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夏蜜霜共度了愉快的一天,回到飯店房間,齊威刻意放置在房內沒帶走的手機,像有預知能力似的響起。
乍響的鈴聲,讓齊威打消進浴室的念頭,踅回梳妝台前拿起手機,瞥了眼來電顯示。
「阿瑋?」齊威率性的倚靠在梳妝台旁,將手機接通。「這麼快就打來,想探聽敵情是嗎?」
(啐!心機別這麼重,說好這個遊戲咱們各憑本事。以我白士瑋的能耐,會需要向你探聽敵情?)電話那頭的聲音聽來頗不屑。
「嗯哼,金融業界的龍頭,的確是不需要。」齊威揚唇輕笑,調佩好友。
(喂,別挖苦我了。說真的,你突然跑去關島,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三天後。」對這問題,齊威想也不想的回答。因為到那時,夏蜜霜就結束度假回**,他留在這裡也沒意義。
(三天……)白士瑋沉吟了會兒。
「怎麼了,我三天後回去對你有什麼影響?」察覺好友的異狀,齊威斂眉正色的問。
(對我是沒影響,不過……對你的齊氏可就有影響了。)
「哦?」齊威眉尾上揚,眸中間過一抹精光。「我離開公司也才一星期,就有人急著想作怪?」
而且他跑來關島是臨時興起,照理說是沒幾個人知道他的去處才對。若有人知情,可見對方觀察他已久,才能及時掌握住他的行蹤。
(唉,就是說啊,那種小角色你一點也不需要擔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你多花心力去處理這件事,簡直就是浪費你齊威的時間。)白士瑋涼涼的說,語氣裡絲毫不顯擔心。
「既然是小角色,那你還特地打電話來告訴我?」齊威笑著挑他的語病。
(拜託,誰說我是特地?我只是想找你聊聊,順便告訴你罷了。)白士瑋不滿的哼了聲。
「說來說去,你還是想知道我有沒有找到『目標』對吧?」齊威直接說破。
(本采我是沒這個意思,讓你這麼一說,害我真的想知道。)他還在裝傻。
「想知道就直接間,我可以很大方的告訴你。」齊威一副慷慨的樣子。
(這可是你說的哦,怎樣,你一定是遇到讓你感興趣的目標,才會在開島待上一星期吧?)既然齊威都這麼說了,白土瑋也毫不客氣的間,打這通電話的目的隨即露餡。
「沒錯。」齊威直截了當的承認。「她叫夏蜜霜,而且她剛好在『齊氏』底下工作。」
(這麼巧?居然讓你碰上自己的員工?)白士瑋語氣訝異。
「嗯,的確很巧。」提到與夏蜜霜的種種巧合,齊威臉上的表情不自覺的變柔和,視線望向前方,此刻他們之間只有一牆之隔。
(想不到你會看上在你底下做事的員工,要是她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是自己公司的大老闆,不曉得會有什麼反應?)
齊威突地因白士瑋的話靜默了會兒。
(喂,怎麼突然不說話?)白士瑋覺得奇怪的問。
「沒有,別直想打聽我這邊的消息,你呢?找到什麼樣的目標?」齊威轉移話題。不知為何,他心裡突然有種感覺浮現,他不願對夏蜜霜欺瞞。
(我的目標……)提到這,白士瑋的注意力完全轉移,就算好友失常的言行很明顯,也勾不起他的注意。(她啊,她是個天真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
「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你找這種人當你的目標?」齊威語帶調侃。
(別笑我,愈是困難的類型,才愈有挑戰性。)他吊兒郎當的說。
「挑戰性?到時可別輸得太慘。」齊威潑他冷水。
(陣,不跟你說了。再提醒你一點,雖然在你公司作怪的只是些小角色,但最好還是別掉以輕心,免得栽在他們手裡。)
「我知道,我會注意。」齊威允諾,與白士瑋再閒聊幾句後,便結束通話。
將手機放回梳妝台,齊威維持著不變的姿勢,支著下顎,陷入思索……
洗了個舒服的澡,換上輕便的休間服,夏蜜霜整個人心情極佳,放鬆的倒進舒適的大床。
她美眸盯著天花板,唇角微微上揚,不自覺的露出傻笑。
此刻,她心裡想著齊威。
猛地坐起身,夏蜜霜伸手拿取床旁櫃子上的小飾品。她小心翼翼的模樣,好似那件飾品有多珍貴,生怕一不小心弄壞了它。
她手中那件造型特殊的別針,是今晚她和齊威在商圈逛街,行經—處流動灘販時,齊威送她的。
其實當她第一眼看見這支別針,就覺得好喜歡,正在考慮要不要將它買下時,身旁的齊威就像有讀心術般,先她一步拿起這支別針,毫不猶豫的替她付帳,然後將別針遞給她。
當時她訝異的問他怎麼知道她看中這支別針?
齊威卻只是簡單的回答說是從她的眼神和感覺來判斷的,說完他便繼續帶著她往下逛,好像不覺得他這麼做有什麼特別。但從那一刻起,夏蜜霜心裡就漾起了難以言喻的感覺。
好幾次,她偷偷盯著齊威瞧,卻總在他快發現時,倏地移開視線。
她知道,她真的讓齊威吸引住了。
「唉!」突地,夏蜜霜在一陣回想傻笑後,多愁善感的歎了口氣。
她忽然想到,過了這段假期,她就必須回到**,還有一堆煩人的問題等著她去面對號。
到時,她和齊威還會有交集嗎?
也許他們之間只是一個短暫美麗的邂逅,而齊威是她這段旅程中,最美好的際遇。
深呼了口氣,夏蜜霜回頭望向身後隔住她和齊威房間的牆一眼,而後鑽進被窩,手心依然握著那支別針不放,在它的陪伴下緩緩進入夢鄉。
「早,昨晚睡得好嗎?」
一大早,齊威的問候聲在夏蜜霜打開房門的那一刻,有精神的響起。
「早……」夏蜜霜愣楞的回應,沒料到她門一開,齊威就這樣出現在她房門旁,「等很久了嗎?」等她反應過來,心裡止不住的浮上喜悅。
「我可以說我等很久了嗎?」他打趣地道。
「當然不行。」她吸著唇,仰起下顎回他,食指在他面前揮了揮。「我可沒遲到哦!」
夏蜜霜俏皮的表情動作,看在齊威眼裡,覺得煞是可愛。
「是,你很準時,是我自己等不及,想提早在這裡等你。」齊威揚笑,自然不刻意的說出心中的感受。
「呃……」夏蜜霜一愣,齊威的話讓她白曾的臉蛋,悄悄的染上淡淡紅暈,心跳加速鼓動。
他剛才說他等不及,所以提早在房門口等她?
他這麼說,難道有什麼特別涵義?
「走吧,今天我帶你去試試高頭夫球推桿、揮桿。」齊威笑著說出他想好的行程計劃,自然的態度,像是沒察覺自己剛才說的那段話有多暖昧。
夏蜜霜見他這副平常的模樣,心裡忍不住有點小小的失落。
「高爾夫?」很快的,她的注意力便轉移到他提的事情上。「那不是有錢人的休聞活動嗎?」
「那只是你的刻板印象罷了,沒人規定高爾夫這項休閒活動一定要有錢人才能玩,我們也可以。」齊威意圖改變她的觀念。
「如何,以前有嘗試過嗎?要不要試看看?」
「嗯,好吧。」夏蜜霜點點頭。不知為何,齊威的話對她而言,就是特別有說服力。「可是我以前沒試過,所以……」
「這你不用擔心,規則方法我會一步步教你。」齊威明白她的顧慮,要她安心的給予保證。
「你會啊?」夏蜜霜掩飾不住心中的訝異,等她察覺自己的失神時已經來不及。「呃,你不要誤會,我沒其他意思。」
夏蜜霜說得有些心虛,其實她剛才心裡想的是,他身為雜誌社的業務員,怎麼有那種閒情逸致涉及這種上流社會的休閒活動。
「會一點。」齊威瞅了她一眼,那眼神教人探測不出他心裡的想法。「偶爾壓力大的時候,做點休閒活動,是紆解壓力不錯的方法。」
「原來是這樣,這是你紆解壓力的方法……」夏蜜霜邊喃念邊點頭,似乎想把這點記下,很高興自己對他的瞭解又多了些。
「怎麼了?一個人自言自語,該不會你是在想我只是一名小業務,也敢學那些政商名流玩高爾夫,所以在心裡笑我吧?」齊威語氣半真半假的問。
「不是,我沒有笑你的意思!」夏蜜霜對他似假還真的問話猛搖頭,生怕他會因此以為她是那種對人有身份歧視的勢利女子。
她激動的反應讓齊威眸中略過一抹光彩,笑睜著她。「你回答得這麼認真做什麼,我只是開玩笑罷了。」
「開玩笑?喂,你別太過分哦。」發覺自己被耍,夏蜜霜不滿的伸出纖指,不客氣的戳點他厚實的胸膛。
「淑女動口不動手,你這樣對男人、動手腳。似乎不太淑女。」齊威憋住笑意,佯裝正經的道。
「不淑女就不淑女,有什麼大不了的。」她本來就不是當淑女的料。
「是沒什麼大不了,不過你這樣交得到男友嗎?」齊威似乎和她伴嘴伴上隱,故意再鄉撤她。
「什麼嘛,你敢嘲笑我!」聽他這麼說,夏蜜霜頓時漲紅了臉,忍不住羞惱的追著他打。
齊威對她孩子氣的舉動朗聲笑開,他當然不會乖乖的讓夏蜜霜打著玩,長腿一伸快步移動,讓她第一拳落了空。
「可惡!」夏蜜霜不死心的再追上前,一副不「修理」到他不甘心的模樣。「別閃!」
「你追得到我再說。」齊威跟她玩了起來,跑沒幾步,就輕輕鬆鬆地逃開夏蜜霜的勢力範圍。
原本靜謐的走道上,就見一名高帥挺拔的男子,和一名紅著險、因奔跑而喘息不止的妙緊女子,無所顧忌的在長廊上嘻笑、追逐,氣氛熱絡。
而這樣的喧鬧氣氛,在兩人離開後,四周旋即又歸於平靜。
高爾夫球揮桿場。
「不對,你前腳要定住,後腳提起腳跟,用腰部的力量旋轉,雙手打直揮桿,球才不會偏了方向。」
艷陽高照,揮桿場上的某處,齊威正在教導夏蜜霜揮桿的正確方法和動作。他認真的模樣,一點也不馬虎。
「哦……好,我再試試。」夏蜜霜似懂非懂的點頭,屏氣凝神的握緊球桿,打算照著齊威教導的方法,一舉揮桿成功。
不過,大概是因為她原本就沒什麼運動細胞,明明就照著齊威的話做,但她使勁一揮,球還是揮不遠,完全偏了方向。
見這情況,夏蜜霜有些沮喪的垮下臉,信心都沒了。
「沒關係,第一次打總不會這麼順利。而且你剛才推桿表現得很好,揮桿多練幾次,一定很快就上手。」齊威鼓勵著她。
「唔,可是我覺得揮桿比推桿難耶!」夏蜜霜跤著眉,最後下了結論。「高爾夫真的沒想換中的簡單。」
「也沒想像中的難。」齊威補上一句,突地從她身後環住她,伸手穿過她的腰,透過她的雙手握住球桿。「我再教你一次。」
齊威突兀的舉動,讓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夏蜜霜嚇了一跳。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與他靠近,男性的氣息在她鼻間散開,此刻,她覺得自己失序鼓動的心跳聲愈來愈大,彷彿旁人都聽得見。
「我……不、不用了,我再自己試一次看看。」夏蜜霜因他的靠近而太緊張,話都說得有些結巴。
「我帶你揮桿一次,這樣比較容易抓住訣竅。」齊威不讓她拒絕,絲毫沒放開她的打算,一步步的指導她的動作。
在這種噯昧的情況下,夏蜜霜哪聽得進齊威在教些什麼,心思全讓他的貼近給打亂了。
「呃……」感受到他有力的大掌握住她的柔荑,夏蜜霜呼吸困難的嚥了口唾沫。「對不起,我、我有點不舒服……」
「不舒服?」聽她這麼說,齊威馬上放開她,停止繼續指導的動作,擔心的瞧著她。
「嗯,我想休息一下,等會兒你再教我,可以嗎?」夏蜜霜央求道。
她低垂著頭,意圖逃避齊威的視線,因為她怕自己紅透的臉,會讓他察覺她不舒服是因為他的貼近。
但齊威可沒這麼好打發,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顎,發現她的異狀。「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有嗎?大概是天氣熱吧,所以我才覺得有點不舒服。」夏蜜霜順口編了個理由。
「天氣熱?」齊威對她的理由皺眉,目光依舊緊鎖著她,銳利的眸光似要將她看穿。
「嗯,曬了一整天的太陽,大概有點中暑……」夏蜜霜讓他看得有些心虛,不自在的回答。
「真的是因為天氣熱,而不是因為我剛才靠近你、碰你?」齊威問得直接,他沒忘了她討厭讓人碰觸的禁忌。
「我……」她一時答不上腔。
「好吧,既然你有這項顧忌,我會盡量注意,不和你有肢體上的接觸。」見她猶疑的反應,齊威忍不住說出帶有賭氣意味的話。
「不是你想的那樣。」夏蜜霜氣惱地道。
她已經一再強調不討厭他的碰觸,他還故意這樣說,真是氣人!
沒錯,剛才她失常的反應的確是因他而起,但不是因為排斥。相反的,是因為她對他有了感覺,不管是心裡的還是生理的……
「怎麼了,我這樣說你好像很生氣?」齊威試探地問問。
「沒、有。」夏蜜霜一字一頓,語氣聽起來一點也不像沒生氣。
「可是你的表情跟你的回答似乎有出入。」齊威直接點破,在說話的同時移動身子,悄悄替她擋去熾陽。「先別討論這些,你不舒服,我們先到陰涼的地方休息再說。」
他體貼的提議,下顎往左方的休息區一點,示意她跟著他走。
夏蜜霜循著他的視線望去,沒有異議的點頭同意,在他的陪伴下走向休息區。
「如果我剛才說的話惹你不高興,那我道歉。」選定排椅坐下後,齊威先開口。
「其實你沒錯,沒必要跟我道歉。」夏蜜霜吶吶地說,蹙眉思忖了會兒才開口:「你……你不是問過我,為什麼不喜歡和人有,肢體上的接觸嗎?那現在,你還想不想知道原因?」
「你願意告訴我?」齊威有些訝異,眸中卻閃過一道光芒。
「嗯……」
夏蜜霜輕咬下唇,本來她是打算若他再問起,才把原因說出來。但現在,她不希望這件事成為他們之間的疙瘩,決定主動提及。
「我會這麼排斥讓人碰觸,是因為在我還小的時候,有一次和母親外出走散,一個人落單,在陌生的地方急著找尋母親時,讓一名很噁心的中年男子給盯上,他趁沒人注意的時候把我給抓住,用他噁心的手碰我……」
「他碰你?然後呢?」才聽到一半,齊威就對夏蜜霜述說的情況感到極度不悅。
「然後……」他的反應讓夏蜜霜愣了愣,而後她漾開笑,對他激動的反應感到有些高興。「幸好我母親及時找到我,阻止了他的行為,解救了我。」
「這麼說,你沒發生什麼事?」齊威明顯的鬆了口氣。
「不能完全說沒事,他還是有碰我的身體,只是幸好我母親及時趕來,傷害才沒那麼大。因為當時我的年紀小,那次的事件對我造成很大的陰影,讓我開始對人的接觸產生恐懼。」
「所以,這就是你為什麼不喜歡讓人碰觸的原因?」齊威終於瞭解原因。
夏蜜霜點頭,這件事她很少對人提起,今天居然對一名在異地認識的男子聊自己的穩私。她想,齊威對她而言真的很特別。
「都過去了,往好的方面想,你該慶幸自己躲過最遭的情況,試著遺忘;讓自己融人人群中,這樣對你和身旁的親友都是一件好事,不是嗎?」齊威柔聲開導。
「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是……」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
「試試看。」齊威明白她想表達什麼,在她說出喪氣話前,先一步開口給予鼓勵。
他短短一句話,讓夏蜜霜靜下心來想了想。最後,她悄悄抬眸,與齊威的視線對上,他堅定的眼神,像是相信她一定能打開心結。
頓時,夏蜜霜覺得自己多了不少勇氣。
「謝謝你……」夏蜜霜輕聲道謝,不好意思的收回與他相望的視線。對於齊威所帶給她的安心感,心裡起了陣陣悸動。
「不客氣,我也沒做什麼,不過我很樂意當你的傾聽者。如果你願意,也可以將工作上的不順遂向我吐露,把苦水倒出來,不要憋在心裡自己難過。」齊威順勢套問他想瞭解的事。
「工作……」提到工作,夏蜜霜不自覺的蹙起眉心,「其實,我還滿喜歡在齊氏的這份工作,可惜就是遇上差勁的上司。」
或許是對齊威產生了信任感,夏蜜霜沒再有顧忌,將心中的不愉快向他傾吐。
「哦?怎麼個差勁法?」齊威問。
「提到這個我就氣,她三不五時就會找我麻煩,而且沒有任何理由。只要是我經手的工作,不管做得多好,她一定都不滿意,老是在雞蛋裡挑骨頭。」夏蜜霜說得氣憤,覺得自己實在很委屈。
「聽你這麼說,我想你的上司是對你有偏見。」齊威皺著眉。
身為上司卻這樣對待下屬,的確很差勁,這樣的領導作風,根本不酮當一名主管。
「豈止是有偏見,她常找我麻煩這點就算了。我最不能忍受的是,她將我的企畫以她的名義提交給廠商,獨自攬下功勞,她那種居功諉過的行為,實在教人生氣!」
「既然你的上司這麼差勁,怎麼沒想過向上級投訴?」齊威提議,若是她早點提出申訴,他不會讓齊氏底下有這樣的主管。
「有用嗎?」夏蜜霜質疑。「提了只是自討苦吃,說不定投訴不成功,自己還得先捲鋪蓋走路。」
「沒試過怎麼知道沒用?」齊威反問。
「算了吧,反正我在齊氏的工作現在大概也飛了。只是……
讓那樣的人當主管,真不曉得齊氏的用人標準在哪。」她搖搖頭,最後那句話說得有些嘲諷。
齊威不語,因她那句嘲諷的話暗忖著。
在這短短幾秒的時間,他心中已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