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一整個下午都和翼安在一起,她讓舒毅和舒勁在書房討論公事,一來是為了避免舒毅追問她到底知道多少事,二來則可以增進他們爺孫倆的感情。
她和翼安則在客廳做勞作,她教他折各式各樣的折紙,翼安學得很認真,而且終於露出了一點點笑容,水雲欣喜地綻出笑容,給他一個結實的擁抱。
傍晚時分,舒毅載她回家,水雲深覺不妥,她擔心奶奶會看到,可是舒毅很堅持,兩人在僵持不下時,他把她丟進車裡,揚長而雲,她只好認命地坐在他車裡。
「等會兒我自己走進去,你不用抱我。」水雲囑咐道。
「你已經說幾百次了。」
「就怕你不聽。」她皺眉。
「是,老師。」他故意說道。
她打一下他的大腿,「我已經夠擔心了,你還在幸災樂禍。」
他咧嘴一笑,「我覺得你扭傷腳也是有好處的。」
「什麼好處?」她沒好氣地問。
「至少我可以不時抱著你。」他微笑。
水雲漲紅臉,沒有說話。
舒毅也沒開口,他心想,其實和她共渡餘生也挺愉快的……他倏地踩下煞車,車子嘎然而止。
「你怎麼了?」水雲不解地問,他怎麼突然停車?
「沒事。」他皺眉,繼續往前開去。
他不想結婚,他告訴自己,方才怎麼會有那麼怪的念頭?好在這兒不是高速公路,否則,搞不好就一命歸西了。
「水雲。」
「什麼事?」
「你曾想過結婚嗎?」他問。
水雲的心跳漏了一拍,「什麼意思?」她小心翼翼地問。他在向她求婚嗎?不可能的。
「女人不都會夢想著穿白紗的一天?」他聳聳肩。
「也不見得,思琪就不想結婚,就是上次在咖啡廳裡,那個個子嬌小的短髮女生,她說一個人的日子也挺好的。」
「你也這麼覺得?」他看她一眼。
她聳肩,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想結婚,但對像必須是他,她沒有辦法心裡有他,卻嫁給別人,因為她愛他。
她歎口氣,望向車窗外,看來,她終生不會結婚了,她是個死心眼的人,心只有一個,無法容納兩個人,在感情上,她是個絕對的人,沒有灰色地帶。
「你怎麼不說話?」他打斷她的思緒。
「只是有點累。」她胡亂編個藉口。
舒毅也不再說話,但他只要想到她和別的男人結婚,他就非常不痛快,而且想殺了那個男人,可是,他也知道他的想法不對,她和誰結婚是她的自由,他無權干涉。
唉,見鬼了,他在騙誰?
「你怎麼愈開愈快?」水雲擔心地道。
舒毅一看儀表板,快九十了,「抱歉。」他自己也嚇一跳,雖然這條路上沒什麼車,但還是太快了些。
「你喜歡開快車?」她問。
他搖頭,「我還想活命呢!扎欽才喜歡開快車,他喜歡一切刺激的東西。」
「你們感情很好?」
「算融洽吧!」他回答,「他和我個性截然不同,他常讓爺爺開懷大笑。」
水雲聽不出任何落寞,或是不平的感覺,「你介意嗎?」
「你是說爭風吃醋?不會,我從不會把心神浪費在爭風吃醋上。」他頓了下,腦中浮現出她和沈盟聊天的情景,還有他抱她進門的畫面,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
「為什麼他比你早結婚?」
「因為有一天他突然進門說了一堆詩情畫意的蠢話,然後就宣佈他要和莉雅結婚,連爺爺也無法阻止。」
「詩情畫意的蠢話?」
「類似他遇到了生命的摯愛,他不能一天沒有莉雅,其他的我忘了。」他聳肩。
「這叫蠢話?你是說你永遠不可能說這種話。」
他頷首道:「除非我變成蠢人。」
她微笑,「你真是無藥可救了。」
他咧嘴一笑,「我又記起一句了,他說他無可救藥地愛上了莉雅。」
水雲笑出聲,「聽起來他們的感情很好。」
「黏得很緊。」他下結論,隨即淡淡地說,「他們連死都一起。」
水雲不知道該說什麼,「對不起。」她的手輕放在他腿上。
他搖頭,「都兩年了。」他回握一下她的手。
水雲連忙轉個話題,「改天介紹你和思琪、敏柔認識,她們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開始述說大學時代的事情,十分鐘後,車子已開到她家的門口。
水雲拿著枴杖,打開車門,突然,砰一聲又將車門關上。
「怎麼了?」舒毅訝異地問。
「奶奶。」她沮喪地說,「她和玉梅,還有爸媽在花園散步。」今天八成是她的倒楣日。
「玉梅過來了,她看到你了。」舒毅說道。
水雲深吸一口氣,「我一下車,你就回去,我自會向奶奶說明。」
不等他回答,她毅然下車,蘇玉梅正好走到她面前,「表姐,我……你的腳怎麼了?」她尖叫。
「拜託,別叫。」水雲快暈了,她這一叫,奶奶還有爸媽全過來了。
蘇玉梅關心地問,「你怎麼……阿爾薩蘭?」她再次失聲大叫,她瞥見車內的人影。
水雲開始考慮要不要假裝暈倒,奶奶和爸媽已迎面走來,看奶奶的臉色,她就知道奶奶一定也聽見了。
她急忙揮手要阿爾薩蘭快走,當她看見舒毅下車時,她立刻改變主意,或許裝死才是解決之道。
她深吸口氣,準備應戰。
「你的腳怎麼了?」歐雅諾驚愕地問。
「沒事,扭傷而已。」她微笑地回答,當舒毅站到她身邊時,她不著痕跡地捏了他一下,以示懲戒,他竟然下車,這會讓一切變得更棘手。
「你為什麼在這兒,阿爾薩蘭?」關老夫人粗聲粗氣地問。
「我送關小姐回來。」他懶洋洋地回答,在感覺到水雲捏他時,差點笑出來。
關老夫人看向水雲,「你不是說你和那孩子去野餐嗎?怎麼會遇上他?」
「舒先生和我們一起野餐。」水雲回答。
「關小姐說的沒錯,如果不是我換了衣服,您還可以看到我衣服上的布丁痕跡。」
他揚起嘴角。
水雲瞪他一眼,他無賴地向她眨一下眼。
「為什麼你的衣服上會沾著布丁?」蘇玉梅好奇地問。
「這個不重要。」水雲說道,「我想進屋了。」
「我很樂意回答你這個問題,蘇小姐。」舒毅不緊不慢地說。
「夠了,舒先生,你可以回去了。」水雲瞪他。
「等一下,你為什麼和他一起進餐?」關老夫人問,她打算弄清楚這件事,「你有事瞞著我,對不對?」
「是的,我很抱歉。」水雲靜靜地說。
「進屋再說吧!」關倫仟開口道,「水雲腳撐不住。」
關老夫人頓了一秒,才大聲道,「進屋說。」
關倫仟往前想抱起女兒,舒毅已先他一步,「我來就行了,關先生。」他淡淡地說。
水雲對父親說道:「他只是想練臂力。」
關倫仟和舒毅同時微笑,「他的臂力不錯。」關倫仟認真回答,轉身和妻子扶著母親進屋。
蘇玉梅則站在舒毅身邊,「你還沒告訴我答案?」她滿臉好奇。
「玉梅!」關老夫人喚道,「還不過來。」
蘇玉梅失望地歎口氣,「等一下你一定要告訴我。」隨即向前走到關老夫人身旁。
水雲立刻捶舒毅的肩,「你下車幹嘛?」她小聲地問。
他偷吻她的額頭,說:「當然是和你並肩作戰。」
大家陸續坐到沙發上,感覺就像審判似的,水雲和舒毅坐在一起,隔著茶几是關老夫人他們。
「你自始至終都在阿爾薩蘭那兒當家教?」關老夫人問道。
「是。」水雲回答。
「我不是叫你少跟他在一起?」關老夫人不悅地道。
「我沒有答應。」她回答,「而且,我們不該在他面前說這種事。」
「我不介意。」舒毅聳肩。
水雲示意他別開口,他只會把奶奶惹毛。
「我就知道你這丫頭不會聽我的話。」關老夫人冷哼一聲,「叫你別這麼做,你偏偏反其道而行,這性子是會遺傳的嗎?」
「媽。」關倫仟的口氣有些警告意味,他握著妻子的手,示意她別介意,他知道妻子想念山上的日子,但他何嘗不是?只是母親的病讓他不知該如何開口。
舒毅這才注意到關倫仟也有堅決的一面,他看來書卷味濃厚,沒想到也是有脾氣的人。
「說兩句都不行嗎?」關老夫人更不高興了。
「我很抱歉向您撒謊,奶奶,我只是不想引起糾紛,我在舒先生家純只是當翼安的家庭老師。」
「翼安又是誰?」老夫人問。
「他是舒先生的侄子,自從兩年前父母去世後,就不愛說話,我只是想幫他,更何況您和舒老爺交情不錯,一定也不忍他的曾孫冷冰冰的。」
老夫人嗯了一聲,「你這丫頭倒是理由一堆,誰曉得你們私底下做了什麼?」
「我們沒做什麼,我們只是朋友,對嗎?舒先生。」水雲轉頭問舒毅,示意他別亂說話。
「當然,我甚至沒碰過你一根指頭。」舒毅懶懶地回答。
關老夫人注視著水雲轉頭時露出的頸子,「是嗎?」
「當然。」水雲點頭。
「那你脖子上的紅印是什麼?」關老夫人冷聲問。
紅印?「哪有?」水雲雙手遮著脖子。
「綁辮子那邊。」關老夫人提醒。
這下大家全望向她的脖子,水雲則看著舒毅,「什麼?」
舒毅低頭拉開她的辮子,急忙又放下,他忍笑地在她耳邊小聲道:「吻痕。」她白晰的脖子上有一塊紅印,是他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記。
水雲立刻漲紅臉,老天!這下可真說不清了。
「是什麼?我也要看。」蘇玉梅好奇道。
「看什麼?」關老夫人訓道。
蘇玉梅不滿地咕噥著。
「你給我解釋清楚。」關老夫人厲聲道。
「沒什麼,蟲子咬到的。」水雲瞎掰。
「什麼蟲?你身邊那條蟲嗎?」關老夫人罵道。
「我可不是蟲。」舒毅淡淡地說。
關氏夫婦微笑著,蘇玉梅則恍然大悟,「哦!原來如此。」她竊笑。
水雲則認命地歎口氣,她用手肘撞一下舒毅的肋骨,她就知道他是來攪局的。
「你到底存什麼心,阿爾薩蘭?」關老夫人質問道。
「什麼意思?」他挑眉。
「你在玩弄水雲嗎?像當年你玩弄珊珊那樣。」她譴責地說。
水雲倒抽口氣,「奶奶,你這樣說太過份了。」
「我沒有玩弄她。」舒毅冷聲回答。
「那你到底什麼意思?」關老夫人再次質問。
這讓人難以回答,他只是想和她在一起,但他不想要婚姻,更糟糕的是,他也不要她和別人結婚,他到底想怎樣?他也不知道。
「難不成你也想搞大水雲的肚子?」關老夫人厲聲道。
這次所有人全倒抽了口氣。
「媽。」關倫仟的聲音也嚴厲起來了。
「水雲不會這樣的。」歐雅諾也開口。
水雲揉揉太陽穴,她發現她的頭又開始痛了。
「我不會傷害她。」舒毅靜靜地說。
「我知道你關心我,奶奶,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一個月後會回到山上繼續教書,我們不會再有交集了。」她感覺心被揪了一下,有些喘不過氣。
舒毅覺得煩躁,他伸手攬著她,不再見面的話語讓他難於忍受,他知道事情脫軌了,但他現在沒有辦法找出不對勁的地方。
關老夫人沒有忽略舒毅放在水雲肩上的手,她又道:「為什麼要等一個月後?你們現在就可以撇清關係。」
「我有家教。」水雲解釋。
「那就辭掉。」
「我不能,我答應翼安要教他到暑假結束。」水雲說。
歐雅諾注視著女兒眼底的不捨和痛楚,她的女兒顯然談戀愛了,但是,為什麼她一個月後要獨自回山上?難道舒毅對她真的只是玩玩?
不是,她肯定地想,舒毅明明捨不得水雲,他的手一直搭在女兒肩上,而且,他看來有些不安與煩躁,他為什麼不留下水雲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夫人搖頭,「一個月後不是更不行?」她意有所指,明白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們兩人在睜眼說瞎話。
水雲沒有說話,因為奶奶是對的,她已愈來愈捨不得舒毅。她覺得好累,她到底該怎麼辦?
舒毅則是越來越煩躁,他下意識地將左手覆在她的手上,一邊努力思考找出煩躁的原因,他從沒如此煩悶過,而他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
他不想她離開他,他不否認他喜歡和她在一起,她訓人時正經八百,但卻也風趣幽默,雖然固執,但也很可愛,而且她有愛心、理智,天知道他受不了情緒化的女人,更重要的是——她信任他。
她總認為他有責任感、誠實、溫柔、有高貴的情操,天知道他到底哪裡像,但她是第一個相信他是無辜的人。
五年前的事讓他體會到何謂百口莫辯、眾叛親離,他身邊沒有人站出來為他說話、辯護,一開始他就被定了死罪,所有的過錯全推到他身上,但是,水雲不一平,她只相信他,在她面前,他是無罪的,她甚至為他辯駁,他從不知道被人信任是如此愉快和滿足的。
他根本無法放她走。
「你禮拜一不話再去。」關老夫人說道。
「不行。」舒毅堅決地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關老夫人厲聲問。
「她不能在這個時候一走了之。」他一語雙關地說。
「我還沒向翼安說明原委,我不能丟下他。」水雲也說,「而且,我不懂我為什麼非要離開不可?」
「你不懂?你在裝蒜嗎?他做了什麼事難道你不知道?」關老夫人喘口氣又道,「你是要步上珊珊的後塵嗎?」
水雲覺得頭越來越疼,她靠在舒毅懷裡,疲憊道:「我不是珊珊。」
歐雅諾見女兒一臉疲倦,於是不忍地道:「水雲累了,晚點再說吧!」
「不行,這種事怎麼能拖,再繼續下去,誰曉得會發生什麼悲劇。」關老夫人執拗地道。
「媽——」關倫仟也開口想為水去說句話。
「爸,沒關係,我很好。」水雲打斷父親的話,她知道父親要冒火了,她不想又引起另一場紛爭,她現在沒力氣應付其他的事。
舒毅攬緊水雲,對關老夫人道:「您到底在擔心什麼?」
「你在玩弄我的孫女——」
「我沒有。」他打斷她的話。
關老夫人哼了一聲,「你說沒有就沒有嗎?」
舒毅制止想說話的水雲,他惹出來的風波,他必須負責解決。
「如果您不相信,那我也沒辦法。」舒毅淡淡地說。
「我要你們兩個分手。」關老夫人看向他們兩人。
「辦不到。」舒毅冷聲道。
「辦不到,這是什麼意思?」關老夫人怒聲道,「你竟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他一向就這個樣子,您別大聲吼,小心您的身子。」水雲說道。
關倫仟攬著妻子靠向椅背,示意她不用擔心,他知道舒毅會保護水雲的。
一旁的蘇玉梅突然開口道:「既然他們不分手,那就結婚好了。」她興高采烈地提出想法。
水雲張大嘴,無法表妹會說出這種話。
舒毅則是挑高雙眉,結婚?
「我怎麼可以孫女嫁給殺人犯?」關老夫人大聲斥喝,「別在那兒瞎攪和。」
蘇玉梅縮著頭,不敢再亂開口。
「他不是殺人犯。」這句話她已不知說了幾百次,水雲歎口氣,她快發瘋了。
「你被沖昏頭了是不是?」關老夫人怒道。
「我沒有。」水雲已有些大聲了,為什麼大家都認為她昏了頭呢?「珊珊是因為車禍而死的。」
關老夫人冷哼一聲,「是他解除婚約——」
「婚約是珊珊解除的。」水雲大聲道。
舒毅驚訝地看著水雲,眼底是不可置信,「你真是讓我吃驚。」他的黑眸閃動著光彩,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俯身親吻她。
「放肆。」關老夫人喊,「你們在幹嘛?」
水雲推開他,他是怎麼回事?「別這樣。」她輕聲道,滿臉通紅,他這樣不是把他們的關係複雜化了嗎?
舒毅親一下她的額頭後,才乖乖坐好,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的感受,他就知道她是不同的。
「這話是他告訴你的?」關老夫人問。
「不是,是我自己推測的。」水雲回答,「五年前的事根本不是阿爾薩蘭的錯。」
「反正現在已死無對證。」關老夫人根本不相信。
「沒錯,但是,為什麼大家仍把錯往他身上推?你們根本沒聽他怎麼說。」水雲歎氣。
「婚約是珊珊解除的?」關倫仟開口問道。
舒毅與他對視,他頷首道:「是。」
「為什麼?」關老夫人問。
舒毅沉默了一會兒,回答,「我不能說。」他淡淡地說。
「這是什麼話?」關老夫人怒道。
「為什麼不能說?」蘇玉梅有如被人扼住咽喉般,心被懸在空中的滋味真是難受。
「他在保護珊珊和另外一個人。」水雲說,「只要你們將事情重新想一遍,就知道癥結在哪兒了。」
舒毅凝視水雲,黑眸中閃耀著火花。
「別吊人家胃口。」蘇玉梅不依地嚷。
水雲搖頭:「我不能。」
關老夫人靜下心來,瞅著孫女和舒毅瞧,思索他們話中的真實性。
歐雅諾開口道:「顧明打電話找你。」她看著女兒和舒毅說。
「有什麼事嗎?」水雲問。
「他問你什麼時候回去?」歐雅諾注意到舒毅蹙起眉頭,於是,她自行加了一句,「他說他很想你。」
「顧明是誰?」舒毅問。
「他也是老師,很風趣的一個人,總有一羅筐的笑話。」水雲笑答。
舒毅的眉頭皺得更緊,怎麼又跑出個顧明來?
歐雅諾很滿意舒毅的反應,看樣子,他是在乎水雲的。
「你的腳沒事吧?」關老夫人問,她仍在思索該如何解決這兩個人的事。
「我很好。」水雲回答,「姑姑和雲峰呢?」
「雲峰又出去找工作了。」歐雅諾回答,「快回來了吧!」
「我媽出去買東西。」蘇玉梅說道,「阿爾薩蘭,你要不要留下來吃晚餐?」
「不用了。」舒毅淡淡地說。
「你們兩個的事,我要好好想想。」關老夫人再次開口。
「想什麼?」水雲不解。
老夫人沒有回答孫女的話,她對舒毅道:「我還是不能相信你的話。」
舒毅聳肩,不以為意。
「你沒有話要說嗎?」關老夫人問。
「你的看法對我不重要。」舒毅揚起嘴角。
水雲又撞他一下,舒毅咳了一聲,他輕聲道:「我要得內傷了。」從方才到現在,她不知撞了了幾次。
水雲瞪他一眼,「你的禮貌。」她小聲提醒,他真會把人惹火,奶奶的臉色又很難看了。
「我覺得腳有點痛,我想先上樓休息一下。」水雲撒謊道,她必須想辦法讓他們兩人遠離這場混亂。
舒毅立刻要抱起她,老夫人冷聲道:「倫仟,你抱水雲上去,我有話和阿爾薩蘭說。」
「是——」
「不,不用了。」水雲急忙打斷父親的話,「我可以再忍耐一下。」她不可能放舒毅一個人在這兒。
「你確定?」關倫仟微笑地問女兒。
「當然。」水雲點頭,她知道父親一定在笑她撒謊不成,反被奶奶將了一軍。
舒毅關心地道:「如果你很痛——」
她又撞他一下,「我很好。」她面帶笑容。
這時連蘇玉梅也在笑,表姐怎麼可能鬥得過奶奶。
關老夫人也沒點破,她又道:「我不想惹來不必要的閒言閒語,所以,你們兩個得分開——」
「可是翼安——」
「聽我說完。」關老夫人打斷水雲的話,「上課時間就把翼安接來這裡,下了課再叫人送他回去。」
「不行。」舒毅立刻否決。
「有必要如此大費周章嗎?」水雲也反對,「在熟悉的環境裡,翼安比較容易敝開心胸,而且容易和家人互動,若來這兒,效果恐怕不明顯。」
關老夫人不由得發火,「都是你們的話,你們就要廝混在一起,是不是?」
「我們沒有廝混。」水雲試圖解釋。
「還狡辯。」關老夫人已失去耐心,「我說的話沒人要聽了是不是?全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媽,您別生氣。」歐雅諾急忙安撫。
「奶奶,您別生氣嘛!」蘇玉梅拍拍老夫人的背。
「你們說,他們這像什麼話!」關老夫人吼道。
「奶奶,小心您的身體。」水雲不安地說。
「簡直快把我氣死了。」關老夫人喘吁吁地說。
「我很抱歉。」水雲急急地說道。她不知道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可是,如果她真的答應奶奶,不也認定了舒毅有罪,和他在一起是可恥、丟臉的?但她若不答應,奶奶的身體萬一氣出毛病……
舒毅輕蹙眉頭,他沒料到事情會如此棘手,甚至將水雲逼到兩難的境地。
關倫仟見雙方僵持不下,心想,女兒恐怕真的對舒毅動了情,這使他無法坐視不管。
當初,他為了雅諾離家,無非是想掌握自己的幸福,他自然也希望女兒能找到她的幸福,更何況,舒毅對水雲的感情昭然若揭,他不用擔心是水雲自作多情,於是,他開口對水雲說:「你認為舒先生沒有害死他的未婚妻?」
「是。」水雲回答,她不知父親為何又扯到這件事。「阿爾薩蘭沒有錯。」
「如果你能證明你說的,奶奶就不會生氣。」關倫仟轉向母親,「對嗎?」
關老夫人哼了一聲,「如果阿爾薩蘭是清白的,我會吃飽撐著管這閒事?我是擔心她被人玩弄了。」更何況,舒毅的家世配他們關家可謂門當戶對。
「你能證明嗎?水雲。」歐雅諾問道。
舒毅嘲諷道:「我想,死人是不可能復活和我對質的。」
水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是要解決問題,還是製造麻煩?」她怒聲道。
舒毅露出笑容,「如果你能解決——」他故意頓了一下。
「怎麼樣?」她抬起下巴,挑戰地說。
「你想怎麼樣都行。」他懶洋洋地說,眼中有些暖味。
「很好。」水雲接下這個戰書。
關倫仟微笑道:「舒先生,你得有輸的心理準備。」
歐雅諾也笑,「是啊!水雲專門解決麻煩,她對這很有天份。」
舒毅挑眉道:「拭目以待。」
「這問題什麼時候解決?我可不想等個一年半載。」關老夫人質問道。
大家全望向水雲,水雲想了一下,說:「時間由我決定是嗎?」她注視著舒毅。
「當然。」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很好,你們都聽見了。」水雲對大家說。
舒毅立刻驚覺,「等一下,你該不會——」
水雲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當然會。」
「別打謎語行不行?到底什麼時候?」蘇玉梅滿臉焦急,他們老愛吊人家胃口,真是討厭!
水雲轉向大家,不疾不徐地說:「珊珊祭日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