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相公抱抱 第十章
    她仍在尖叫,雙頰有些黑漆的灰塵,她穿著一襲黑斗篷外抱,外抱裡則是一身淺藍的襦裙,髮髻有些凌亂,雙眸閃著害怕。

    「你在這兒做什麼?」石宗淵有些大聲的說,因為要蓋過她的尖叫聲。

    雲仙這才止住喊叫.但眼神仍閃著恐懼。「我……我是王蒙架來的,他……他呢?」

    石宗淵往右手邊—指。「在那兒。」

    雲仙見到他的屍體,尖叫一聲,整個人癱在地上。

    龐明珠看著石宗淵將她扶起,雲仙整個人靠在他身上。龐明珠轉開頭;心彷彿被刺了一下,就在這時,她忽然覺得似乎有某種亮光閃了一下,她眨眨眼,直覺順著閃光找了一下,倏地,她睜大眼——

    「你沒事吧?"曹哲遠拍一下她的肩膀。

    龐明珠輕叫一聲,整個人差點跳起來,她立即看向曹哲遠。「什麼?」

    「沒有,我見你一直看著屍體,以為有什麼事。」曹哲遠道。

    「不,沒事。」她露出一抹牽強的笑容,有些事突然閃過她的腦海,但她還來不及思索是什麼便消失了。

    石宗淵扶著雲仙的手臂走過來,龐明珠關心地道:「雲仙姑娘,你沒事吧?」

    「我很好,只是受了點驚嚇,他把我關在裡面,我以為我死定了。」雲仙仍心有餘悸的說。「方纔我聽到外面有聲音,便—直大叫,捶牆……」她喘口氣。

    「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曹哲遠道,他不想再待在這個毛骨悚然的屋子裡。

    龐明珠原本有話要說,但直覺地又了回去,只是點了點頭,有些事情她還抓不住,但總覺得怪怪的,她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她往前走,思考著是哪裡不對勁,腳下一個沒注意,便讓散在地上的磚頭絆了一下。

    曹哲遠連忙伸手扶住她的手臀。「沒事吧?」

    龐明珠愣在當場,沒有反應,腦中網過一個念頭……對了,事情一定是這樣,屍體在這裡的原因是因為——

    「龐姑娘,你怎麼了?」曹哲遠晃—下她的手臂。

    她如夢初醒,連忙道:「不,沒什麼。」

    「你一定是受了驚嚇,來,我扶你。」曹哲遠好心地想幫忙。

    「不用了。」石宗淵硬生生地將他的安祿山之爪扯離龐明珠的手臂,他的表情非常非常的不高興。

    曹哲遠詫異地看他—眼,隨即恍然大悟地笑了起來。「石兄別誤會,在下沒別的意思。」

    石宗淵將雲仙輕移到曹哲遠面前。「勞煩你扶著雲仙。」未待他反應,石宗淵已將龐明珠往後拉到自己身旁。

    曹哲遠笑著搖頭,沒想到石三公子的佔有慾這麼強。龐明珠則是攫地地紅了臉,她輕捶他的手臂,小聲道:「你怎麼這麼沒禮貌!」他這樣做不是讓雲仙難堪嗎!但雖然覺得不妥、不禮貌;心底又不由得泛起—絲甜蜜,原來他對她……是如此重視。

    四人一起走出屋後,他才道:「是你讓我沒禮貌。」雖然他也知道如此對雲仙可能有些傷害,但他在顧不了那麼多。

    他的女人怎麼可以讓別的男人亂摸?!

    他的女人?石宗淵有些詫異自己的想法,他注視龐明珠,見她仍粉臉暈紅,似乎有些欣喜,又有些害羞,他露出一抹淺笑,手指與她交捏,這女人比跳蚤還厲害,她已經嵌進他的皮膚裡,無法去除了。

    龐明珠握著他的手,感覺他手掌傳來的溫暖,低頭微笑。她真的好高興,他是喜歡她的,但隨即又氣他為什麼不說,讓她如此不安,他若告訴她,她願意……願意嫁給他的……

    「想什麼?」石棕淵俯身在她頰邊親一下。

    她漲紅臉,瞪他一眼。「你在做什麼?這裡是大街。」她低聲道。

    他微笑。「沒人。」他又吻她一下。

    她輕拍開他的臉。「曹公子和雲仙在前面。」她提醒這個超級登徒子。

    他歎口氣。「要親你還真是不容易。」他見她的臉紅得快燒起來,他微笑,她只有在這時候才不潑辣。

    明珠斜看他一眼,警告他不要再亂說話。

    他則對她皺眉,絲毫不將她的警告放在心上,瞧見她偏過頭直視正前方,似乎不想再與他說話,他微笑,輕輕捏一下她的手。

    她也不甘示弱地用力握回去,他差點笑出聲,跟她在一起就是這樣無拘無束。

    龐明珠注視著雲仙的背影,心底英名的升起一股愧疚感,她一直都知道雲仙喜歡宗淵,但宗淵對她只是朋友之情,這教她情以何堪呢?

    而方才宗淵的舉動必定也傷了她的心,她今晚被王蒙擄來,關在密室,心靈上已經倍覺脆弱,卻又讓自己喜歡的人傷了一次。

    龐明珠歎口氣,世事為何這樣作弄雲仙呢?

    「歎什麼氣?」石宗淵問道。

    她輕輕搖頭,便緊他,該怎麼說這個粗枝大葉的傢伙呢?但卻也往往傷人,只是感情若不誠對待,又能維持多久?

    真是兩難。

    明珠和石宗淵自府衙回到府邸時,夜更深了,而龐明珠一路上都在思考雲仙和曹公子在官爺面前講的話,她覺得有些事情報奇怪,可現在她又無法想得狠透徹。

    「沒事吧?」石宗淵關心地道,他擔心地盯著她。

    「沒事,只是有一些事想不通。」龐明珠歎口氣。

    「想不通就別想了。」他說道,擔心她上又作噩夢。「你……要我陪你嗎?」他站在她的房前問道。

    「陪我?」她愣了—下。「不用了。」臉上不由自主的染起紅暈,想起上次他溫柔地在床抱著她的模樣。

    「你確定?」他撫著她的臉。

    「當然。」她點頭。這次她其實沒受到多大的驚嚇,而且有些事她需要想一想。

    他見她神,才比較放心。「那種入死有餘辜,不需要去想。」

    他義憤填膺的模樣讓她心裡閃過一絲甜蜜,眉角不自覺上揚,現在她才知道他真的喜歡她,只是他……唉!對感情實在粗線條又遲鈍,如果他早點對她說,她不會在那兒胡思亂想,以為他想娶她根本不是出自於真心。

    她輕輕歎口氣,這才承認自己必定也喜歡他好久了,只是一直不敢面對自己的這份情感,因為怕得不到回報,所以才會這樣與他鬧彆扭,當他猜中自己的心事時,她慌得眼淚不停地冒,就是不想去揭開自己真正的想法。

    她像個小孩子似的,對他和雲仙的事吃味,又打死不承認。她在心裡歎口氣,若她能一開始便認定他的說詞,他和雲仙只是朋友,或許她就不會這樣吃味、鬧脾氣了,只是她當時真的不知道該信什麼,她好怕到最後只是證實他是個喜新厭舊、薄情寡義之徒……

    「想什麼?」石宗淵的話打斷她的思緒,只見她一會兒笑,—會兒歎氣,不曉得在想什麼。

    「沒事。」她對他微笑,歎口氣,主動投入他懷中,現在一切都好了。

    她的舉動讓他詫異,不過也讓他很高興,他伸手抱著她,嘴裡念道:「你還是會怕的,對不對?我不是告訴過你,別想那個人渣嗎?他是死有餘辜……」

    龐明珠在他懷中聽他不停地念著,不禁微笑起來,這個笨男人,她想他一輩子都很難懂得女人的心思,而日後,他們大概仍會不停的爭執吧!

    不過,她一點也不以為議,她甜蜜的笑著,環上他的腰,閉上雙眼,她會—輩子與他爭辯不休,但也會一輩子、—輩子愛他。

    她在心底滿足地歎口氣,雖然知道機會渺茫,但她好希望他能親口對她說喜歡她。不過,她知道這不太可能,但沒關係,她現在已經很滿足了,反正他們有輩子的時間,總有一天她會讓他開口對她的,而現在——她環緊他,聽他仍在念——就這樣吧!

    第三具屍體的出現再次為百姓帶來話題,但也蒙上了—個小小的陰影。

    因為兇手自始至終一點線索也沒有,像個詭譎的魅影住每個人的心頭,但卻抓不住確切的形體。

    而這當中最屬無辜的便是龐大通,因為他的屋子無緣無故發生兩宗謀殺案和一具白骨,得人心惶惶,因此府衙下令要他近日內拆除,一來可安定人心,二來免得再讓兇手有行兇棄屍的地方,但在拆除前的這段日子,官差將會加強巡視城南一帶。

    龐大通簡直欲哭無淚,他的地價錢已經一降再降,恐怕都沒人要買了,他還得自掏腰包來付拆除的錢,這本就是要他的命。

    唯一得欣喜的是,和石府的婚事正穩定的籌備當中,算是唯一可以安慰的事。

    只是對於石龐二府聯姻之事,有人欣喜,也有人感到落寞。

    雲仙站在桿前,眺望著遠山,有些心不在焉、無邊際地任思緒漫遊著,心想,或許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了。

    「雲仙,雲仙。」老鴇李風一臉雀躍地走了進來。「有位陳公子想見你,這陳公子可是外地慕名而來的——」

    「我不想見。」雲仙淡談地拒絕。

    李鳳吃了一個閉門羹,只好走出去。雲仙歎口氣,在幾席上坐下,順手撫過古等,清脆的樂音頓時響起。

    「雲仙——」

    「我說不見。」雲仙怒道。

    李風又走了進來。「我也這麼告訴陳公子,只是他似乎堅持想見你,還要我拿一這支簪子進來,說是送給你的見面禮。」李鳳遞出一支綠色簪子。「我老覺得這簪子有點眼熟,好像跟你掉的是同一支。」

    雲仙因這句話而抬頭,瞄了簪子一眼,眉頭輕蹙起來。「陳公子?」

    「是啊!他說他姓陳,相貌還不錯——」

    「請他進來吧!」雲仙收下簪子,直接打斷老鴇的話。

    李鳳表情汕然地走了出去,嘴裡念道:「陳公子請。」

    雲仙抬頭,瞧見一身材瘦小的白衣男子走了進來,她望著他的驗,隨即露出一抹詫異之色,而後淺笑著。「陳公子請坐。」

    「你們慢慢聊,我叫人備些酒萊。」李鳳欣喜地走了出去。

    雲仙見陳公子坐下,不由得笑道:「龐姑娘為何扮成此等模樣?」

    龐明珠露出一抹笑容。「雲仙姑娘好眼力,因為有些事想來請教你,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她笑看著自己一身寬大的白袍。

    「三公子知道嗎?」

    她搖頭。「他有事出去了,所以我便偷溜出來。」

    雲仙見她的笑容裡帶著甜蜜,心中不禁有些悵然,看來他們兩人的情感是漸入佳境。

    「若龐姑娘想見我,請人帶個口信來便可,何必親自跑一趟,三公子若知道你來此,必定會大發雷霆。」

    「雲仙姑娘不必擔心,我一會兒就要走了。」她徽笑道。

    「龐姑娘來這兒找我,有什麼事嗎?」雲仙直接切人正題。

    龐明珠輕歎口氣,眼睛望向窗外一望無際的藍天。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想通了一些事,但有些卻怎麼也想不通,所以——」

    「龐姑娘不妨有話直說。」雲仙的眼神有些淡然。

    她頷首道:「那天王蒙的事又讓我作了噩夢,我夢到他趴在地上,背上插了一把刀,面部非常猙獰,後來,他的臉和萬公子的臉重疊在一起,把我驚醒,有些事情便豁然開朗。」

    她轉頭直視雲仙,單刀直入地道:「是你殺了他們。」

    空氣彷彿在瞬間凝結,沒有人開口。

    「酒菜來了。酒菜來了。」

    李鳳吆喝著走進來,眉開眼笑地好不高興。「陳公子您慢用。」她示意下人們趕緊上萊。

    龐明珠徽笑,向李風點個頭,李鳳笑得更開心。「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雲仙,可要好好招呼陳公子。」

    「我會的。」雲仙淺笑。

    李風這才滿意地走了出去。

    雲仙為兩人各斟上一杯酒。「龐姑娘,請。」她拿起酒,「先乾為敬。」

    龐明珠遲疑了一下,雲仙笑道:「怎麼,怕有毒嗎?」

    「不。」她搖頭。「只是我的酒量不好。」她端起小酒杯,雙手捧起,喝下。

    「我們剛剛說到哪兒……哦!對了,我殺了萬公子和王蒙。龐姑娘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想法?我只是—個弱女子,哪能做出這種驚天駭地之事。」她覺得好笑極了。

    「起初我也不相信,只是後來卻逼得我不得不信。」

    「為什麼懷疑到我身上?」雲仙滿臉疑惑。

    「是那天晚上你出現在那兒。」她歎口氣。

    「我說了,我是被王蒙掠去的,他拿到錢之後想帶我走。」

    龐明珠搖頭。「王蒙是個愛財之人,他若要掠你走,必定會要你帶著家當和他一塊兒走。」

    「當時太匆促了。」雲仙說道。「他被通緝,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但你卻一點掙扎也沒有。」

    雲仙有些惱火。「那天上我在府衙說得清清楚楚的,他一進來,就把我打昏。我根本連呼救的時間都沒有。」

    龐明珠又歎口氣。「我就是那時覺得不對勁的,你若昏倒,王蒙必定扛起你就走,又豈會為你穿上黑色的連身斗篷呢?我想他不是這麼體貼之人。」

    雲仙笑出聲。「原來是為了這件事,那斗篷是我之前就穿上的。」

    龐明珠再次搖頭。「那天晚上並不冷,你無端為何穿斗篷,而且還是黑色的,是因為你要外出,而且怕讓人見到,對嗎?

    雲仙只是笑。「真是太荒謬了.醉夢肪位於江畔,夜來濕氣重,我披件外袍有何不對?」

    「我問過曹公子和家兄,你並不怕冷,而且曹公子這些天都來找你,有時甚至在此過夜,但從未見你披披風。」龐明珠謂歎道:「若不拿披風之事作文章,還有一件事也比我起疑。」

    「什麼事?」

    「那晚你說你被關進密室是因為王蒙說有人要付酬勞給他,你不便在場,遂將你關進密室。」

    「有什麼不對嗎?」

    「王蒙若真不想讓你瞧見幕後主使者,又豈會將你囚禁在密室?他該知道密室之事全城的人都曉得,機關的所在位置當然也不會是秘密,難道他不怕你中途自行碰了機關出來?若是他威脅於你,那你又何必在密室大叫掙扎?因為他拿了錢後,自當會放你出來。」龐明珠一口氣說完。

    雲仙仍是笑。「你就憑這些定我的罪。」

    「不,只是懷疑,所以來問你。」她說。

    「我沒什麼好說的,因為不是我做的。」

    龐明珠沉默了一下,歎道;「我知道你很恨我,否則不會叫王蒙來非禮我,還想毀我容;說真的,除了你之外,我找不出第二個人有這種動機,王蒙攻擊我的那個晚上,正是我和宗淵宣佈訂親的當晚,事情巧得讓我覺得心寒,我不知道你這麼恨我。」她一直以為雲仙將她當成朋友看待,可沒想到,她對她有那麼深的恨意。

    雲仙仍是沒有說話,只是為自己斟了一酒,一仰而盡。

    「雖然我明白你殺王蒙是怕事跡敗露,但我一直想不通你為什麼要殺萬公子?!」

    「我說了,我誰都沒殺。」雲仙仍然否認。「如果你只是來說這些荒誕不經的話,那怨我不奉陪。」

    龐明珠看她一臉堅決,只得歎口氣,起身道:「既然你不想談:那我就告辭了,不過,總有—天我會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想清楚。

    「慢走,陳公子。」雲仙冷聲道。

    龐明珠點個頭,走了出去。

    雲仙面無表情地又為自己斟一杯酒,而後一仰而盡,看來是該解決的時候了。

    她已沒有退路。

    這一晚,夜涼如水,空氣中有抹濕意,似乎有下雨之勢,城南廢屋更顯得潮濕陰涼,或許是發生兩宗謀殺案的關係,此地如今更顯路影??,連空氣中都隱約透著血腥味。

    一抹人影無聲無息地接近,靜悄悄地進入廢屋,手中拿著一隻黑色的小布袋,左右張望了一眼後,蹲下身撿起地上的磚塊放入布袋內。

    「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出現。」一道黑影自暗處走了出來,身邊還因著另一個人——龐明珠。

    石宗淵看著黑衣黑抱的雲仙,見她直起身,眼眸閃過異色,但立即恢復鎮靜。

    「你們跑來這兒幽會嗎?」她看看石宗淵,又看看龐明珠。

    「我們在這兒等你,知道你一定會出現。」龐明珠道。

    「是嗎?」雲仙談談回應。「又有何指教?」

    「希望你能將袋子裡的東西拿出來。」龐明珠道。

    雲仙冷笑一聲自袋中拿出磚塊,丟回地上。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要拿這個?」龐明珠微笑。

    「沒必要告訴你。」她拒絕回答。

    石宗淵彎身撿起她丟下的磚塊,而後取下繫在腰上的鐵槌,敲下磚頭的一角,只見—抹金黃顯露出來。

    「你要的是這個吧!」石宗淵直視她冷淡的眼陣露出驚訝之色。「二哥化驗過這黃金的成份,非常非常的純,簡直可以說是百分之百。」不過,這些現在都是屬於我爹的,你沒有資格拿走。」龐明珠道。「即使你以前住在這兒。」

    雲仙不動聲色,但眼神凌厲地望向龐明珠。

    「你原本和你的父母住在這兒,日子雖不富裕,但還過得去……不,應該說是過得不錯,要什麼有什麼,比起隔壁的大伯大嬸們是好多了:但你的父親只是個築事工人,如何讓你過這種『要什麼有什麼』的日子?而這讓鄰居們百思不解,其答案就在磚塊裡的黃金。你的父親很聰明,為伯人知道而覬覦,因此想出了這個辦法,將黃金以磚泥復裹,要用時再以鐵槌將磚塊打碎,但我想你並不知道這些事,否則你也不會委身至青樓。」龐明珠一面說—面觀察她的反應。

    雲仙冷冷地笑了一聲。「沒想到你挺厲害的,能查出這些事。」

    她搖頭。「這沒什麼,不過是去問了一位以前住在這兒的大嬸,她說你父母死於一場意外,所以我想他們根本來不及告訴你關於黃金的事。」

    「你說的沒錯,若早知道有這些黃金,我又怎會淪落風塵。」雲仙冷哼—聲。

    石宗淵搖頭。「話雖如此,但為黃金殺人,也太狠毒了。」

    「狠毒?」雲仙注視他。「這就是你對我的評語嗎?」她突然輕笑起來。

    「是你逼我至此,你還有臉這樣說?」

    「我?」石宗淵大惑不解。「關我什麼事?」

    龐明珠瞪他一眼,真受不了他,他對感情之事—定要這麼粗線條嗎?

    雲仙望著石宗淵說道:「你這話好無情。」

    石宗淵皺眉,他明白雲仙喜歡他,而這也是他當初不再去找她的原因,因為他不想她愈陷愈深,但他又沒有叫她去殺人,這關他什麼事?

    雲仙看了龐明珠—眼,而後再轉向他。「我想問三公子一件事,雲仙有哪裡比不上龐姑娘?」

    這話讓石宗淵楞住,龐明珠則漲紅臉。

    「我們是在討論案情。」石宗淵道。

    「我想知道原因。」雲仙堅持道。「是美貌不如龐姑娘,抑是才情、個性?」

    石宗淵看了龐明珠一眼。「感情的事很難有具體的理由。」剛開始時,他也是很討厭明珠,但後來相處之後,發現她其實很可愛。

    突然,他想到一件事。「你為什麼叫王蒙去攻擊明珠?」他怒道,『你太惡毒了。」若不是念在她是女人的份上,他早動手殺了她。

    「惡毒?」她笑道。「原來我既惡毒又狠毒。」她的笑聲有些尖銳,但隨即沉下臉。「不管你們說什麼,我一律否認,我既沒殺萬公子,也沒殺王蒙。」

    龐明珠歎口氣。「我可以猜得出你將萬公子棄屍於此,無非是讓人不敢接近這裡,一來你擔心有人無意中發現磚塊的秘密,再者,你也不用煩惱夜來取磚塊時讓人發見,因為這裡一旦為鬼屋,便無人敢接近這兒;只是我不明白你殺萬公子的原因,反正我們也沒證據證明你的罪行,所以我希望你能解開我的疑惑。」

    雲仙看她一眼,遲疑了一下才道:「有兩個原因,第一個原因是他打我。」

    龐明珠愣了一下,有些無法相信,石宗淵則有些得意洋洋。「我不是告訴過你嗎?萬勝夫不是個好東西。」

    她以手肘輕撞一下他的肚子,這人也真是的,這時候講這幹嘛!

    石宗淵擋住她的手肘。「我又汲錯,幹嘛撞人。」他問她。

    龐明珠真想朝他吼叫,不過隱忍了下來,這人是怎麼回事,說話一點不懂時機。

    雲仙望了兩人一眼,繼續道:「那天晚上他來找我,心情非常不好,因為三公子的破壞,讓萬龐兩家聯姻之事出現了裂痕,他一直想要城南這塊地來建酒樓,好向石府攘武揚威,可沒想到他的計劃給三公子破壞了;幾杯黃湯下肚後,他的脾氣愈發暴躁,嚷著他和石府勢不兩立!他的手腳讓石二公子給傷了,沒想到婚事卻給石三公子摘頤,他愈說愈不能控制自己,而後突然將目光轉向我,說我是石三公子的女人,他要讓我好看。」她沒再說下去。

    龐明珠歎口氣,便向石宗淵,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團!

    「雖然我是個妓女,但他也不能這樣羞辱我,所以我勸他喝了一杯酒,他高高興興地喝了,卻不知裡頭已放了毒藥。」她冷冷地笑著。」至於第二個原因,是那日碰巧是我父親的祭日,我回來廢屋看看,沒想到無意中卻讓我發現其中一塊缺了角的磚頭裡有閃光,那時我立刻明白這是父親留給我的財產;其實父親臨死之前,曾在我耳邊說過磚塊二字,但那時我不明所以,回去之後便敲了—塊,卻沒發現異樣,因此一直以為自己聽錯了;就在那時發現這個秘密後,我—直想著該怎麼辦,碰巧萬勝夫惹了我,於是我便毒死他,將他拖至廢屋,打算讓這兒變成鬼屋,就沒人會再接近了。」

    「那密室的白骨呢?」龐明珠又問。

    雲仙微笑。「我不知道,不過我想是我爹娘殺的。我記得十歲那年,好像有個坐馬車的人來我們家避雨,穿著體面:可第二天我起來,便沒瞧見他的蹤影,以為是他走了,現在想想,該是被爹娘殺了,因為自那日起,家裡便闊了起來。」

    龐珠打了個冷顫,見她說得如此輕鬆,真是有些毛骨悚然。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石宗淵皺眉,有些匪夷所思。這家人是怎麼回事!殺人為樂嗎?

    雲仙笑得有些歇斯底里。「是你讓我變成這樣的,如果你對我有情,喜歡我,我會變成這樣嗎?你逼得我無路可走,你讓我滿心期待,如在雲端,盼望著能與傷結為夫妻,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可你—句話將我從雲端摔至地面。」她冷哼一聲。「自古男子皆薄倖。」

    石宗淵不悅地道:「別把你自己的過錯推到別人身上,我自問對你從無逾越、無禮之舉,向來以禮待之,也沒說過喜歡你,你何故老羞成怒?別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他也有些冒火,難不成她喜歡他,他就得喜歡她嗎?這是什麼道理。

    雲仙笑得更詭異。「我知道你對我已無好感,不過,如今我也不在乎了。」她仰望自屋頂洩進的月光。「有—件事我若告訴你,你恐怕會更訝異。」

    「什麼事?」石宗淵皺眉。

    她轉頭直視龐明珠。「龐姑娘,還記得你今天早上喝下的酒嗎?我在裡頭下了藥。」

    龐明珠大吃一諒,石宗淵則勃然大怒。「你說什麼?」隨即轉過龐明珠的身子,握著她的肩。「你去找她?」

    「嗯!我——」

    他打斷她的話。「為什麼要單獨去見她?」他緊張地打量她。「你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龐明珠搖搖頭。

    「那是七日斷魂散。」雲仙微笑。

    「你——」他火道,—個跨步,扯起她的領子。「把解藥拿出來。」

    「辦不到。」她不為所動,「這可是一位西南回族的客人送我的,當初收下只是好玩,沒想到派上了用場。」

    他將她提起,整個臉充滿肅殺之氣。

    龐明珠立刻上前,握著他的手臂。「再找大夫便是,反正還有六日,總有辦法的。」

    「你還真是樂觀。」雲仙笑道。

    「快拿出來。」石宗淵吼道,他的指關節吱吱作響,恨不得殺了她。

    「你讓我痛苦,而我毒死你的心上人讓你痛苦,不是很公平嗎?」雲仙絕望道。

    「你……」石宗淵手背上的青筋浮出。「把解藥拿出來,否則我殺了你。」他大吼道。

    「你別激動。」龐明珠輕拍他的胸膛,而後大叫:「你們還不出來,再不出來又有命案了。」

    話畢,只一眨跟的功夫,十幾名捕挾已出現在房子四周,捕頭立刻衝進來。「石公子,有話好。」

    「我要解藥。」他暴怒地吼著。

    雲仙仍然冷靜,對於突然出現的官差也沒有日出詫異之色,似乎早已料到他們在這兒。

    「雲仙姑娘,請你跟我們到府衙走一趟。」捕頭道。

    雲仙只是笑。「我並不打算跟你們走。」她頓一下,「我來這幾的時侯已做了最壞的打算——」她突然輕咳—聲,鮮血自她嘴角流出。

    所有的人全大吃—驚,尤其石宗淵最激動,他搖晃她。「解藥呢?解藥呢?」他怒咆。

    她綻出一抹微笑。「我要你痛苦一輩子。」她轉向龐明珠。「咱們黃泉路上見。」她嘔出更多的血。

    「你何苦如此。」龐明珠歎口氣,她—定是才咬破了預先放在口中的毒藥。

    她大笑。「值得,值得。」她大吐一口鮮血,嘴角綻著笑容,閉上眼,頭緩緩垂下。

    「喂!」石宗淵拚命搖晃她。「不許死,解藥呢?」

    「石公子,她已經死了。」捕頭歎口氣,不知該說些什麼。其實雲仙大可不必如此,因為他們手中的證據根本不足,她有很大的機會逃過法網,何苦自己了結性命,還想拖龐姑娘共赴黃泉。

    唉!最毒婦人心,只是這樣的結局也不免淒涼,死者已矣,但龐姑娘該怎麼辦呢?

    難道就這樣賠了性命?!

    ☆☆☆

    石宗淵像頭髮了狂的野獸,他不只搜了雲仙的身,還到她的房裡大肆搜索,想找出解藥的蹤跡,但就是毫無結果,倒把醉夢紡的人全給嚇壞了。

    他沮喪的快瘋了,他舉起椅子砸向牆,「砰!」地一聲,讓人的心都快跳出來。

    龐明珠嚇得拍拍胸脯,她走到他面前。「你快把這裡給拆了。」她對他皺眉。「我告訴你,我——」

    「我們先去找大夫。」他打斷她的話,突然想到這件事,於是拉著她又往外衝。

    「你到底在幹嘛?!」她尖叫。「現在人家都還在睡覺,而我也想回去躺在床上——」

    「你都要死了,還這樣不在乎。」他朝她大吼。

    「我————」

    她話還沒說完,他又拖著她跑;她顛簸一下,他立刻抱起她,在黑暗的沖道上奔馳;她摟著他的脖子,見他,一臉緊繃.不由得輕歎一聲。

    「如果我死了——」

    「不許胡說。」他火道,眼中閃過一絲脆弱。

    她真的把他嚇壞了。她抱緊他,臉頰便在他頰邊,眼眶有些濕潤。

    「我愛你。」她輕聲道。

    他震驚地張大眼,低頭看著她,停下腳步。「你說什麼?」

    「我愛你。」她凝視著他。

    「你愛我。」他重複一遍。隨即團出一抹笑容。「你愛我。」他的笑容都快咧到耳邊了,他突然低頭親她的嘴,但隨即想到她中毒,於是又開始擔心起來,他要救她,不要她死。

    「你呢?」她問,臉蛋泛紅。

    「什麼?」他跑得更快了。

    「你愛我嗎?」她的臉更紅了。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轉進另一條巷子。

    她立刻變臉,打他的肩。「我都要死了,你還不肯告訴我實話。」她喊。

    「你不會死。」他吼回去。

    「你到底愛不愛我?」她捶他的肩膀。

    「現在不是——」

    「你回答我。」她大聲尖叫。

    他也火了。「如果不愛你,我幹嘛抱著你一直跑,你能不能閉嘴……」

    她突然哭了起來,嚇他一大跳,他停下腳步。「你怎麼了?我不是故意要罵你的。」

    她搖頭,抱緊他,他愛她,真的愛她。

    「你是不是不舒服?再忍一下,快到了。」他又跑起來。

    龐明珠吸吸鼻子。「宗淵。」

    「到了,到了。」他急喘氣地在一產人家面前站定,用力敲起門來。

    龐明珠望著他。「宗淵。」

    「什麼?」他用力敲門。

    「我沒中毒。」

    「喔!」他更用力地敲門。

    一秒、兩秒過去,敲門聲停了下來。

    他抵頭看她。「你說什麼?」他的聲調上揚。

    「我沒中毒。」她又說一次,而後用手摀住耳朵。

    「什麼?」他狂嘯。「你說什麼?」

    龐明珠搖一下頭,覺得有點頭暈,他的聲音好大。

    他粗魯地放下她,拉開她捂在耳朵上的雙手。「你沒中毒?」他咬牙、臉頰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一下。

    她點頭。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他大吼。

    這時.大門打了開來。「誰呀?半夜這麼吵?」一個拿著油燈的中年男子睡眼惺忪地走出來。

    「不關你的事,進去!」石宗淵連看都沒看那人一下,聲音充滿怒氣。

    中年男子嚇了—跳,立刻關上門。

    龐明珠深吸口氣,說道:「我一直要告訴你,可你根本不讓我把話說完。

    「你可以尖叫,我一定聽得到。」他怒道。「我像個瘋子一樣,結果你在那兒看好戲,把我當猴子耍——」

    「我沒有。」她大叫。「我沒有。」她眼眶紅了。「你把我想成什麼人?如果你不高興我沒中毒,那我現在就去吃。」

    她掉頭就走。

    「等一下。」他抓住她的手臂,「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生氣你沒早一點告訴我。」他轉過她的身子,瞧見她的小臉滿是淚水,他慌了。「別哭。」他抬起她的臉,緊張地抹去她的淚。

    「我剛才擔心得快瘋了,然後你突然說你沒中毒,我—時驚愕,所以……」他歎口氣,伸手環緊她,「我真的很高興你沒有中毒。」他吻她的額。

    龐明珠抱著他的腰,在他懷裡裡抽噎,他抬手抹她的淚。「別哭了。」

    「嗯。」她吸吸鼻子。

    他微笑.低頭親她的紅唇。「愛哭鬼。」

    「我才不是——」

    她的話消失在他唇畔,她抗議地打—下他的背,而後全心地回應他,唇邊帶著迷人的笑靨。

    她終於找到愛她的丈夫了……

    終曲

    龐明珠以為所有事情皆告一段落了,但事實上卻不是如此,她沒想到第二天還得到官府說明案情,她不知道為何要這麼麻煩,說真的。她寧可不要再憶及這些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龐明珠抬頭望向身旁的石宗淵。「什麼事?」她見他皺著眉頭。

    「昨晚雲仙說你中毒時,你為什麼不當場反駁她?害我以為你真的中了什麼鬼斷魂散。」他問道。

    龐明珠抬頭望向身旁的石宗淵,輕歎口氣。「那時我見雲仙……該怎麼說呢?我得裝很可憐,心想,她高興一下又何妨……」

    他打斷她的話。「什麼讓她高興一下又何妨?你知不知道差點嚇掉我半條命。」他滿臉不悅。

    她微笑,心很甜蜜,主動勾上他的手臂。「不過,如果不是這樣,我怎麼知道你在乎我?」「我本來就在……」

    他突然中斷話語,她笑著問他:「什麼?」

    他瞪她,古銅色的臉龐泛起一絲暈紅。「沒什麼。」要他說這種肉麻的話,簡直像要他的命。

    她瞭解地輕笑著,他則立刻反擊退:「現在你是不是該承認你在吃雲汕的醋?」他咧出一抹自大的笑容。她對他皺皺鼻子,哼一聲,沒答話。

    這回倒換他得意洋洋了,她斜睨他—眼。「若不是因為你,雲仙也不會變成這樣。」

    他怪叫一聲。「關我什麼事?我從來沒說過我喜歡她、沒牽過她的手、沒親過她,而且我一見她對找似乎動了情,便不再去找地,這還怪我。」

    龐明珠歎口氣。「你對她待之以禮,她認定是你對她有情、尊重她、珍惜她,可沒想到……」她沒再說下去,只能說自古多情空餘恨。

    石宗淵皺眉。「當初替她解圍是因為看不慣王蒙的仗勢欺人,並無特殊理由。」

    「我知道。」她點頭。初雪會告訴她,宗淵天生便看不慣弱者受欺凌.是那種正義感強烈的人,只是雲仙將自己的感謝之情、崇拜之意全加了進去,最後更變為男女之情,可沒想到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但雲仙天生傲骨重、自尊心強,再加上各種因素的促發,才會做出殺人之事,她對宗淵的愛意,也變成恨意,甚至叫王蒙來毀她清白和面容……她不自覺打了個冷顫,最後還想拉她—起入黃泉,讓宗淵懊悔、傷心一輩子,以達報復的目的,說實話,她既感到雲汕可憐,覺得她可怕。

    「她的遭遇其實挺讓人同情的。」龐明珠道。

    「話是沒錯,但她後來的作為只讓人寒心憎惡。」他皺眉,他從不皖得雲仙如此歹毒。」幸好你當初在手腕處放了個皮囊。」

    龐明珠點點頭,其實當初放皮囊,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因為她一直沒忘記萬公子被毒死的慘狀,所以她才事先做了防範,沒想到真的派上用場。

    石宗淵這時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十五歲生日那天,非常灑脫地敬了萬勝夫一杯酒,也是在袖子裡頭放了機關?」

    她笑著點頭。「因為我不能喝酒,會起酒疹。」

    他瞄她一眼。「所以那時你哭著奪門而出應該也是裝出來的,對不對?」他瞪她,現在想起來的確覺得奇怪,若依她強悍的個性,應該當場打他一巴掌才是,怎麼可能離去暗自哭泣!

    她又點點頭。「你在生氣?」她微笑。

    「我又不是你,哪那麼容易發火?」他自捧地說。

    她哼了一聲,才不相信他的話。他則微笑,捏—下她翹起的小鼻子,她拍他的手,他就捏得更緊,最後還開懷大笑。

    她打他。「放開。」她的臉孔漲得通紅。他笑得更大聲。

    「大爺、大爺,賞點錢吧!」

    石宗淵轉頭,瞧見一名滿臉烏黑的小乞丐正拿著碗站在他面前,龐明珠趁此拉下他的手,揉揉發疼的鼻尖,順手打他一下。

    石宗淵掏出碎銀子,丟進他的碗中。

    「謝謝、謝謝。」小乞丐眉開眼笑地不停道謝,而後跑掉。

    石宗淵皺一下眉頭,而後陡地轉向她,表情是一副豁然開朗的樣。

    「怎麼了?」她立刻問道。

    「我終於想起那支簪子的事了,我記得那時是個小女孩在叫賣,我見她可憐,所以買了一支,後來剛好去找雲仙,所以便順手送給她了,」這下可終於讓他想起來了。

    對於他的回答,龐明珠只能搖頭。他無心的禮物,自已不當回事,讓雲仙誤以為是他對她重視的表現,當雲仙知道他根本不記得這支簪子時,一定寒透了心。

    不過,她不明白雲仙為何要服毒自盡?因為他們手中的證據根本不足以定她的罪,而當初若不是她碰巧發現磚塊裡的閃光,假設那是黃金,或許這一切到最後仍是個迷。「這件事還真該感謝阿爹。」龐明珠說道。

    「這關你爹什麼事?」他不以為然,龐大通自始至終根本沒涉入這件事。

    「我常見他三不五時在擦金子,所以才會在見到亮光時,立刻聯想到黃金;阿爹前一陣子為廢屋鬧鬼一事悶悶不樂,現在知道屋裡有黃金,可樂得合不攏嘴。」她淺笑。

    石宗淵則不予置評,他對龐大通至今仍無好感,只是現在礙於他是明珠父親,因不好批評。明珠瞄他一眼,明白他的心思。「你現在是不是又有點後悔與我成親?」她望著他。

    「你別胡思亂想。」他輕點一下她的鼻頭。

    「如果你想後悔還來得及。」她認真地道。

    「如果我後悔了,你可真嫁不出去了,你那麼凶,誰敢惹你!」他咧開笑容。

    她瞪他,袖開勾著他的手臂,揚起下巴,自顧自的往前走;他連忙拉住她,眸子裡帶著笑意。「生氣了?」

    她哼一聲,沒回答。

    「你再哼,我就要在這兒親你了。」他威脅道。

    她立刻滿臉通紅。「無賴。」她捶他一下。

    他握住她的手。「我現在可相信打是情、罵是愛了。」他無賴的笑著。

    「胡扯。」她的臉更紅了。

    「這可不是胡扯,自從認識你以後,我好像都被你打著玩,可不知怎地,被你打著打著,咱們就要成親了,所以這不就叫做打是情、罵是愛嗎?」他自覺說的很有道理。

    她又好氣又好笑。「胡扯。」不自覺地又拍手打他。

    他抓住她的手,得意地道:「我說的沒錯吧!」他俯身親一下她通紅的臉。

    「你在做什麼,這裡是大街耶!」她嗔道,紅暈加深,路人的目光全望向這兒來了。

    「那咱們就去找個人煙稀少的地方。」他拉著她轉進另一條巷子。

    「喂!別胡鬧,咱們還得去府衙。」她被他拖著走。

    「反正府衙又不會跑,什麼時候去都一樣。」他拉著她跑了起來。

    「喂!」她叫了一聲,打他的手。「等—下。」她開始有些氣喘了。

    他朗聲大笑,放慢了速度;她好氣又好笑,最後銀鈴般的笑意流洩而出,手指與他緊緊交握,她知道若有他為伴,天涯海角她都會跟隨。即使隱居在山洞裡,她也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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