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要吻她?為什麼要喚起她該死的記憶?她應該推開他,不應該讓他這樣狂肆的掠奪她的吻的!
霈儀好後悔,她對男人的那種排斥、那種堅決,為什麼會這樣守不住?
她是怎麼了?
走出白家大門,外頭雨絲霪霪,幸有一把大傘在她頭頂上,直到公寓門口。
她正要走進門,白鷹忍不住問道:「是不是我哪裡做錯,惹你不開心了?」看她掉淚,他有著莫名的自責。
「沒事,你回去吧!小思綺和兔崽子等著你準備晚餐,你趕緊回去吧!」
她沒有回頭,背對著他,不想讓他看到懦弱的眼淚。
「有什麼事能不能告訴我?看你莫名掉淚,我……心裡不好受……」他將她轉過身來,癡癡望著她。
她撇過頭,不讓他看到淚流滿面的臉。
「我知道我不該那樣霸道地吻了你,但……我就是情不自禁,如果有冒犯你……」
「你不要說了,是我自己的問題,不干你的事。」她進了電梯,不再多說什麼。
看著電梯的數字燈,一格格往上攀升,他撐著傘,站在細雨中,心思紊亂。
他想,肯定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要不然,怎會一吻了她,就讓她難過了起來?
他撐著傘往回走,傘的下方,他心事重重;傘的上方,有個人正在偷偷地看著他。
霈儀藏在陽台一隅,望著下頭的人兒,她感到好抱歉,想對他說出原委,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美國紐約天色微明,台北時間正好夜晚九點左右。
一通電話從紐約打到霈儀目前的住所,接電話的是紫柔。
這名男子的聲音聽來陌生,口音也不像台灣人說話的腔調。他指名要找霈儀。
「請問你貴姓?」面對這種電話,紫柔總不忘過濾一番。
「我姓雷。」男子照實回覆。
紫柔搗住話筒,壓低聲音,對著正在跟兔崽子梳兔毛的霈儀說道:「姓雷的,接不接?」
姓雷的?霈儀梳毛的動作突然停頓,臉色倏然生變。「跟他說……他打錯了!」
「他哪有打錯啊!?指名道姓說要找你的耶!」紫柔壓低聲音,很白目地問道。
霈儀看她真的是頭腦秀逗得可以,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她身邊,替她將話筒搶下,喀地一聲,將電話切斷。
被她這個動作嚇住的紫柔,愣在那邊不知該說些什麼,她雙腳縮在沙發上,繼續她的指甲彩繪。
不到十秒,霈儀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嗡嗡嗡的聲音伴隨著機身抖動,好像是個催命鬼,不斷擾人清幽。
「霈儀,你的電話……」紫柔好心提醒。
「擦你的指甲油,沒你的事!」她送她一記白眼。
「說不定是……對面打來的!」是自鷹喔!大帥哥打來的,還不趕快接!
「你真的很吵耶!」陰森的眸子投來,瞪得紫柔只好乖乖低頭,決定少管閒事的好。
手機那端的人似乎比她還要有耐心,在震動聲持續一分鐘後,這才善罷甘休。
只是,這樣的安寧不到兩分鐘,家用電話再度響起,紫柔正打算伸手去接,霈儀則更快一步,將話筒搶了下來。
「找誰?」她沒好氣問道。
「霈儀?」雷鴻升聲音渾厚。
他是她在八年前,為了功名,狠心拋棄她,獨自前往美國的舊情人。
當時雷鴻升拋棄她,霈儀可說是傷透了心,他是她這輩子第一個用心去愛的人,自從他離開她後,她封閉自我,不再接受其他男人,會變成今天這種孤僻冷漠性格,雷鴻升脫離不了關係。
看到霈儀臉色黯淡,紫柔倒也識相,躡手躡腳抱著兔崽子,回到自己房間,把空間留給霈儀,不想打擾到她的情緒。
看到紫柔進到房間,霈儀這才開口:「找我有事嗎?」
「我透過好多朋友的幫忙,才打聽到你的聯絡電話,怎麼?聽到我的聲音,你不高興?」他的聲音永遠都是這樣漫不經心,即使知道霈儀口氣聽來並不怎麼愉悅,他還是能保持泰然的心情。
「高興?我該放鞭炮?還是開香檳?雷鴻升,八年前你背叛了我,和別的女人亂搞,然後,你不顧我的感受就狠心跑到美國,你說,對於你,我該用什麼態度面對?你教我啊?」她反唇相稽。
雷鴻升沒有感到歉疚,還義正詞嚴說道:「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將來著想,你一向都是很明理的人,不會不知道我的用心良苦。」
「用心良苦?」呵呵,這四個字未免也太沉重了吧?八年前,他不吭一聲,屁股拍拍就飛往美國,八年來,一通電話也沒有,現在他還敢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用心良苦?
「你說的比唱的還要好聽!」
「我知道過去是我太幼稚了,會跟那女人來往,都是我一時鬼迷心竅;不跟你聯絡,也是因為想要好好打拼事業。現在,我在美國闖出一番天地,擁有自己的傢俱王國,年收入在一億美金以上。如果我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為何在我擁有成就之後,還會回頭想到你呢?」
他不等霈儀回答,口氣急轉直下,用一種溫柔的口吻說道:「霈儀,我還是像從前一樣愛你,真的,這八年來,我也不好受,時時刻刻想的都是你。」
是啊!他說的都很動聽,承諾就像蝴蝶,美麗地飛,然後消失無影蹤。
她不知道還該不該相信他一回,現在,在她的生命中,已經有了一個舉足輕重的男人,當白鷹的腳步慢慢挪向她的心房時,她根本容不下雷鴻升。
即使有再見面的機會,她知道她的心,是不會再為他泛起任何漣漪了!
「下星期我會回台灣,到時候我們見個面,好嗎?」
霈儀當場傻住,雷鴻升要回來?那……她到底該不該見他?
「我想沒這必要。」她斬釘截鐵說道。
「我想跟你重修舊好,彌補過去我對你的傷害。」
「雷鴻升,我對你已死心,你不用再多費唇舌,我們之間的關係,早在八年前就結束,並且斷得乾乾淨淨,我對你早就沒有任何感覺,你不用白費心機了。」她絕情地道,希望他死心。
「霈儀,你說謊。」他一針見血道:「我不相信你會是這麼絕情的人,你的心裡頭還有我的,不是嗎?我能問你,你現在有男朋友嗎?」
霈儀愣了一下,冷靜說道:「我沒必要回答你。」
這八年來他不聞不問,現在一通電話打來就說要破鏡重圓,她侯霈儀不是那種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女人,不會任由他呼來喚去。
「霈儀,世界上最瞭解你的人就是我,我相信,只有我才能給你幸福。」
他的口氣充滿著自信,有著勢在必得的決心。
「我……」
「我愛你,霈儀,相信我,再給我一次機會。」雷鴻升不斷用柔情攻勢,他清楚霈儀吃軟不吃硬,只要把態度放軟,她就會沒轍。
電話彼端,只聽到霈儀的喘氣聲,她不知該說什麼,整個人全傻住了。
「很高興能跟你重逢,這是老天爺賜給我最好的禮物了。」雷鴻升欣慰說道:「回去之後,我們去日月潭,還記得涵碧樓嗎?那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讓我們在那裡重新開始,好嗎?」
霈儀不想再聽下去,斷然切掉電話,並狠狠將插頭拔下。
他要回來了!雷鴻升就要回來了!
現在她所擔心的,不是她會再度陷入雷鴻升的情網裡頭,她是擔心白鷹的反應。
但是,她還是覺得該和雷鴻升把話說清楚,省得將來還像個毛線球一樣糾纏不清。
為了讓兩人更快進人狀況,白鷹私下幫霈儀訂了機票,打算帶她到香港,為他剛完工的辦公大樓舉行的啟用典禮慶祝。
「你幹嘛擅自做主?我又沒說我要去!」她臉色鐵青,冷冷地凶他。
「我的成就要跟你一起分享,所以你非去不可。」他把她拉進屋內,要她趕緊收拾行李。
「我……我沒港簽。」她胡誨道。
「紫柔說你們半年前才去香港血拼過,你身為老師,怎麼可以騙人呢?」
他拉她進房間,開始幫她收衣服。
霈儀無言。又被紫柔這女人出賣!
「我……我沒假,你……你不要隨便替我決定,你沒這權利……」
「從今天起有三天連續假期,就是這樣,我才敢替你安排。」他從衣櫥裡拿出一件性感的細肩洋裝。「嗯,這件還不錯,穿在慶功宴的派對上,一定很吸引人,如果還不行的話,到香港我再買給你。」
「你……你太隨便了,怎能亂拿我的衣服!」她搶下他手裡衣服。「白鷹,你別太過分,你無權干涉我的自由。」
「誰說我無權了?有人曾說,我是她兔崽子的救命恩人,既然是救命恩人,現在我有困難,你是不是要回報我?這樣要求過分了嗎?」要講理,誰怕誰?
「是……是不過分。」有人要請她到香港,有吃有玩,怎麼算過分?
「那就好,你若不裔望我幫你收拾行李,越幫越忙的話,那麻煩你請自行整理,給你三十分鐘,我在外頭等你。」
「現在?」
「當然嘍!慶功宴在晚上九點,結束後,還有狂歡通宵派對,全程你都得陪我才行。」
「白鷹,我生活是很嚴謹的,這些夜生活……」
「偶爾放肆一次不為過,乖,快去整理整理,要不然趕不上飛機了!」
他不讓她再有反駁的機會,急忙將她推進房間裡。
「你真的很……」
「乖,別說了,快一點,記住,帶性感一點的衣服,別太保守。」他看她氣嘟嘟的樣子,模樣真有說不出的可愛。
等到她重新把門打開,白鷹看了,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你用不著現在就穿這麼性感的衣服,我是說……「帶」性感一點,不需要現在就穿。」
「你講話可不可以清楚一點!?」她斜瞪。
「我記得說得很清楚了。」
「莫名其妙,下次再講不清楚我就不去了!」氣沖沖走回房裡。她把性戚晚禮服褪下,換成普通洋裝。
「思,不管你怎麼穿都好看。」他摩挲著下巴,饒富興味地看她。
「油腔滑調!現在可以走了吧?」
「呵,現在換你急了?」
「你不急?好,那就別去了!」
「我急我急,那我們走吧!」他替她拿起行李,像是新婚夫妻,準備搭飛機去度蜜月。
司機替兩人放奸行李,載著兩人前往機場,一路上,白鷹心情愉悅,因為他簡直不敢相信,居然這麼順利就能請得動霈儀,陪他一起出席新大樓的啟用典禮,他內心真有說不出的喜悅。
「霈儀,以後不管我到世界各地出席各種會議,或是酒會,你都陪我去,好不好?」看她氣色紅潤,今天心情應該算是不差。
「不好,我沒那麼多閒工夫。」
「別當老師了,來當我的秘書,如何?」
「沒興趣。」
「那你對什麼有興趣?」
「收租打混過日子,睡覺睡到自然醒,這回答你滿意嗎?」
白鷹聽了哈哈大笑。「那簡單,我有一大堆房子,你來幫我收租,剛好……我正缺個收租人。」
厚!真拿他沒辦法,不管她怎麼說,都能扯到他身上。
兩人間幽默逗趣的對話,也讓司機偷偷地笑著,不知有多久時間,他不曾看過主人這麼笑開懷。只是,坐在主人身邊的這名女子,並沒有模特兒般出色,也沒有一般空姐或是明星亮眼,主人會喜歡她,實在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坐在豪華寬敞的凱迪拉克大轎車裡,身邊的人是香港的房地產界大亨。
霈儀不禁心裡納悶著,她非絕色美女,更沒有顯赫的家世背景,為何白鷹會獨獨鍾情於她?不管她嘴巴頂他什麼話、怎麼虧他,他都不生氣,更別說對他怒目相向、大聲咆哮了。
她偷偷瞄看後視鏡中的自己,想像自己若是男人,會喜歡鏡中的這個女人嗎?她突然想起以前雷鴻升也是口口聲聲說愛她,現在,白鷹對她說這些話,她該相信還是一笑置之?
她瞄看他,他那張出色的臉孔,比起雷鴻升來,顯得正派多了!
她心底暗自笑著,答案逐漸浮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