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哭喊聲衝上樓的展凌輝看到李彩華蹲在佈滿玻璃碎片的地上,無辜的搗著紅腫的臉頰,哭得好像快要斷氣似的,而站在她身旁的吳想想,則微笑的看著自己的傑作。
從吳想想嘴角的微笑,他可以看得出吳想想一點也不為自己出手傷人而內疚。
這樣的吳想想讓展凌輝震驚不已,雖然他知道李彩華常常以大小姐的姿態欺負她,可是沒想她居然打了李彩華!
吳想想緩緩的拾起頭,看到站在門口的展凌輝,她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多麼的讓人陌生。
一直受氣的醜小鴨居然欺負了白天鵝!
從他驚訝的眸子裡,吳想想深深的體會到自己的轉變。
「可以幫我把這些箱子搬回去嗎?」沒有解釋,她冷靜的對上展凌輝不贊同的目光,已經發生的事情,她不後侮。
望著吳想想,展凌輝開始不確定自己是否瞭解她。
這幾年來,為了幫吳想想取得財產,他一直暗中找人調查李氏的營運狀況,當然也包括吳想想在李家的生活。從調查結果可知,吳想想在李家的處境相當不好,她是個對自己沒有自信、處處忍讓的小女孩,而這段時間以來,他以為自己看到的也是這樣,可是,現在他對此產生懷疑,吳想想冰冷的目光讓他覺得自己完全不瞭解眼前這個女孩。
一直蹲在地上哭泣的李彩華聽到吳想想的聲音,順著地上的影子,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展凌輝;看著展凌輝死死盯著吳想想的表情,更大的驚訝讓她瞬間忘記了哭泣。
「可以幫我嗎?」吳想想冷靜的再次出聲詢問,雖然他的目光讓她幾乎崩潰。
李彩華不可置信的目光在吳想想和展凌輝之間來回。
這吳想想是怎麼一回事,居然打了自己,還要求展凌輝幫她搬箱子?
「你還好吧?」
展凌輝走到李彩華的身邊,伸手將她扶起來,同時也看到李彩華身下已經破碎的相框,這上面的人是水君姨,原來是因為這個……
將哽咽的李彩華扶到一邊,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吳想想,她正蹲下身從碎玻璃片中拾起媽媽的照片。
「我來吧。」他走過去蹲下身幫她拾起其他散落在地上的相框,一起裝進紙箱。
「展凌輝,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和你有什麼關係?」
從震驚中回過神的李彩華,突然意識到自己應該有質問的權利,她憤怒的瞪著展凌輝。
「這個我沒必要向你報告。」看著她臉上漸漸紅腫的手印,雖然他心裡同情她的狼狽,但是她實在不應該拿水君姨的相片發洩。
「沒必要?你!」剛才展凌輝扶起自己,她以為他至少對自己還是有感覺的,可是現在聽到他這樣淡漠的回應,她忍不住尖叫出聲。
「當然有必要告訴你一聲,不管怎麼說,你也做了我十多年的小妹妹,何況到時候,你也要來參加婚禮的!」
吳想想的目光越過展凌輝,直視著李彩華漸漸露出恐懼的瞳孔,她不由得露出一個微笑。
她以前也常常露出這樣的表情,在小的時候、在完全沒有抵抗能力的時候、在最初被李彩華欺負的童年、在張媽過世的那天晚上;現在,她要一併奉還給她,她要讓心裡的傷口在這種報復的快感中一點一點的癒合。
「什麼婚禮?誰的婚禮?」李彩華像是見鬼一樣的死死盯著吳想想,一個不可能的想法在她腦海裡漸漸成形,可是她堅決不相信,於是她把目光轉向了展凌輝。
展凌輝完全沒想到吳想想會選擇在這種時候說出來,但是他保持冷靜的配合吳想想,既然這是她想要的方式,那麼他會讓她滿意的。
「我們的婚禮。」將目光從吳想想的臉上-開,展凌輝淡淡的答道。
「我們的?你和誰……和她?」
「是的,是我和想想。」
李彩華以為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她高分貝的尖叫聲表達出她的質疑,可是當她聽到展凌輝肯定的回答,當她看到吳想想臉上勝利的笑容,她覺得自己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誰能想像英俊多金的展凌輝身邊站著一個又胖又醜又貧窮的吳想想?不能,她不能想像,所以她像是聽到笑話一樣的笑出聲來。
「我們走吧。」
聽著李彩華近乎歇斯底里的笑聲,展凌輝的心底不由得湧上一股厭惡,他理不清自己現在對吳想想的感覺,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停留。
吳想想望著展凌輝的眼睛,可是在這一秒,他卻躲開了她,望著抱著箱子走下樓的展凌輝,吳想想意識到他對自己改觀了。
就讓過去那個自卑自憐、處處忍讓的吳想想消失吧,她要重新做人。
看著仍然處於震驚中的李彩華,吳想想露出微笑。
以後……我們不會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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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的空氣像是凝結了一般,吳想想和展凌輝都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一個扭頭望向窗外,一個專心的開車。
吳想想猜想著展凌輝對她剛才的舉動有何想法,其實連她自己都覺得陌生,這是她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打人。
她還清楚的記得自己五歲的時候,三歲的李彩華故意將爸爸買給她的玩偶弄壞,自己一氣之下就將她推倒在地,而她得到的懲罰就是曼莉姨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到現在她依然記得自己當時的恐懼,那是她第一次挨打,卻不是最後一次,李彩華在她的人生中扮演的角色就好像灰姑娘繼母的女兒。
唉……她的故事也只有這一點符合童話,王子不會愛上她這樣的灰姑娘,望著呈現在前方像宮殿一樣的別墅,吳想想沒有絲毫的感覺,這裡終究也不是屬於她的家。
「東西留給我,你進去吧。」
停好車,展凌輝說完後就逕自下車,他還沒有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所以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陌生的吳想想。
吳想想從後視鏡裡望著展凌輝打開後車廂,遮住他的身影,她匆然覺得自己不想踏入這問別墅,雖然她想要改變,想要變得堅強,想要變得自信,想要拋棄從前的自己,雖然她對自己的舉動不後悔,可是他那冷淡帶著距離的語氣,依然刺傷了她剛剛建立起來的微弱自信。
「少爺、想想,你們回來了信。」
「福伯,叫人將這些東西先送到客房。」
福伯笑瞇瞇的看著地上吳想想的行李,卻沒有匆視兩人之間不自然的氣氛。
「晚飯已經準備好了,你們可以直接用餐!」
「我還有事先上樓了,你們吃吧。」
對上福伯困惑的眼神,吳想想努力的想要擠出一個笑容,卻發現只是徒勞無功,她只能選擇沉默。
「少爺常常這樣,一開始作畫就廢寢忘食,以後你就習慣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吃吧!」怕吳想想覺得受委屈,福伯笑著幫展凌輝解釋。
被福伯推坐到餐桌前,面對一桌子的精緻菜餚,看得出為了這一餐,福伯很用心,可是她卻是一點胃口都沒有,望著對面空著的椅子,怕福伯看到自己的失常,她只能低下頭狀似平常的吃著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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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凌輝凝望著畫架上一張未完成的油畫,這是最近才動筆畫的,可是,現在看來只有半途而廢了,因為靈感已經完全消失了,就在今天。
將畫從畫架上卸下來,捲起的動作卻停在畫中藍色的天空下、一個揮動著翅膀的圓圓小天使,她臉上害羞的笑容是那麼的純真,連身旁搖曳的野百合都為之失色,可是……
難道金錢真的如此快的改變了一個人?還是她本來就是這樣,只是在遇到自己之前,偽裝在天使的面具之下?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吳想想就好像天使一樣,小時候當他第一次小心翼翼的將她抱在懷裡,嗅到她小小的身體帶著淡淡的乳香,看到她嘴角甜甜的純真笑容,好像西方油畫中的天使一般,這麼多年來,他常常閉上眼睛重溫那個笑容。
在李家跳舞的吳想想、在花園裡對著自己發呆的吳想想,在樓下大廳中沉思微笑的吳想想……這些都讓他以為,她還是當年那個抱在懷中對他微笑的小天使。
可是,今天他衝上樓時看到她嘴角那抹殘酷的微笑,他的心瞬間跌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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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吳想想打開今天搬回來的箱子,翻看著相片、相簿,還有一些書稿,最後手指停在一樣東西上,那是一雙陳舊的舞鞋,原本鮮艷的粉紅色緞帶已經發黃,可她還是認出這是媽媽的舞鞋,她曾經在照片中看到過,媽媽穿著它,就好像從童話中跳出來的仙女一般優雅美麗。
媽媽就是用這樣的魅力征服所有人的心,包括展凌輝,甚至讓他甘願娶她,而她,只是一隻醜小鴨,現在連美麗的心靈也蒙上了灰。
望向落地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一個不美麗的軀體、一張悲傷的面孔、一雙無神的眼睛……吳想想啊,這樣的你,有資格擁有幸福嗎?
失望的閉上眼睛,她對這樣不堪的自己失望,心中一個聲音在吶喊——吳想想,你要一輩子這樣不堪嗎?這樣臃腫、這樣自卑、這樣失望……不!
再度睜開雙眼,吳想想望著自己的倒影,晃動的眼波隨著心此起彼伏。
不,她不要重複這樣的生活,不是已經決定要開始嶄新的生活了嗎?是了,現在她擁有的,只有義無反顧的心。
美麗、財富、幸福,這些她不曾擁有過的,現在她開始期望,她要美麗,可是如果她不夠美麗,那麼她就要富有,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富有可以彌補不美麗,財富可以讓人不空虛、不寂寞。
重重的合上箱子將眼淚逼回去,吳想想扭開房門向展凌輝的工作室走去,每走近一步,她的目光就益發堅定。
她不美、她不自信、她缺少優雅,可是以後她一定會有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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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進來。」
展凌輝回過頭來,沒想到進來的竟然是吳想想。
「我打擾到你了嗎?」
看著他輕輕皺起的眉頭,吳想想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不要退縮。
「沒有,有事嗎?」
展凌輝不著痕跡的將手邊的畫稿翻了個面反放在桌上。
「我想和你談談。」
望著他手中沒有停下的動作,吳想想不知道這是不是拒絕的暗示,可是就算他拒絕和自己談,他也要聽她把話講完。
「坐吧。」展凌輝抬起頭望了一眼吳想想有些緊張的神情,淡淡的說道。
「我知道你覺得今天的我很過分……」
坐在展凌輝的對面,當他的眼光對上自己的時候,吳想想發現,雖然展凌輝看起來溫和又儒雅,可是她卻感覺到一股來自於他的無形壓力,那雙深邃的黑眸也仿-能將她的想法看透,她不由得頓住。
「然後呢?」展凌輝面無表情的要她接下去說,他想知道這個女孩到底還會帶給自己多少驚訝。
「可是我不在乎,我不介意別人的看法,從今以後我要自己過得高興,你說過要讓我幸福,現在我只要求一件事,就是幫我拿回屬於我的那一份財產,至於婚禮,我想我們只要名義上的關係就可以了,你應該也是這樣想的。」
其實她在乎,在乎得連心都緊張得不停顫抖,因為他是她現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可是她努力的讓自己鎮定。
浮木會漂走、避風港會消失,他失望的眼神讓她深深的體會到一點,在這個世界上,她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屬於她的她一定要得到。
「就這些?」展凌輝沒有顯露出內心的波瀾,只是緊緊的注視著吳想想的眼清,他想要在這雙清澈的眼眸中尋找到閃躲的意圖,可是令他失望的是,沒有。
「是的。」吳想想那雙眼睛沒有閃躲,可是她的心在躲閃,她祈求上天再多給她一點勇氣,好讓她不至於臨陣脫逃。
「如果這樣就可以讓你得到幸福,那就這樣吧。」
聽著展凌輝輕描淡寫的承諾,吳想想突然覺得心裡有一股酸酸的滋味,好像整顆心被浸泡在冰涼的水底一般,她體會到這是一種沒來由的失望,可是失望什麼呢?她連期望都沒有,又哪來的失望?
望著吳想想走出去的背影,展凌輝突然覺得眼前的女孩好陌生,曾經他想要給她幸福,想要給她溫暖,想要給她親情,想要給她的更多……可是,現在她要的卻僅是一份財產。
閉上眼睛,他輕輕的將那張畫捲起來,插進畫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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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伯早!」
「想想,你起床了,過來吃早點吧!」
「他呢?」發現餐廳裡只有自己和福伯兩個人,吳想想緊張的問道。
她不知道經過昨天,他是不是還願意接受自己?
「少爺最近有畫展,一早就去展覽館了。」
吳想想坐在桌邊,心裡有一股說不出的難受,孤單在胸口-濫,雖然她對展凌輝將要帶給自己的未來充滿期望,可是沒有人能夠分享的幸福,又有什麼意義?
「怎麼了?胃口不好嗎?「福伯望著對著餐盤發怔的吳想想,奇怪的問道。
這兩個小傢伙從昨晚回來就很反常,一個連飯也不吃的躲在樓上,一個茶不思飯不想的樣子,難不成是……
「不是,福伯……我要減肥!」將目光從餐盤上-開,吳想想堅定的說。
「減肥?為什麼?這樣多可愛,該不會是少爺說了你什麼吧?不要在意……」
「不是,福伯!不是他,是我決定要改變自己,想要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什麼?想想,減肥很傷身體的,況且福伯覺得你只有一點胖而已,用不著減肥!」
福伯不知道吳想想為什麼又改變注意了,那天在大廳她明明說自己想通了,這孩子一定是受了什麼刺激。少爺這小子,光是嘴上說什麼幸福,一點都不體貼。
望著福伯眼中濃濃的關心和擔憂,吳想想突然想到之前自己提到減肥一事,張媽也是這樣反對的,一股暖流流入她的心田。
「福伯,不用擔心,我的身體很好,我會咨詢一些專業的機構,你就放心吧,所以以後不用再幫我準備這麼豐富的餐點了,早餐只要果汁就好,至於午餐等我向營養師咨詢過再告訴你,麻煩你了。」
端起桌上的一杯現搾果汁,吳想想抿了一小口,從今天開始,她一定要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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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凌輝現代藝術作品展——望著展覽館門前巨幅的海報,吳想想深吸一口氣走進去。
由於不是週末,所以展覽廳裡的人並不多,寬敞明亮的展覽廳主要以柔和顏色為主調,室內飄蕩著輕柔優雅的輕音樂,掛在牆上的一幅幅作品在這樣的環境裡被烘托得很完美。
望著牆上的畫作,吳想想雖然不是很懂現代藝術,可是她覺得自己能夠體會畫中的意境,還有展凌輝想要表達的意思,這讓她很高興,原來她和他之間相隔得並不是那麼遙遠。
吳想想的視線被角落裡的一幅畫吸引了,她快步走過去,怔怔的望著那幅畫。
以白色的百合為背景,一個長著翅膀的天使站在中間,長裙在風中輕飄,蒼彎中的點點繁星和她臉上的笑容相輝映,可是讓吳想想呆住的原因是,這個天使是個孕婦,她飄逸的長裙遮不住微微隆起的肚子,夜風吹起的裙擺更將她的形象刻畫得生動無比,母性的光輝是這幅畫的亮點。
這是媽媽……吳想想的眼睛不由得發熱,她沒想到在展凌輝的眼中,媽媽是這麼的美,不……她一直知道的,他可以為了實現年幼時單方面對媽媽許下的諾言,而向她求婚,一心讓她幸福……
現在她努力的方向是通往幸福的路嗎?誰能告訴她?
「很美吧!」
吳想想驚訝的回頭,望向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旁的展凌輝,內心的起伏在看到他之後更加難以平靜,在眼淚奪眶而出之際,她快速的轉過頭。
「這是我十八歲的時候,憑著對水君姨的印象畫的,當時邊畫邊想你到底是什麼樣子?」展凌輝仰頭望著牆上的畫,這是他最鍾愛的一幅畫,每次看心裡就覺得暖暖的,好像這畫中如水的月光會流瀉出來。
剛才在樓上看到吳想想,他很驚訝,沒想到她會來,下來後看到吳想想正在看他為水君姨畫的畫,忍不住想要告訴她自己的感覺。
「你一定對我失望了吧?」和他一起注視著媽媽,吳想想喃喃的說道。
她不覺得看著這幅畫能夠聯想到自己的樣子,也許在展凌輝的心裡,永遠都只有媽媽的存在,而自己只是一個模糊的角色,只要是白水君的女兒,對他來說不管是誰都無所謂。
想到這兒,吳想想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她在嫉妒媽媽,嫉妒媽媽在展凌輝心中無人能替代的地位,嫉妒他畫上她優雅美麗的外表……
猛然回頭望著展凌輝,盯著他陷入回憶的神情,盯著他眼中流露出的異彩,吳想想滿腦子都被一個想法充斥著,那就是——她愛上了這個男人。
原來她想要依賴他的心,對他如何看待自己的在乎,對他的期望和失望,全都是因為——愛。
展凌輝回頭望著緊盯著自己的吳想想,她的目光充滿了震驚,臉頰上佈滿紼紅,雙唇輕輕的顫抖著,他仿-聽到剛才吳想想在呢喃著什麼,可是又不確定。
「為什麼要向我求婚?」吳想想聲音微微顫抖的問。
展凌輝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原因她不是都知道了嗎?
「僅僅是因為媽媽的遺囑是嗎?」沒有等他回答,吳想想迅速代他回答。
「是。」展凌輝困惑的看著她突然變得犀利的目光,他似乎領悟到了些什麼,可是又不真切。
雖然他提供了正確答案,可是吳想想緊繃的心依然在奢望,奢望他能說出不同的答案,可是……他能嗎?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以後你會愛上別人,到時候你會後悔為了媽媽和我結婚的決定。」
吳想想輕聲的提醒他,如果說她還能有什麼希望的話,那就僅此而已了,希望他不後悔,不後悔娶她。
「想過,但那是不可能的。」望著畫上水君姨的笑容,展凌輝肯定的回答。
這個問題他早就想過很多遍,答案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現在的他對愛情沒有奢望。
「為什麼?」他的肯定讓吳想想的心瞬問升起希望,她緊緊的盯著展凌輝,心跳不由得加快一拍,如果自己是他未來的唯一……
「因為我沒有愛與被愛的權利。」
層凌輝的心泛上一股酸澀,就好像當年年幼的他第一次聽到這句話,而告訴他的人,偏偏是他的親生母親。
雖然他極力的想要脫離展氏,但是血緣是無法逃避的,像展家這樣有權勢的家族,只可能在爾虞我詐的爭名奪利中尋找能夠利用的聯煙對象,愛情不過是奢求,連他和吳想想的婚姻也不會順利的得到認可,即使吳想想身價千萬。
沒有愛與被愛的權利……他的回答在吳想想心頭迴盪,字字都是拒絕,像冰水一般澆熄了她的希望。吳想想……死心吧,他的身旁不會有位置……給你。
「如果我答應你的求婚,你會如何照顧我?」
輕輕的扭過頭,望著畫中媽媽恬靜的笑容,吳想想苦笑的等待這最後讓她死心的答案,她想要問的其實是,如果我們不結婚,在你的生活中我是什麼角色?
「想想?」展凌輝困惑的望向吳想想,她的臉色過於蒼白,讓他隱隱覺得不安,卻苦無頭緒。
「若我們不結婚,我只是白水君的女兒,對嗎?」吳想想苦笑的望著畫中的媽媽,這個男人也許是媽媽送給她的禮物,只是……
「不結婚?水君姨對我的意義就和媽媽一樣,我一直當你是妹妹……」
展凌輝輕輕的皺起眉頭,望著吳想想嘴角的苦笑,他不知道她想要聽到的是什麼答案。
「呵……」吳想想輕輕的呼出一口氣,任心底的失落像漣漪般一圈一圈的擴散。「那麼,不結婚相信你也有方法幫我奪回財產,對不對?」轉頭望著展凌輝,眼中已經不再是苦澀的酸楚,她努力的笑給他看。
「是,可是……」
「那好,以後你就把我當妹妹吧!」
「想想……」
「我改變主意了,我要個哥哥,這樣我就不再無依無靠,就這樣決定了!展大哥,今後你就是我唯一的親人。」
吳想想不給他說話的時間,她不能再期望、不能再奢望,一切就到此為止,不屬於她的,永遠都不可能得到的。
展凌輝困惑的望著吳想想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不知道為什麼吳想想改變了計劃,這段時間她帶給他的總是困惑、總是驚訝、總是滿滿的說不清道不明。
可是,對於她這樣的提議,他的心卻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罷了,一切隨她,如果這是她想要的,只是心中那一股淡淡的惆悵又是為哪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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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從李家後花園中他毫不掩飾的笑聲?從這問別墅裡他展現的溫柔?還是從他突如其來的求婚?是他說要讓她幸福時的堅定,抑或是在她最需要安慰時他所傳遞的溫暖?
是從什麼時候起,她的心開始不知不覺地向他靠近。
吳想想茫然的走在路上,剛才沒有再給展凌輝發問的時間,她就像逃命一般的離開展覽廳。
一路想來,她的心早就受不了抗拒的向他靠近了。
對她來說,展凌輝是除了爸爸以外第一個親近她的男人,雖然這有些可悲,可是她不得不承認,從第一次在李彩華房問的對面看到他,她就被他吸引了,因為他嘴角那一抹溫暖的笑容和剛才他看媽媽時的表情是一樣的,讓她覺得溫暖,覺得自己是被關注的。
花園裡他的平易近人,到後來他的優雅、他的溫柔、他的注視,包括他現在的淡漠,都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又想要逃開。是的,她不得不承認,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他了。
可是,承認又怎樣?結局是注定的。
對她來說,他是從童話裡走出來的王子,優雅、英俊、富有、才華出眾、溫柔無比……可是他說自己不會去愛人,所以他不會喜歡上她,因為她既不是童話裡的公主也不是灰姑娘,灰姑娘雖然沒有財富,可是她還擁有美貌,可她……什麼都沒有,她有的僅僅是包裹在臃腫的皮相下自卑的心靈。
所以,就算他們結婚了,她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死心吧,就做他的妹妹,直到得到屬於自己的財產為止。
望著牆上水君姨的笑容,展凌輝緊緊的鎖住眉頭,他不知道剛才吳想想的決定原由為何,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異議的就接受了,他更不明白為什麼此時望著畫布上的笑容,他的心卻越來越鬱悶,彷彿失去了什麼似的,教他不捨得。
做他的妹妹不是更好嗎?他原本就是把吳想想當妹妹看待,即使結婚他也是這樣想的;當初之所以向她求婚,不就是因為他對愛情沒有奢望,索性就照顧她一輩子。
早在他成為父母婚姻的犧牲品後,他就對愛情沒有奢望了,在上流社會的聯煙制度裡,哪裡有什麼愛情可言?
可是,為什麼剛才吳想想的眼神告訴他,她的心受了傷,為什麼自己竟然有那麼多說不出來的心疼?水君姨,你可以告訴我嗎?難道當年你孕育吳想想的時候,連我的心也一同孕育了?
「展先生,有您的電話。」
展覽館服務生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謝謝。」
「喂,福伯,有事嗎……我知道了,不用擔心,我會處理的……還有,結婚的事不用準備了,原因以後我再告訴您吧……好,就這樣。」
掛上電話,展凌輝轉身走向他的臨時工作室,畢竟等會兒要有個獨立的空間來接待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