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手很痛嗎?」坐在自家的沙發上看著柏紹謙幫媽咪包紮傷口的李小路一臉憂愁地問。
「一點點。」李安綺直接回答,一邊凝視柏紹謙溫柔又熟練的動作,內心一陣莫名的悸動。
「我看你包紮得很熟練,是不是學過呀?」她好奇一問。
「我是醫學院出身的,包紮傷口算是小意思。」他笑了笑。
「你是醫生呀?可是你怎麼沒在醫院幫人看病?」
又是閒適的笑容,柏紹謙只是淡淡地說道:「你聽過怕藥水味的醫生嗎?」
李安綺愣愣地搖頭。
「那就對了。一個怕藥水味的醫生怎麼可以待在醫院呢?!」
「可是你不怕優碘呀?」她指了指茶几上的藥箱。
「你沒發現我是屏氣幫你上藥的嗎?」他微誇張地笑道。
她仍狐疑地望著柏紹謙……這男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似神秘又親切的魅惑氣息,實在令人目眩難懂,不由自主的就被他吸引。
「好了,盡量別沾到水。」綁好繃帶,柏紹謙收拾著藥箱。
「怎麼可能不碰水?雖然我可以不用煮飯,但還是要幫小路洗澡。」她郁卒地嘀咕。
瞄了眼剛剛好像還挺憂愁,現在卻已經在大口吃豆花的李小路,柏紹謙脫口說道:「我來洗就好。」
聞言,李安綺不禁瞪大眼。「你要幫小路洗澡?」
「有什麼不對嗎?」放好藥箱,柏紹謙打開買回來的晚餐牛肉麵,拿起筷子便準備大快朵頤。
她定定地望著柏紹謙好一會兒,內心隱有波動的李安綺帶著些許不解和感謝的口吻道:「披薩叔叔……不,柏先生……」
他立刻插嘴糾正:「柏紹謙,不是柏先生。」
「好,柏紹謙,自從我們搬過來後就一直麻煩你,尤其是小路他老是來按你門鈴……打擾你,實在不好意思……」她愈說愈不順,坑坑巴巴地問道:「你……為什麼這麼照顧我們母子?」
「為了讓你以身相許呀。」吃著牛肉麵,柏紹謙玩笑說道。
「什麼?!」她以為自己聽錯地瞪大眼。
見李安綺一副受驚不小的樣子,柏紹謙微笑地安撫道:「我開玩笑的,別介意,我們大概是有緣吧。」連他都還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態,他也不想多所討論。
李安綺一臉沉思地默默不語。
「便利商店的工作沒了,你有什麼打算?」柏紹謙幫李小路盛了碗牛肉麵,然後又交代道:「小朋友,吃完豆花要把面吃完。」
「只好就再找了。」她有氣無力地回他。
想到店長當場炒她魷魚的怒氣樣,李安綺便覺一陣洩氣。好不容易才有個收入穩定的工作,結果被楚雲這麼一鬧,好好的一份工作就這麼沒了。想到要再翻報紙到處應徵找工作就覺得累。
看著一臉沮喪的李安綺,柏紹謙幾度欲言又止。
「你有事要跟我說嗎?」李安綺察覺柏紹謙神情有些怪異。
「也不是什麼事,只是……」
「你是想問下午發生在便利商店門口的事,還是要問那個男的是誰?」她主動說道。
笑了笑,柏紹謙用神情傳達意思,真的,他並不是個八卦男,他只是很關心眼前的這對單親母子。
「他叫楚雲,是我的前男友。」提起楚雲,她覺得有些不耐。或者是當年他的決絕,及這些年來他從不曾來探視過兒子,甚或表達一點點關心的隻字片語,才讓她心灰意冷吧。
而當愛已逝,連最基本的人性關懷也不願付出的男人,她只有不齒和厭惡了。有時想想她真的很懊悔自己當年怎會如此盲目地愛上楚雲?
「他就是小路的生父。」望著邊吃麵邊看電視的兒子,咬了咬牙,李安綺還是承認道。
李小路回頭看母親一眼,然後又轉頭吃自己的面、繼續認真地看電視。
「他是來跟你要回小路?」柏紹謙腦海中立刻拼湊出下午對話的面面。
「嗯。」她沮喪地點頭。
「你怎麼打算?」
「我怎麼打算?」她揚眉地指著自己的鼻頭。
「他別傻了,小路是我的寶貝蛋,我不可能給他的。當初是他自己不要小孩的,要是我當時為了愛他而不願分手,讓他要挾成功的把小路拿掉,他今天哪來的兒子?」愈說她愈氣悶。「從懷孕、生產到撫養小路,直到今天……完全是我一個人,陪伴我的、幫助我的是我的父母、兄弟姐妹,他楚雲,沒有一通電話,沒有任何的隻字片語來關心一下孩子,今天他憑什麼跟我要小路?」
氣憤地說完話,李安綺才接收到柏紹謙朝兒子背影使的眼色,她飛快地瞄了一眼,見他看電視看得入迷,她方才舒口氣。
「照下午的情形來看他是迫切地想要回小路。」柏紹謙又說道。
一聽,李安綺哼道:「他別傻了!這輩子他都別想我會把小路給他。要上法院,他也沒有勝訴的機會。」
「安綺,容我說句不中聽的,你跟那位楚先生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和角度,為什麼不問問小路他的想法呢?」
「問小路?,他才六歲,懂什麼?」
「也許他還小,但至少他已經可以表達一些自己的感受了。」
「是嗎?」李安綺懷疑地看向兒子。
「要我說……你和楚先生一樣自私,只會想到自己所受的傷害、委屈和付出,為什麼就不替小路想想?他需要父親嗎?想念父親嗎?或者需要一個有爸爸和媽媽的完整家庭嗎?」
雖然柏紹謙是不慍不火的態度和語氣,但李安綺還是覺得難堪。因為她超愛兒子、凡事都以兒子為中心,現下竟有人當面指責她自私、不顧孩子的心靈感受,她當然受不了了。
「你說我自私?你憑什麼說我自私?你知道我為小路付出了多少心血嗎?不要以為我跟小路佔了你點便宜,你就可以隨便地教訓我。小路,我們回家!」猛地站起身,李安綺惱火地喊兒子。
喝!這女人的脾氣怎得像翻書似的來得快、又急?!驀地柏紹謙還愣了愣地望著滿臉慍色的李安綺。
「我沒有教訓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和你聊一聊。」柏紹謙莫名而尷尬地跟著起身解釋道。
「我不想聊了。小路,叫你回家沒聽到嗎?」她再喊。
李小路有點為難地回道:「媽,企鵝家族還沒演完。」
「回家再看。」說完,李安綺轉身走向大門。
「快一點!李小路,別讓我發火。」
見母親一副要開打的架勢,李小路嘟起嘴巴有點委屈地說:「可是……這是我們家呀。」
李安綺一愣,四下看了看……沒錯,這正是她們母子的狗窩。然後她沒趣地坐了下來。
識趣的柏紹謙領會到自己踩到李安綺強烈的自尊地雷禁區了,當然摸摸鼻子起身自動告辭了。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我回去了。」
李安綺一臉慍色,完全不搭理他,柏紹謙逕自走向大門,一邊誠懇地建議道:
「說真的,有時不妨問問小路,看他怎麼想。你已經代他作了很多選擇,而現在他也六歲了,我相信在他小小的心靈內一定有他單純的想法。」
或者是柏紹謙誠懇的語氣教李安綺動容,她不覺地轉頭望向正看著電視發出笑聲的兒子。
「問一問他,畢竟這是他的權利。至少別讓他將來有埋怨你的機會。」說完,柏紹謙胡李小路喊道:「小朋友,叔叔回家了。」
「叔叔,晚安。明天要記得做漢堡給我吃喔。」李小路不忘交代地說道。
「好。」應答的同時,柏紹謙再瞅了眼李安綺細緻的側臉線條及她眼中母愛的光輝,驀地胸口處湧出一股混合疼惜與憐愛的心情。
啪的一下子,柏紹謙頓時心頭大震,體內血液逆竄。喔哦!不妙,一支愛神的箭又無預警地射了過來,他幸運中箭落馬跌進愛情裡了。
就這樣,柏紹謙帶著澎湃激昂的情緒離開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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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關上的大門,李安綺思緒起伏不平。
「說真的,有時不妨問問小路看他怎麼想?你已經代他作了很多選擇,而現在他也六歲了,我相信在他小小的心靈一定有他單純的想法。」
「問一問他,畢竟這是他的權利。至少別讓他將來有埋怨你的機會。」
是的,柏紹謙說的沒錯,無論兒子小路多大,他都有權利表達自己的想法。因為她不要兒子將來怨她、氣她剝奪了他的選擇權利,儘管他才六歲而已。
於是,李安綺嘗試地開口問道:「兒子,你覺不覺得我們家需要一個爸爸?」
李小路低頭想了一下,望著母親回道:「應該需要吧……」
似肯定又似疑問的口氣令李安綺心一沉。這是不是表示兒子他已經懂得需要父愛了?那麼她更要把他還給楚雲嗎……不!她做不到。兒子是她的精神支柱、生活重心,失去了他,她也就失去活下去的力量了。
對了,或者兒子他並不明白「爸爸」的意思?因為她從未提過,甚至在他牙牙學語時,包括她的家人也不曾教他認識父親這個角色。
想到這個,李安綺再問:「兒子,你知不知道爸爸的意思?」
「知道呀,我們同學李惠芬她有爸爸,沒有媽媽,周政需有爸爸也有媽媽。」
聽到兒子的答案,李安綺反而東頭大了。原來小小的幼稚園裡也有單親家庭。這下她也不知該怎麼跟兒子說明了。
「那我們家沒有爸爸,你會不會覺得奇怪,或是難過?」
「不會呀。」答完,李小路又轉頭看電視了。
「那……你想不想有個爸爸?媽媽的意思是問你喜不喜歡有個爸爸?」李安綺有點心虛地追問。地實在很害怕兒子是肯定的答案。因為她不願也不捨得把兒子還給楚雲。
被母親這一迭問,小小年紀的李小路倒很認真地思考起來。
「媽咪,你說的爸爸會不會像披薩叔叔那樣好?如果是的話,那要像披薩叔叔一樣會煮很多東西給我吃的爸爸我才會喜歡。」
頓時,李安綺差點被童言童語給打敗了。可見在他的小小腦袋裡已有「爸爸」的形象,還是那種很照顧、很疼愛自己的好爸爸形象,但卻不是大人們認知中的有血緣關係的那種爸爸形象。唉!頭痛哪。
接著李小路想起下午那個捉住自己說他是「爸爸」的男生,他連忙搖頭說道:「會讓媽咪生氣的爸爸我不喜歡。」唉!畢竟在李小路短短的六年裡,根本就沒見過生身父親,自然毫無感覺、或感情。而對愛他、疼他、照顧他的母親,感情自然又深又濃。
李小路說完,李安綺感動得一塌糊塗。
「兒子,過來讓媽咪抱抱。」緊抱著兒子,李安綺決心絕不把孩子還給楚雲。「我好愛你喔!兒子。」
「我也愛你呀。媽咪。」李小路貼心地回答。這聽起來會起雞皮疙瘩的話,是她們母子間經常掛在嘴邊的體己話。然後又聽到李小路說:「媽咪,你去找披薩叔叔做我們家的爸爸,好不好?」
聞言,李安綺又是一愣。
「小朋友不可以亂說話。」她制止道。
「我沒有亂說話呀,我很喜歡披薩叔叔。」李小路很認真地點頭說道。
「喜歡不一定要做我們家的爸爸。」被兒子這一提,李安綺心裡不禁小鹿亂撞了起來。想起上回在便利商店儲藏室裡的一幕和後來互動的種種,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是被他吸引、對他有好感。只是這些小小漣漪、波動並不能代表什麼。
要知道經過楚雲的這段感情,她早對男人失去了信心。這些年她一路走來,也證明了她不必倚靠任何男人,女人也能活得好好的。只要擁有家人的支持,再大的風浪和難關她都能度過。萬一她把感情再交付與另一個男人,而那男人卻還是像楚雲那般自私,又或者無法愛屋及烏地疼愛小路,甚至排斥小路、虐待小路,她和兒子相依為命的平靜日子不就完蛋了?每每想到新聞中的男同居人虐待女方孩子致死的報道,她就心生害怕、裹足不前。她寧可自立更生地養大孩子,也不願隨隨便便就讓個男人進入她的生活。她賭不起呀!
「可是披薩叔叔跟我們住一起的話,就可以每天煮很多好吃的東西給我們吃了。他也不用像李惠芬她爸爸一樣一直工作不陪她,我放學他都在家等我耶。」李小路還真的條理分明地發表他的看法。
一聽,李安綺才曉得,原來那個柏紹謙跟她一樣是個失業人口的身份,那她更不可能考慮他了。麵包和愛情,她當然選擇前者,這樣她們母子也才有保障。
噯!瞧她想到哪去了?難道她還真的對柏紹謙有了幻想?不、不,地真的想太多了。
「兒子,如果你真的覺得我們家需要爸爸,那麼媽咪會考慮結婚的,但不一定是披薩叔叔。」她拍拍兒子安撫道。
「媽咪,你最好跟披薩叔叔結婚,因為我還是喜歡披薩叔叔做我們家爸爸。」在他的腦子裡根本搞不清楚大人們複雜的心思和現實狀況。甚至他也不懂自已是非婚生子的處境,畢竟他還小,身為母親的李安綺不可能跟他提及這些大人們的複雜事。
「再說啦。好了,媽咪幫你放水,你自己練習洗澡。」
「我去找披薩叔叔,他會幫我洗澡。」說著,李小路逕自往門口走去。
「站住!兒子,誰說披薩叔叔會幫你洗澡?」
「剛才他說的呀,你的手痛痛,不可以弄到水,所以我去找他,他會幫我洗澡。」邊說他已開了門……
「你都要讀小學了,要自己練習洗澡!不要去麻煩別人……」李安綺追到門口吼。
「披薩叔叔不是別人。」小孩邊走邊說。
「你給我回來,李小路!」
李小路邊按門鈴邊回答:「好嘛,我等一下就回來嘛。」
門開了,一張俊臉出現門後。
「媽咪說我要洗澡了。」李小路大聲地說。
「李小路……」這邊李安綺尷尬地漲紅了臉,一個鐘頭前她才因人家善意的幾句話而不高興,間接地下了逐客令,這會兒兒子竟又大剌剌地上門找人家幫忙洗澡,實在是丟臉哪!再想到兒子表達喜歡柏紹謙,希望他當爸爸的童言童語,一顆心沒來由的就加速狂跳了起來。
這……莫名的很難為情哪!李安綺心底暗忖。
凝視困窘的俏顏幾秒鐘後,柏紹謙才莞爾地說道:「進來吧,叔叔幫你洗澡。」原先他回到家才稍平緩的心湖,因再次見到李安綺而起波動……此時此際,他更確定了自己的心、自己的感情,他喜歡上李安綺,甚至可以說是愛上李安綺了。
而杵在自家門口的李安綺接收到那深邃如海的眼神則是窘得只想往地底下鑽。
「媽咪,你要幫我拿衣服來喔!」李小路回頭交代道。
「李小路……」她羞赧地輕喊。
「我們不上鎖,你等下自己進來。」側身讓李小路鑽進客廳,柏紹謙體貼地說道,深望了李安綺一眼後才轉身進去。
只見李安綺猶豫、躊躇了下,隨即匆匆轉進自家中,不一會兒即持著小孩的衣褲出來,關上自家大門,朝柏家虛掩的門口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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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味道還可以吧?」放下筷子,柏紹謙詢問對座的李安綺。
「還不錯,以後拜託你不要弄消夜了,不然我會肥死的。」吃飽喝足的李安綺癱在椅子上說道。「晚上超過八點就不能再吃東西了,這是減肥常識,你知不知道?」
起身收拾碗筷的柏紹謙笑了笑。「請原諒我,我現在變得很喜歡看人一副被我餵飽的滿足樣子,所以我不敢保證以後不做消夜。」
「一個大男人這麼會做菜不容易啊!」李安綺搖頭笑說著。
「沒什麼,我是看食譜做的,也才剛學不久。」
「你怎麼會想到學做菜?」她好奇地問。
重新坐了下來,柏紹謙朝已經坐著打瞌睡的李小路努了努嘴道:「還不是都為了他,他老是喊餓。總不能一直叫披薩、買便當餵他。只好就小學了幾道菜應付、應付他了。」
傾身抱過愛困的兒子,李安綺抱歉地說道:「對不起,我們小路給你添麻煩了。」
「別這麼說,我很喜歡他,不介意讓他煩。」他莞爾一笑,一雙灼灼眼光聚焦在李安綺身上。
被看得渾身不自在的李安綺尷尬地挪了下懷中的兒子。
「再怎樣我們都太打擾你了。」說到這,她匆促地想到一個話題。「對了,我不明白,你既然沒在醫院當差,那是靠什麼生活?我聽小路說你在家工作,是做什麼的?」
「沒什麼,不過寫點東西,幫人打打字而已。」他不想談自己的創作事業。
「打打字!你在家打字!這不是女孩子做的嗎?你一個醫學院出身的在家打字?這會不會大材小用、太浪費你的能力了。」她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
「沒什麼,打字有分幫別人打資料文章,也有分完全自己打出自己腦子裡的東西。」說完,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彆扭,幹嗎繞著打字?一見李安綺一頭露水的模樣,柏紹謙還是說明道:「我在家裡寫些推理小說。」
「你是推理小說作家?很有名嗎?」
「還好吧。」他避重就輕地聳了下肩,這時電話遽響。
「奇怪,都十點多,還有人打電話來?」柏紹謙奇怪地皺眉。「你坐會兒,我接下電話。」
「好。」
「喂……佑亮,怎麼了?筱韻她……什麼?你要我過去?這……可是你們倆的感情,我這個外人不適合介入、干涉……她要跟你分手?你一定要我過去……佑亮……好吧,我大約四十分鐘到。好,待會兒見。」
柏紹謙才放下電話,抱著兒子的李安綺有點吃力地起身道:「很晚了,我們該回去了。」
「我來抱。」柏紹謙手準備從李安綺懷中抱過睡得香甜的李小路。
驀地,他們由於近距離的肢體觸碰,兩人皆好似電極般的渾身輕顫了下,一股熱流疾速竄過兩人週身遍體,頓時眼波交接,有那麼一下子李安綺、柏紹謙彷彿被定一膠似的跌進瞬間碰撞的交會心魂裡,動也不動地凝視著彼此……直到夾在中間的李小路不舒服地動了動身子,沉入遽發情愫中的男女才如夢乍醒。
「謝……謝謝。」她靦腆、不自在地囁嚅道。
抱著李小路的柏紹謙只是深深地凝住臉頰泛紅的李安綺……
再也禁不起這祥深邃火熱的注視,李安綺侷促地轉身,率先走向大門。
而外表沉靜、內心卻如濤浪澎湃的柏紹謙只是沉默地跟在李安綺身後進到李家,在她的引導下進了房間放下李小路。他看著李安綺溫柔地為小孩拉上被子……然後才跟著她離開臥房,直到她在客廳站住轉過身。突地,他上前雙手環抱住她。
「噢!」她低聲驚呼。
用力抱住她,臉也緊緊地貼在她頰邊,柏紹謙感受到懷裡微微抖顫的身子與如晨露般的氣味。
「我想你應該察覺到我們之間有了什麼。」柏紹謙低聲道。「沒想到我們這麼match……」兩人擁抱時身體的貼合感覺是如此契合。
靠在溫暖的懷中,李安綺整個人昏昏然的、一顆腦子失去思考能力……就在灼燙的唇摩挲在耳鬢間,她撐起殘存的一點點理智推開柏紹謙,迷亂地仰望著他。
「你應該察覺到我們之間有了什麼吧?」他聲音低啞地問道。
「有什麼?我不明白……」她喃喃地搖頭。
「我知道我太唐突了,但是我卻不能否認我已經被你吸引、牽動的心情。」
李安綺完全沒有回應的能力,只能迷亂無措地望著他。
「我想我必須給你時間,對嗎?」柏紹謙將披散在她額前的細發順到耳際。
她依然是意亂情迷、兩眼茫茫地望著他。
笑了笑,他輕聲體貼地說道:「我朋友那邊有點事,我得出去一下。」
那語氣就像有事要出門的老公交代老婆似的,聽在李安綺耳裡有那麼一點甜蜜、一點竊喜、一點不自在,教她不由得順從地點頭。
「好好睡,我會幫你把門帶上。」說完,他低頭輕吻了下她的臉頰,隨即戀戀不捨地往門外走去。
喀嗒一聲輕響,大門關上。撫著被偷襲發燙的臉頰,李安綺癱坐在沙發上,心緒混亂的她在客廳度過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