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幫老大的女兒又怎麼樣,他以為他是督察就了不起?
她才不想討他歡心,是他母親自己……想到就生氣,他居然這麼殘忍,說話這麼沒有良心,到現在還用這稱謂來傷害她,簡直是可惡到了極點!
楚苒並不想哭,可是委屈的淚水,還是不聽話的落在頰邊……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就算她真的想討他歡心,想改善兩個人的關係想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也沒有錯啊!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她告訴自己不要哭,不要為了一個不珍惜她的男人而哭。
當她不知不覺的將車開進父親的住處,才知道,世界這麼大,能讓她容身的地方卻只有這個真正屬於她的家,她突然好想依進父親溫暖的懷抱,她想父親應該會張開雙臂歡迎她。
她才一進家門,坐在客廳裡的楚爺便很快的起身。
「苒,你怎麼回來了?」
你「怎麼」回來了?這不是她希望聽到的話。
「爸爸,我不要待在那裡,陶澤他根本就不想理我,他虐待我,對我一點都不好!今天晚上,他還故意……」
「說這是什麼傻話,你已經嫁人了,不能一吵架就往娘家跑!」
「可是爸爸……」
「結了婚還是一樣任性,這讓別人知道,只會笑話你不懂事而已。」
怎麼,爸爸好像完全變了?
「好,那我走好了!」
楚苒轉身就要離開,卻又一把被抓了回來。
「給我好好坐下。你真是愈來愈不懂事了!」楚爺拿起電話,很快的按了按鍵,等候電話接通。「喂,陶澤,我是楚天闊,苒現在在我這裡……」
「爸爸!你打給他做什麼?」
他卻一點都不理會她。「這麼晚了,還是麻煩你來接她吧!一個女孩子家挺危險的……對……好,我等你。」
什麼啊,她才剛進門,爸爸就要將她給推回「火坑」?這未免太……「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可是你現在結了婚,就是陶家的人,我不想讓別人笑我楚爺不懂教小孩,把女兒寵壞了還惹來別人的麻煩!」
「可是爸爸,陶澤他……」
「夫妻哪有不吵架的?我和你媽媽感情那麼好,還不是會有意見不合的時候……」
看來她真是來錯了地方,在陶澤前來接她的期間之內,她的父親沒有停過一分鐘勸說「婦德」的機會,轟得她耳朵痛,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而明明不算太遠的距離,陶澤卻似乎故意和她作對,硬是一個多小時之後才在他們家現身。
「楚……爸爸,我來接苒回家。」他對稱呼的改變不大習慣。
「陶澤,我這個女兒從小就很任性,都是被大家寵壞了,如果有什麼讓你不高興的地方,你可要多擔代。」
沒搞錯吧?什麼要他多擔代?惹人生氣的向來只有他而已,這句話應該是對她說才對吧?楚苒感到有些生氣。
「苒,快和陶澤回家去。時間不早了,你們早點回去休息,我就不留你們了!」
簡直就像是把她當瘟疫轟出門一樣,楚苒不敢相信她的父親會這樣對她。她只得跟在陶澤的身後,心不甘情不願的坐上了黑色BMW座車。
才剛上車,一見到他那副好像她又惹麻煩了的不耐煩模樣,她就更生氣,她決定擺上更臭的表情,故意嘲諷道:「真是麻煩你這麼晚還來接我,陶高級督察!」
陶澤沒有回應,一副根本不想理她的模樣。
這種反應讓她更生氣了。
「怎麼了?被人咬了舌頭,還是氣得說不出話來?有資格生氣的人好像不應該是你吧!」
他不搭理她,她一個人唱獨腳戲,「繼續裝酷呀!這不就是你最在行的?西九龍區的太子!告訴你,不要往自己的臉上貼金,誰會想要討你這種冷血怪物的歡心?那些菜是你媽媽做的,我才不屑為你……」
倏地緊急煞車,讓楚苒差點就撞上了擋風玻璃,還好有繫上安全帶,不然她的臉就要毀了,她正準備破口大罵,卻被他冷肅的表情嚇得說不出話來。
「你說夠了沒有?」
陶澤用力的執起她的下巴,「別試探我的耐性,你承受不了後果的!」
他給了她飽含威脅恫嚇的一眼,隨後將她的臉甩開。
汽車又再度行駛,但是楚苒已經不敢再說些什麼了。
***
灰狼的起訴案件,居然還是因為罪證不足而讓檢察官退了回來。沒有人證可以證明灰狼企圖強姦或傷害,相反的,所有在場人士都指稱,是楚苒邀約灰狼前去,而且是她自己要求他將她綁起來的。就算勉強起訴,到時候有了判決,也極可能只是獲得緩刑或易科罰金。
這對一心想將他繩之以法的陶澤來說,無疑是個重大的打擊,現在對灰狼這頭狡獪的野獸,他不但是因為公義,更有了私人的理由。他還要繼續搜證,在沒有見他鋃鐺入獄之前,說什麼他都不會善罷干休的。
如果不是因為灰狼,他和楚苒也不會……對於她,雖然他並不願意發生這種事,但自己也需要負些責任,他暫時不想讓自己在這上面多想,他告訴自己,就當家裡多了一個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如果楚苒也這麼想就好了,那他應該就能更快適應目前的狀況,只是這個捉摸不定又不知節制的女人,根本不願意配合他將她當成「室友」的目的。
只要鑰匙一插進鎖孔,他就會開始擔心她不知又要玩些什麼花樣?
目前,她的活動範圍逐漸擴大,不願意再遵守你來我走的遊戲規則,身上更是穿著又緊又短的熱褲,T恤不是縮水就是低胸得不像話,在他的面前像泥鰍一樣的晃來晃去,讓他累了一天的腦神經完全不得休息。
無所謂,她不走,他可以離開,回到房間關上房門,眼不見為淨。
然而他的退讓並沒有換來應有的「尊重」,反而像是嫌藥下得不夠重一樣,她總是能想到一些歪主意來試探他的耐心底限。
像是今天,他才剛一踏進家門——「碰!失禮了,三暗嵌加獨聽總共四番,謝謝。」
「真邪門,怎麼今天都是你在贏。」
淅瀝嘩啦的洗牌聲,再加上討論「案情」的高分貝解析,聽得陶澤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慘的是,楚苒根本不在座,他就算要發火也找不到物件。
「陶督察,你下班了,怎麼這麼晚?」
「要不要一起來玩玩,我先下來休息讓你打個四圈?」
所有人好像都和他很熟,但其實他一個也不認識!此時的他不知該笑還是該罵人,只能僵硬著一張臉,直接找上樓上的楚苒。
「你這是什麼意思?找來一堆人到我家來打麻將?」
楚苒早就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她故意裝著一副可憐兮兮備受冷落的模樣,低頭囁嚅的說著,「我爸爸他不准我回去,我又找不到人可以陪我……」
他可以忍受她的刁蠻、驕縱,可以習慣她氣呼呼跺著腳的說話方式,但是,就是不能忍受這種完全不適合她的嬌憐。
他的怒氣,已經消了一半……「那也不用帶他們到家裡來吧?你可以去……」
「張太太的家裡太小,胡先生他老婆不准他打牌,李大嬸的小孩要考試怕吵,張……」
「夠了!既然他們都有原因,你又為什麼把他們丟在樓下,自己反而在這裡看電視?」
「我又不會打麻將……」
「什麼?你不會打麻將,那你找他們來幹什麼?」
「是他們說想打麻將的,這樣他們才肯來陪我……我爸爸他不准我學這些,我待在樓下又怕吵。」
她真是……夠了!
「你就不能找點別的事情做?去逛街還是什麼的?」
好像她就只會逛街買東西,做這種沒有建設性的事情一樣。她露出一臉受傷的表情,「我不是很喜歡逛街,反正該有的東西都有了。」
這下,連陶澤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了,他傻在當場,腦海裡閃過的全是能幫她打發時間的方法。
「要不,你就去找份事做或是學些什麼的?」
「找事做?你希望我去找事做?」這句話就像是在污辱她的懶散一樣,她誇張的睜大眼睛。「我什麼也沒做過,我能做什麼?」
能做什麼?他也不知道她能做些什麼。以她喜歡招搖的個性,如果到外面接觸到複雜的環境,搞不好還會因此為他帶來更多的麻煩,現在她光是待在家裡,這些麻煩就已經夠讓他疲於奔命的了!還是算了,不要給她這種建議。
「難道你就不能一個人在家裡看看書?」
「我是很想啊!可是陳太太下班之後,家裡就只有我一個人在,這麼大的房子,我一個人會害怕得看不下去。」
她什麼時候膽子變得這麼小?之前惹上灰狼的時候,可沒看過她膽怯過。
「是不是只要有人在家,不管他是不是陪著你,這樣就可以了?」
她高興的點點頭,但隨即又露出靦腆的笑容。
「如果……還能偶爾陪我說說話的話,那就最好不過了。」
他真是被她打敗了!
「好,以後如果沒事的話,我會盡量早點回來的。」
繞了老半天,終於讓她繞到了重點,賓果!
***
為了信守自己的承諾,星期假日陶澤沒有出門。按照他先前的習慣,除了健身房之外,他也只會留在家裡睡覺,現在多個楚苒,他知道自己的太平日子很快就會完全結束。
「陶澤,你醒來了嗎?」楚苒拍打著他的房門,在沒有得到他回答前,她是怎麼樣都不會放棄。
任她拍打房門一會兒後,陶澤無奈的穿上衣物,拉開房門,「什麼事?」-
亂的黑髮,一臉的惺忪,卻還是一樣的帥氣英挺。她以前怎麼都不知道,即使是不修邊幅的男人,還是可以很英俊性感?還是這只有發生在陶澤的身上?
「今天天氣好好,有太陽又不會太熱……」
他相信她來打擾他的睡眠,不會只是為了討論今天的天氣,她到底又想怎麼樣?
「所以呢?」
「所以……如果可以到外面去走走的話,應該很不錯。」
他懂了,但是他沒有興趣。「那你就到外面去走走吧!」
「我?一個人?」
又來了,又是那種飽含委屈的表情,低垂的嘴角,泛著水光的雙瞳,無辜又受挫的眼神……他該拿她怎麼辦才好?對她,他似乎做不到想像中的絕情。
他妥協了,這個月以來!這已經不知道第幾百次不願意又不得不的妥協。
「好吧,先讓我洗個澡,我們在樓下見。」
「真的?好棒哦!」
臉上溢滿了璀璨的笑容,楚苒雀躍的轉身。「不用太趕,沒關係,我不介意多等一下的!」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陶澤的腦中還是浮現出同樣的一句話,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
才剛一上車,她簡直就像只快樂興奮的小鳥,一路上吱吱喳喳個不停,看到什麼都覺得有趣、新奇,陶澤不禁要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因為在家裡悶得太久,所以和現實脫了節?
「你看,那個女人戴帽子好好笑,哪有人放那麼多花在頭上的?而且還是那種五顏六色的花,簡直就像是剛在草地裡打滾過一樣!」
「啊!好可愛的小狗,我也想要一隻……」
「陶澤你看!木棉花已經開了,好漂亮喔!」
陶澤你看這,陶澤你看那……不管任何地方,她都能經由她的幻想,然後把事情徹底改頭換面一番,即使是最細微平常的一棵樹,在她的形容下,都像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自然奇觀。
「你能不能稍微休息一下?我想專心開車。」
聽到他這句話,她的聲音很快的萎縮,整個人的精神彷彿被掏空,無精打采的蜷縮在座位上。
話才剛說完,陶澤就後悔了。
「不過也無所謂,我把音樂關掉好了,這樣就不會太大聲……」
他到底在幹什麼?要是以前他早就把她轟下車,才不管她的反應如何,他一定是被她搞瘋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多話,吵到你了?」
「不會,不會,你繼續吧!」
才停頓了三秒,楚苒很快的又恢復原來模樣興奮、稚氣、歡愉,還有潛藏在眼裡的一絲絲得意。
而陶澤一點都沒發現,連他自己也都露出難得的笑意。
***
雖然情況已經開始有了改善,但陶澤通常還是會先用一號表情對著她,然後在她的疲勞轟炸之下,慢慢展露出其他二號或三號的表情。
一點意思也沒有,想當初有多少男人慕她浴佛女的芳名而來,擠破頭的競爭,也只不過是為了一睹她的芳容,她連理都沒理;而現在,她卻像是個專看氣象的播報員,得先看看他的臉色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看男人臉色,討男人歡心,這可是她這輩子第一次嘗到的箇中滋味。
唉,誰教她要喜歡上這個不該喜歡的男人?彼此僵持下去根本不是辦法,她突然想到可以去向馴夫有術的大嫂請教一下,於是她馬上驅車前往。
楚苒大致說明了她與陶澤之間的情形後,她的大嫂便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對男人呀,你要永遠記住這句話「強剛易折,弱水難斷」,愈是表現出強悍的男人,心裡面愈是受不了女人的柔情。他母親不就是最好的例子?陶澤再怎麼想離開家,或是陶議員在外面再怎麼風流,也多少都要顧及他那個柔情似水的母親。」
「大嫂,你說的我懂,可是我……」
「喏,你就這樣想吧!你是要陶澤和你維持目前這種名存實亡的關係,還是等他愛上你之後,任你子取予求聽任你擺佈?男人和女人本來就不同,要硬拚,那種粗活交給男人就行了!女人呢,只要鼓勵自己的男人去衝鋒陷陣,自己等在後面坐享其成……這種,才是最聰明的女人!
「與其你現在和他針鋒相對,把他氣死也把自己氣壞,還不如好好的使用懷柔政策,等他一發現自己已經中毒太深,沒有你根本活不下去,你就可以好好的考慮一下,是把所有的怨氣都往他身上倒呢?還是讓事情皆大歡喜的收場?」
「大嫂,你真的好厲害!」楚苒的雙眼充滿了敬佩及傾慕。
「極道夫妻,可一點都不好當!不放聰明點,怎麼收服你大哥那早就玩野了的心?我不只是你的大嫂,還是整個青龍幫裡的大嫂呢!」
「我現在知道了,難怪爸爸會願意把幫裡的事都交給大哥,原來大嫂才是幕後操控的黑手……」
「等等,這些話可不要亂說!」她看了一下四周,才又對楚苒一笑。「妹子,有些事你知我知就行了,男人嘛,還是得幫他留點面子。」
「放心吧,大嫂,我知道了。」
多虧了大嫂一番耳提面命,這下子她心頭糾結的情絲終於理出了頭緒;現在她只要想辦法收服陶澤的心,很快她就可以享受到收成後的快感了!
心情一好,她逛起街來也似乎特別帶勁。
一件深藍色襯衫深深吸引住她的視線,陶澤的衣櫥裡都是以藍白色系為主軸,那他應該會喜歡這件襯衫才對吧?她很快的撥電話詢問陳太太有關陶澤的尺碼。她要買下它,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喜!
等楚苒帶著一下午的戰利品回到家中,她已經快累壞了。
她將大包小包提袋隨意的擺放在沙發上,接著便洗了一個舒服的澡,連陶澤回到家的關門聲她都沒注意到。
看了一眼她的「成果」,陶澤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不過……那是什麼?
擺放在第一順位的紙袋,是一家知名的男裝品牌,他將袋子封口打開,裡面是一件男性襯衫。
這是要送給誰的?難道楚苒她……在外面有了別的男人?
「澤,你回來了?」
一見到她出現,陶澤將整個紙袋丟在她身上後,便不發一言的轉身上樓,留下一臉錯愕茫然的楚苒。
他怎麼了?是不是不喜歡襯衫的顏色?她的意外驚喜怎會換來他狠心的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