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在失蹤將近一年後,憔悴不堪的回到京城,對於她這近一年來的行蹤,無論誰來問,她都不曾說出口,但是她眼底的那抹哀愁,是任何人都看得出來的。
大家都發覺她變了,她不再愛笑胡鬧,常常一坐就是好幾個時辰,漸漸的她也跟著何夫人學些女孩家的針線活。
對於她的轉變,何家人倒是樂觀其成,女孩子嘛!總是安靜點好,何沖就常常說:“紛紛真的是長大了。”言語之中總透露一股欣慰之意。
對紛紛來說,日升月落,時間幾乎沒什麼意義。她瘦了,也快速的憔悴。
她變得很愛流淚,變得脆弱而且敏感,但她什麼都不說,對於何夫人擔心的詢問,她總給她一個抱歉的微笑。
她的日子就在微雨樓裡,匆匆又空虛的度過。偶爾,她還是會想到梁季煜,他那漂亮的臉孔,是否還是一貫的冷漠和倨傲?
他有沒有為別的女子動心呢?究竟怎麼樣的女子才能拴住他那顆放蕩的心?
想到他傷心的模樣,她就生自己的氣,她是怎麼殘忍的去傷害他呀!她該徹底的把他忘了才是,但為什麼她又這麼刻骨銘心的想著他?
有時候想到他的嘲笑和可惡,她又有些氣憤,她恨自己竟然如此不爭氣,竟還牽掛著可惡的他。
但是到底是他可惡,還是自己可恨,她卻漸漸的弄不清楚了。她求纖纖別再提自己和他的婚事了,她的眼淚和悲衰並不能改變什麼,尤其是他對她的恨意,所以一切就算了吧!
纖纖雖然不問,但是她卻非常擔心,她怕妹妹會悶出病來。
紛紛只是淡然的說:“愛情本來就是艱難和絕望的。”
什麼時候開始,她的生活只剩一片愁雲慘霧,她的未來竟是如此悲觀。纖纖默然了。
而紛紛的日子就在想他跟不想他,恨他又不恨他的矛盾中度過。
何夫人見她足不出戶,臉上只有憂慮之色,擔心她悶出病來。
在一個春陽高照的清晨,何夫人頂著一家的女眷,坐了兩輛馬車,到城郊的昔寧寺上香。
這是個槐花盛開的季節,雖然天氣仍有點微寒,但桃花卻自顧自的,放縱的盛開著,將那山谷、溪壑點綴得猶如一片淡紅雲霞,無處不美,無處不令人心醉.春風一吹讓入神清氣爽,那錯落有致、相互掩映的桃林裡,多少王孫公子、名媛淑女上演著一摹幕才子佳人的故事。
普寧寺在城東郊外三裡之地,是座香火鼎盛的廟宇,寺後有一座桃林,每到春天盛開之時,景色瑰麗、香傳十裡,因此每到春天總是游人如織,絡繹不絕。
這日,剛巧是青樓名妓艷無雙的生辰,王公貴族們選了這麼一個雅致脫俗的桃林,慶賀佳人的生辰。
林子裡充斥著笑諺胡鬧的聲浪,嬉笑之聲不絕於耳。艷無雙撫琴助樂,梁季煜聽著叮叮咚咚的琴聲,又想起有一個善於撫琴的何紛紛。
這半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將她想個數百遍,他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情,想起前年元宵初遇,他們一直都是互相沖突而針鋒相對。
直到在繡樓上,見她灑淚而去,他竟然沒有勝利的快感,反而隱隱約約有些惆悵……他承認他是很受她吸引的,她的一顰一笑,一個皺眉一個跺腳,都使他心動,但是他不會因為這樣,而為她停下腳步,如果她願意成為他眾多女人中的一位,那麼他也許會成全她。
但僅只是也許而已,他喜歡女人,非常喜歡,因此地還不打算因為一個人,而拋棄他眾多的紅粉知己。
不過,他錯了,他遇到了水憐憐,讓他全心全意對她,奉獻他的愛情,沒想到結果只是一場可笑的惡作劇。
雖然當時他曾貪心的想要同時擁有她們兩個,但在真相大白時,他卻完全沒辦法接受,這個可恨的何紛紛,她是如此可惡的將他玩弄在手掌心上。
想必她為了他的神魂顛倒,在暗地裡嘲笑著他吧! 他該恨她的,但是他卻又想念她。
沒錯!他還是想念她,可是他那份該死的驕傲和自尊不斷作祟,使他沒有辦法再去見她一面。
他看著她孤零零的一人回京,一路上顯得失魂落魄,若不是他暗中保護著她,他很懷疑她是不是能安然的回來。
幾乎,他都已經去到她的徽雨樓之下,看著她房裡的燈火搖曳,有時他也會看她孤零零的倚窗而坐,但是他還是什麼都沒有做。
她說的對,他是卑鄙又下流無恥,他喜歡游戲,放浪形骸,但是他還不想對人負寅,他害怕承諾。
若是承諾就該是一輩子的事情,他一直是這樣認為的,直到他對一個女子承諾,卻發現那是一場天大的騙局後,他不願意再承諾了,至少對她……他是沒辦法再面對她.畢竟在她這樣玩弄過他以後,他怎麼還敢相信她?
他盡量不去想她,在鶯鶯燕燕的包圍之下,在溫柔佳人的懷抱裡.他幾乎以為自己做到了。
但他的心還是不夠冷硬,他依然掛念著她,而鎮日顯得郁郁寡歡,在眾人的嬉笑聲中,他不自覺的坐立難安,因此他悄悄的起身,隨性的漫步。
寺後有一條小溪緩緩的流過,溪上有架拱形的石板橋,兩旁全是桃花,但見落英繽紛而幽香馥郁。
粱季煜隨手折了枝桃花舉步往橋上行,看著溪裡的流水涼涼,春風將無數的花瓣吹入溪中,更添景致。他手拿桃花,腦海裡浮起紛紛那張愛笑的臉,甜蜜的唇和柔軟又帶縷幽香的身子。
這麼一想更添感慨,於是他輕輕的歎了口氣,幾乎是同時,他竟聽到橋下也傳來一聲低歎,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粱季煜走下橋去。
只見一個白衣女子跪坐在溪邊,將襟上的落花緩緩的灑入水中,嘴裡吟道:“花魂點點無情緒,春夢癡癡何處驚?”
她秋波流轉,這不是紛紛是誰?她一雙纖手凝脂如玉,映著綠波紅花,仿佛是透明一般。
吟詩的人癡了,而聽詩的人醉了。春風吹落了桃花瓣,灑了兩人一身的溫柔,萬般哀情盡在不言,一點癡情原在回眸。
粱季煜驚訝萬分的看著她,他們竟然就隔著一條小溪!
他看到她蒼白的臉上帶著淡淡的憂愁,盈盈的眼裡仿佛盛著淚水,單薄的身子就像開在春風中的白桃花!
然後,他明白了,她在他不知不覺之中長大了,她臉上的稚氣全消,嘴邊那抹淘氣的微笑也不見了。
他不由自主的想走近她,正巧踏著了地上的枯枝,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紛紛猛然一驚,飛快的抬起頭來,恍惚中望進一雙深邃的跟睛。
粱季煜?她心跳有如擂鼓似的,激動的跳了起來。她跟他面對面,四目捏又後,彼此都不曾挪開目光,半晌,她悄悄的垂了睫毛,掩飾心裡那份又驚又喜的復雜情緒。
她不該再見他的,這樣只有徒增她的煩惱罷了,況且她也真怕他,她怕他的霸氣,怕他那抹自信的微笑,但干怕萬怕還是怕自己的情不自禁,和他那無情的眼神,冰冷的態度。
紛紛站起身來,遙遙的對他福了一福,韁緩的綻出一抹淒然的微笑,轉身高去。
粱季煜愕然的站在原地,看著她緩緩的走開,她瘦了,也憔悴了,雖然容顫不改,但為什麼她的跟底眉梢,輕輕的籠著一股輕愁呢?
他很想念她,也想要問問她,她為誰消瘦?為誰憔悴?為誰捨去了她的笑容?是為了他嗎?會是嗎?
他想了千千萬萬遭,告訴自己不再見她,但是一切卻不由他自主,這是怎麼樣的情緒呀!
這麼一條小溪,怎麼能隔絕他的刻骨相思?他忘情的涉水面過,朝著他眷顧的身影奔去。
“別走。”他攔在她身前,近乎霸道的說。
紛紛驚訝的後退一步,睜大了眼默默的盯著他,想笑,但卻笑不出來,半晌後才道:“你的衣服都濕了。”
粱季煜的鞋襪、下擺、袖口都被溪水給濺濕了,看來多少有幾分狼狽撼,卻沖著紛紛笑道:“我太怕你走了。”
“是嗎?”她深深的看著他,仿佛想看透他的心理、他的靈魂、他的一切,但是這是何其難呀!
“很久不見了。”他柔聲的跟她說話,心裡非常訝異,他竟然還能這麼跟她說話,他該生氣的,不是嗎?
但是,經過了這麼久,當初那股瘋狂的怒氣,如今只變成一股淡淡的惆悵。
“我不該見你的。”她輕輕的咬了一下嘴唇,抬眼看他,這個她想念不已的男子,此刻就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
“你怕我是嗎?”粱季煜看她離他離得遠遠的,仿佛他是什麼妖魔鬼怪,心裡有點不舒服,他多想緊緊的將她擁在懷裡。
“我當然拍你。”紛紛低聲道:“你多麼可怕呀!我不知道為什麼還要站在這裡跟你說話。”她的眼眶一紅,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別再拉我報仇了,就放過我吧!我實在……實在很怕你。”她低泣道。
她怕他?為什麼,為了他在畫舫上的那番話嗎?是她逼他的呀,若不屠她的欺騙和玩弄,他怎麼會憤怒的失去控制?
“可是我不要你怕我。”他一聲低語,滿腔的熱情再也壓抑不住,他將她擁人懷裡,眷戀著她柔軟的身子,和淡淡的發香。
紛紛推開他,“別再來招惹我了!我實在禁不起你的戲弄。”
她瞧著他一股愕然,悲切的喊,“別用這種舉動給我希望!我會誤以為你有那麼一點在乎我……有那麼一點要我!我無法再承受你給我的折磨了。”
他驚訝萬分的蹬著她,她在說些什麼,為什麼他聽不懂? “你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認真了,我對你的一切認真了,你戲弄我也好,報復我也好,我都認真了!所以……求求你,別再對我做出那種舉動了,不要給我希望,又無情的摧毀它!”她顫抖的低喊,渾身抖得有如一片秋風中的落葉。她說出口了,她終於說了這麼不要臉的話……
他盯著她,險色由驚面喜,然後他笑了,“我要你!我怎麼會不要你?我一千一百個要你!”
她很快的抬起頭來,淚眼蒙朧的望向他,“你要我?”
他堅定的點頭,“我要你,我一定是瘋了才會在畫舫上說出那些話,我一直強烈的想念你,可是我那驕傲妁自尊心卻不許我妥協。”
“喔……”她哭了出來,如釋重負的歎了口氣,“我驕做的自尊心也不許我再找你,而且……我以為你恨我的,在我做了那麼過分的事後,我根本不想你會原諒我。”
“我是恨你的。”他深深的凝視著她,“可是我同時也想念著你,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心情,對我而言,你既是紛紛又是憐憐……”
她搖搖頭,“我不是憐憐,我一直是紛紛,你喜歡的憐憐只是個虛像,她不存在的,求求你別在我身上找憐憐的影子。”她忍不住又落下更多的淚、他愛上的是那個虛幻的憐憐,但卻不願多看紛紛一眼。
他現在原諒的到底是紛紛還是憐憐呢?她竟然替自己制造了這麼一個難題。
“紛紛你要公平一點,她是存在的,她不是一個虛像,她不就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嗎?”他有點苦惱的說。
“不!在你面前的是紛紛。”她低下頭,服淚一滴滴的漓在青草地上,“水憐憐只是我創造出來的假像,你不懂嗎?她不是真的我,我永遠也不會成為那種樣子,而稱如果要的是那樣子的女子,那卻不是我呀!”
“你既然可以成為憐憐,為什麼不能繼續下去呢?”他痛苦的看著她,聲音沉重而沙啞。
“你還是不懂,我可以演戲,但是卻不能這樣過一輩子呀!”紛紛淒涼的說:“那不是真的我!憐憐可以包窖你的風流,忍受你的紅顏知己,可是紛紛做不到,紛紛沒辦法看你流連在別人的懷抱裡而無動於衷。
“憐憐她溫柔婉約,風情萬種,她可以一直付出,不要回報!紛紛卻只是個頑皮胡鬧的野丫頭,她既然愛了,就一定要給她同等的愛,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不管你是紛紛還是憐憐,我都知道我要你,要你嫁給我!難遭你還不相信嗎?我都說我願意娶你了,這還不夠嗎?”他很困難的說,仿佛說出“嫁給我”這三個字根痛苦似的。
她看著他的臉,眼裡閃著困惑、懷疑和不信任,她不說話,只是呆呆的看著他。
“紛紛,你不該闖進我的生活,可是你卻來了,我原以為我這輩子不會和另一個人綁在一起,原來我錯了,紛紛,你對我而盲是特別的,我要你,非常的想.既然我不能用我的方式要你,那麼我只好娶你。”
她倉皇的後退一步,臉色變得慘白,唇上毫無血色,她顫抖的說: “綁在”起?你用了好強烈的字眼,我不要!你不愛我!”
她用很悲傷的眼神看著他,“你不曼我,你只是認為我是你眾多女人之中,最值得放在身邊的,我只是你的收藏晶.我不要!”
“那麼,”梁季煜清晰的說,聲音壓抑面痛楚的進出口,“你到底要什麼?”
“我要你愛我。”紛紛堅定的看著他,語氣有抹悲傷,“我不是你每次征服後的勝利品。”
他要她成為他眾多女伴之—他真是無情哪!她不是一件玩具,怎麼可以讓他收藏呢?
他看著她不斷落下的淚水,又是難過又是心疼,她要他愛她?但是要怎麼樣做才叫愛她?他都已經願意娶她了,這代表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不容動搖的,那麼她還想要什麼?愛嗎?那他就給她,不就是一句話而已。
“好!我愛你。”他快速的說,聲音焦急但卻不帶感情。
她倉皇的後退,還想說些什麼,但卻說不出口,他雖然就在她身前,但是她卻覺得這是個很遙遠的距離,縹緲而虛無,她無法整理自己的思緒。
是她錯了嗎?燭要他愛她錯了嗎?這個沒刊心的男人,他又怎麼懂得什麼叫愛呢?
“你不愛我……”她有如囈語般的說:“你只想跟我逢場作戲,我總算懂了。”
“我沒有對你逢場作戲!”他看她眼裡一片迷蒙,臉上受傷的表情,心裡不由得發急, “我很認真的,只是我沒有辦法承諾你,你懂嗎?你知道我喜歡每個女子,但承諾卻只有一個,如果每個人都要我的承諾,而我又答應了,那我不是感情的騙子嗎?合則來,不合則散,為什麼一定要用承諾綁住對方?”
“你沒有心,你的心分給大多女人了,你懂得什麼叫做感情嗎?若你不能從一而終,那才是感情的騙子!你什麼人都不愛,你最愛你自己,雖然我很懷疑,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愛。”
“我要你!”粱季煜盯著她固執的說,“我這一生從沒這麼強烈的要過一個人,我不想要傷害你,如果不能以我的方式要你,那麼我也要不起你。”
“我本來就不著求你什麼!”紛紛跺足怒道,“我要你別來招惹我的,你無情無心,終有一天你會知道什麼叫做後悔!”
“紛紛,你不要讓我後悔,讓我想一想,我怎麼知道我所得到的是值得的呢?”他慌了,在她的眼淚和指責之下慌了,難道他做得不對嗎?為什麼一定要有承諾呢?有承諾就會保證此情不渝嗎?
紛紛聽他這麼一說,心都涼了一半, “原來我是不值得你放棄那些女人,你不愛我,難道我就非得強求嗎?”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愣愣的望著她的背影,竟不知要怎麼喚住她,一只柔軟的手握住他的,艷無雙不知何時來到身邊,她雙眼含淚看著他,“她說的對,若你不知道什麼叫做愛,又怎麼去珍惜那愛你的女子呢?”
她跟了他這麼多年,從沒看他如此真情流露過,她知道何紛紛對他而言是特別的,他不說她的眼淚是膚淺的招數,他心疼她的跟淚、她的委屈,但是他卻從來沒這樣對過自己。
如果說他不愛何紛紛,為什麼要有這種痛苦的表情呢?
她愛他,非常深刻的愛著,所以她知道什麼叫做愛,她希望他永永遠遠都不會發現,他的心一直在何紛紛身上。她真的希望他永遠都不知道什麼叫做愛,這樣他才不會捨棄她。
她很自私嗎?是呀!她是自私,她是為曼自私的女子、誰不是呢?
粱季煜不知道自己是著了什麼魔,紛紛是官府千金,怎麼可能容忍他的花心風流?除非他不理會自己的原則,否則他們是注定一輩子無緣。
而她說她愛他,又怎麼可能,她不是不知道他是個浪子呀,為什麼還要對他說這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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紛紛自從上香回來後.整個人顯得更加的消沉了,姑總是心事瞞懷的模樣,對著月亮對著落花長吁短歎。
她開始懷疑是自己耍得大多了嗎?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就連爹爹除了娘親以外.都還有兩名侍妾呢,面纖纖雖貴為大子妃,日後卻也得容忍皇帝的三宮六院。
那自己為什麼不能容忍梁季煜的生性風流,要了一個女子,又要第二個女子,第三個、第四個接二連三的荒唐……不,用情不專的他實在可恨。
而最最可恨的,還是他把自己當成了其中的一名女子!
他根本不愛她,就算當真結成連理,那又如何,日後若是他又看上別的姑娘。還不是把她拋在一邊嗎?
她絕對沒辦法忍受這種痛苦,所以既然他不愛她,不能對她從一而終,專心一意,那麼就什麼都別提了,算了吧!
突然一道聖旨震撼了她的生活,也打破了何家的平靜。
原來高昌國的王子已屆大婚之齡,高昌國王特地派了使者前來求親,一直以來朝中對各外族都是采懷柔政策.互不侵犯,因此常常有皇室的聯姻,以維持一貫的和平。
但是尊貴的公主、郡主怎麼可能願意嫁人番邦,忍受那苦寒之地的異國生活?所以嫁去聯姻的公主,事實上都是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先由皇上封為公主,之後就肩負起兩國和平的任務。
所以當高昌國的使者一來,已定親的小姐就趕著出閣,還沒定親的連忙跟人定親.大家都不希望將自己嬌滴滴的女兒送到千裡之遠的關外受苦。
但是紛紛卻沒有這種好運氣,當接到聖旨封她為永平公主時,她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倒是何夫人哭得死去活來,直叫苦命的兒。
接下來是一連串的忙碌和眼淚,起程的日子訂得很近,紛紛沒有心情去多想些什麼,她只是很勇敢的面對她的命運,她不是沒有感覺,只是覺得累了……
但是這個時候,府裡卻來了個不速之客,“小姐,端親王說要見你。”
一聽到粱季煜來了,紛紛的頭不禁開始痛起來,他來做什麼?來嘲笑她?來看她有多可憐嗎?
他都已經徹底的粉碎了她的心,現在她心中只有千千萬萬的疼痛,千千萬萬的恨意,她沖口而出,“不見、不見!”
何夫人看她臉色慘白,慌忙的說:“好,不見、不見,我叫人打發他走。”
隨即,紛紛又後悔了,她還是見他一面得好,否則到了遙遠的高昌國之後,她要怎麼才不會忘了那張可惡的臉?
“不!娘……我去見他。”她有點哀求的問:“可以嗎?”
何夫人含著眼淚,“傻孩子,你去吧!”
看著女兒的背影,何夫人不禁感慨,世間多少癡情兒女,可憐天下父母心哪!
然後,紛紛停下腳步,她倚在回廊的欄桿上.愣愣的看著一雙黃白相間的大蝴蝶,在花圃裡飛舞,一會飛到東,一會飛到西,始終不分開。
人們管這種彩色大蝴蟬叫“粱山伯、祝英台”,這種蝴蝶一定是雌雄成對飛舞,雙棲雙宿,若有人打死或抓去了其中一只,剩下的一只會不斷的飛舞,最後力盡而死。
她呆呆的看著蝴蝶雙雙飛過牆頭怯,淚水迅速的漫過眼眶,連一對蝴蟬都比她來得幸福而快樂。
一思至此,她的心慢慢的冷了下來,她轉身去到書房,將一張花箋攤在案頭上,提起筆來,卻不知寫些什麼才好。然後她的眼淚一滴滴的,滴在花箋上,暈成探淺不一的淚潰。
她坐了半晌,緩緩的寫了幾個字,再細心的折成一個同心結,然後請丫環拿到門外。
做完這件事,她仿佛全身都沒了力氣,趴在案上,逕自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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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平公主?這是希望她一去之後,能帶來永遠的和平嗎?梁季煜動也不動的站著,芙蓉一臉擔心的看著他。
“大哥,你沒事吧,你的臉色很差,要不要坐下來?”
可笑呀可笑!怎麼官宦千金那麼多,偏偏就選中了紛紛?那個愛玩愛笑,活潑胡鬧的紛紛,她怎麼能夠習慣那種苦寒之地的生活呢?
她怎麼能夠離開他,去到千裡之外?她說他愛他的呀!這是她愛他的表現嗎?他痛苦極了,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愛,但是只要一想到她.他的心就有如刀割般痛楚,他心疼她在桃林裡的眼淚,她微笑的樣子,她頑皮的神色,她彈琴時的溫柔,天呀!他多想她。
不!這一定不是真的,不會有這種事,但是為什麼他卻心煩氣躁,完全無法安定下來呢?
是因為心痛和在乎嗎?為什麼她帶給他的總是痛楚?他的瀟灑和不羈不見了,他的放浪形骸和玩世不恭到哪裡去了?他的阻裡再也瞧不見別人的身影,他不是沒有心,他其實有一顆熱烈又多情的心,只是他不知道它一直都懸在她的心上,現在他知道了,可是她卻要帶著他的心遠走。
他一定要阻止,她不能嫁給別人,更不能離開他的視線。
“芙蓉!我不信,我不信這是真的。”他看著她,眼裡一片迷惘。
“大哥,是真的,聖旨已下,誰都沒有辦法更改。”芙蓉柔聲勸道。
“不!我進宮去求子中,他一定有辦法的。”說完,他轉身就要走。
芙蓉死命的拉住他,喊道:“改變不了的!你進宮去胡鬧也改變不了什麼,這是事實,你要接受呀!況且你又不要人家,她到高昌國去就是王妃了,也許……也許她會很幸福的。”
“她不會幸福的!她愛我,嫁給別人她怎麼會幸福,不會的,不會的!她會死在那裡,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梁季煜激動的大吼。後悔和懊惱不斷的嚙著他的心,那日在桃林裡時,他怎麼能夠跟睜睜的看著她走呢?
他應該留她,求她別走,不顧一切的要了她,但是他沒有!他被那該死的自尊和要命的原則僵住了,他一步步的將她推到高昌國去,斷了她的生路,也斷了自己的。
“不會的,大哥,你別這樣,你生氣傷心,都是應該的,因為你在乎她.你愛她,但你別這麼激動,好好的跟她告別,你們注定有緣無份哪!”
“一定有辦法的。”他閉上眼睛,感覺到心裡的疼痛逐漸的擴大,漸漸的快將他淹沒了。
是呀,他當初怎麼會不懂呢?這就是愛了,她總能輕易的牽動他心裡那最柔軟的角落,她總是輕易的左右他的情緒,他強烈的想念她,也清楚的明白,除了她之外,再也沒有別人能這麼撼動他的感情。
如今悔之已晚……
“沒辦法,如果有辦法我會阻止你嗎?你進宮求子中也沒用,皇上是一國之君,君無戲言,怎麼可能收回成命呢?”芙蓉頓足道,真怕他不知輕重,出言惹怒了皇上。
“大哥,你別在這發瘋了,與其在這邊說那些不可能的事,不如趕快去見她一面!”
他陡然的狂喊一聲,發足往王府外奔去,然後他策著馬,不顧一切甚至帶點瘋狂的往何府奔去。
梁季煜焦急的在何府外踱步,等侯通報,他要跟她說些什麼?他要用什麼態度來對她?
突然門呀的一聲打了開來,走出個丫甕,他無法掩飾心中的失望。“紛紛呢?”
丫環輕輕的搖了搖頭,“小姐要我把這個給你。”
他接了過來,迫切的打開同心結,只見其上一行娟秀的字跡寫著——
相見徒增無奈,不如不見,淚眼不再相見,永遠懷念。
她不見他?她連見他一面都吝嗇嗎?紛紛,你好狠!他不會放棄的,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棄的。
“我一定要見你!”他用力的握緊花箋,仰天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