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賀忱飛快的下樓,「陳太太,快點!」
「什麼事?難得你今天起得早,早餐很快就好了,今天有……」
「別管什麼早餐了,我決定要做件大事,你不是常在說你的房間櫃子不夠用嗎?不是說牆角的踢腳板已經脫落了嗎?我明天開始要為你整修房間!」賀忱像宣佈重大消息一樣,充滿了興奮。
「哦——真是太難得了,但你不是一直很忙沒有空做這些嗎?怎麼今天……一定和我們的新客人有關連吧?」以她對他的瞭解,這背後應該還有話還沒說完。「嘿!」他什麼事都瞞不過她,「我不只要整修你的房間,我還要整修所有二樓的房間。既然要做就徹底一次完成,當然,在我整修你們房間的時候,你就勢必要先暫住到別的樓層,而我們客房裡的客人……就自然得幫她找個新家嘍!」
「哎呀,你真是壞透了,賀忱,米小姐是正經女孩,你可不行打這種主意,我不會答應……」
「你也看出來了嗎?不,你想的和我說的不一樣,我說的對象是大哥……」賀忱一五一十的將他的計劃告訴陳太太,她不時的點著頭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並不時的加進了意見。
「賀忱,我看你從小到大就這件事情做得最對了!」
她用手肘頂他,「這是一件好事,如果真是如你所觀察的,我相信一定會有好消息的!」「那當然,別忘了待會要好好配合我。」有了她的支持賀忱更有信心。
在七樓的餐廳,他們習慣早上一起用早餐,雖然離開的時間並不一定,「哥,我明天開始要整修二樓。」
賀忱說。
賀令停下手中的動作,「怎麼回事,你又想幹什麼?」對這個每天都有不同想法的弟弟,他實在窮於應付。
「什麼時候你這麼好心?」兄弟中排行最小的賀然也發表了意見。他的俊逸和他們又是不同的典型,健美的肌肉卻不顯魁梧的體型,外表看起來冷酷其實卻很靦腆,三十歲的男人和女生說話有時還會臉紅;是一個表裡不一致,用冷酷來掩飾不善交際的人。「沒什麼,陳太太已經告訴過我很多次了,二樓的牆壁有點滲水,」賀忱故意將情況說得很嚴重,「踢腳板松落,房裡的櫃子也不太夠用,剛好最近公司案子比較少,趁這個空檔一次完成,放心好了,不會佔用太久的時間的!」
陳太太剛好將煎好的培根蛋送進來,其實她老早就等在門邊,以便在最好的時間進來。「是真的嗎?陳太太,賀忱說二樓牆壁滲水,櫃子也……」賀令詢問她。她連忙點頭,「是呀,太太出國前,我還向她提起過呢!她說讓二少爺找個時間整修整修,太太也催了他好幾次,不過二少爺一直沒什麼時間。」為了讓事情顯得更合理,她不惜拿著雞毛當令箭。放下盤子後便轉身離開,其他的就交給賀忱了。「怎麼這麼巧,剛好在我們有『貴客』的時候?該不會是要表現給她看看你的專業技術吧?還是,你認為我們的貴客住得還不夠舒適?」賀令對賀忱說。
「什麼貴客?我們家有客人嗎?怎麼我一點都不曉得?」賀然還沒進入狀況。「是賀忱的朋友,」賀令對賀然解釋,「你之所以不知道,是因為他的朋友和我們的用餐時間都不相同,自然不容易碰到面,所以也沒機會好好介紹。」他的話中充滿了嘲諷。
賀忱當然聽得出他的弦外之音,「不是你想的那種,我隨時可以介紹她和大家認識,她今天會一起上來用晚餐。」
「是女生嗎?」賀然問。
「不,是女人。」賀令幫他回答,「不過,不必把我算在內,我已經見識過她了,今天公司需要加班。」
「我想我也不用了,我不習慣和女生……」賀然對於有女人的聚會總是能免則免。「看吧,是你們拒絕歡迎我的客人,可不是我的問題。」賀忱不禁懷疑怎麼同一娘胎的三兄弟個性卻差這麼多。
「說到她,你整修二樓的期間她怎麼辦?」賀令問他。
「我想,讓她住到三樓好了,反正爸媽還沒回來……」他知道賀令一定會反對,故意這麼說。
「想都別想。我不想為你解決這個問題,你自己看著辦好了,公司還有事我得先走了。」說完後便先離開。賀令才不想知道米蘭是會睡在車庫,還是花園,對付賀忱就是要讓他知難而退。
但是,這次他錯了,賀忱正為他的這句話而雀躍不已。
◆◆◆
賀忱在後面花園找到了米蘭。
「嗨,你確定自己已經可以起床了嗎?怎麼不上來和我們一起用早餐?」賀忱問。「早,躺太久反而不舒服……至於旱餐,我想,我最好還是不要打擾你們兄弟共聚的時間比較好……」其實她是不確定自己的突然出現,會不會又引來什麼麻煩,她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米蘭,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你知道我還有個弟弟,賀然,你還沒見過的,他有一點問題……」賀忱為了達到目的,不得不殃及無辜的賀然。
「他怎麼了?」米蘭很驚訝,是不是他身體出了什麼問題?
「不,你別擔心,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因為從小父母就很忙,在家的時間不太多,雖然有陳太太照顧我們,但家裡沒有其他女生,所以賀然到現在還是不太敢和女生說話……你也看到了我大哥,賀令根本不認為那是一個問題,但賀然已經三十歲了,他現在和女生說話還會臉紅呢,總不能讓他一直這樣下去……」
「我不知道我能幫上什麼忙?總不會是要我當他女朋友吧?」她覺得很「害怕」。「不,當然不是,我當然不可能這樣做!」錯了,他要她當的是另外一個的女朋友!不過賀忱當然不會說出來,「我只是想,你是不是願意找一點時間和他談談?就讓他和女孩子多一點接觸的機會,你知道有個女孩子在家總是會讓他慢慢的習慣,這樣對他來說是比較好的方式。」
「但是我可能很快就會離開,這樣做,在這幾天內對他會有用嗎?」米蘭不懂。「這也就是我要和你商量的問題了。米蘭你看,」他用手比了比身後的房子,「我們家人口不多卻住這麼大的房子,說真的,我媽老是在念家裡沒什麼人氣。」他媽媽的確是這樣說過,不過那是為了讓他們及早成家才這麼說的,「相對的,你一個人在台北,住的地方不容易找,就算找到了,光吃和住至少就要花掉薪水的三分之二以上!你看,我們房子這麼大,每天菜煮這麼多也只有幾個人吃,多一個人對我們來說根本沒有差別,但是如果多的是你,卻可以讓賀然有機會學習和女生好好相處……」「可是,這……」她怎麼好意思用這種幾乎不用付出代價的方式來換取吃住,雖然那樣做可以讓她省下許多錢。
「不,你聽我說完,我一樣會收你的房租,但是只收一千塊;那是因為你必須答應偶爾得教教賀然來交換,家裡多個女生氣氛自然好得多了;對朋友來說,這也是互相有個照應。你覺得怎麼樣?」賀忱好怕她會拒絕。
「我不知道……賀令會沒有意見嗎?」聽起來很有說服力,這麼美麗的房子租金卻只要一千元,但是賀令……「你放心好了,我已經跟他說過了,他沒有意見。」剛剛哥哥的確說過「你看著辦吧!」這句話。
連賀令都同意了?真是難得,「可是,這樣你好像太吃虧了……」
「吃什麼虧!只不過就多擺一雙筷子,而我們家卻多了一個可人的房客,光是想像每天吃飯的時候會變得多有趣,我就已經迫不及待了!更何況陳太太多了一個人來陪她,她不知道有多高興呢!其實算算,佔便宜的反而是我。你就別猶豫了,我真的很希望你能答應。」看她的反應機會很大!
「那……」雖然心疼,但米蘭覺得她不能佔一個這麼照顧自己的人的便宜。「如果你答應將租金改為五千元,我想我沒什麼問題,可是我現在可能付不出來……不過,我有這個,」她拔下手上的金鏈子,那是母親在生日時送給她的,很有紀念意義;不過,她相信賀忱一定會好好保管它的,等她上班一領到薪水便馬上將它換回來。「不必了,米蘭,不需要這樣……」他沒想到她會這樣,這種女孩怎麼可能會是卓尚倫說的那種人呢?
賀忱更相信自己的直覺是對的。
「我堅持,你幫我保管,等我領了薪水就將它換回來。我已經付了房租嘍!」「沒問題,」只要她答應就好了,「我一定好好保管。哦,對了,二樓明天開始要動工裝修,所以你可能要做小小的搬動,搬到六樓去,那裡離餐廳也近點,陳太太會告訴你要搬到哪的。我得去上班了,還有一堆事等著我呢!」不等她回答,他很快的離開現場。六樓?米蘭記得陳太太曾經說過他們兄弟一人住一層,不過她不確定六樓住的是誰,是賀然,還是他父母?
◆◆◆
搬家很簡單,只是樓下到樓上。米蘭帶著賀忱為她由原住處帶來的衣服,一個人來回的搬動。
陳太太說:「我今天一整天都會很忙,可能會忙到連和你講話的機會都沒有,你可不可以自己上樓去,除了右邊兩間以外,挑一間你想住的房間,沒問題的。」她忙著整理明天要動工整修的東西,於是米蘭只好自己上樓去。
六樓有很強烈的風格,像雜誌上才有的設計方式。
除淺灰色外有一整面深藍色的牆面,上面掛著一幅巨大的抽像畫,前面是同樣深藍色的麂亮皮沙發,鋼管傢俱顯示出冷硬的態勢;沒有什麼裝飾品,可見主人理性重於感性的行事風格。
這是……誰住在這?米蘭心裡疑惑,但現在沒有人有空回答她的問題。
她在左邊的兩間房間中比較,最後選定窗戶比較多的那一間,白色的牆,除了簡單的必要傢俱外.裡面什麼都沒有,看來可能沒有什麼人住過。
所有的衣物用品雖然簡單但整理起來卻依然耗費掉整個下午,眼看又到了晚餐的時間,米蘭真是懶得動,但她已經答應賀忱今天會一起到七樓吃飯,更何況她也該謝謝他為她所做的安排。
賀忱說七點半,而現在還不到七點,米蘭心想,沒關係,先到餐廳待一下也好,順便看看陳太太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但是,餐廳裡已經出現一個男子正在用餐。她沒看過他,猜想也許他就是賀然,「你好。」
她率先打了個招呼。
他似乎很驚訝她的出現,臉微微的紅了,「你好。」
有氣無力的回答。
米蘭盡量說得親和些,「我是米蘭,對不起,嚇了一跳吧?你一定就是賀然了。」他果然像賀忱說的,不習慣和女生說話。
「沒關係。」賀然吃飯的速度愈來愈快。
「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你,你平常都是這樣吃飯的嗎?我是說,吃白飯配空氣?」他尷尬的笑了笑,「我們不常有客人……你住二樓吧!」找話題聊天對他而言,向來是最不擅長的事情,特別對方是漂亮的女生。
她搖搖頭,「不,我已經搬到六樓了,賀忱有沒有告訴你,你們將會有一個新房客?」她想將它講得很輕鬆,但心裡對答案一點把握也沒有。
他張大了眼,「六樓?怎麼會……」
「什麼地方不對嗎?對了,陳太太提過,不過我記不得了,六樓是你住的樓層嗎?還是……」
「你們已經自我介紹了嗎?看來我好像錯過了什麼有趣的事。」賀忱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賀忱,她剛說她住在六樓……」賀然急於向賀忱求證。
「早上我們在說的時候,你不是也在場嗎?沒問題的。」賀忱輕描淡寫的帶過,「對了,米蘭,還需要什麼東西嗎?別客氣儘管告訴我。」他趕緊岔開話題。晚餐在賀忱的陪伴下,自然是輕鬆有趣,連賀然也會偶爾的插上幾句,他看起來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一樣。
米蘭一回到六樓才發現自己剛剛在晚餐時又忘了問這層樓的主人到底是誰;她決定還是先洗個澡,也許待會看點書,很快就會睡著也說不定。
洗完澡後她穿上浴袍,用另一條毛巾擦著濕淋淋的頭髮,走出浴室。一隻突如其來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力的將她扯近,她整個人重心不穩的摔進了那個人的胸膛。她嚇得尖叫出聲,那個人很快的將她的嘴巴摀住,「閉嘴,你在這裡做什麼?」是賀令!天,她想過所有可能的主人,就是沒包括他。怎麼會?「放開我!」米蘭用力的掙開。「你想謀殺?」經驗告訴她,對他不需要斯文。
「我問你在這裡做什麼?」他將她反拉過來,好使她能正面對他。
「我住在這裡!」米蘭的聲音不由得提高,他一定得用這麼野蠻的方式嗎?「我是這裡的房客,我已經繳了錢,請你放開我!」
「天殺的,誰准你住在這,你在說些什麼?」他看起來很生氣。
她被他的氣勢嚇到了,聲音愈來愈不確定,「是賀忱讓我搬來這的,他說你知道的,」她相信賀忱不會騙她,不由得又提高了信心,「但是如果我知道你住在六樓,給我一千萬我也不會答應!」沒辦法,她從小就喜歡拿錢來做比喻。
他陡地放開她,害她又差點跌倒,她趕緊靠住牆。
「賀忱給你錢要你住在這?」他的聲音裡有恐怖的訊息。
「不是,那只是一種比喻……我給了他我的金鏈子,我付了房租……」怎麼事情會這麼複雜?
「我給你同樣的一百條金鏈子,你現在馬上給我搬出去!」
什麼?居然講出這種話!那是她媽媽給她的金鏈子,他有錢了不起呀!「你給我再多,我都不搬!」米蘭氣極了,「我不搬,我不會搬,你不高興可以離開!」在別人家趕別人出去,這種經驗她也是第一次。
這問題只有賀忱可以解釋。賀令怒氣沖沖急忙下樓,但是卻在四樓賀然的住處才找到他。
賀忱早就料到今晚的暴風雨,於是晚上硬是賴在賀然這裡不走,賀然會幫他的。「這是怎麼一回事?你馬上解釋清楚。」
「你是說米蘭嗎?早上我不就告訴過你二樓要整修的消息嗎?你說要讓我自己看著辦的。」雖然看見他哥哥這麼生氣的樣子讓他有點膽怯,但臨門一腳絕對不能退縮,「賀然也聽到的,對不對?」他尋求支援。
賀然點了點頭,「你的確那樣說過。」他知道有好戲看了!
「你們是腦子摔壞了還是怎麼的,我讓你自己看著辦,是要你把她丟出去,趁這個房子裝修的機會!」
「是嗎?那我們可能誤會了。」賀忱說得沒什麼誠意,「但我已經和米蘭講好,也收了她的房租,我也不可能要她搬出去的。」
賀然也在旁邊跟著點頭,好像他的話說得很有道理似的。
「什麼叫你收了她的房租?那你還給她,讓她馬上走。」他為什麼覺得兩個弟弟意外的同聲一氣,存心讓事情發展成這種局面。
「嘿!這不只是錢的問題,還有信用的問題。你答應了我,我答應了她,問題又不出在我,我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好,你有信用,那為什麼是在六樓?你不會讓她和你一起住五樓,別讓我再看見她!」「這又是你的問題了,哥,你說她不能住到爸媽的三樓,除此以外,你沒有任何意見——最重要的是。我女朋友不同意我和她單獨住在同一層,總不能讓她和賀然住吧!」
「什麼女朋友?你的女朋友哪一個說話這麼有份量?你的意思是說,她和我住是最好的選擇?」賀忱真是愈說愈不像話了!
「女朋友,沉芳,嗯,就是我的秘書……」天,希望沉芳聽見了不要罵他,「這次我可是很認真,我已經不想再繼續在愛情中流浪了……她不希望我做的事,我當然不能做!」
「你現在是告訴我,你的女朋友比你哥哥重要?她不希望你做所以你不做,那我不希望你做的呢?」這樣的問句實在沒什麼營養,賀令也知道,但是他今天一整天都很忙也夠累了。
「這算什麼問題?這樣吧!我們隨便找幾個人問問看,就家裡的陳太太,司機成伯或玫姨都可以,看到底是誰在這件事情上該負責任,誰就負責解決問題如何?賀然,你先發表你的意見。」賀忱說得理直氣壯。
「我也覺得大哥在這件事情上理虧,因為你的確在我們面前答應要讓二哥處理……雖然他沒有經過你同意就讓米蘭住進去,處理上有瑕疵,但現在也不能讓無辜的第三人來負這個責任。」賀然說。
連無辜的第三人這樣的字眼都出現了?賀令知道再和他們說什麼也沒用,就算他是大哥,也不能硬要別人服從他,這點容人的風度他還有。
連賀然都表示贊成,其他人的意見也不必問了。
這女人果然不簡單,短短幾天便已經策動家人順服在她的意願之下。他知道自己得另外想辦法,而他認為對付這種貪心的女人,最快的方法就是直接跟她說。
◆◆◆
賀令今天故意提早回到家,帶回一盒巧克力,這當然是特別為談判所準備的,「我們公司的女生她們都很愛這個牌子的巧克力,聽說還不錯,你要不要試試看?」他的聲音好溫柔!但米蘭相信他一定別有企圖,她還記得昨天他是怎麼對她的,還有賀忱生日那一次,「這是,給我的嗎?」誰知道裡面會不會下了毒。
他逕自打開精美的包裝,自己吃下一顆,「真的不錯,你要不要也試試?」米蘭遲疑的拿起其中一顆。或許他並不如自己想像中那麼壞,而這正是他談和的表示,陳太太不也說過他其實是一個不錯的人嗎?「真的不錯,不會太甜,謝謝。」她決定先不要把他想得太壞,但也不能完全放心。
「你呢,今天一天都做些什麼?如果覺得無聊的話,書房裡有很多書,你可以解解悶。」「真的?」她很興奮,「你真的願意將你的書借給我看?」
「那有什麼關係呢,既然以後要常常相處,就不需要計較太多。來吧,我帶你去看。」他引領她到書房,裡面有很多書,還有一張大辦公桌和電腦。
她心想自己真是錯怪他了,他畢竟和賀忱是親兄弟,不會差太多的,「哇,你真的有好多書呢,」米蘭興奮的挑了好幾本,「這些可不可以借我看?我不會弄髒它們的。」這女人的演技真好,幾本書就興奮成這樣。賀令心想,「當然,你不必介意,隨時可以進來拿書,只要你不碰桌上的電腦……不過我想你也沒興趣,那裡面都是公司的資料。」
「我知道,我不會的,你放心。」他居然在一夜之間轉變成大好人,還是這才是他真正的樣子?賀忱說得沒錯,原本她還為了昨晚的事生氣,但現在她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為他們都對她太好了。
「待會一起去吃飯吧!天天在家裡吃,有時候也會膩的。我知道有一間餐廳不錯,你喜歡日本料理嗎?」
米蘭知道自己不能拒絕,這可是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友誼,「我最喜歡了!」她真誠的說。
◆◆◆
看得出來這是一個消費不低的地方,坐落在市中心內,卻有著佔地極為寬闊的主廳與具私密性的包廂,日式的典雅與清幽完整的呈現,讓人不禁產生遠離塵囂,身在異地的錯覺。經過花木扶疏彎曲的廊道後,在靜僻的包廂內,賀令熟稔的點著餐,並不時和餐廳經理交換對菜色的意見。
「吃得還習慣嗎?」賀令問她。
米蘭用力的點著頭,「好吃極了,很久沒有吃到像這麼好吃的日本料理了。以前……」她想到以前母親在的時候,「我和媽媽也會去吃。」她不禁有點感傷。「來,吃飯的時候專心吃飯,」他為她夾了一份烤香菇,「別想太多,你現在不就挺快樂的?對了,你在學校的時候主修什麼?」
米蘭對他談起了學校的生活,她的同學與教授,她在台南發生的有趣的事,她的生活;而賀令也一反常態的告訴了她,有關自己的公司,同事和客戶的事。
他們聊得很愉快,兩人不時交換會心的微笑——在外人的眼中,就像一對熟悉的朋友一樣。
米蘭發現賀令其實是很好相處的,他很健談且所知極為豐富,生活裡的小事在他的口中也能變得鮮活起來,他還很能體會對方的感受,許多貼心的小動作都讓她覺得格外的窩心。
另外,他還很迷人。他短短的頭髮整齊的梳直,習慣襯衫加領帶的穿著風格,說話的時候會用修長的手指支著下頜,專注的眼神讓人離不開視線,那雙眼睛,在濃密眉毛下深邃得讓人不由自主陷入的眼睛,彷彿人們一定會服從他的眼睛。
米蘭記起第一次見到他的那一夜,自己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感受;他有雙迷人的眼睛,雖然它有時也會噴著火。她想起昨夜,自己曾經不小心撞倒在他的懷裡,那一刻他的體溫透過白襯衫也穿透自己……「你在想什麼?小心,我會知道你的想法。」賀令開玩笑的比了比手勢,他可是企管與心理的雙料碩士。
米蘭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對不起,我只是想到了我一個同學……」她隨便編了個謊。「哦,那一定是個男生。」他故意糗她。
她的臉更紅了,自己怎麼會這麼失態,居然對一個昨晚還怒目相向的男人有了遐思……「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禮物,所以我擅自幫你作了決定,」賀令拿出一個長方型的絲絨盒遞給米蘭,「或是你希望自己挑,我都可以接受。」
他還為她准多了禮物?真是太……「我……你不需要為我這麼麻煩的……」她打開一看,是一條金鏈子!
「這是……」她不太確定它代表的意義。
「我想你應該可以直接說了,也許它還不夠,但只要不要是太過分的要求,我願意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問題。」他又回到那種冷淡的語氣。
米蘭不明白,「你這是什麼意思?」他明明前一秒鐘還好好的……
「小姐,我也許不像我弟弟那麼好說話,但是我願意好好解決這件事,巧克力也送了,飯也吃過了,我的誠意應該也表現得夠了……我已經見識過你的能力,你可以直接說,要什麼條件才能讓你離開我家?」
原來他是這樣看事情的!巧克力和晚餐是為了要她離開,「你!你以為你是誰,你有權利決定別人應該怎麼做嗎?」她實在太生氣了,這個男人傷害了她的心,「我為什麼要離開?我偏不!」她將盒子丟到地上,恨不得補上兩腳。
「聽著,我不是隨時都這麼願意談條件的,你也別指望賀忱會比我大方,你不笨,我勸你把握機會……以你的條件,除了卓尚倫以外應該還可以得到更多……」剛剛那個盒子應該往他臉上丟才對!米蘭覺得很後悔沒這麼做,「你以為我是什麼?在這裡稱斤論兩的談價錢!」她不會如他的願,既然他這麼說她,她應該氣死他才對。「我不會離開這裡,這裡有賀忱還有賀然……」她故意說得很慢,帶一點慵懶,她要氣死他,「說什麼我也不會離開。」她還用手指在他的臉上輕輕劃過,像電視上常演的壞女人一樣。
賀令的表情僵硬,顯然失去耐性。他抓住她輕撫而過的手,「你想玩?好,我奉陪。」他一把將她擁入懷中,不管她的掙扎,強行吻住了她因驚訝而輕啟的唇。起先是帶有懲罰般用力的吻,他粗暴的吸吮她的雙唇,雙手固定住她的臉頰不讓她有逃離的機會,他的舌頭肆無忌憚的深入她的口中強迫她的回應。
米蘭想推開他,卻怎麼也使不出力氣,她只能依附著癱軟在他的懷裡。
他將她壓倒在地上,將她試圖抗拒的雙手拉高,兩個身體緊密的貼合,彼此急促的呼吸在空氣中相融。
米蘭可以感覺到在他的胸膛裡自己胸部的起伏,他們喘息著瞪視著彼此,不知道有多久,賀令又再次的低下了頭,他先是探詢似的輕刷過她的雙唇,用舌尖催促她的開啟,深入的翻攪她的思緒,她的全身都因更多的渴望而顫抖……忽然之間他卻倏地放開她,米蘭心口急遽的跳動提醒了她該有的怒氣。
「你……」她想咒罵他,卻缺乏力氣。
他面無表情的整理著衣衫,擦拭著殘留在唇上的唇印,「你的道行還太淺,最好不要和我鬥!」留下警告般的一眼後,他便自顧離去。
米蘭呆坐在地上,眼淚撲籟籟的落了下來。
為什麼賀令要這樣對待自己?他覺得自己是個為了錢可以不惜付出任何代價的人嗎?他還提到了卓尚倫,是卓尚倫讓賀令對她有這樣的誤會嗎?千百種疑問在腦中盤旋,卻怎麼也想不出答案。
為什麼他會這樣?他可以為了談條件而送禮物。
哄她開心……難道在餐廳時相處的融洽氣氛,也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而她,居然天真到相信他真的改變了。他迫不及待的露出他的真面目,他真正的目的……算了,就讓他去誤會好了!為什麼她需要一個陌生人的瞭解;他是怎麼想的她一點也不在乎……只是,他為什麼要吻自己?米蘭下意識的撫摸著雙唇,彷彿那是強而有力的證據,她從來沒有這樣被吻過……「我不會讓他稱心如意的,既然他這麼對我,我就偏偏要惹他生氣,讓他坐立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