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如意低喝,同時側身擋在吉祥身前。
「你又是誰?」愛笑的男子眉峰一挑,問。
「這裡是安國王的府邸,你們半夜前來,找他有事?」
「我們不找朱七,我們找唐吉祥。閣下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嗎?」
「你們是……唐門的人?」只有唐門的人,才是他歡迎的人。
「對。」
「有何證據可以證明?」心念一動,硬將雀躍的心情壓了下來。
「為什麼要告訴你?你是何人?」狐狸眼的男子瞇起他的眼睛,帶點不解。
「目前,唐吉祥是我罩的人。」
「哦?!」笑臉男子——唐門老大唐無衣果真笑了,「我家小弟什麼時候讓別人罩了?閣下口氣不小,只是不知道有沒有那本事了。」說著,雙掌一擺,一股勁力已從他手掌中衝出。
要閃,時間自然綽綽有餘 但自己身後卻躺著昏睡中的吉祥和那少年,若真閃了,豈不糟糕?
當下,出手,硬生生接下了那股氣流。
氣勁相接,頓時激起一片煙塵。
原本擺在兩人之間的桌椅什麼的,在兩股龐大內力的擠壓碰撞下四分五裂不復原狀。煙塵過去後,兩人之間什麼都沒有。
「高手。」欣欣然負手而立,臉上掛起淺笑,卻在背地裡不停地甩動撞得通紅的手掌,唐大道:「如此輕易接下我這一擊,你也該是江湖中一流一的高手。可是吉祥的朋友我大都認識,對你我卻一點也不熟。你是誰呀?」
輕易個頭!如意在心底暗罵。早聽說唐門三少中吉祥的功力最高唐無衣最弱,沒想到要生受他的一擊也得用那麼大的勁,果然不愧是唐門的嫡系傳人。
「唔,你戴著人皮面具,身手又非常好,而且個性很倔強,對吉祥又那麼關切,你不會就是……」
「什麼?」他想到了什麼?
「『魔公子』玉如意?」
不搖頭不點頭不承認不反駁。到目前為止只有一個人能在毫無提示的情況下看出他戴了人皮面具,人說唐大是當今第一易容專家,果然名不虛傳。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唐大笑得更開心了,「那麼告訴我吉祥在哪裡。」
「我不相信你的身份。」沒有證明,就算千百個特徵都符合了,也不行。
「你要我拿什麼證明?」這可為難唐大了。唐門最經典的裝滿淬毒暗器的革囊和鹿皮手套他都不帶在身邊,這叫他如何證明?
「我讓他來證明我們的身份好不好?」不知何時消失不見的狐狸眼唐昔言唐二又走了近來,身後,跟著睡眼惺忪卻帶著苦笑的朱七。
用眼神示意,看到朱七點頭。
「唐無衣和唐昔言?」忽然出聲,嚇人一跳。
「嗯,什麼事?」
「你們有把握救人?」
「沒把握就不來了。先讓我們看看人吧。」
「好。」側身一讓,躺著吉祥和少年的床榻就出現在面前。
然後,聽到一聲長嚎:
「小妙…………」
耳朵轟隆隆響,半天才能恢復正常。
但見唐大已跪倒在病榻前,摟住昏迷中的少年,一滴英雄淚,掛在腮邊。
抬眼望去,唐二動容,朱七迷茫,看樣子,其中頗多隱情。
但,現在不是追究隱情的時候,他——唐大打算哀歎到什麼時候。
眉毛不自覺皺了起來。
倒是唐二,在一驚之下迅速恢復神智,他一把抓起吉祥的手腕,很專業地把起脈來。
半晌,唐二臉上現出不敢相信的表情,他把吉祥的手臂塞入他大哥的手中,伸手拉過叫小妙的少年的手腕,一樣把脈。
同樣驚訝的神情出現在唐大的臉上,他不禁將眼神調回吉祥和小妙的臉上,再與唐二對視半天,似乎在交流著什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半晌後,二人同時放聲大笑,一直笑到眼淚都冒出來腸子都打結了好不能停止。
如意和朱七愕然。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什麼事情值得他們如此開懷痛笑?難不成,悲痛過頭傷了神智?
「什麼回事?」笑聲越來越驚心,如意忍不住開口問。
「沒……沒什麼……哎喲……肚子好痛……哈哈……不行了……我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擺手,唐二好不容易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他的人扶著直不起來的腰,笑得直喘。
「到底怎麼回事?」如意低吼。
「真的……真的沒什麼……哈哈哈哈……」
「說!」火氣大起,一把揪起狂笑不止的唐二的衣襟,惡狠狠地逼問。
「你還真暴力。」吐吐舌頭,好不容易平定了自己的氣息,才慢條斯理地掰開如意的手指,「我說過沒事了。」
「沒事?」
「對啊,吉祥和小妙只不過中了迷藥而已。」
「迷藥?可是……」
「他們的臉色發青印堂發黑呼吸微弱而且昏迷不醒極似中毒的症狀?呵呵,那是因為他們中的藥效很強啊。」
「當真?」
「我雖然不是吉祥那麼出名的專家,好歹我也曾研究過。迷藥嘛,是我的專長。」唐二依然忍俊不禁,笑得眼睛只剩下一條縫。「他們之前是不是曾被天山蠶絲之類的東西綁住過?那萬一對人體基本是無害的,但跡象與小妙之前一定中了某種藥物,兩相結合之下,藥效增強,才產生這種類似中毒的樣子。更好笑的是,你們想必給他們服下了唐門的解毒丹,結果藥不對症,自然起了反應,才讓他們昏睡不醒。」
「這也就是說……」如意聽得眼睛發直,不會吧,這也太扯了。
「也就是說,他們根本沒事。唔……也許有點事。」
「什麼?」
「他們會很餓。」
無力,倒!
「這種奇怪的迷藥,是從哪裡來的?」突然覺得憤憤不平,如意急道。
「吉祥不會賠出這樣害自己的藥。八成,是小妙的作品。」眼睛不自覺得看向被老大抱在懷抱裡昏迷(或說沉睡)著的花妙嗔,無奈地歎笑。「也只那個迷糊的傢伙,才會弄出那麼糗的事情。」
「那現在怎麼辦?」
「準備一桶水,冰水,越冷越好越冰越好。」
「拿來做什麼?」揮手召來侍衛準備,朱七慢慢問。
「把他們弄醒啊,睡了那麼多天,也足夠了。」
很快的,朱七準備好了。
把兩個昏睡著的人並排擺好,其他人全站到一邊。
唐二親手提著水桶,仔細瞄準了半天,手腕一揮,冷得嘶嘶冒涼氣的水,全潑在兩人頭上。
「好了,現在沒事了。」放下水桶,唐二高興地宣佈。
似乎過了很久,如意發現自己的眼前有些發黑,才發覺自己在不自覺間屏住了呼吸。
四個人,八隻眼睛器齊盯著榻上的兩個人,但人家卻毫無動靜。
不會,無效吧。
遲疑的眼睛移到唐二練上,卻見他篤定地搖搖手指。
「耐心一點吧。」
又過了一會,如意已經失去了耐心,正打算揪起唐二臭扁一頓,耳畔傳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肚子好餓啊……」
「吉祥!」
猛回頭,看到濕答答落水狗一般的吉祥搖晃著腦袋爬起來,一邊嘟噥,一邊甩著腦袋上的水。
下一瞬間,吉祥的腦袋已經被人摟進懷抱裡,耳朵裡傳進如意近乎尖叫的聲音:「吉祥吉祥吉祥吉祥吉祥……」
「如意,我好餓啊。」
另一邊,剛剛甦醒過來的花妙嗔也一樣被人緊緊摟住,沒人注意到,他略顯茫然的眼神中有絲悲傷。
「那個玉如意,是那麼熱情的人物嗎?」唐二皺皺眉毛,掏掏耳朵,轉向一邊站著的朱七,疑惑地問。
「別管他們,你自便,我要去睡了。」打個哈欠,揮揮手,朱七走人,不再多理會那麼麻煩的人們。
然後,朱七的婚禮終於能夠正式開始了。
快?不會了。東西什麼的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各位賓客也都是自己人,早就在京城裡等著呢。朱七一發話,就拎著賀禮上門來了。
吉祥和如意也在觀禮的人群中。他們看著一身吉服的朱七和小雪依古禮拜堂、成親,在天地間許下相守終身的誓言,忍不住,他們的手也緊緊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