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
秋風颯颯,吹得樹木搖擺不定。
紅楓林裡,巫女廟安靜佇立在林中。
赤紅大門氣派,屋宇棟樑無邪氣塵埃。
這巫女廟乃不久前,皇上派人建造、以供奉去世不久的夢天師的廟宇。夢天師乃平朝一代抓鬼天師,所有不能以人世常理來解決的問題,只須交給她,便一切解決。
旱災祈雨,瘟疫禍國,幾次平朝年間所發生的大難都靠夢天師解決;皇上在夢天師仙逝之後,為感她的恩澤,特建巫女廟讓人民朝拜。
而傳說她降妖伏魔的法器,正放在這間廟宇之中。
「沙、沙、沙……」
腳步踩碎了片片落葉,寂靜的世界裡出現了不該有的嘈雜人聲。
定睛一瞧,只見黑暗之中有數人快速疾行,而在滿地落葉上,赫然發現守衛士兵的屍體。
那些正在疾行的彪形大漢,黑衣之上皆繡有一條赤焰的蟒蛇──赤飛蟒。
這個以「飛蟒」為名的強盜集團,在平朝各地皆喜興風作浪,手段殘暴,無錢不搶、無人不擄;叫人聞之色變。
然而現在,他們已經將歪腦筋動到天子所居的京城了!
「左、右、前、後的士兵已全部被各個擊破了!」前哨探子來報,這群入侵者光明正大地站在巫女廟前;為首的孫玉仙唇瓣泛起了一絲勝利的微笑。
「雖說裡面因為有寶貴法器,故有士兵站崗,可想不到要闖這座新蓋的廟宇是如此簡單。」「赤飛蟒」首領孫玉仙,那雙勾人魂魄的水眸中,出現得意洋洋的神情望著身旁的宇文雷霆。
黑暗之中只見一聲低沉冷笑,站在孫玉仙旁邊俊秀、高大的宇文雷霆說道:「那我們還等些什麼?快點下手吧!」
孫玉仙得意地笑了起來,纖指握住門閂,用力一開……
猛然間自巫女廟中衝出一道白煙,那煙霧之濃厚,叫人霎時間慌亂了起來!
「往哪兒逃!」猛然在白煙裡面發出一聲吼叫,將孫玉仙所率領的人馬團團圍住!
「你們這批惡賊好大的膽子,居然連夢天師的遺物都想染指?快些束手就擒,否則今天就是你們的忌日!」
煙霧散去,只見廟外出現了大批官兵,個個嚴陣以待!
中計了!
難怪他們方才以為這麼容易就進入巫女廟,是因為埋伏許久的官兵故意的結果!
只見訓練有素的官兵很快地衝進「赤飛蟒」一群人之間斯殺了起來,一時刀光劍影,哀嚎遍野!
「看來這次官府是狠下心來辦我們了!」孫玉仙一邊與官兵過招,一邊觀察局勢;見眼前情況難以抵抗,心中不免急了起來。「雷霆……」
「玉仙,你們快走!我來殿後!」宇文雷霆往後看了一下孫玉仙,卻猛然看見了孫玉仙的眼中閃著不似這世上該有的紅光!
「小心!雷哥……」
聽見身後弟兄的聲音,宇文雷霆還不及反應,剎那間縝密大網從天而降……
巫女廟沒有了以往的寧靜,原本有些寒意的秋夜中,因為圍剿「赤飛蟒」賊群的關係,清靜的空氣中漸漸瀰漫出血的味道……
☆
三年後,冬,京城。
繁華京城,絲毫不見寒冬催人返家享暖,仍是車如流水、馬如龍。
「號外!號外!天大的消息!」
一陣刺耳的鑼鼓喧天,只見有人叫囂著。「三年前『赤飛蟒』的強盜宇文雷霆被孫玉仙劫獄了!」
這麼聳動的消息一傳開來,只見群眾們紛紛圍了過來,不約而同地發出了許多的疑問。
「孫玉仙那個強盜婆子劫走了自己的情夫?『赤飛蟒』不是早已經在三年前便潰不成軍了嗎?」
「宇文雷霆?不就是那個會使奇門遁甲的可怕強盜嗎?」
「怎麼會這樣?宇文雷霆不是最近終於被判要處以死刑了嗎?」
「就是因為被判死刑!」帶頭喧囂的漢子得意的說著。「據說就因為聽到宇文雷霆要被處死了,犯人要從天牢移到北門郊地,孫玉仙這才有機會救他!」
「什麼!那麼京城會不會又要開始不安寧起來了?」
一陣喧鬧擾得京城人心沸騰、喧鬧了起來,當年「赤飛蟒」打家劫舍的殘忍事跡仍烙印在人們的心裡,此刻更因為惡魔被放出籠的噩耗,給美麗的京城籠罩上了一層陰影。
只見在那一群人之中,有一個裹著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正疾行其中;他的腳程十分快速,在眾多緩慢行走的路人之中,非常引人注意。
這個疾行的人終於在「艷仙居」的招牌前,停了下來。
裡面的人,起先見著男子是詫異的臉色,之後則熱絡地將男子招攬入內……
☆
金黃火焰生起,燃起滿室溫暖。
華麗的山水屏風、貴氣的大紅燈籠,屋內的任何一樣擺設都可知是出自名家之手。
燭光搖曳,只見案前站著窈窕身影,叫人怦然心動。
「『艷仙居』很不錯。」
低沉的男音打破了沉默,只見那高大的男子梳洗過後,正穿著淡青色長衫;一頭烏亮的長髮不羈地披在背後;那雙黑眸銳利的打量著週遭的一切。
這句稱讚的話語惹來一聲銀鈴輕笑。「在大牢裡,你倒是學會了幾分人味,懂得說起客套話來了?」
孫玉仙轉身,白嫩杏花似的美貌讓人驚艷。「我特別跟大廚說,要他煮頓豐盛的大餐好給你接風洗塵、祛祛酶氣。」
「我知道你救我絕非往日情懷。」宇文雷霆冷冷地說著,那張俊美的臉孔布上寒氣。「誰不知道『赤飛蟒』的鐵則──不救失手被捕的同伴?」
他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將腿大剌剌地放在紫檀木桌上。「說吧!這次你故意將我救出來,又要叫我做什麼事?」
「『赤飛蟒』早已經解散了,現在留在世上的,只有我開的這間『艷仙居』。」
孫玉仙輕啟紅唇,那抹似笑非笑的模樣叫男人看了心癢難騷。
「是的,你可真是把我的心都給摸透了。我這次不顧『赤飛蟒』被官府再度注意的危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你從大牢裡救出,是為了一件事。」
「什麼事需要你這麼勞師動眾地要救一個被捕的同伴?」宇文雷霆倒是挑起了眉。
「這件事情除了你之外,沒有人可以對付得了那個女人。」
「女人?」聽到孫玉仙這樣的回答,這倒是讓宇文雷霆有點意外。
「是個很棘手的女人。」孫玉仙臉上的微笑不減,可眼神裡卻已透露出對那個女人的挫敗感。「有人托我殺她,並盜取她的寶物。但幾次下來,總無法成功;人人說她有神靈附體,不是一般人可以應付得來的。」
「是哪個女人有這麼通天的本領?」這麼棘手的人物,宇文雷霆開始有點興趣了!
只見孫玉仙那雙美麗的杏眸閃著詭異的光芒,一字一句地說著:「紫晶巫女。」
☆
漆黑如幕的夜,覆蓋著寒冷大地。
原本應是家家緊閉門戶取暖去,卻只見五顏六色的燈籠齊掛長街。
熱鬧的市集上燃起了火炬,將原本寧靜寒冷的夜晚點綴得熱鬧、溫暖起來。
各家的攤販熱絡的吆喝聲,配上琳琅滿目來自大江南北、新奇古怪的貨品,叫人迷戀繁華京城。
元宵節,這個眾人歡喜度節的日子裡,大街小巷熱鬧非凡,車如流水、馬如龍,燦爛奪目眾燈籠。
唯見巷子深處內,正是京城布疋大宗的富商之家,卻是一點慶賀的喜氣也沒有。
冬天冰冷的狂風颯颯吹進,那兩扇朱紅大門被吹得翻飛、搖擺不定。
厚雪覆石道,白燈數盞掛於牆。
屋內無人氣、無人聲,更甭提慶祝團圓又長一歲;那擺設仍是華麗無比,骨董字畫都沒有帶走;彷彿在告訴眾人,這屋內的人是倉皇消失的。
白燈籠中火光搖曳,冷風陣陣逼人心寒。
只見燈籠晃出一纖麗人影,定睛一看,只見一名身著淡紫衣衫的清秀少女正在空屋裡打坐。
眼觀鼻,鼻觀心;手拈蓮花指,氣定神閒。
猛然間,屋外燈籠劇烈搖晃,發出沙沙的聲音!
只見少女睜開眼睛,一雙深邃的紫色眼眸叫人為之心動。
「啪啪、啪啪……」
但見那一排雕工精美的門窗,全部被一陣狂風給拍打得發出不整齊的巨響!
「哪裡逃?」只見少女嬌聲一喊,便已施展輕功追了上去!
屋外白雪紛飛,猛然只見另外一名披頭散髮的白衣少女攀爬在屋簷之上!
「咭咭……咭咭……」
少女口中不斷地喊出一些莫名的低吼,似笑非笑,原本應是清秀的瓜子臉在月光之下看來猙獰;
那詭異的舉止和俐落攀爬上屋瓦的動作,叫人直覺感受到這名少女已非正常。
「鬼王,還不快點放了你附身的姑娘?」紫衣少女追至屋下,開口說道。「京城布疋富賈黃大戶的千金,可不許你這般糟蹋!」
「咭咭……不……不放……我要……甜美……」只見被鬼王附身的黃家千金,一雙眼睛散發著平常人家不該有的妖氣貪婪,訴說著她最終的目的。「甜美的靈魂!」
只見黃家千金在說完話之後,突然俯衝而下,對準了紫衣少女所在之處衝去!
「四方神靈速護吾身,現!現!現!」
剎那間只見紫衣少女掌心出現靈光,一支四面刻有神咒的棍形法器立刻出現在她的掌心之中!
「四咒法器?」
見到法器顯現,只見黃家千金發出一聲慘叫,原本俯衝而下的動作連忙想要避開,可只見紫衣巫女的法器早已往她身上重擊!
「啊、啊、啊、啊……」
一陣慘叫,只見黃家千金已被那金光四射的法器給震飛老遠,重重跌至厚重的銀白雪地上!
「以吾師夢天巫女之名,召集四方神靈除障除惡除魔,鬼王,快滾出這名少女體內!」
寒風颯颯,兩人各踞一方,雪地裡殺氣節節高昇。
「夢……夢天師!」只見被鬼王附身的黃家千金不停地重複著夢天師的名字。「咭……法器……從不外……除非巫女身亡……咭咭……那麼……夢天師已經……死了……那……你是誰?」
「夢天師嫡傳第一弟子,紫晶巫女鐵無虛!」
鐵無虛步步逼近在雪地上的黃家千金。「鬼王,我為了追捕你,早已經準備好所有的佈陣和方法,你危害人間多年,吞噬多少無辜少女靈魂,今日就是你就地正法的日子!」
靈光一閃,只見那法器就要揮下,突然間黃家千金抓起一把細雪便往鐵無虛的方向丟去,企圖掙些脫逃的時機!
當鐵無虛在閃神間時,只見黃家千金猛然地反撲了上去,那似哭又似笑的嗓子淒厲地喊著。「我要你甜美的靈魂!」
「小心!」
只見在那一瞬間,整個情勢全都逆轉了過來,被鬼王附身的黃家千金五爪一抓,將鐵無虛的胸口硬生生地劃出了一道血口!
「嗚!」
剎那間鐵無虛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烈的疼痛,鮮血自她胸前噴出,那鮮熱的血在碰觸到冰冷的空氣之際,立刻瀰漫出血腥味!
太大意了!
鐵無虛因這般巨大的衝擊力而被震飛老遠,只見她柔軟的身子馬上就要跌落至冰冷、堅硬的雪地上……
「啊……」
但就只見她預期自己將會重重摔落地面的同時,有一雙大手卻將她攏入自己懷裡!
細雪紛飛,在皎潔的月光之下,鐵無虛只見到了一雙犀利的眸子──在那狂傲不羈飛揚的亂髮之中注視著她。
而疼痛不堪的自己正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咭咭、咭咭……」只見黃家千金突然發出了可怕的嘶吼,更加兇猛地撲了過來!
「雷電風火!疾!」
只見宇文雷霆大手一揮,自他指中發出一道著火靈符,筆直砍中黃家千金的眉心!
「啊、啊、啊……」
鐵無虛在朦朧的意識之中,只依稀聽到黃家千金淒厲的慘叫聲,以及一道黑煙似風襲去……
☆
「無虛……」
鐵無虛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她想睜開眼睛,可卻無法動作。
「無虛,你生來便被賦予天命,紫晶伴隨你出世,乃順應天意。為師自知大限已到,你將接下為師的重擔,收下龍形鏡、四咒法器、紫晶等這三樣寶物,繼續剷除那些在人世間為非作歹的妖魔……」
啊,她想起來了,這是師父在臨終前給予她的囑咐。
「為師曾替你卜算命盤,知你十六那年逢情劫必有大難。記住巫女若與男子交合,則身上的功力有五成會讓給那名男子……為師希望這三樣法器能佑你度過難關……
「你太過於容易相信人,記住,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心……」
一種灼熱的疼痛讓她不得不從那些溫柔的聲音之中清醒,口乾舌燥、汗流浹背的鐵無虛,想要挪動自己的身子找水喝……
「別動,你受傷了。」
低沉的聲音迴盪在她的耳邊,鐵無虛在清醒過後,那疼痛竟像野火般的竄延上來。
「水……」胸前的傷口發疼得讓鐵無虛想流淚,她顫抖地發出了聲音。
寒風吹拂過她的肌膚,那每陣吹來的寒風都刮得鐵無虛的胸口發疼。
宇文雷霆在桌上倒出一碗溫水,捧著碗,將中傷的鐵無虛小心翼翼地扶了起來。
輕皺柳眉,那白皙的小臉上此刻更無一絲血色,美麗的眸子連睜開的力氣也沒有。
宇文雷霆將唇就碗含了一口水,再緩緩地抬起了她的小臉,輕柔地將水哺入她失去血色的小唇之中。
溫熱的水緩緩地流入了她乾枯的口中,鐵無虛立即覺得舒坦多了。
她怎麼了?
鐵無虛的記憶此刻才緩緩地恢復了過來,她記起在京城中,她正在黃家與鬼王纏鬥,然後她受了傷,然後……
啊!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陌生男子的懷抱之中!
「別亂動,我好不容易才幫你把血止住。」
那雙深邃的黑眸再度地出現在自己眼前,鐵無虛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起來。
「你……救了我?」原來剛剛她所得到的溫暖,都來自於這個高大男子的胸口。
「是的。」宇文雷霆的聲音聽來沉穩。「你真大膽,單打獨鬥去應付那個可怕鬼怪,大夫說再晚半個時辰送來,差一點連命都沒了,你知道嗎?」
「蒼天有令……托我在身……」鐵無虛柔弱地說著。「我不會這麼容易就死的……」
「是你的天救你,還是我救你的?」宇文雷霆冷嗤一聲。「元宵節這麼重大的節日裡,若不是我從那兒經過,誰來救你?你萬能的天神嗎?」
她被他的話語逼得不知該如何回答,咬著那柔軟的唇瓣,只能躺在他的懷裡,倚靠他溫暖的胸膛。
也不知道是否因為傷口疼痛的關係,她輕蹙柳眉的模樣,讓人心中閃過憐惜之意。
外頭傳來呼呼風聲,可以感覺得到,在元宵節的深夜中,原本細細小雪已變成了大雪紛飛。
宇文雷霆不禁懷疑,她真是名震天下的紫晶巫女嗎?
方纔他故意躲在一旁觀戰,她的確身手敏捷,但好像不懂鬼怪好詐,硬生生地受了那樣一爪……
這麼地瘦弱,彷彿風一吹便要將她纖弱的身子給吹走似的;這樣的身子,真有辦法降妖伏魔嗎?
為什麼孫玉仙會擺不平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
不過這樣也好,救了她,讓他和她之間有了一個好的開端……
「請問恩公……尊姓大名?」
「宇文雷霆。」
鐵無虛在睡夢之際,朦朧地聽到了他低沉的話語,以及他沉穩的心跳伴隨自己入眠……
☆
天露魚肚白,鐵無虛在一陣香味之中從睡夢中清醒。
「嗯……」在鐵無虛發現沒有昨夜那個寬闊胸膛的體溫時,她竟有一些些的失望。
「醒了?」
她眨了眨清澈的眸子,那破曉的天光自木窗中投入,香味四逸的白霧在這小屋中散起。
昨夜因為疼痛的關係,鐵無虛沒有注意到屋內的擺設,此刻清醒,她發現她所處的地方,像是一個荒廢許久的小木屋。
「傷口應該比較好一些了吧?我昨天可是跟那個大夫買了上好的金創藥來敷你的傷呢!」他轉過了身,在她的面前攤開了一件新的冬衣。「我今早去市集替你買了新的衣裳,你身上穿的衣裳在昨晚都被那隻鬼怪給撕爛了。」
「來,把這個喝下。」
她聽著這個高大男子的聲音,看著他的身影在這間小木屋裡轉來轉去,心中竟有一股暖意緩緩上升。
只見宇文雷霆在簡陋的木桌上的瓷盆裡舀了一小碗東西後,便往她所在的方向走來。他溫柔地將鐵無虛扶了起來。
「這……是……」她看著他端來的碗,裡面有著幾顆紅白相間的湯圓,正冒著騰騰熱氣。
「你昨天沒吃湯圓吧?」他低沉的聲音在她的耳旁響起,鐵無虛甚至不需要回頭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那張俊俏的臉上帶著溫暖的笑意。
「吃了湯圓,便長了一歲。」他體貼地替鐵無虛舀了一顆湯圓,湊近她的唇邊。「小女孩也該變成大姑娘家了!」
她自小遠離父母,與夢天師學習奇門遁甲之術,她已經習慣了孤獨及漂泊;從來也沒想過,會有人這樣地關心自己。
從來只有她關心其他人。
白煙裊裊,一種不知道是因為熱氣還是心理的關係,鐵無虛覺得自己的心,好像有一種奇怪的暖意,緩緩地讓她不再感覺疼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