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白家大宅的,迷迷糊糊中,白澄珞似乎覺得自己的舉止並未引來路人的旁觀。
難不成她的大小姐面具已經練得那麼成功?讓她即使受到極大的刺激,也能保持一定水準?!
將自己拋到柔軟的大床上,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白澄珞很難不自嘲兩句。
一切都來得又急又猛,還來不及感受什麼,就全都消失了,只有下體隱隱傳來的痛楚,告訴她剛剛發生的事情都是真的。
從胸罩內抽出字條,字條上面只有一行地址。
不知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這地址連同附近的地段,可是被報章雜誌稱為「金屋藏嬌區」的高級地段,沒想到當情婦還真得住到那種地方。
默默記下地址,白澄珞告訴自己,那就是她未來三個月要住的地方了,但不知為何,她心中卻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床好舒服、身體好累……
強烈的倦意向她襲來,讓白澄珞不自覺地閉上了眼,休息一下吧!
接下來,她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突地,房內的電話響了。
隨手接起電話,來電的人居然是白小八,她那超愛錢的八姐。
有些莫名其妙地,白澄珞覺得瞌睡蟲似乎被嚇跑了,因為,那個嗜錢如命的白小八,竟然捨得花錢打長途電話?!
「小九,我已經到台中了,你順便幫我告訴方伯伯一聲,說我很好,一切都很順利,就醬子啦!長途很貴,我不說羅!」白澄珞連一句話都沒講上,電話就倏地被掛上,瞪著傳來嘟嘟聲的話筒,白澄珞覺得有些無奈,白小八就算到了台中,還是那個愛錢又小氣的白小八。
認命的撥起方伯伯家的電話,白澄珞知道,自己的決定,也該讓方伯伯知道一下。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接電話的人正是方科光。
「方伯伯,我是小九。」由於家中子女實在大多,所以,白家的小孩早就習慣被長輩以排行來叫,她排第九,自然就叫做小九羅!
「是小九啊!找方伯伯有什麼事嗎?」「小八剛剛來過電話,要我通知你,說她已經到台中了。」
「已經到了?」方科光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一絲訝異,但白澄珞並沒有注意到這個小地方,她的心思已經全放在等一下要講的事上面。
「方伯伯,我已經找到籌錢的管道了,三個月後,我會拿一千萬回來的。」「-回來-?!小九,你要去哪裡?」「我會暫時搬出去一段時間,三個月後就回來了。」方科光憑著多年的律師經驗,嗅出白澄珞話中的逃避,也隱約發覺不對勁。
「小九,你跟誰在一起?你剛剛做了什麼事?」口氣幾乎是嚴厲的,方科光非常擔心,當初被白老爹拉入這個不成熟的計劃,他就憂心過,如果事情並不照他們原先的計劃走時,第一個會受傷的,就是這五個他從小看到大的丫頭。
「沒、沒有啊!我沒有要跟誰在一起……」白澄珞心虛的應著話,心知肚明自己的聲音已洩露一切。
「白澄珞!」「我、我是去找-網海科技-的耿相遠借錢啦!」被嚇得直接吐出答案,白澄珞實在擔心方科光會火山爆發。
方伯伯對她們一向疼愛有加,但如果讓他喊出全名,通常只代表一件事——你的麻煩大了!
白澄珞本想,只是知會方伯伯一聲,說她已經有辦法籌到錢了,沒想到只憑短短幾句話,方伯伯就發現她是要去「做壞事」突地,電話那頭竟變得一團靜默。
白澄珞小心翼翼的數著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就等著電話那頭下最後的審判。
「那……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事一定要告訴方伯伯。」「喔!我、我知道了。」方伯伯異常平靜的回答,讓白澄珞也愣住了,草草應了句,便掛上了電話,完全無法理解,方伯伯的態度,怎麼前後差這麼多?!
原本緊繃的神經突然放鬆,讓剛剛被白小八嚇跑的瞌睡蟲又回頭來找她,眼皮漸漸合上,但滿腦子卻全是耿相遠那張帶著邪笑的酷臉,提醒著她今晚的約定……
××××××
掛上電話,方科光還在呆愣,他被白澄珞剛剛說出的人名給嚇到了。
世上怎麼有這麼湊巧的事情?!
「耿相遠」不就是那五個「債權人」之一嗎?
他怎麼會跟小九這麼快就扯上關係了?
人算不如天算,白老爹絕對想不到,他一手安排的計劃,甚至夥同五個兒子,演出一出詐死的戲碼,卻怎麼也抵不過「緣分」二字的效果。
所以當小八前兩天來找他要「她負責的那個債權人」名字時,方科光著實是嚇了一跳,因為根本沒有所謂「誰該負責哪個債權人」這種資料,最後,方科光只好隨便從五個人中,挑了一個名字出來。
其實,所謂的「債權人」,根本就是白老爹挑選的女婿人選,有的當事人知道實情,也是自願參與這項計劃,有的則是被自個兒的老爸拖下水。
而耿相遠的情況較特殊,他是白老四所推薦的人選,嚴格算來,耿相遠非但不知情,甚至可說是整個計劃中最無辜的人。
他原本還在煩惱,要如何讓耿相遠與其中一個鳳凰女遇上,沒想到小九居然自個兒先找上對方,不管未來的事情如何發展,至少,主角已經相遇了。
抹抹汗,方科光在心中暗暗決定-下次,他絕不再奉陪這種有害心臟的遊戲了。
整件事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老爸爸的抱孫夢作祟。
白家的五個兒子早已成年,而白氏企業也早早就讓他們全權接手,因此,提早退休的白老爹,就常找些三五好友一同泡泡老人茶,順便聊聊天。
而這幾個常在一起泡茶聊天的老爸爸們裡,就屬白老爹的子女最多整整十個!
但沒想到,大兒子都二十七歲有餘了,居然就沒有一個結了婚,給白老爹生個孫子抱抱。
被其它泡茶的同好這麼一刺激,白老爹也火了,當場就跟他們立下賭誓,看誰在一年內能最快就抱到孫子。
抱孫計劃就這麼應運而生。
身為白家專屬律師,又是白家多年好友的方科光,自然不可免的被拖下水。
最初,白老爹的目標是放在五個兒子身上,但他們一個精明過一個,早早就識破一切。
白老爹本以為自己是抱孫沒望了,卻沒想到五個兒子卻在此時提出另一項建議——計劃照舊,但被陷害的對象換為五個妹妹!
××××××
是夜,晚上八點氣喘吁吁的拽著一隻小手提袋小跑步著,白澄珞不敢相信自己的糊塗。
她居然睡過頭了!
好好的一個午覺,竟讓她直接睡到晚上八點,才迷迷糊糊的蹭起床。
乍看到鬧鐘的第一時間,白澄珞就被嚇醒了。
金主!
一千萬!
都快飛了!
這樣的認知,讓白澄珞只抓了一個小提袋就往家門口沖。
沒有多想,她迅速的跳上第一輛計程車,驅車趕往「金屋」所在地。
而司機大哥見白澄珞小臉的血色盡失,還以為發生了什麼重要大事,就很阿莎力的一路油門踩到底,時速直逼兩百大關。
很幸運的,他們一路上並沒遇到什麼紅燈、更沒碰上警察攔檢,當車子安安穩穩的停在「金屋」的鏤空大門前時,竟然還有十來分的餘裕。
在付車資時,白澄珞還多抽出幾張大鈔,剛剛雖然沒遇見警察,但一路狂飄而來,過幾天,司機大哥肯定免不了會收到幾張超速的紅單。
收下車資,司機大哥像是想到什麼事情似的問道:」對了,小姐,你素在趕什麼啊?這麼急?」「我是……」白澄珞猶豫了,她總不能跟司機大哥直說,她這個情婦候選人是來見金主的吧?!
「我是來追求幸福的……」露出苦澀一笑,白澄珞說出了部分的事實。
是的,為了讓白氏企業度過這次的難關,更為了不想讓自己,或任何一個姐妹嫁給素未謀面的債權人,小小的犧牲是必須的。
沒注意到白澄珞臉上的苦澀,司機大哥逕自道:「來找男朋友喔?小姐,你等下下車後要小心點,聽說這一區的風氣不大好,而且住戶似乎都不素什麼好女人,好像素專門干人家情婦的,你可別到處亂亂跑,以免碰上什麼色狼之類的,到時候搞不好沒人會來救你。」司機大哥一番好心的叮嚀,聽在白澄珞耳中,卻讓她有如雷極。
是了,她未來三個月的身份是情婦,不再是白家的九小姐,身為情婦,絕對是要乖巧、要柔順,絕不能讓她的金主不開心。
所有的條件,都不是白家九小姐的本性能夠符合的。
這……是否意昧著她必須戴著大小姐面具整整三個月?
突地,白澄珞笑了,笑得柔順可人、笑得滿是心酸。
白家九小姐暫時得消失了,從這一刻起,這個世界上不再有白家九小姐,有的只是耿相遠的情婦白澄珞。
××××××
順利的從鏤空大門一路走進主屋,雖然剛剛在車上已經幫自己做了不少心理建設,但白澄珞還是覺得自己有些不安。
畢竟,未來究竟會怎樣、她又該怎麼走下去,白澄珞完全不知道,她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有一扇半掩的房門,讓昏黃的光線順著小小的縫隙流沒而出。
踩著彷徨的腳步,白澄珞往主屋唯一透出光線的房間走去。
白澄珞略略推開房門,向內喚了聲。
「耿相遠?」回應她的是滿室寂靜。
或許是受了流洩而出的昏黃光線吸引,沒有多想什麼,白澄珞輕推開房門,走入房內,卻發現這裡該算是間小廳。
而小廳的擺設,血兒也是如同耿相遠的辦公室般——乾淨、利落!
直接映入眼的,是大片的市區夜景,從山上向下眺望,將萬家燈火盡收眼底,但一扇扇的落地玻璃窗,卻將屬於都市的嘈雜聲,全數隔絕在外,僅留下一室的寧靜與遺世的冷漠。
儘管窗外的世界五光十色,但小廳內的小燈,卻仍兀自散發著溫暖。
一整組的柔軟厚厚毛皮沙發,就正對著落地窗放置,看得出來是屬於主人小憩的地方,再來還有一張與沙發對應的小琉璃桌。
現代感十足的琉璃桌,竟與毛皮沙發有著異樣的協調感。
最後,在小廳的一隅,則設了一個小小的吧檯。
一隻放在吧檯上的高腳杯,殘存的水液,讓人不難猜想主人剛離去不久。
打量夠這間小廳,白澄珞抬起腳跟,準備上別的地方找找看耿相遠的蹤跡。
才一轉身,白澄珞隨即撞上一堵結實的肉壁。
還來不及喊疼,頭頂上便傳來一陣低沉,卻冷淡的聲音。
「你遲到了。」「我沒有!」幾乎是立即的,白澄珞馬上忘了疼痛,迅速抬頭為自己辯解。」我早就到了,只是在外面待了一陣子,等時間到了才進來的。」開玩笑,要是為了這個小小的原因而被金主解雇,那她不就成了世界上最沒用的情婦了嗎?!
男人的黑眸中,似乎有什麼閃了一下。
很顯然的,他的小情婦並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麼的誘人。
美麗的黑髮在一室昏黃的光線映照下,顯得閃閃動人;小巧的鼻頭因剛剛的碰撞,而泛了一圈微微的紅暈;仰起的小臉,正因急於解釋,讓原本白皙的肌膚,多了兩抹紅雲點綴;微翹的小嘴一開一合,似乎正無聲的邀請他的品嚐。
而他也真的這麼做了。
他低頭,一把吻住她嫣紅的香唇,將她所有無聊的話語,全都堵了回去。
「嗯……」嚶嚶嬌嚀著,白澄珞輕輕款擺腰枝,柔嫩的女體毫無自覺的在耿相遠的身上依蹭著。
她完全不知道這個無意識下做出的動作,對男人是多大的挑戰。
純真的性感,往往才是最能勾人攝魄的。
「耿相遠……」閉上眼,白澄珞細細感覺著他落下的每一個細吻,環住她的堅實臂膀,與她現在所依靠的寬廣胸膛,所帶給她的安全感是這麼的無庸置疑,彷彿是來自愛人般的柔情,讓她沉醉。
初到陌生環境的恐懼,被他的柔情抹去;而近日來被白澄珞刻意忽視的喪父、喪兄之痛,似乎都能在此時獲得抒解。
「噓!我的小情婦,叫我遠。」不知為何,聽到他喊她「小情婦」,讓白澄珞心中似被人忽地劃過一道小小的口子,她選擇忽略傷口上傳來的細微疼痛,閉上眼,輕軟的嗓音則一字一字道出他的名。
「遠……遠……」聽到白澄珞乖巧的喊著他的名,耿相遠對這個小情婦的喜愛,似乎比先前多了那麼一分,他決定給她一個美麗的初夜。
勾起唇角,耿相遠將綿綿的細吻移至白澄珞的耳際。
張口含住她小巧的耳珠時,他滿意的聽到她倏地倒吸一口氣,而在他輕舔細啃的攻擊下,隨之而來的則是一陣輕顫。
感覺懷中人兒的虛軟,耿相遠難得好心的結束這一吻。
他毫不費吹灰之力地抱起白澄珞,將小小人兒置於沙發之上。
走到小吧檯一圈,他帶回兩杯琥珀色酒液。
「喝下這杯酒,代表我們的契約正式成立,從今天起三個月內,你都是我的情婦。」沒喝過酒的緊張感,讓白澄珞連捧著一隻酒杯都覺得好沉重。
看到她的反應,耿相遠直覺地認定她後悔了。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你還有機會走出這個大門。」冷冷的嗓音沒透出情緒,男人似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選擇。
「不……不是的。」被他突然冷淡下來的態度嚇到,白澄珞一口將杯中的酒液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