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老王九點多來接她,水雲請他先繞到附近的商店街,她得先買些點心。
“關小姐,真的不用這麼麻煩,我老伴說她會准備。”老王微笑道。
“不行啦!昨天我已經說過要准備了,而且,我打算買件禮物送給翼安。”
“買給小少爺?”
“是啊!到了,你在這兒等我,我馬上回來。”水雲下車,關上車門。
她走進一家藝品店,買了件神秘禮物,而後又跑到斜對面的面包店買點心。
東西買齊後,她正想走回去,不經意地瞥見路口不遠處,沈盟正在攔計程車,真巧,在這兒遇見他,他怎麼沒開車出門?
這幾天和思琪通話時,思琪還神秘兮兮地說敏柔正在和沈盟交往,真把她嚇了一跳,但是,當她親自問敏柔時,敏柔又矢口否認,所以連她也搞不清楚,她正打算明天好好的問問敏柔,沒想到卻在這兒遇見沈盟。
她該不該上前和他打招呼呢?可是,她只見過他一次面,兩人並不熟識。
正當水雲猶豫不決時,沈盟正巧瞥見她,水雲向他笑笑,沈盟也向她點個頭。
“砰!”水雲不小心撞到了另一名行人。
“對不起。”水雲先道歉,都怪她心不在焉。
“是你啊!”
水雲抬頭,“是你。”她立刻蹙眉,見他得意的表情,想也知道他是故意撞她的。
“真是冤家路窄。”賴文賢抽口煙,“你們昨天跑得還真快。”
水雲退後一大步,“我們沒跑。”她靜靜地說。
賴文賢吐口煙,吹在她臉上,水雲閃了一下,只見這無聊男子的身邊還有個冶艷的女子倚在他身上。
“她是誰啊?文賢?”妖艷女子嗲聲問。
“別吵。”他不耐煩地說。
水雲不想理他,她往旁邊走雲,他也跟著移到一旁,“又想走人?沒那麼容易。”
“你到底想怎樣?”水雲不耐地問。
“喲,這麼凶。”他又吐口煙,“長得還挺正點的,如果你陪大爺我爽一夜我就不告你們,怎麼樣?”他吊兒郎當地說。
“文賢,你怎麼這麼說?那我怎麼辦?”那女子嚷道,她修長的腿不住跺著。
“你閉嘴行不行。”賴文賢罵道。
水雲受不了地瞪他一眼,“神經病,你再不走開,我可要教你一些禮貌了。”
“什麼禮貌?”他狂笑道。
“別說我沒警告你。”水雲放開手中的紙袋,雙手迅速扯住他的衣服,一個回身,將他摔在地上。
賴文賢的豬叫聲響徹雲霄,而那女子不停地尖叫,引起行人側目。
“你沒事吧?”
水雲撿起紙袋,看向跑來的沈盟,“沒事。”
沈盟對那還在尖叫的女子說道:“你還不扶他起來。”
她立刻止住叫聲,扶起頭冒金星的賴文賢,“你……”他氣急敗壞地說不出話來。
水雲正要回答,就聽見有人喊,“小心!”
她一回頭,正好瞧見賴文賢向她沖來。
水雲正打算再次出手,只見沈盟輕松往前一站,迅速握拳擊向賴文賢的腹部,賴文賢悶哼一聲,跪在地上。
水雲訝異地搖搖頭。
沈盟轉向她,說:“走吧!”
她回身,卻踏到行道樹旁的磚塊,她的腳扭了一下,“天啊!”她痛呼出聲。
“你沒事吧?”沈盟驚愕地問。
“我好像扭傷了。”水雲歎口氣,“我太心不在焉了。”她試著一拐一拐地走路,卻發現腳疼得厲害。
“我送你去醫院。”他扶著她的手臂。
這時,傳來賴文賢在他們身後的大喊,“我要告你們。”而後在妖艷女子的扶持下,倉皇地離開現場。
水雲好笑地搖頭,“像鬧劇似的。”她對沈盟說道,“麻煩你去前面那部藍色車子請老王過來載我。”
沈盟遂走向轎車,水雲則苦笑地搖搖頭,“真是倒楣。”她吁口氣,看看手表,九點半,這次恐怕要遲到了。
………………………………………
十點十五分。
舒毅皺眉地看著手表,奇怪,水雲怎麼還沒來?就算她去買點心,也早該到了。
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桌面上全是公文,但他已無心再批閱。
“總經理,怎麼了?”鄭秘書關心道,她身材高挑修長,直發長及腰際,黑如烏絲,美艷的臉蛋流露出愛慕之意。
不過,這也難怪,秘書通常都是專業而美麗,但總經理卻常是有錢、肥胖兼難看,如今這位新上任的總經理英俊又多金,自然讓她芳心默許。
昨天,當總經理叫她帶公文上他家時,她內心是多麼地雀躍,想必總經理一定也是對她有意思,否則,他不會周末還特地叫她送公文過來。
鄭秘書愈想愈得意,她該好好把握機會才是,一生能有幾次能遇見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她當然要掌握住。
再者,有人向她透露總經理好像快有意中人了,這對她可是一大威脅,她絕不能讓人捷足先登,是生是死就決定在今天了,他們兩人難得有單獨相處的時間,她不能讓機會從她指間滑過。
舒毅兀自擔心著水雲,根本沒注意到秘書異樣的眼光,他蓋上公文,正打算叫秘書回去——
“啊——”秘書驚叫一聲,手中的飲料不小心灑在衣服上,“抱歉,總經理,請問化妝室在哪兒?”
舒毅往前指,“右邊第二間。”
“不好意思。”她急忙站起身,快速移向廁所,心裡卻在暗自偷笑。
舒毅從沙發上站起,皺眉地看向窗外,開門的聲音讓他轉過頭。
翼安站在那裡,神情有些不安。
“老師……”
“她還沒來,不過,應該快到了。”他走向翼安,想起他今天還沒抱他,“你餓了?”他抱起他。
“不餓。”翼安不安的說,“老師怎麼還沒來?”
舒毅感覺到他的不安,“她快來了。”他回答,雖然他不知道原因,但他感覺得到翼安需要他的保證。
翼安只是點頭,沒有說話。
“我們先去把廚房的食物拿出來,說不定我們一出來,老師就來了。”舒毅在心裡嘲弄自己,他什麼時候也學會安慰人了?
他抱著翼安走進廚房,而藍色轎車這時正巧駛進院子,在門口停下。
水雲打開車門,正要下車。
“關小姐,你還是讓沈少爺抱你進大廳吧!”老王急忙道,“小心你又扭傷腳。”
“不會的。”水雲拄著拐杖下車,“老王,麻煩你幫我把東西拿下車。”
沈盟走到水雲身旁,“你真的不要緊?”
“我很好。”水雲拄著拐杖往前走,倍感吃力。
老王提著兩個紙袋,急忙跟在水雲身後,“關小姐,你還是別逞強。”他轉向沈盟,“麻煩你,沈少爺。”
沈盟點頭,攔腰抱起水雲,她嚇了一跳。
“這樣比較快。”沈盟說道,三兩步已走到門口。
“我來開門。”老王找開門,三人隨即進屋。
“謝謝你,沈先生,你可以放下我了。”水雲說道。
“我抱你到沙發上坐下。”沈盟繼續往前走。
下一秒的情景讓水雲永生難忘:廁所的木門倏地打開,一聲嬌滴滴的聲音傳出。
“總經理。”
一名半裸的女子從門後走出,她的襯衫半解,頭發披散著。
水雲瞪大雙眼……不,應該說是所有人全目瞪口呆。
另一個門被推開,所有人轉向另一個門,只見舒毅手上拿著野餐盒,腳邊站著翼安。
水雲看著半裸女子,又看看舒毅,下一秒,她大笑出聲,笑出了眼淚,老天!這是什麼荒謬情況。
其他人在下一秒全有了動作,半裸女子因這“空增”的觀眾而尖叫地跑回廁所,砰一聲,關上門。
舒毅神情冷酷地逼向沈盟,“放下她。”他怒聲道,右拳已揚起。
沈盟倒退一步,冷靜地道:“她的腳受傷了。”
水雲仍在那兒笑個不停,舒毅看向她包著紗布的右腳和手中的拐杖,但他仍然大吼著“別碰她。”
他粗暴地抱過仍在笑的水雲,“你在笑什麼?”他咬牙道。
水雲抹去淚水,伸手圈住他的頸項,“對不起,可是真的很好笑。”她偎在他頸邊,舒服地歎口氣。
連老王也咧嘴笑著,他放下手中的紙袋,悄悄退開,雖然他很想留下來,但他知道大少爺一動怒,所有人最好全閃開。
沒想到一向冷靜的大少爺,竟會為了關小姐怒火中燒,這真是不尋常。
“你可以滾了,納穆。”舒毅冷聲道。
水雲蹙眉,“你真是無禮,沈先生他好心送我去醫院。”
“什麼事鬧烘烘的。”舒勁在管家的摻扶下走出書房,“納穆?”他訝異地叫了一聲。
“老爺子。”沈盟向他點個頭。
舒毅冷冷道:“你還不——”
水雲急忙捂住他的嘴,“注意你的禮貌,阿爾薩蘭。”她瞪了他一眼。
舒毅的眸子閃了一下,水雲又道:“失陪一下,我和阿爾薩蘭有事要談。”她將拐杖遞給翼安,“幫老師保管一下。”
“是,老師。”翼安這才完全放下心。
舒毅抱著水雲走進書房,水雲抬頭訓道:“你——”
他堵住她的唇,粗暴地吻她,水雲愣了一下,然後在他唇邊喃道:“阿爾——”
他霸道地侵入她口中,水雲輕喘一聲,雙手不自覺地環著他的頸項,閉上雙眼回應他,她根本無法抗拒他,而且,她也不想這麼做。
舒毅纏綿火熱地吻她,似乎想將她吞噬,熾人的溫度在他們之間燃燒,良久,舒毅才離開她的唇,粗重的氣息吹在她臉上。
水雲急促地喘息,雙手抓著他頸後的衣裳,舒毅覺得全身發熱,他抱她坐在椅子上,雙臂抱緊她。
“你逾矩了,舒先生。”她喘著氣,聽他急促的心跳聲,“我們說好維持主雇關系的。”
他微笑,低頭吻她的額頭,“你先逾矩的。”他沙啞地道。
“有嗎?”她不解。
他懶洋洋地微笑道,“你叫我的名字。”
水雲睜大眼,“是嗎?”
“是的,關小姐。”他淺笑著細吻著她嫣紅的雙頰。
“我們必須停止。”水雲道。
“我想不出理由。”他的鼻子移向她的耳朵摩挲,“你好香。”
“那是洗發精。”她微笑。
他輕笑著吻她的耳垂,水雲戰怵著捶他的肩,“我是來向你說教的。”
“我洗耳恭聽。”他摩挲著她的脖子。
水雲歎口氣,這男人真是無藥可救了,“你對沈先生太無禮了。”
舒毅抬頭,冷聲道:“我沒揍他已經算是對他很禮遇了。”
“你干嘛揍他?”她皺眉。
“他抱你。”他怒不可抑,他就是不喜歡她在別的男人懷裡。
“我扭傷腳。”她試著講理,抬起右腿提醒他。
他摟緊她。“他可以扶你。”他怒聲道。
水雲重重中歎氣,“你不想講理,是不是?”
“我一開門就見他抱著你,你還要我講理?”
“你別吼那麼大聲。”她瞪他一眼,“你說話的語氣像是捉奸在床的丈夫,那我進門看到的半裸女子是怎麼回事?”她不懂他怎麼會反應那麼激烈。
“她是我的秘書,不過,現在已經不是了,誰曉得她在搞什麼鬼?”他聳肩,“你剛才在笑什麼?”
“我是突然想到思琪對我說的一段話。”她咯咯笑道。
“什麼話?”
“她曾經說,電視劇裡或是小說中常有女主角撞見男主角和別的女人躺在床上,或是抱在一起接吻,女主角沒問清楚就跑了,所以常造成誤會。”她頓了一下,含笑道,“我剛剛就是想到這段話,只是,我覺得很荒謬因為我的腳扭傷了,根本跑不動。”
她笑得好開心。
舒毅也在微笑,“該生氣的是我,你在別的男人懷裡。”他澀聲道。
“我沒有在他懷裡,他只是好心地抱我進來。”她聲明,“我現在才是在你懷裡。”
“這有什麼不同?”他執拗地問。
她又歎口氣,“我抱著你,可是我沒抱他,如果不是我了解你,我真會認為你在吃醋。”
舒毅被她的話嚇了一跳。吃醋?他從來不吃醋的,“你認為還有什麼原因?”
“當然是你們兩個敵對,所以你不喜歡他打我的主意,這是一種競爭的心態,就像兩個爭玩具的小孩。”她理智地分析,雖然她真的希望他在吃醋,但她不能自欺欺人。
他在思考她的話,沒有回答。
“我們該出去野餐了。”水雲說道,她覺得很難過,原來他真的只是對她有肉欲而無感情。
“你看見我的秘書時,會吃醋嗎?”他問。
“當然不會。”她笑道。
“為什麼?”他圈緊她,有點不是滋味。
“你弄疼我的腰了。你們離得很遠,而且,你手上還拿著野餐盒。”她仍為那一幕發笑,“有人拿著野餐盒親熱嗎?”
他咧嘴笑道:“或許我們早有一手。”
“怎麼可能?若真是如此,你不可能今天帶她回來,而且讓她打扮成那副德行,更何況,你不是這種人。”她聳肩。
“那我是哪種人?”他好奇地問,俯身親吻她的額頭。
“你不可能背著你愛的人亂來,你不喜歡欺騙,是個誠實的人。”她扭著身子,在他懷中靠得更舒適。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會這麼想?”他挑眉。
“你告訴我你不想結婚,因為你不想欺騙我的感情,所以你這麼做。”她摟著他的腰,放縱一下自己,一個多月後,他們兩人就不會再有交集,而這讓她有些難過得想哭。
“你不能以一句話來判定——”
“那你到底是不是呢?”她打斷他的話,望著他。
他歎口氣,“我只能說我無法忍受欺騙和背叛。”他低頭輕吻她的唇,他不知道為什麼要向她說這些,他從不向人解釋他的行為,但是,當她信任的望著他時,他無法不做相同的回應。
水雲微笑,“我就知道,你是個有責任感、忠誠、而且溫柔的人。”
“我是不是該看頭頂的光圈是不是又增多了?”他揚起嘴角。
“你又在嘲諷我了。”她打了他一下。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美好。我說過我不是童話裡的——”
“白馬王子。”她笑著接他的話,“我也說過我不是愛作夢的少女,你當然也有很多缺點。”
他微笑,文謅謅地說:“不吝賜教。”
她捶他一下,他又在譏笑她了。“你有點憤世嫉俗,不相信人性、喜歡嘲弄人、激怒人、傲慢無禮,而且自大。”她數落他的不是。
他卻在那兒大笑。“這不是我的優點嗎?”
水雲搖頭,“我想,你的老師若是聽見你的這些話,他們會尖叫。”
他笑著輕吸她的唇,“可惜我的老師沒有一個像你這麼漂亮的。”
“漂亮不是好老師必備條件。”她在他唇邊呢喃,“我們真的該出去了。”
“當然。”
他給她一個火熱的吻後,才抱她站起來。
“你的腳怎麼扭傷的?”他差點忘了這件事。
“我沒注意到腳邊的磚塊。”她省略了不必要的部分,如果要了解事情的經過,他們恐怕又要談很久了。
“還疼嗎?”他關心地問。
“一點點,不過,得休息好幾天。”她懊惱地說。
“你要不要在家休息,等好了再教翼安?”
她搖頭,“好不容易有點進步,不能在這時候停頓,對了,出去的時候記得喊我關小姐,禮貌是很重要的。”
“是,關小姐。”他歎口氣,這才跨步往門口走去。
“舒先生。”
“又有什麼事,關小姐?”
水雲緊張地問,“我的嘴唇沒有腫吧?”
舒毅大笑著抱她出門。
而水雲沒想到,當他們兩人進入廳埋,沈盟還沒走,他正和舒老爺聊天。
水雲感覺到舒毅一僵,她立刻道:“注意你的禮貌,舒先生。”
“我知道。”舒毅挑眉,“你找不到大門嗎?納穆。”他說得夠委婉了吧?
水雲倒抽一口氣,而舒勁已先發火,“阿爾薩蘭!”他大喝一聲。
“看來,我是不受歡迎的。”沈盟絲毫不以為忤,舒毅在乎水雲,但令他生氣的是,舒毅從來不會在乎他的妹妹,即使在她死的時候。
“舒先生不是這個意思。”水雲打圓場,她的手肘撞一下舒毅,示意他少開金口,“如果你願意,可以留下來和我們一起野餐。”
“你可以滾——”
水雲捂住舒毅的嘴,警告地瞪他一眼。
“我很樂意留下來。”沈盟覺得他們兩人的行為很好笑。
水雲微笑,“翼安,麻煩你幫老師把野餐盒,還有布巾拿到院子,沈先生,請你扶著舒老爺。”
“我沒那麼老。”舒勁不服氣地說。
“是的,當然,我是希望你拉著沈先生,免得他們兩人像笨蛋一樣打起來。”水雲不疾不徐地說。
沈盟揚眉,舒勁則哈哈大笑,“當然,納穆,我們走吧!”
他們三人往花園走去,舒毅這才開口道:“你可以放下你的手了。”
水雲放下覆在他嘴上的雙手,“我真希望你能像個文明人。”她皺眉地拔開落在他前額的頭發。
“他不在這兒,我就能像個文明人。”他不悅地咕噥,“你請他干嘛?”
她歎口氣,仰頭親一下他的下巴,“別孩子氣,阿爾薩蘭。”她雙手勾著他的脖子。
舒毅的眸子又開始閃著火花,他發現,她常會不自覺地叫他的名字,而且,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親他。
“希望你等一下自制點。”水雲警告地說。
“我一向很自制。”他輕吻她的額頭。
“我愈來愈懷疑。”她呢喃道,靠在他胸膛上,眼角卻瞥見仍站在一旁的管家,她的臉倏地發紅。天啊!她竟在管家面前和舒毅打情罵俏。
“管家,一起去吧!”水雲有些不自在地邀請道。
“不了,關小姐。”他禮貌地回答,手上仍拿著雞毛撣子。
水雲知道管家很重視尊卑、主僕之分,所以也不勉強,只道:“如果你改變主意,就到花園找我們。”
“好的,關小姐。”
“走吧!”水雲勾起桌上的紙袋放在懷中,舒毅則抱她往花園走去。
他們看見翼安、舒勁及沈盟三人已坐在鋪著方巾的草地上,水雲不放心地再次警告舒毅。
“你一定要好好控制你的行為,舒先生。”
舒毅揚起嘴角,“我盡力,關小姐。”
“你們還真慢。”舒勁不耐煩地說。
舒毅抱她坐在翼安身邊,他則坐在她旁邊,和舒勁比鄰而坐,對面則是沈盟,他閃中間則是野餐的食物和飲料,可是還沒有人開動。
“你怎麼扭斷你的腳了?”舒勁大聲地問。
“它沒有斷,只是扭傷。”水雲解釋。
“你沒帶眼睛出門嗎?小姐。”舒勁又問。
舒毅低笑,水去用手肘撞他一下,叫他克制點,這家子的人說話還真是不客氣。
沈盟開口道:“她當時被別的事分心了。”
“什麼事?”舒毅立刻問。
“事情過去就不用再提了。”她拍拍舒毅的大腿,“翼安,老師幫你買了禮物。”她拿起其中一個紙袋。
“她遇到了一名無聊男子。”沈盟淡淡地說。
水雲瞪他一眼,“你聽不懂暗示嗎?沈先生,我說不要再提了。”
沈盟露出訝異的表情,“老師都喜歡訓斥人嗎?”他想起另一個戴黑框眼鏡的女人。
“什麼無聊男子?”舒毅以“最好有人回答我”的語氣問。
水雲歎口氣,“你們滿人都這麼固執又討人厭嗎?”
“這是什麼話?”舒勁大聲道。
“我道歉。”她歎氣,隨即轉向舒毅,“我只是遇到賴文賢,根本沒發生什麼事。”
“賴文賢?”舒毅蹙眉。
“昨天要告我們的家伙。”她提醒。
舒毅想起來了,“那個沒大腦的人。”他挑眉。
“就是他。”她點頭,“現在我們能吃東西了嗎?”她拿起三明治遞給翼安。
“他是誰?”舒勁好奇地問。
“一個狂妄的人。”水雲聳肩,“我們是在野餐,可不可以別再談這種事了?”她將壽司推到舒勁面前,然後拿出紙袋中的點心。
“我的布丁!”水雲挫敗地喊。水果布丁掉出杯外了,一定是對付賴文賢時,紙袋摔在地上,使她的水蜜桃布丁變形。
舒毅微笑著,翼安微微牽扯嘴角,而舒勁則笑了好幾聲,“這東西能吃嗎?”
沈盟難以想象會和舒家人還會坐在草地上野餐,而且是相安無事地比鄰而坐,甚至有笑聲,五年前的事似乎都被人遺忘了,他真為他妹妹覺得不平。
他拿起布丁,淡淡地說:“珊珊最喜歡吃布丁了。”他冷冷地看著舒毅。
空氣在這一秒全僵住,水雲深深吸口氣,她實在是受夠這些人了。
舒毅則是嘲諷地揚起嘴角,“是嗎?”
“你這麼快就忘記了?”他吃一口布丁,眸子裡蘊藏著憤怒。
舒毅只是聳肩,沒有答話。
水雲對翼安說道:“老師送你的禮物。”她從袋子裡拿出頭飾和帽子。
“這是什麼東西?”舒勁發問。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五年就過去了。”沈盟瞅著舒毅。
“這是布農族的帽子和頭飾。”水雲拿起鹿皮做的帽子,後面有塊垂布,裝飾著老鷹刁毛,頭飾則是由貝殼磨平後用細繩貫穿起來的,每隔數枚貝殼,則配以玻璃作為點綴。
“很漂亮吧!”她將帽子和頭飾帶在翼安頭上,還拿了小弓箭給他。
“謝謝。”翼安低頭不好意思地說,小手在大腿上握成拳,顯得有此不知所措和激動。
“你干嘛買這種奇怪的東西?”舒勁咬了一口壽司問道。
“這很正常,怎麼會奇怪,我小時候常吵著要打扮成這樣。”
“為什麼?”舒毅問。
“我有四分之一布農族的血統,我喜歡這麼打扮。”她吃一口三明治。
舒勁震驚地看著水雲,“你——”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還有二分之一滿人血統,雖然我不太喜歡這個部分。”水雲聳聳肩。
“這是什麼意思?你竟敢這麼說。”舒勁大聲道,“我們的祖先可是皇親國戚——”
“我的祖先是酋長。”水雲打斷他的話。
舒毅大笑,連一直繃著臉的沈盟也扯出一抹笑容。
“阿爾薩蘭。”舒勁大喝一聲,“你笑什麼?”
舒毅立刻忍住笑聲。
“我們可是王爺的後代。”舒勁炫耀似地說。
水雲歎口氣,“我們都是猴子演化過來的,我們都是他的後代。”
舒毅再次大笑出聲,這次連沈盟也笑了,翼安不解地看著他們,舒勁則漲紅臉。
“你被開除了。”他大吼。
“我說錯什麼嗎?”水雲又吃了一口三明治。
“你這伶牙俐齒的小鬼。”舒勁罵道。
舒毅笑著搭上水雲的肩膀,和她在一起真是愉快,他甚至可以為此忍受沈盟的挑剔。
水雲望向舒毅,輕聲道:“你逾矩了,舒先生。”
“我知道,關小姐。”他含笑,左手滑下她的背,環上她的腰,他知道他不該在感情上和她牽扯不清,可是要抗拒她真的很難,尤其是他根本無心抗拒時,更讓一切難上加難。
水雲撞一下他的腰,示意他克制自己。他們真的不該再放任自己,她和他不可能會有結果的,而在這種前提下,她不能任感情愈放愈深,她是個理智的人,必須阻止自己做這種愚蠢的事。
舒勁和沈盟將他們兩人的行為全看在眼裡,舒勁心想,阿爾薩蘭不會是喜歡關水雲了吧?答案似乎顯而易見,他孫子自從和關水雲在一起後,嘲諷的言辭已收斂許多,而且笑得次數加起來都比他三十幾年裡笑的次數還多。
更驚人的改變是,阿爾薩蘭曾采納關水雲的意見,以前他總是一意孤行的。
沈盟仍是為妹妹覺得不平,珊珊為他而死,甚至懷了他的孩子,可是舒毅卻從沒喜歡過她,甚至連提起她都顯得這麼漫不經心。
五年是個不算短的歲月,他不要求舒毅為珊珊終生不娶,但是五年前至今,一直讓他耿耿於懷的是,舒毅對珊珊的態度從不會改變。
他怎麼忍得下這口氣,如果他沒看到舒毅就算了,可是一見到他,無名火就會在體內竄升。
“下禮拜是珊珊的祭日,你會來嗎?
沈盟望向舒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