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的小娘子 第四章
    銀姊一看情勢不對,急忙道:「公子,你認錯人了,她叫芙蓉,不叫念凡。」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棵搖錢樹,絕不能讓她跑了。

    「我出五百兩銀子買下她。」一名公子哥朗聲道,他穿著一身白衣,袒露胸膛,手拿白扇,體型瘦高,臉敷白粉,一副文弱書生模樣,名叫徐進。

    「五百兩銀子?」銀姊失聲道,她伸出手指頭。

    沈廷輊的臉色非常難看,子    則張口結舌。有人要買下念凡?而小猴仍抱著念凡的腿,它這三天飽受虐待,見到念凡實在太欣喜了。

    樓下又有人開始叫價,沈廷輊的火氣愈來愈大,念凡則根本不睬樓下的人,她只想知道她到底是誰。

    「你是誰?是我的什麼人?」念凡急切地道。

    「你不知道我是誰?」沈廷輊無法相信這個事實,他一直想著若找到她時,一定要好好教訓她,結果,她竟然不知道他是誰,她竟敢忘記他?

    「我記不起任何事情,我撞到頭了。」她指著腦袋瓜。

    「我出六百兩替她『開苞』。」一個中年的有錢大爺淫笑道。

    這兩個字讓沈廷較徹底崩潰,「開苞?」

    他咆哮一聲,一拳打斷樓上的一根柱子,二樓晃了一下。他要拆了這妓院!怡紅院的姑娘忍不住放聲尖叫。

    「砰!」的一聲,一扇門硬生生的被沈廷輊拆下來,銀姊放聲喊叫,「我的柱子,我的門,大爺……」

    子    錯愕地看著沈廷輊,「他受到太大的刺激了。」他搖頭,無法遏止地笑著。

    念凡跑到沈廷輊面前,他又踢壞了另一根柱子,他的怒氣真是可怕,再這樣下去,這房子會塌掉。

    「別踢了。」她抓住他的手臂,但他卻仍然往前走,「喂!你聽到沒?」她改而抱住他的腰,死命抱住他。

    沈廷輊氣憤難平,可是念凡在他身後拉著,他怕自己會不小心傷到她,所以只得停手,「放開,念凡,我要拆了這妓院。」他火大了。

    「你不能        」

    「我不能才怪。」他吼道,她們竟然想替念凡「開苞」!這兩個字再度激起他心中的怒火。

    「她們救了我。」念凡說道。

    沈廷輊將她拉到身前,扯下她一頭的簪子,她的秀髮直瀉而下,「不許再裝扮成的這副德行。」

    念凡皺皺眉頭,「你怎麼這麼霸道?我都還沒相信你的話呢!」她雙手    腰。

    銀姊呆愣在原地,「我的店……」她癱軟地坐在地上,看著兩扇倒裂的門,和斷裂的柱子。

    念凡回頭瞥見銀姊坐在地上,海棠則呆呆地站在一旁,「銀姊,你沒事吧?」

    子    說道:「放心,這簡單,我已經很有心得了。」他拿出五十兩銀子到銀姊面前,「這些夠了吧?」他都快變成職業付款者了。

    果不其然,銀姊的眼睛立刻「閃閃發亮」,這五十兩夠她好好整修一番了。

    念凡低頭看著左腳,「這是什麼?」

    「猴子。」沈廷輊沒好氣的說,「你該不會連這也不知道吧?」

    「我當然知道,但它幹嘛巴在我腿上?」念凡不解。

    「它是你養的猴子。」沈廷輊生氣的說,她竟然什麼都不記得了。

    小猴跳到念凡的胸前摟著她,高興的叫著。

    念凡咯笑道:「它好胖喔!」她抱著猴子。「它的臉好腫。」她笑得好開心。

    沈廷輊扣住她的手往前走,「跟我回去。」

    「等一下,我還不能相信你說的是真是假。」念凡嚷道,「你到底是誰?銀姊說我是她養大的。」其實,她已經在懷疑銀姊的話了,她覺得銀姊根本不瞭解她,所以她的這不會再輕易相信別人說的話了。

    「你是她養大的?」沈廷輊怒視銀姊。

    銀姊笑得很尷尬,「嗯……呵……這有點複雜。」

    「客人呢?」小紅叫道,她從廚房端菜出來,客人卻全不見了。

    「閉嘴,小紅。」銀姊對樓下的小紅喊道。客人早在她的店被拆時,全落荒而逃了,那時的沈廷輊一副想殺人的模樣,客人不逃才怪,就算他當時嘴巴噴火,她都不覺得訝異。

    「老鴇,你這謊也撒得太大了吧!」子    搖頭道,「真正養大念凡的人是他。」他指著沈廷輊。「你亂說話小心他又拆了你的店。」

    銀姊張大嘴巴,愣在原地,不敢說話。

    「你是我爹?」念凡怪異地道,「你幾歲了?」

    子    忍不住捧腹大笑。

    沈廷輊吼道:「我不是你爹。」他真會被她氣死。

    念凡摀住耳朵,「你別吼行不行?」小猴也蓋住耳朵,杜絕獅吼。

    子    喘道:「他真的不是你爹,不過,我是你哥。」他笑得肚子好痛。

    「是嗎?」念凡問。

    「當然。」子    點頭。

    「那他呢?」她指著沈廷輊,她很好奇他是誰?怎麼會是他照顧她長大的?而且,他為什麼一直對她吼叫?

    「還是讓他自己告訴你吧!」子    道,其實,他也不知道他們兩個是什麼關係,有時像父女、有時像兄妹,可是有時卻像……情人。

    「你是我的什麼人?」她仰頭問沈廷輊,她覺得在他身邊有股……

    安全感,她也不太清楚,可是感覺很不同。

    沈廷輊被問得有些惱火,他抓住她的手,「我要單獨和你談談。」

    未經主人同意,他就帶她進入其中一個房間,順手甩上房門,意指「閒人勿入」;其實也沒人敢進去,她們可不想被踢成兩半,像那兩根斷裂的柱子一樣。

    沈廷輊瞄了寒傖的房間一眼,每樣傢俱看起來都有些舊了,果真是奇怪的妓院,唯一的裝飾品就是牆上的扇子。

    「別抱著它。」沈廷輊拉開小猴,小猴不滿的叫著。

    「為什麼?」她不解,「這不是我的猴子嗎?」

    「它身上有跳蚤,你會過敏。」他解釋,他對目前這種情況,覺得無法適應,她是念凡,可是她卻不知道他,她忘記了以前的事,這讓他很生氣。

    她從小黏著他,像個跟屁蟲,於是,照顧她成了他的責任,這十一年來,全是他教她讀書寫字、陪她玩耍、哄她入睡、    她吃飯、幫她擦淚擤鼻涕,天知道那有多嘔心,他像個老媽子似的拉拔她長大,她竟然說忘就忘,根本對他沒印象!

    他能不生氣嗎?

    「你怎麼又滿臉怒容?你脾氣都這麼壞嗎?」念凡瞧見他額頭因憤怒而浮現青筋。

    「我脾氣壞?」他咬牙道:「你知道我的脾氣為什麼會變壞嗎?自從你來了之後,我就沒好日子過,脾氣當然壞。」

    「我才不相信。」念凡搖頭,「我又不是搗蛋鬼,你這人看來就生性暴烈。」

    「我生性暴烈?」他口氣很不好。

    「本來就是嘛!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是我的……」她接不下去,「你到底是我的什麼人?」

    「我們是姻親,你兩位姊姊都是我的嫂嫂。」

    「嫁給同一個人,還是不同的人?」她又問。

    「當然是不同人。」他的聲音又開始上揚。

    「我就是不知道才要問嘛!我先問你,我喜歡芙蓉嗎?」她得先考考他。

    沈廷輊翻一下白眼,「你喜歡百合,你的左額有道疤,你討厭杏仁的味道、不喜歡茄子、怕熱、愛哭        」

    「我才不愛哭。」念凡嘟咕,她直覺地摸摸額頭,她有疤嗎?不過,她已經相信它的話了,他說的都是事實。

    「這兒。」他掠開她的劉海,撫著她的髮際。

    「為什麼是你照顧我長大?姊姊不撫養我嗎?我爹娘呢?」她注視著他。

    沈廷輊喟歎道:「先坐下來吧!」這恐怕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完的。

    兩人在床前的矮几旁相對席地而坐,小猴則無趣地躺在一旁打瞌睡。

    「我照顧你是因為你總黏著我,你爹娘在你兩歲前就去世了,而後直到你四歲,都是你姊姊在撫養你。」

    「然後換你照顧我?」念凡訝異的問,待沈廷輊領首後,她又道:「我幾歲了?」

    「下個月滿十五歲。」

    「你照顧我十一年!」她非常吃驚,「你脾氣這麼火爆,我怎麼忍受得了你。」她想到他方才拆妓院的模樣。

    「是我忍受你!」他氣憤地道,「請注意,是你黏著我,不是我黏你。」

    「真的嗎?」她有些不相信,他看起來既沒耐性又強悍,她怎麼忍受得了他,「你常對我吼叫?」

    沈廷輊愣了一下,好像也是,對啊!他是很喜歡教訓她,這好像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常虐待我。」念凡下結論。

    沈廷較翻翻白眼,「少在那兒胡扯。」

    「我還沒問你的名字是……」念凡下意識地摸摸下腹,又在痛了。

    她這句話再次提醒他,她失去記憶,這讓他很生氣,「沈廷輊。你想起什麼了嗎?」

    念凡搖頭,「我的腦筋一片空白,頭還是有些痛。」

    「你撞到哪兒?」沈廷輊關心地道,他想起石上的血跡,「嚴不嚴重?」

    「只是腫了個包。」她指著後腦。

    「過來,我看看。」沈廷輊皺眉,一定是衝擊力太大了,所以她才會喪失記憶。

    「不用了,只是腫個包而已,沒什麼大礙。」念凡說,她現在根本不想移動,她的腹部正在絞痛。

    「我說過來。」他生氣的重複一次,隨即注意到她緊皺著眉頭,「你的頭不舒服?」

    「不是。」她搖頭,「我的頭很好。」痛的是她的腹部。又一陣絞痛傳來,老天!好疼,她微彎身子。

    沈廷輊緊張的移到她身側,「怎麼了?」他著急道。

    「沒有。」她搖頭,咬緊下唇,她怎麼能開口對他說明,她會羞死。

    「別騙我。」他不悅地道,托起她低垂的臉,這才注意到她抱著肚子。

    「我想一個人靜一下,等會兒你再告訴我以前的事。」她好想躺下來。

    「你肚子不舒服?」他問。

    「沒……噢!」撕裂般的疼痛由下往上竄,她不由得低喊一聲,「你可不可以出去一下?」

    「不行。」他一口回絕,「別抱著肚子。」他拉開她的手。

    「你別管我行不行?」她已經夠難受了,他還杵在這兒不走。

    這句話讓沈廷輊有些生氣,「你以為我喜歡管你?如果不是你肚子疼,我一定先打你一頓屁股。」他粗魯地將她攬入懷中。

    「你做什麼?」念凡叫道,她被摟在他身前,她想推開他,可是又一陣絞痛傳來,「天啊!」

    「別在那兒動來動去的,你會更不舒服。」他開始按摩她的腰,「這次你私自下山,惹出這些事端,讓我很生氣;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許獨自下山,你竟然又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我真該把你吊起來毒打一頓。」他怨聲道。

    念凡疑惑道:「下山?我們住在山上?」她驚訝的說。現在她覺得舒服多了,她放鬆的吁口氣,沒想到他這麼溫柔。

    「我們本來就住山上,我們是山賊        」

    「山賊?」她打斷他的話,仰頭望著他,「真好玩,我們也搶劫嗎?」

    「當然。」他聳肩道:「不過,現在很少這麼做了。」

    「為什麼?」

    「大嫂和二嫂不喜歡。」

    「噢!」念凡聽到「呼!呼!」的聲音,「你有沒聽到奇怪的聲響?」她想找尋聲音來源。

    「是那只笨猴在打呼。」他看著嘴巴張得大大的胖猴子,它真是能睡又能吃,他懷疑它應該是豬才對。

    念凡笑得好開心,「猴子也會打呼?」真是特別。

    「你好點沒?」

    「還有一點痛。」她摸摸肚子,「你怎麼知道我不舒服?」她的頭偎在他的頸邊,這是自她失去記憶以來,首次覺得不再是孤單一人:當她和銀姊在一起時,她感受不到那份歸屬感,可是和他在一起,她有那種感覺,他好像對她瞭若指掌,她以前也很瞭解他嗎?

    「我當然曉得你不舒服。」他理所當然地道,「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他又補充一句,「你的月事來了。」

    念凡推開他,瞪大雙眼,紅暈整個染上雙頰,「你……」他怎麼連這種事也知道?她快羞死了,

    沈廷輊訝異道:「你還會臉紅?」他嘖嘖稱奇,她向來在他面前百無禁忌,不知害羞為何物的。

    念凡漲紅臉,「你……怎麼……」

    「你每次不舒服就會來找我。」他也無奈,「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怎麼可能?」她不相信,她怎麼連這種事也找他?她真的這麼依賴他?」

    「當然可能,那時你以為你要死了,還跑來向我道別。」

    他想起兩年前的夜晚,念凡哭得死去活來,只因為她以為她快死了。

    「我才不會那麼笨呢!」她才不相信。

    「你只是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他想起當時荒謬的情況……

    山寨的夜晚是萬籟俱寂,沁涼靜謐的,突然,一聲撞擊聲打破了這份寂靜,房門被推開的剎那,沈廷輊立刻從床上跳起,轉身面對敵人。

    「小扮哥。」念凡投入他的懷抱,大聲哭泣。

    「你搞什麼?」沈廷輊怒氣沖沖的問道,「三更半夜的你跑來這兒做什麼?我不是告訴過你要敲門,還有,我說過不能抱著我        」

    念凡放聲大哭,打斷沈廷輊的話語。

    「別哭。」他喊道,從屏風上取下一條布巾擦拭她的臉,「作噩夢?」他問。

    她搖頭,「我不要離開你。」她哽咽道。

    沈廷較抹去胸膛上的淚水,嘔心死了,他沒穿上衣耶!

    「我說過你不能再同我睡在一起。」他拭去她的淚水,「別哭個不停。」他命令。

    「我以後再也不能陪你了,你也不能再教訓我,對我大叫了。」念凡傷心地抱緊他,「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想我?」

    「別在那兒胡說。」他皺眉。

    念凡抹去淚水,離開他的懷抱,「現在我要去跟大姊道別了,再見。」她轉身離去。

    「你到底在幹嘛?」他抓她回來,「說清楚。」

    念凡咬緊下唇,悲傷地道:「我要死了。」她一說完,又哭個不停。

    「不許胡說。」他大聲道,拍拍她的背。

    「我沒胡說,我一直流血。」她抱緊他。

    「流血?哪裡?」他緊張地拉開她。

    「肚子。」她抽噎道,方才地起床如廁,卻發現她流血了,她好難過,她就要死了,所以來跟他道別。

    沈廷輊低頭審視,「哪有?」

    「有。」她點頭,「而且,我的肚子好痛,你說不能吃太多東西,腸胃會不舒服,我沒聽你的話,結果痛得流血,我要死了。」方纔她發現流血時,差點暈倒,因為她有些怕血。

    「別瞎扯,到底哪裡流血?」他伸手點燃燭火。

    念凡穿著白色褻衣,白色長褲,可是沒見到肚子上有任何血跡。

    念凡拉起長及膝的上衣,「你看。」她大腿邊的長褲染上了紅色血跡,「我一定會流到全身的血都乾了,像那個被殺頭的雞一樣。」說畢,她的臉色又蒼白了。

    沈廷輊微紅了臉,低咒一聲,「該死。」

    念凡一聽他的話,又哭了,「我真的要死了。」

    沈廷輊深吸口氣,手指掠過髮際。老天!為什麼他得處理這種事?他怎麼那麼倒楣!

    *****

    沈廷輊一說完,念凡的臉更紅了,可是,她又很好奇,「然後呢?你怎麼跟我說?」

    「我當然說你不會死,然後,我就去找大嫂來跟你解釋。」天曉得他有多尷尬。

    念凡皺皺鼻子,「我怎麼可能這麼依賴你,我覺得我很獨立。」

    沈廷輊嗤之以鼻,「那豬都會飛了。」

    念凡「哼」一聲,「我會證明給你看,說不定我依賴你只是一種習慣,現在我什麼都記不得了,自然也就不會黏著你了。」她很有傲氣的說,隨即又咕噥一聲,「好痛。」她抓著他,靠在他胸前。

    「很痛?」他關心道,撫著她的背。

    「嗯,不過,比剛才好多了。」她閉上眼,抓緊他,「你多跟我說些事。」這樣可以轉移注意力。

    於是,他從他們如何認識開始說起,她的姊姊如何嫁入沈家,還有生活上一些瑣碎的事;有時念凡也會問他一些問題,這場對話持續了半個多時辰,念凡才覺得舒服些。

    沈廷輊撫摸她的後腦,她的腦下腫了好大一塊,他不由得怒道:「你到底有沒有看大夫?」

    「我不知道,銀姊說有。你怎麼又怒氣騰騰的?」她悄悄打個呵欠,愜意地偎著他。

    「既然看過大夭,為何還有血絲在上頭?」他根本不相信那個老鴇的話,他等會兒就去質問她。

    「你怎麼知道我偷偷下山?」她問。

    「小猴跑來告訴我的,這胖猴總算還有點用處。但我們趕到時,你已不見了。」

    「我撞到什麼?」她下意識地摸一下頭。

    「大石頭,你滾下山坡。」他頓了一下又道:「我們沒發現你的馬,它可能跑回山寨了。」

    「你是說我摔下馬,還滾落山坡?」她揣測他的話。

    「有可能,這件事還不能確定。」他皺眉。念凡的騎術應不至於墜馬才對,但她失去記憶,而小猴雖然也在場,可是它又不會說話,因此,真相成謎。

    「等會兒我們就回寨。」他說。「我叫子    先去請大夫看看你的傷勢,你歇會兒。」他起身攔腰抱她躺在床上,「別亂動,否則等會兒你又不舒服了。」

    「我知道。」念凡點頭。他對她真好,而且又溫柔,雖然他脾氣有些暴躁,但他真的關心她,難怪她喜歡黏著他。

    沈廷輊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子    倚在門邊的柱子和姑娘們調笑,看來,他還頗自得其樂。

    「子    ,去請大夫。」沈廷輊吩咐。

    「好的。念凡恢復了嗎?」子    關心道。

    他搖頭,「等會兒咱們就回去。」

    「別這麼快回去嘛!鮑子。」怡紅院的姑娘嗲聲道,她正貼在子    身上。

    子    微笑道:「我下次再來。」

    條地,一聲碰撞聲由房內傳出,陶磁碎裂聲繼之響起。

    沈廷輊和子    破門而入,只見念凡正手拿茶杯丟向一名蒙面藍衣人,小猴則躲在念凡身後。

    沈廷輊大喝一聲,「什麼人?」他雙掌直入藍衣人胸膛。

    藍衣人動作敏捷地格開他的手,迅速後退;沈廷輊欺近,右腿攻向他的下盤,雙手直取他的門面;藍衣人偏頭,右手劃圖,左手打向沈廷輊的胸膛。

    沈廷輊冷哼一聲,右手擒住藍衣人的左手,藍衣人用力一扯,手肘撞向沈廷輊的腰際,沈廷輊側過身子,右腿踢中他的膝蓋,藍衣人悶哼一聲。

    念凡大喊一聲,「小心!」

    一道劍氣由屋頂灌下,打向沈廷輊的門面,子    大喝一聲縱身躍上屋頂,沈廷輊則快速往後退一步,劍氣打中木板,碎裂成片。

    藍衣人也迅速返到窗邊,念凡扔出手中杯子,「別走。」

    藍衣人閃過杯子,沈廷輊則射出竹片,攻向敵人。

    藍衣人揚起衣服下擺的袍子擋住竹片,竹片應聲落地;他躍上窗台,沈廷輊迅速打出兩支飛鏢,藍衣人悶哼一聲後出窗口躍下,念凡疾奔到窗邊,她也想跳下追去。

    沈廷輊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後,抓住她的衣領。

    「你幹嘛!」他斥道。

    「追壞人。」念凡理直氣壯的說。

    「你別跳下去摔死就不錯了。」他訓道。

    「怎麼可能?」她不服氣地道,「你知道嗎?我有功夫耶!我剛剛才發現的。」她興奮的說。

    「廢話,那是我教的,我當然曉得。」他罵她。

    她摀住耳朵,「對喔!我差點忘了什麼事你都曉得。」

    「廢話。」他又罵她,「你沒受傷吧?」

    她搖頭,「差一點點,後來你就跑來救我了。」

    這時,子    也由屋頂一躍而下,而躲藏在門後的姑娘們一見危機解除,也紛紛走進屋內。

    「哎呀!嚇死人了。」銀姊叫道,「哎呀!老天,我的地板怎麼碎了?」

    「哇!」小紅跑向前,蹲在木板前面,「這好像一條牛撞壞的,我家的牛以前也曾撞壞過柵欄,因為它的屁股紮了一根刺,我        」

    「閉嘴,小紅,我頭都痛了。」銀姊揉揉太陽穴。

    子    哈哈大笑,念凡也咯咯笑著,小紅真是可愛。

    「怎麼回事?」海棠詢問。

    「方纔有人偷襲我,所以才會弄得這麼亂。」念凡指著房間。茶杯碎了一地,木板也破裂一塊,而門也被沈廷輊和子    撞破。

    小紅站起身,經過子    身邊時,驚訝道:「你的手受傷了。」

    他的手背被劃了一劍,念凡問道:「要不要緊?」

    「沒事,只是讓他跑了,那人身手不弱。」子    道,「另一個人也跑了幾.」

    沈廷輊領首,「不過,他的腿受傷了,短時間應該不會再來。」他的兩隻飛鏢正好嵌入藍衣人的大腿。

    「他們來做什麼?」海棠蹙眉道,「芙蓉……不,我是說念凡,你認得他們嗎?」

    念凡搖頭,「他們蒙著面,而且,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你忘了嗎?」

    「對喔!」海棠差點忘了這回事。

    沈廷輊對子    道:「你先去請大夫。」

    子    轉身離去,沈廷輊緊接著問:「你們是怎麼發現念凡的?」

    海棠說道:「是我看見的,那時正開始下雨,於是,我準備放下車上的布簾,就在我向外看時,就瞧見念凡躺在路邊的大石頭旁,於是我就告訴銀姊。」

    「是啊!後來我們就把她抬上馬車。」銀姊邀功似的說道。

    「然後騙她是怡紅院的姑娘?」沈廷輊冷聲道,他可沒忘記念凡被人待價而沽的情形。

    銀姊笑得很尷尬,「這……嘿……」

    「全都出去。」沈廷輊下令。

    「是……嘿……」銀姊笑得很勉強,她示意姑娘們全都出去。

    等她一跨出房門,銀姊立刻覺得不對勁,「奇怪了,這是我的店,他憑什麼叫我出去?」

    海棠說道:「反正咱們有五十兩,就別計較這麼多,萬一那蠻子抓狂,這恬不被他拆光才怪。」

    銀姊想了一下,嬌笑道:「說的也是,有錢就好,只要那蠻子有錢,拆了我這破妓院也沒關係,重蓋時也可省下一筆拆除費。」

    其他姊妹紛紛表示贊同,反正這屋子也快塌了,最好是能重建一個。

    *****

    「你幹嘛對銀姊這麼凶?」念凡責備道,「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耶!」她抱起腳邊的小猴。

    「她不該騙你,如果不是我們找到你,你現在不曉得被哪個淫人包下了。」想到這兒,沈廷輊就怒火中燒。

    「我才沒那麼笨呢!」她皺皺鼻子,「我本來就有些懷疑。對了,什麼叫『開苞』?」

    「別提那兩個字。」他大喊,聽到這兩個字,他又想拆了這妓院。

    念凡皺眉道:「你別動不動就生氣,你一吼,我又不舒服了。」她撫著肚子。

    「別老抱著小猴。」他拎起小猴,將它丟到地上,「再不動一動,小心胖死你。」小猴跳上跳下地抗議。

    念凡抓抓手腕,她覺得有點癢,「廷輊哥哥        」

    「你叫我什麼?」他挑眉。

    「廷輊哥哥。有什麼不對嗎?」她不解道,抓抓手臂。

    「當然不對,你從來沒叫過我的名字。」他覺得很不習慣,而且很

    扭。

    「那我叫你什麼?」她走向床沿,她覺得全身都不對勁,而且好熱,肚子又痛,小猴跑到床下躺著,一副慵懶樣。

    「你都喊我小扮哥。」他倚著窗戶。

    念凡笑道:「好奇怪。」

    沈廷輊翻翻白眼,「本來就很怪,我曾告訴你別這麼喊,你又不聽;你從四歲時就這麼叫我了,而且堅持不改。」

    「既然我這麼堅持,那我還是叫你小扮哥吧!」她說道,念起來還滿順口的。

    「方纔那藍衣人有沒有說什麼?」沈廷輊問。

    念凡點點頭,「他說要殺我。那時我想下床喝水,他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嚇了我一跳,而且想劈我的頭,還好我閃得快;我問他是誰,他只說是殺我的人,真是奇怪,我有和人結仇嗎?」

    沈廷輊搖搖頭,念凡從小在山寨,怎麼可能和人結仇?唯一的可能是她喪失記憶前,曾和藍衣人發生過衝突,或者就是他把念凡打落山坡的。

    念凡也想到了這一點,「或許我喪失記憶前曾見過他。」她又抓抓手,「可惜我一點兒印象也沒有。」念凡沉思了一下,仍然想不起任何事,可是,她真的很想解開這個謎,「我們別那麼快回去,留在這兒好不好?那藍衣人一心想置我於死地,有可能我知道些什麼    密。」

    沈廷輊的想法也差不多,一定是念凡聽到或看到什麼,所以他們才想殺人滅口:一想到他們把念凡打下山坡,就讓他氣憤難抑,他們有可能殺死念凡,幸運的是,念凡逃過一劫。

    「你留在這兒會有危險。」沈廷輊不贊成。

    「哪有什麼危險,你和哥哥會保護我。」她一點都不擔心。

    「這件事我會調查,但你得先回寨。」他不想讓她涉險。

    「不要。」她抗議,「我要留下來。」她跳起來,隨即又痛呼一聲,肚子好痛。

    沈廷輊連忙到她身邊,「告訴你別亂動。」他低斥。

    「我不舒服。」她難過道,「好熱。」她坐回床沿,抱著肚子。

    沈廷輊從牆上取下扇子。竟然連扇子都有些舊,真是受不了這窮妓院。

    他也坐在床沿,替她    風,念凡向來怕熱,「好點沒?」

    她點點頭,「謝謝。」他對她真好,她又抓抓手。

    「你的手怎麼了?」他檢查她的手腕,一顆顆類似疹子的紅腫佈滿她的手。

    「好癢。」念凡難受地道,她好想尖叫。

    「叫你別老抱著小猴,你不聽,現在過敏了。」他撩起她的袖子,手臂上也有。

    「怎麼辦?」她煩躁的說,「我全身都不舒服。」

    「大夫等會兒就來了。」他        她的手臂,「別抓。」他拉開她的手。

    「可是好癢又好熱,我肚子痛,頭也疼。」她鬧脾氣,「人家好難過。」她情緒一上來,便忍不住落淚。

    「別哭。」他命令。

    他一說,她哭得更凶,「人家全身都不舒服。」她抽噎道,雙手揉著眼睛。

    沈廷輊歎口氣,不管有沒有失去記憶,她的性子都一樣,一不舒服就鬧脾氣,像個孩子似的。

    他抱她坐在他腿上,念凡圍著他的腰抽泣,沈廷輊一邊幫她    涼,一邊撫著她的腰,讓她好過些。

    念凡摩挲他的胸膛,疲倦她偎著他,肩膀仍在顫動,有他在身邊真好,念凡抱緊他,    上雙眼。

    「小扮哥!」她呢喃道。

    「什麼?」

    「我還要聽你說以前的事。」她想多瞭解他,不知道她沒喪失記憶前,是怎麼對他的:不過,她一定很依賴他,她想把遺失的回憶,一點一滴找回來。

    她想知道她對他的感覺,和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兄妹?還是情人?為何她在他身邊如此安適?可是,在哥哥身邊就沒這種感覺。

    念凡聽著沈廷輊低沉的聲音,不自覺地打個呵欠。

    「等大夫來過才能睡。」沈廷輊拍拍她。

    「我知道。」她點點頭,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想留在這兒調查,好不好?」

    「會有危險。」他搖頭。

    「不會啦!有你和哥哥在我身邊,我不會有事的,而且,留在這兒調查,說不定有助於我恢復記憶,難道你不想我早日康復?」

    「回到山寨看到熟悉的人和景物更能幫你回復記憶。」他反駁。

    「可是,我一定知道某些事情,他們怕我想起,才想殺我滅口,我想弄個明白,有我在這兒,事情比較容易進行,如果我回寨,你如何著手調查?你根本不知道他們是誰,但是只要我在這兒,他們就一定會再來。」

    沈廷輊皺著眉頭,不發一語,這些他當然明白,只是他不想她涉險。

    「好不好嘛?」她望著他,「我想和你留在這兒。」她抓抓發癢的手臂。

    「我要考慮考慮。」他蹙眉道。

    「謝謝。」她微笑地偎緊他。

    「我們不是外人,別直說謝謝。」他不太高興。

    「嗯。」她領首道。

    「我已經說了這麼多,你想起什麼沒?」

    「沒有。」她搖頭。

    他又不高興了,「你到底有沒有認真想?別回答得這麼快。」

    「這又不是死命的想就能恢復的。」她搖頭道。「你別心急,這需要時間。」

    他暴躁地圈緊她,他不喜歡這種情況,她怎麼可以忘記他?

    「你要想起我,念凡。」他命令道,雙手箍緊她。

    「我知道。」她輕拍他的手臂,給他保證。

    她一定會找回屬於他們之間的記憶,她知道那一定是珍貴而特別的。

    她仰頭望著他,我一定會想起來的,她在心頭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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