虧可就吃大了。

    「只不過,你的身份總是個問題……」

    他話還沒說完,佑佑柳眉一豎,嗔道:「我的身份又怎麼樣?我這個丫鬢配不上你這個主子是不是?」

    「如果你真是丫鬢,那又有什麼問題?」過謙瑞揚起一抹苦笑,「你又不是不明白皇上想指誰給我,我總不能告訴他,我想娶康親王府的佑佑格格,對不對?」

    「那你就娶心戀好了,她又美又溫柔,娶了她還算是你的福氣呢!」

    「那你怎麼辦?」過謙瑞瞪著她,有點難以相信她這麼大方。

    那個只因為他跟侍妾說了幾句話就大吃飛醋,氣到離家出走的佑佑到哪去啦?

    佑佑也反問自己一句,他娶了別人,那自己怎麼辦?成為他眾多侍妾中的一名嗎?

    輕愁悄悄的爬上她的眉峰,猶豫不決寫在她清澈的眼底,過了好半響她才開口,「只要能留在你身邊,這樣就夠了。」

    她歎了口氣,明白自己這麼決定,也許會傷心、痛苦一輩子,可是……誰叫她對他的愛已經深陷到無法自拔的地步。

    「你肯這樣留在我身邊嗎?」

    「只要你永遠對我好,我不在乎自己能不能當你的妻子,哪怕做婢做妾,只要能在你身邊,我都肯的。」

    「你怎麼可以不在乎?」過謙瑞不敢相信的看著她。

    「你會因為這樣而少愛我一點嗎?」她反問他。

    他堅決的說:「不會。」

    「那麼我何必一定要當你的妻子?」

    「因為我不能心裡深愛著你,卻去娶別人,這樣對我們三個人都不公平。」

    「沒關係,就算你把愛分一點給別的女人,我都不會,難過。」

    說謊!一個聲音很快的在她心底響起。

    「可是我會難過,你別說謊了,我們都明白這樣是行不通的。」他拆穿她的謊言,「我怎麼能讓你委屈、難過,甚至流眼淚?」

    她滿足的歎了一口氣,笑容浮上嘴角,「你待我真好,就算現在死了,我也沒有遺憾。」

    「你胡說什麼?你是格格,不會隨便就死了,我要你活到百歲千歲。」

    佑佑咯咯嬌笑,「那我豈不成了老妖怪?」 

    「是呀,是個人見人愛的老妖怪。」過謙瑞對她微微一笑,「開心了嗎?可以回家了沒?」

    家?她還有家嗎?哪裡才是她的家?她愣愣的看著他的笑臉,有一種幸福而滿足的感覺,也許她什麼都沒有了,但至少……她還有個他呀!

        

    這是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佑佑實在悶得快病了,她千求萬求,好不容易說動了過謙瑞帶她出來透氣。

    隱隱約約的,一陣花香撲鼻,只見夾道繁花似錦,艷麗動人,微風一送,莫不左右搖晃,看得人心情大好。

    「這些花開得真好,真漂亮。」她深深的吸一口氣,像個開心的小孩。

    陽光染紅了她的雙頰,滿足的笑容在她唇邊綻放,明亮的黑眸因為開心而顯得更加水汪汪。

    過謙瑞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嘴角帶著寵溺的微笑,佑佑是那麼樣的適合陽光,庭院深深的閨閣生活讓她臉色蒼白而且不快樂。  

    他喜歡她的笑容、喜歡她肆無忌憚的放聲大笑、喜歡她薄怒時的嬌嗔表情、喜歡她的淘氣……總之他喜歡她的—切,他甚至覺得可以一整天都盯著她看也不會覺得厭煩。

    接著他們下馬,攜手走入一片桃林,桃花正繽紛的盛開著,放眼望去紅艷艷的一片花海,地上則鋪著一層落花,走在其上心情也跟著輕快起來。

    佑佑開心的嬉玩,一下子折了一枝開得最艷的桃花,一下子追著飛舞的蝴蝶,一下子又將整袖的花瓣灑在過謙瑞頭上,發出開心愉悅的笑聲。

    他驚訝於景色之美,若能與佑佑攜手相守,就住於這桃林之內,那該有多好,華廈豪宅又怎麼比得上這一片艷紅花海?

    在一旁嬉玩的佑佑突然安靜下來,一個影像快速的閃過她的腦海,霎時,快樂的心情被某種苦澀的滋味所取代了。

    她愣愣的站在桃樹底下,手裡的桃枝輕輕墜落在地。

    過謙瑞很快的察覺了她的異樣,「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她抬起手來捂著胸口,「突然覺得心裡難受。」

    她剛剛看見佐佐在哭。

    就在她笑得很開心的時候,她真的看見佐佐在哭。

    「怎麼回事?」

    「她在哭。」

    「准?」過謙瑞被她弄糊塗了,這沒頭沒尾的話還真讓他聽不懂。

    「佐佐。」佑佑連忙解釋道:「我看見她在哭,她很難過,我要去找她。」

    她轉身就想跑,他連忙拉住她,「別衝動,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不曉得,可是我覺得她在叫我,她需要我。」

    「怎麼可能,她根本不知道你還活著。」她不會想就這樣衝到康親王府去吧?

    佑佑一頓足,「我也弄不清楚,所以我得去看看她,」

    「你幫不了她的,去也沒用。」過謙瑞抓住她的雙肩,沉聲說:「你都自身難保,就別管別人的閒事了好不好?」

    地橫了他一眼,心裡有氣,「她是我妹妹,怎麼會是別人?」

    「反正你別管,佐佐的事沒人幫得了她的。」

    「是什麼事?她怎麼了,你一定知道對不對佑佑敏感的覺得他有許多事瞞著她,不……不是許多,是所有的事都不讓她知道,他是真的當她死了,所以什麼都不告訴她嗎?

    「你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煩惱,我不想你過得不開心。」

    「所以你就什麼都瞞著我?你根本不是為我好,你在豢養我你知不知道!」

    過謙瑞懊惱的看著她,真是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特意瞞著佑佑,就是不想橫生枝節,他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如果讓她知道佐佐的事,鐵定要插手管,到時可能弄得更加不可收拾,而以她的個性又聽不得勸。

    人家說雙生子有某種心靈上的交互感應,還真是他媽的說對了。

    「你不說,沒關係,我直接問佐佐去。」

    「好,我告訴你,胤禎要大婚了,對象是皇太后的內侄孫女。」

    佑佑一時沒意會過來,脫口道:「那關佐佐什麼事?」

    「怎麼會沒有關係?胤禎對佐佐就像我對你一樣,你說有沒有關係?」

    對喔,胤禎愛慘了佐佐,所以上次被她一威脅就急得要命,他和佐佐的感情一定很深。

    「那怎麼辦?」

    「我的姑奶奶,我都不知道我們該怎麼辦了,哪有空幫別人想辦法。」  

    「難怪佐佐會哭,胤禎呢,他怎麼不想想辦法?乾脆拒絕算了。」

    「他怎麼拒絕?他也有他的難處。」過謙瑞無奈的說,並慶幸自己眼前還沒有這個煩惱。

    但躲得了—時,躲不了一輩子。 

    皇上欲將水心戀指給他已經可以肯定的,等她再大一點,他勢必得奉旨完婚,到時候……佑佑又該怎麼力、?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煩惱,有情人不一定都能成眷屬的。

    佑佑突然有一種心酸的感覺,不管兩個人再怎麼相愛,當那股分離的力量來到時,再怎麼難分難捨都無法再續情緣。

    佐佐此刻的心情,她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而自己身邊的這雙手還能牽多久?

    「我要去看她。」

    「佑佑。」

    「我會小心,不讓任何人發現,我一定得去看看她。」

    她含淚的眸子、懇求的語氣,讓過謙瑞心軟了,「好吧,天色一暗我們就去。」

    「王府裡人多,還是帶佐佐出來好了。」

    「就依你。」他點點頭,心裡卻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陣子他老是有一種被窺探的感覺,所以他總是小心翼翼的,雖然不免有些杯弓蛇影,但為了佑佑的安全,謹慎一點總是比較好。

    只是,讓她們見了面之後,事情會不會更糟呢?

    他真的很擔心。

        

    「我真不敢相信!」佐佐閉上眼睛,喃喃的說。

    佑佑激動的拉著她的手,「佐佐,真的是我,我沒有死。」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佐佐忍不住熱淚盈眶,她擁抱著一直以為已永遠失去的姐姐,心裡被喜悅項得滿滿的,除了流淚,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別哭了,你弄得我也好想哭。」佑佑吸吸鼻子,把眼淚給逼回去。

    「你好壞喔,騙大家說你死了,害我們難過得要命,阿瑪—直自責是他害死了你。」」我是不得已的,如果我不用假死這個汁策,全家就死定了。」

    「那也捎個信給我們,別叫人這麼擔心、」

    「過謙瑞說,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佐佐急道:「是呀,他說的有理,你不應該來找我的。」

    「可是我擔心你呀!」佑佑拉著她的手,「我都知道了,為什麼……為什麼你這麼命苦?」

    「我不苦。」佐佐搖搖頭,眼中透著堅強的光芒,「我想得很開,人活著又不是只為了一個情字。」

    「那你為什麼哭?」

    「也許是想開了,但還捨不得放開。」佐佐苦笑了一下,坦白的說。

    「難道就這樣算了?」

    「不算也得算,不散也得散,佑佑,你不明白的。我知道有一個人知我、懂我、疼我、愛我,這樣就夠了。」

    「不夠的,這樣怎麼夠?如果他真的對你好,怎麼能讓你受委屈?怎麼能讓你哭?怎麼能讓你一輩子不快樂?」

    佐佐淡淡的一笑,那笑容是沒有怨言、沒有後悔的。

    「我知道他會永遠念著我、愛著我,永遠都記得我最完美的模樣。佑佑,人轉眼便隨著時光衰老,在這世間上有幾次真正愛人的機會?我覺得夠了,一點也不感到遺憾。」

    「我被你氣死了,你怎麼能這麼消極?如果你真的一點都不感到遺憾的話,那就不要哭。」

    佐佐輕柔的握住她的手,「佑佑,我不會再哭了,這世間傷心的事這麼多,我不會流一輩子的眼淚。」

    「你去跟胤禎吵呀!要他拿出辦法來,他不能這麼窩囊的不管。」

    「佑佑,」她的語氣雖溫柔,但卻是堅定的,「如果有一天,過謙瑞要跟水心戀完婚,你要怎麼跟他吵?你希望看他為難、痛苦,還是希望他抗命被斬首?」

    佑佑愣住了,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你捨不得的,捨不得為難他,只有委屈自己。在愛情裡,人人都有委屈。你如果看得開的話,就不應該繼續陷在裡面。若真的愛一個人,那麼不能廝守也許是好事。」

    佐佐這些似是而非的大道理,讓佑佑有些糊塗,難道真的要像佐佐這樣,慧劍斬情絲,才能真正得到自由跟心靈上的解放?

    愛一個人真有這麼痛苦?懷念真的會比廝守好?

    佐佐呀佐佐,你嘴上說得瀟灑,但你心理的苦澀和絕望,難道我會無法感受嗎?

    佑佑只能緊握著她的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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