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鵬還真是糊塗了,小路沒事的時候就避著他,他倒好,以為小路是責怪他不讓他爬梯子這事才這樣的,所以他一個勁兒地想法子討好小路。 當然,這樣的行為只限於兩個人在一起時,要是有其他人在,尚鵬還是會維護自己的主人尊嚴。 這天剛吃完午膳,尚鵬不管日頭正開始發熱,就命令阮露跟他出去。 阮露儘管不滿,但也不會做什麼反抗,只是安靜地跟在他後面。 兩人走到一處之前沒有來過的院子前,還未進去,就聽到絲竹聲夾雜著一陣陣嬌嫩的歡聲笑語,阮露蹙眉,心想這個傢伙帶她來的是什麼地方?她從來不知道酒莊竟然有這樣一處地方。 疑惑地抬頭,正好看到尚鵬轉過身子回望著自己。 「好奇吧?這裡就是酒娘院,還沒帶你來過,早上想起第一次見到你在葡萄園裡跳舞的樣子,猜想你肯定喜歡看跳舞,所以就帶你來了。這種地方,可不是莊裡其他男人可以隨便進來的。」尚鵬半討好半認真地說。 「我才不是跳舞,男孩子跳什麼舞!」阮露小聲地替自己辯解,心裡卻對尚鵬的話有一點感動,緊繃的臉也放鬆下來。 尚鵬見他這樣,心情也開朗起來。「不是就不是,你是亂轉圈,只是轉得很像跳舞。走,我們進去!」 兩人進入院門,這是普通的四合院,房前種了花花草草,花開得正艷。 見這景象,阮露好玩的本性又露出來了。 她吸吸鼻子,「這是什麼花?香味好重。」 「哈哈……這是什麼花呀?這是胭脂的香味!你這個傻瓜,連這也區分不出來,哈哈哈……」 尚鵬大笑起來,他的小廝還真是可愛。 聽到尚鵬放肆的笑聲,阮露瞼上冒出一滴汗珠,還好還好,雖然是被他取笑,但他這種笑聲讓她感覺安全,總比他關心人的舉動令人感到自在。 「唷!是公子來了,我說誰會有這麼開懷的笑聲呢!」笑聲驚動了屋裡的人。 一幫女子湧了出來,為首一個稍微年長的婦人走上前來說道。 「郭娘,近來身體可無恙?酒娘們練得如何?」尚鵬笑容仍掛在嘴角上。 「托公子的福,我的身體無恙,酒娘們也練得很好。」郭娘笑吟吟地道,她是專門負責教這些酒娘們燙酒,以及舞蹈歌唱的嬤嬤。 阮露打量著站在門口的酒娘們,她們的穿著比廚房和葡萄園的姑娘們好很多,都是絲綢薄紗,臉上也濃妝艷抹,頭髮上更是帶花插枝。 看到她們半害羞半大膽地看著尚鵬,阮露心裡有點不舒服。 「嗯,那一會兒讓酒娘們給我表演一下。」尚鵬微笑著看了眾女子一眼。 頓時,酒娘們都羞紅了臉。 「公子趕緊請進吧!」郭娘說。 「走,我們進去。」 尚鵬將身後的阮露拉出來,大家這才看到這個身著寬大白衣、藍帶束腰、黑髮高束、面容白皙精緻的男孩。 「公子配了個小廝了?長得這麼好看。」郭娘嘖嘖有聲,「還是第一次看到公子帶小廝呢!」 其他酒娘聽到郭娘這話,心裡齊齊生出嫉妒來,但也只能瞪著眼睛目送尚鵬和阮露走進屋子。 待尚鵬坐定,絲竹聲起,幾個黃綠紗裙的酒娘從側房翩翩舞出來,眉目流轉,裙擺飄飄,風情萬種。 「怎麼樣?」立在尚鵬一邊的郭娘喜孜孜地問。 「嗯!不錯!」尚鵬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呷了一口,轉頭看了小路一眼,「怎麼樣?不錯吧?」 阮露撇撇嘴,不贊同地將目光放到前面的酒娘身上去。 「這幾個姑娘是跳得最好的。」郭娘又說道。 正說著,一個黃衣酒娘舞到尚鵬前面,柔軟的雙臂左右擺動,然後以極自然的動作拿起桌上的酒壺,接著款擺細腰,舞動、旋轉,轉到尚鵬另一側。 沒等尚鵬看清楚,她就倒了一杯酒端著,然後妖嬈的身子摩擦著尚鵬的胳膊、後背,媚眼如絲,極盡挑逗的功夫。 最後她一手撫著尚鵬的胸口,一手將酒杯端到尚鵬嘴邊。 尚鵬笑瞇瞇地輕呷了一口,這時絲竹聲大奏,酒娘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媚眼後,放下酒杯舞到前面去。 阮露一開始還看得津津有味的,可是當她看到那女子斟了酒,又是貼著尚鵬的身體扭動,又是大拋媚眼,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呼吸開始不順暢起來。 「小路,怎樣?我們酒莊酒娘的舞,不錯吧?」尚鵬滿臉笑容地回過頭問小路。「呀!小路,你怎麼激動成這樣?」看到他胸膛起伏,尚鵬以為他是為酒娘絕美的舞蹈而激動。 阮露咬著牙說:「好看!」 「呵呵,我就知道你喜歡看。」尚鵬笑道。 「是!」阮露壓下不悅的情緒。 尚鵬見他專心盯著前面跳舞的女子,心裡十分高興,轉過頭繼續看自己的。 不行,太難受了,忍受不住了! 阮露看著前面一片彩袖亂舞,心想舞姿不美也就罷了,還不知羞恥地狂拋媚眼,再看看尚鵬那個傢伙,竟然一臉淫笑! 「公子,你慢慢享受吧,我到外面等你。」 好不容易說出不洩露情緒的話,阮露一個箭步便衝了出去。 眼不見為淨! 絲竹聲此時正好停了下來,尚鵬納悶地看著小路的背影。奇怪,剛剛不是還好好的,怎麼突然要到外面去?欠身透過窗子看出去,只見小路停在花叢前用手撥弄著花朵。 想去玩花?尚睛放下了心,也就隨他去。 郭娘察覺到小路的不對勁,低聲問道:「公子的小廝怎麼了?」眼睛向窗外望去,「好像在發脾氣耶。」 公子第一次帶小廝在身邊,而且兩人關係似乎很好的樣子,郭娘不得不對地位比她還低的小路關心一下。 尚鵬又抬眼向院子裡望了一眼,見小路還是好好的站著,於是說:「沒事,繼續奏樂吧。」 這個小路就是這樣,幹什麼事情都只有三分熱度而已,小孩子心性。 他來酒莊好多天都沒有好好喝過酒賞過舞,先享受一番再說啦。 阮露拔著花,低聲咒罵著:「色鬼、淫魔!任憑那個狐狸精在自己身上蹭來蹭去,兩人還眉來眼去,真下流!還說是為了帶我來看,我看是他自己想要尋歡。色鬼、淫魔!」阮露罵一句,拔一朵,扔一朵。 這樣仍無法消氣,反而罵得更凶。 「最好喝酒嗆死!被媚眼迷死!被音樂震死……」 這時屋裡絲竹聲又起,阮露停下手上的動作與嘴上的咒罵回頭一看,尚鵬正端著酒杯兩眼發光地望著翩翩起舞的酒娘。 「混蛋!」 阮露將一株花連根拔起,再用力一扔,控制不住地朝大門外跑了出去。 直到太陽將要西下,郭娘與尚鵬才邊說話邊從屋子裡走出來。 「公子放心,我一定會抓緊時間訓練好酒娘們,保證到楊撫使壽篷之時,她們每個都能上場。」郭娘笑著對尚鵬說。 「嗯。那就辛苦郭娘和眾姐妹了。」 「對了,公子,這是青蓮。」郭娘拉過走在她旁邊的女子的手,正是剛才跳舞的黃衣酒娘。 尚鵬停下腳步,看向青蓮。「哦……青蓮,跳得不錯。」 青蓮微微一笑,把頭低了下去。 美是美,也滿機伶的,就是妝化得太濃艷了,表情也有點做作。尚鵬飛快地想,這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那個……公子,我想以後讓青蓮幫我一起教下面的酒娘們,郭娘老了,也教不了幾年啦,總得找個人接班。」郭娘又開口。 「行,郭娘你說了算。」 「青蓮是我家兄弟的閨女,很乖巧聰慧。郭娘知道公子飲酒的時候喜歡賞舞,如果公子喜歡,隨時可以把青蓮叫去……」 「好的。」尚鵬甩了一下長衫下擺,敷衍地說。 他突然想到小路,丟下他一個人在院子裡這麼久,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郭娘見尚鵬不怎麼在意,善於察言觀色的她呵呵一笑也不再說話,一夥人走到院子裡。 「這……這是怎麼了?」看到院子裡的景象時,郭娘幾乎說不出話。 只見地上撒滿了花朵、葉子,還有連根拔起的花苗……花叢下方一片瘡痍。 挽著她胳膊的青蓮也看得目瞪口呆。 尚鵬四周打量了一番,沒有見到小路,想到一個可能,臉色一沉。 「郭娘,抱歉了,這裡你們收拾一下,我先走了。」說著,大步向大門走去。 「公子!」青蓮著急地喊道。 她是希望他今晚帶她走的呀,難道他對自己不滿意嗎?剛剛郭娘的意思他不明白嗎? 青蓮又沮喪又氣惱,「郭娘……」 郭娘回過神,拍拍她的手,「別著急,還有下次,只要公子看上你,你總有飛上枝頭的一天!」 她多希望自己的侄女能與公子情投意合,這樣自己在尚府的地位也會跟著提高,所以她剛剛才極力向公子推薦青蓮。 「嗯……」青蓮扁了扁嘴。 郭娘的注意力又回到院子中來。「這花……到底是誰弄的呢?」 「不知道呀……」 青蓮搖搖頭,後面的酒娘們也跟著嘰嘰喳喳起來。 剛才她們誰也沒有注意到院子裡的情況,難道見鬼了嗎?酒娘的院子一向嚴禁別人進入的。 有誰來過?肯定不是院裡的酒娘干的!郭娘暗忖。 「啊!是不是那個小路干的?」郭娘猜測著。 「你是說公子身邊那個小廝?」青蓮問道。 兩人雙目對視,各自心裡都有一個相同的想法——這個小路不對勁,和公子的關係也好像不太對勁! 尚鵬匆匆回到主屋時,太陽幾乎沉到酒莊外的大山下了:幸虧是夏季,整個酒莊還沉浸在橘紅的柔光裡。 尚鵬直接朝阮露的房間奔去。 「小路!」 屋裡沒有任何回應。 「阮小路!」尚鵬一邊喊著,一邊將門推開。 昏黃的屋裡空無一人。 尚鵬深吸一口氣,朝自己的房間奔去,將門推開,環顧一圈,仍是沒有人影。 「見鬼的,他到底跑到哪裡去了?」他咒罵著,向樓梯奔去。 砰!突地撞到一個人,尚鵬趕緊扶住扶梯。 扶住牆的李總管一臉驚嚇地看著尚鵬。「公子有沒有事?」 「哦,李叔,抱歉,我沒事。」說著,又要下樓梯。 「公子,等一下!」李總管趕忙喊住他。 尚鵬停了下來,看著李總管。「對了,李叔,看到小路沒有?」 李總管眉頭一皺,「公子你急急忙忙地找小路有什麼急事?我這正想跟你稟報一件急事。」 尚鵬看著李總管嚴肅的神色,驚覺自己的失態,趕忙轉過身,緩下焦急的語氣說道:「哦,沒有什麼事。李叔有什麼急事,我們上去說吧!」一般不是有急事和大事,李叔是不會這麼嚴肅的。 「嗯。」 兩人回到尚鵬的房間。 李總管從胸前摸出一封信,「老爺來信,讓你明天去李莊鎮方大人家一趟,一方面是替老爺探視一下方大人,一方面是將楊撫使壽筵的事通告給大人知道,讓他好好準備賀禮。」 「就這個事呀?我還以為有什麼天大的急事呢。」坐在凳子上準備聽急事的尚鵬又站了起來。 「公子可不要大意,最近義士幫活動得很頻繁,幾乎是見官就殺,雖然老爺是好官,但萬一被他們無辜……嗯,再說,此行事關楊撫使,所以公子一定要小心謹慎,路上萬萬不可洩露自己的身份,更不可讓別人知道你是幹什麼去的。」李總管沉聲說道。 「我知道了,李叔。」尚鵬慎重地點點頭。 「行了,那沒別的事了,明天清晨出發,馬車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為了不招人側目,我派了武功最好的大魁替你趕車,其他就沒有別人了,那公子現在先去用晚膳吧!」李總管又說道。 「不了,李叔,你先吃,不用等我,我去找一下小路。」尚鵬說著站了起來。 「怎麼,這小路跑哪裡去了?他怎麼沒跟在你身邊,還得你去找他?」李叔皺眉。 「哦……我讓他自己去玩的,沒吩咐他幾時回來,估計他是玩得忘了時間。現在我有點事要找他,李叔你就不用管我了,你先去用晚膳。」尚鵬說完便走出房間。 「怪哉,哪有這樣的主僕關係?」李總管搖搖頭。 這公子跟小路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對。主人不像主人,下人沒有下人樣,公子對下人一向隨和的態度他雖然見慣了,可一想到小路反僕為主的種種行徑…… 「唉。」李總管頭搖得更重。 罷了,就讓他們去吧,反正也沒有出什麼亂子,他們兩個相處愉快就好了。 尚鵬跑到膳院的時候,膳院的工人們正準備吃晚膳,一幫婦女和酒娘則正忙著盛飯。 尚鵬剛踏進院子,就看到一個小女工拉著小路從側房裡走出來,兩人樣子極其親密,只聽見那個小女工說道—— 「小路,一會兒你就要走了,我還想和你多待一會兒呢。」 阮露對她笑瞇瞇的。 「我以後沒事幹就來這裡找你玩!」 「好哦!可是公子那邊不會有很多事要你做嗎?你有空嗎?」 「不會有很多事,我很有空的!」 「誰說不會有很多事?」尚鵬陰沉著臉瞪著兩人,怎麼他覺得小路與那小女工手拉手的樣子很礙眼呢? 「啊!公子!」仙兒喊了起來。 完了,他們的對話被公子聽到了,公子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院子裡的人聽到仙兒的聲音,都停下自己的動作回過頭看向他們。 「真的是公子!」 「公子來這裡找小路的?」 眾人七嘴八舌地圍了上來,只有阮露仍站在原地瞪著他,沒有說話。 尚鵬心裡十分惱怒,他怎麼擺出一副「我恨你」的樣子?這帳應該是由他來跟他算才對吧? 「走!馬上跟我回去!」 看看四周都是人,不好就地發火,尚鵬上前一把拉住小路的手。 可眾人還是察覺到他的怒氣,這還是他們是第一次看到公子對下人發火呢,大夥兒都驚得不敢說話,只是疑惑地看著兩人。 「不要拉我!我自己會走!」阮露甩開他的手。 眾人又是一驚。老天,小路怎麼可以反抗主子呀! 在人群裡的奶媽一看事情不對勁,馬上站了出來。 「小路,不得無禮!」隨即又跑到尚鵬面前,「公子,你一定要原諒小路的失職,都怪我,傍晚她跑來這裡的時候,我聽她說你在酒娘那裡飲酒不用她伺候,我就沒讓她走。公子你要罰就罰我吧,我幾天沒見這孩子了,心裡想得慌,就—時糊塗讓她留在這裡玩了。」奶媽忙不迭地說著,就擔心二小姐會被主子嚴厲的懲罰。 「你就是小路的姑媽?」尚鵬緩下語氣,緊拽著小路的手也鬆開了。 「是……」奶媽緊張地說。 「嗯,不用擔心,我不會懲罰他,不過訓斥是少不了的……」 「啊,公子你人真好,老婦替小路謝過了。」奶媽一陣驚喜。主子不懲罰二小姐,只是訓斥一下?那真是太好了!她連忙拉過阮露。「小路,快謝謝公子啊!」 「哼!」阮露將臉扭到一邊,一想到下午尚鵬與酒娘眉來眼去的一幕,她就無法不生氣。 尚鵬大皺眉頭,但礙於四周都是人不好發火,便對奶媽說:「我先帶他回去了。」說著,也不管小路願意不願意,硬拖著他的手就往外走。 「公子路上小心啊!」有人叮囑。 「公子沒什麼架子嘛!」有人評論。 「你看,我就知道公子不會真的生氣。」有人判斷。 「公子對小路真的很不錯哦,親自來找人。」有人這麼認為。 「阮大姐不用擔心,我看公子頂多只是訓斥小路一頓,不會有事的。」有人安慰著奶媽。 「嗯嗯,我不擔心,大家去吃飯吧。」奶媽嘴上雖這麼說,心裡仍然有點放不下。 但願公子真的只是訓斥二小姐一頓,二小姐也千萬不要頂嘴就好。 尚鵬將阮露半拖半拎著回到主屋,完全不管一路上手下們驚疑的目光。 「你放開我!」剛踏進尚鵬的房間,阮露就氣憤地掙扎。 尚鵬鬆開抓著他肩頭的手。 「為什麼偷偷跑掉?玩得那麼晚還不知道回來?」 「剛剛姑媽不是說了嗎?」阮露揉著自己的肩膀,被他抓得好疼。 「好,這個就不說了,那你跟膳院裡的小女工拉拉扯扯算什麼?」尚鵬瞇起眼盯著他。 「我們哪有什麼拉拉扯扯?就算有,那也不關你事。我相仙兒好,礙著你什麼?」奇怪了,你不也和那個酒娘磨磨蹭蹭的嗎?阮露心生不滿。 尚鵬一把揪住小路的衣領。「不關我的事?嗯?」 「你要打我!」阮露尖叫起來,害怕地望著尚鵬噴火的雙眼。她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子,平時她對他囂張慣了,他也從來沒有生氣過,看來這次他是真的發火了!她識趣的馬上放軟態度,「好了啦,關你的事,你是我的主子,你說我該怎樣就怎樣。」 「哼,記住,以後少跟小姑娘們拉拉扯扯的!」尚鵬放輕抓在他肩頭上的力道。 「哦!」 尚鵬臉逼近小路的,「還有,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擅自離開我身邊!」 「哦……」阮露皺眉。 「不行,這樣還不行,以後你不許去膳院了。」尚鷗想了一下補充道。 「什麼!」阮露尖叫,「那我怎麼去看望我姑媽?」 「我會讓你姑媽來看你的!」 「你太過分了,我也有自己的朋友啊!」 「什麼朋友?就是那些小姑娘?你不知道男女有別嗎?你想去打擾她們幹活嗎?好了!我說了,不許去就是不許去!」尚鵬厲聲道。 「啊……」阮露喊起來,「那你還不是和那些酒娘眉來眼去摟摟抱抱?」 「你好像忘了誰是主子?」 「你……」 「對了,我還沒跟你算另一筆帳呢,是你把院子裡的花拔成—團亂的吧?你為什麼這樣做?」尚鵬放開小路,語氣不那麼凶了。 阮露心一驚,啊?自己有拔花嗎?印象中,好像……似乎……有哦!她不禁有些心虛。 「是啦,是我拔的,我……我討厭那種香氣,它們太香了啦!」阮露氣呼呼地說。 突然想到自己是因為他與酒娘曖昧而發火,才會拔花,甚至跑掉……而且像現在這般生氣…… 阮露心一震,自己到底對這個不男不女怎麼了?心頭怪異的感覺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阮露看著尚鵬俊朗的瞼,一下子愣住,自己不應該這樣呀,真糟糕! 天已完全黑了下來,兩人忙著吵架,也沒有點燈,房間裡漆黑一片,只有雙方的眼睛在黑暗裡灼灼發光。 「還真是個奇怪的孩子呢,竟然因為花太香而拔掉那些花。」尚鵬因小路的回答笑了起來,「這次就不和你計較了,下次可不許這樣!」 「我知道了啦,」阮露嘟著嘴,心裡滿是那怪異的感覺。 「說得我口都渴了,晚膳也還沒有用呢……啊!連燈也沒點,快去點燈!」 「哦……」阮露模糊地應聲,摸索著去點燈。 自己一定是覺得那些酒娘的舞蹈太差勁,面容也太醜陋,而尚鵬竟然會欣賞她們,她覺得他很沒有水準,才會對他發脾氣的! 一定是這樣的!阮露給自己找了個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