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那間小客棧的時候,只見小雪一身布衣,正恬靜地微笑著。
早已傾國傾城,便是臉上有淺淺的未癒的傷痕,也無損他的美麗,倒是那少見的笑容,令整個人都活潑了不少。
當下,舅舅的淚就下來了。他說,這個樣子,與記憶中的女子,毫無二致,令他,觸景傷情。
朱七也極受震撼,他的眼神都直了。不發一言地走過去,似乎要把失而復得的寶貝好好收在懷裡。
孰料,小雪一看到他們,竟轉身要逃。結果,被腳下的東西絆住,眼看就要摔個倒栽蔥。
幾支手臂不約而同伸了出去,交織成一張網護住小雪,而後,小雪暈倒在朱七懷裡。
朱七到底還是把小雪帶回王府。兩個人終於開誠佈公地談開了,然後,徵得寒試武的同意,訂下婚約,約定,待小雪身上的毒素解除後,便舉行婚禮。
時間很趕,朱七是迫不及待,逼得吉祥日夜趕工,但是,情況並不樂觀。
小雪的出走,加重了身體的負擔,原來訂下的藥方只能治標不能治本,真要完全解決,除非找到原來的解藥。
可是,自從無敵公主去世後,世間已經沒人知道解藥的藥方,除非是魔教中人,而且,是魔教中相當有地位的人,才有可能接觸到無敵公主的遺物。
魔教中人呀……吉祥歎氣,迄今為止,他認識的魔教中人只有一個,而他,已經好久沒出現了。就算這些日子用盡一切感覺去尋找,也找不到了。
早該習慣他的來無影去無蹤,可是相思,豈由人心控制?特別是,日日看著小雪與朱七的濃情蜜意,想讓人不心生感觸也難啊。
自己也有個很棒很美麗的戀人呀,自己也想與他朝夕相對卿卿我我啊,可是,他卻不知身在何方,自己彷彿一隻失偶的孤雁,只能日夜對著他人眼紅。
唉!對著夜空中的明月長歎息,才起身關上窗子,打算,休息去。
一陣輕微的空氣流動掠過,帶來幾乎不可聞的衣袂破空聲。瞬間,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
高手就不會這麼想,吉祥再混,也算得上高手。他在江湖中呆的日子也不短了,武人的本能提醒他,有人來了。
不過,輕功如此高超的人,也很少見呢。幾乎讓吉祥察覺不出來。
停下手上的動作,側耳傾聽,半晌,卻沒發覺任何的異樣。吉祥笑笑搖頭,繼續關窗落鎖回屋睡覺以不變應萬變。管他來的是誰,若毫無目的地出去的話,也只是徒勞無功而已。而且,今天,犯著相思的吉祥,一點也沒有冒險犯難的心情。
走進內市,卻在推門的瞬間,發覺異樣。
內室裡,充滿人的存在感,原來來人,是針對自己的啊。
倒是我不就山,山自來就我呢。
冷笑,探手入袖,摸了一把鐵蒺藜,卻聽到裡面傳來一個足以動搖他全部神智的冰涼的乾淨的聲音:「別拿你唐門的暗器對付我喲。」
幾乎不曾聽過這樣親暱的口吻,令吉祥激動得拿捏不住手下的力道,薄薄的門板,在他手下裂成幾片。
「老兄,我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你要把我分屍?」門板哀號,抗議他的粗暴。
無視門板的聲音,一個箭步衝進室內,看到了淡淡月光下如玉的美人。
雪肌紅唇,清麗的面容帶著他特有的乾淨清爽,一雙吉祥看過的最完美的杏眼,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吉祥彷彿見了鬼似的目瞪口呆著的呆樣。
「你的表情看起來不太高興。」評價似的調侃,把吉祥的神智從乍見的震撼中拉了出來。美人輕蹙眉頭的模樣,依然風情萬種。
「不是……只是,你怎麼這樣出現?」震撼的原因,是如意的本來面貌。從初見那一次後就不曾再好好欣賞過,多次抗議也不見他有任何捨棄面具還他真顏的傾向,怎麼突然之間就這樣出現?害得吉祥的心,現在還在怦怦亂跳,歸不了位呢。
「嚇到你了?」紅唇輕啟,現出淡淡的笑意。
「的確。」指甲悄悄辭入掌心,借用疼痛,來證明這不是自己妄想過度的一場美夢。
「你的定力還真淺。」笑容更明顯了。眼角眉梢現出豪爽的大笑神情。
「若淺,也只是因為你呀。」嘟噥著,盡力使自己的神情不要那麼高興得變成白癡,吉祥道:「我可以走過去嗎?」
「唐吉祥什麼時候學會客氣了?」不贊成也不反對,只是睜著一雙黑色眼眸看著吉祥,那意思,很明確了。
幾乎是衝過去,然後,小心翼翼將久別的人摟進懷中,深深吸入熟悉的體香,恨不得把他糅進自己的身體裡。
他的身體,一如思念中的契合,手底下接觸的肌膚,堅實而富有彈性,感覺好得不得了。熱熱的體溫中透露出勃勃的生機,令吉祥安心。
雙手,不自覺地探索他身體的線條,不含情慾——呃,其實多少是有一點啦,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嗎—— 帶著無盡的感動,而後驚喜地察覺,一雙手,正在自己身上游移著。
很是驚訝。不由得稍微推開他,看到如意貝齒輕咬紅唇的淺淺羞澀。
「怎麼了?」不解。
「什麼怎麼了?」杏眸抬起,看向吉祥。
「你今天晚上……呃……很不同。」
「不喜歡麼?」
「喜歡,但是,出了什麼事?」不是不解風情,只是這樣的轉變,也太突然了點,不見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