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通往高級住宅區的必經道路上,一輛紅色的喜美小轎車在車身前蓋發出不明聲響後,下一刻便停在路中央,靜止不動。
「嗯……」不算小的聲響讓坐在副駕駛座的於傾心從睡夢中悠悠轉醒。「怎麼了嗎?」她看向身旁的好友,「車子怎麼不動了?」
「唉!」程子婕煩躁地歎口氣,開了車門,打算下車察看這輛中古老爺車的情況。「車子八成又有哪兒出問題,給我搞罷工,」
早知道當初她就不該為了省錢買二手車,車子常常拋錨不說,還害她花了不少時間和金錢維修,照這樣算起來,一點也劃不來!
「不會吧?」聽到這個消息,於傾心不能接受的驚呼出聲。
此刻她的瞌睡蟲是跑了大半沒錯,可方才逛完街,她與程予婕到附近的茶館小歇,由於十分口渴的關系,匆匆點了杯名字獨特的飲料一口氣飲下,結果沒料到它會是酒精成份偏高的調酒,讓酒力差透了的她到現在腦袋裡還嗡嗡作響,難過極了。
「不要不相信,這輛爛車就是拋錨了。」程予婕語氣無奈,心裡盤算著,這下又得打電話搬救兵。
「怎麼會?」於傾心感到頭更痛了,今天出門的時間已經超出她的預計,原本她是想趕在冷紹-下班之前返家,但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是絕對不可能的。
怎麼辦?要是他回到家發現她不在,她又沒留下只字片語交代去處,他會怎麼想?
是會生氣,還是……擔心她?
於傾心意想愈著急,更糟糕的是,她沒把專門用來畫胎記的彩妝帶出來,雖然程予婕臨時提供彩妝給她應急,但顏色落差太大,很容易讓人察覺出不同之處。
唉,都怪她沒算好時間,才會造成現在一個頭兩個大的局面……唔,她的頭好痛!
「沒辦法,只好打電話找人來幫忙了。」明白於傾心的心情,程予婕很快的從包包中翻找出手機,在撥出號碼一刖,突地像是想到什麼,又將手機遞到於傾心面前。「傾心,我看你還是先撥通電話給冷紹-,通知他一下吧!」
「可是……」於傾心猶豫的蹙眉。
她實在沒勇氣打,而且酒精的後勁太強,她覺得自己的腦袋愈來愈昏沉,頭也愈來愈疼,幾乎快不能思考。
見好友一副有困難又難受的樣子,程予捷縮回手,「算了,不然……我幫你打。」
「這……」對於這個提議於傾心還是猶豫不決,最後極勉強的微微點頭。
先通知他也好,免得到時候造成更大的誤會。
「好,那號碼呢?」
「是……」於傾心語氣微弱的念了組號碼,讓程予婕照著撥打。
「喂。」沒多久,手機那頭傳來男性低沉迷人的嗓音。
「呃……」程予婕因這道好聽的嗓音一時間愣住。「你好,不好意思,是這樣的,我是於傾心的好友,今天中午約她出來聚餐到現在,本來剛才就要送她回去,但是我的車在半路拋錨,再加上她現在酒醉得很厲害,所以……」
「你們在哪兒?」不等電話那頭的女人把話說完,冷紹-一聽於傾心酒醉得厲害,立即不悅的打斷程予婕的解釋。
因為中午發生的那段插曲,他早早便回到住處,沒想到室內空無一人就算了,撥了電話,卻發現於傾心沒將手機帶出門,害他整個下午都在心境滿是陰霾中度過,現在又聽到她喝醉酒的消息,他除了擔憂,更加不悅!
「呃,在、在……」程予婕讓冷紹-的氣勢嚇到,趕緊看向道路的四周。「在一六九號公路上。」
「我馬上到。」
喀!
他在吐出最後一個字的同時,便重重地掛上電話。
「他怎麼說?」於傾心硬撐著沉重的腦袋,擔心地問。
他一定很不高興吧?
程予婕從錯愕中回神,「他說他馬上到,然後……」偏過頭,她望向等著答覆的於傾心。「電話就掛了。」
☆☆☆☆☆☆☆☆
吱——
長長的煞車聲在一輛高級跑車一個漂亮的孔後戛然而止。
下一秒車門應聲開啟,從裡頭走出來的高大男子正是掛上電話後,不到十分鍾的時間便火速趕到一六九號公路上的冷紹。
「呃,你就是……」程予婕抬頭,咋舌地看著冷紹-往她們走近。
哇,他、他與魏子煜真的長得好像!不過……他的氣勢、俊朗帥氣的外型,明顯的比魏子煜更勝一籌,簡直……
簡直就是極品!
「她呢?」冷紹-急於知道於傾心的情況,略過她往喜美小轎車內探去,以至於沒發現眼前的女人正是幾個鍾頭前,陪在那名神似於傾心身旁的人。
他急切的語氣讓程予婕連忙收回欣賞的目光,伸手比向身旁的副駕駛座。「她酒醉得很厲害,睡著了。」
順著她的手勢,冷紹-低下身子目光才能觸及於傾心。
只見她看來極不舒服的靠著車門,皺著眉昏睡。
這樣的景象讓冷紹-沒來由的感到不捨,同時怒火也在心中竄燒。
冷紹-不捨的是見她難過的蜷縮成蝦米狀,氣的是她沒事先通知他今天會出門和朋友見面,現在還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她自己覺得難過不說,連帶的讓他也不好受。
冷紹-此刻沒心思去理解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反應,雙腳像是有意識的移動,繞到車子的另一頭,要程予婕幫忙打開車門。
接著長臂一伸,他輕而易舉的抱起於傾心纖細沒幾兩重的身子。
「嗯……」於傾心嚶嚀了聲,突然感到身體輕飄飄,半啟的星眸又合上了。
奇怪,她現在是睡在雲上嗎?否則她怎麼覺得身體變得好輕、好輕?而且……這朵雲還有熱度……
嗯,沒想到睡在雲上還滿舒服的嘛!於傾心閉著眼想,覺得自己似乎沒那麼難受了。
像是浮萍找到依靠,她下意識的更往冷紹-寬闊厚實的胸膛偎去。
冷紹-怕她感到不舒服,順著她的蠕動稍稍調整姿勢,全然沒發現自己看著她時表情轉為柔和。
所謂旁觀者清,在一旁讓人當成隱形人般的程予婕敏感的察覺出冷紹-臉部細微的表情變化,和他體貼於傾心的一些小動作。
嗯,以她看了這麼多年愛情小說的經驗,冷紹-八成也對於傾心有感覺,這下她可以安大半的心,不必怕好友在隔了五年後好不容易萌明芽的新戀情等不到開花結果就夭折。
「你是她的朋友?」冷紹-問向還坐在車內的程予婕,昏暗的光線讓他仍沒認出她。
「嗯,我們是很好的朋友,今天是我約她出來聚餐聊聊,我想傾心絕對不是故意不通知你,而且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是我們臨時又決定到市區逛逛,才會沒算好時間。」程予婕先一步替於傾心解釋。
冷紹-停頓了會兒,輕輕的點頭。
程予婕的解釋合情合理,他也明白,而且仔細想想,於傾心是他請來的看護,除了工作時間之外,他似乎沒有權利要求她報備她的一舉一動、限制她的自由。
不過即使他這麼告訴自己:心裡還是對於傾心不重視他的行為耿耿於懷。
「那……就麻煩你先帶傾心回去好嗎?她酒量很差,喝醉酒後都會覺得全身不舒服,不過只要讓她好好休息一晚,隔天就會沒事。」程予婕將她了解的情況告訴冷紹-,讓他有心理准備知道該怎麼做。
「嗯。」冷紹-記下她所說的話,「那麼你……」
「我這邊很快就會有熟人來幫忙,沒什麼大問題,你先帶傾心回去,我看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在床上躺平休息。」程予婕打斷他的發言,催促起他。
對她明顯表現出急切的模樣,冷紹-感到相當納悶。
程予婕是第一次見到他,竟然就如此放心地將酒醉的好友交給他,雖然他是她的雇主沒錯,但他畢竟是正常男人……
難道說,她一點兒也不擔心他突然獸性大發,將於傾心給吃了?
依照常理判斷,她應該表現出防范、顧忌的樣子,而不是急著把好友往男人的身上推才對。
冷紹-雖然感到納悶,但懷中的人兒不安分的蠕動,似乎又開始難受起來,讓他沒空揣測這麼多。「既然如此,我就先帶她回去。」
「嗯,麻煩你了。」程予婕沒有異議,看著冷紹-移動他修長的雙腿,將於傾心抱進他的跑車。
一如來時的姿態,轉眼間車身便消失在路的盡頭。
而獨自留在原地等人來幫忙的程予婕則盯著跑車消失的方向,唇畔出現欣慰的笑。
太好了!
就她的觀察,她猜他們之間遲早能擦出愛的火花,這一次,她相信於傾心一定可以獲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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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難過……」
「再忍耐一會兒,已經到了,我馬上抱你回房間休息。」冷紹-邊開車邊注意身旁於傾心的情況,見她難過的樣子,心裡也不好受。
匆匆停好車,他不願多耽誤一秒的抱起蜷縮成蝦米狀的於傾心,步伐急促的直往她的房間走。
他不敢相信竟然有人的酒量可以這麼差,對他而言?酒只不過是一種飲料,要他喝上十來杯也不成問題,酒醉的情況更是顯少發生過,而她居然會難受成這樣。
怪了,她是喝了半打高梁酒不成?
經過一番折騰,冷紹-總算將於傾心抱到她的房門前。
他單手放下懷中的人兒,空出手來轉動門把。
就在他以為可以完成任務,將於傾心送到床上休息的同時,上鎖而旋不開的門把讓他發出不悅的低咒。
「該死!」
他煩躁的爬梳著頭發,知道房間的鑰匙應該就放在於傾心的包包裡,不過她的包包放在程予婕那兒,沒有一並帶回。
看來他只好回他的房間拿備份鑰匙。
打定主意,他抱起於傾心走向他的房間,暫時將她安置在舒適的大床上。
正當冷紹-松開手,准備找出備份鑰匙時,忽地一雙纖手環住他的頸項,不讓他離開。
「嗯……」於傾心發出細微的呻吟,迷迷糊糊的似乎把冷紹-當成特大號抱枕,愈抱愈緊。
「你……」面對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冷紹-有些措手不及,愣了兩秒,意識到兩人的動作太曖昧,伸手想擺脫束縛。
但於傾心不知哪來的力氣,活像八爪章魚似的抓著他,怎麼也不止目放手,胸前的柔軟就這樣在他懷裡磨蹭。
冷紹-皺起眉,雖然明白她是無心,但她惹火的舉動已經隱約挑起他的生理反應。
「該死!」他再一次低咒,覺得自己的忍耐力正受到嚴重的考驗,同時也納悶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竟然如此輕易地被於傾心挑起欲望。
以往就算是面容姣好、身材魔鬼的名模級美女勾引他,他也不見得會有反應,更別提受到誘惑落入她們狩獵金主的圈套。
然而現在,能挑起他情欲的女人反倒是容貌與美勾不上邊,臉上有著胎記的於傾心。
思及此,冷紹-往於傾心臉上的胎記瞧,在近距離的注視下,他可以很清楚的看清她原本該是青紫色的胎記。
不過,他意看愈覺得怪,怎麼他有種她臉上的胎記不論是顏色、大小,似乎都跟昨天以前不大相同的感覺?
隨著心裡萌生的疑問,冷紹-忍不住伸手撫觸她的臉頰,這一碰,不僅她臉上胎記的色澤暈開,他手上還沾染了些顏色。
冷紹-震懾住,沒想到她臉上的胎記居然是假的!
這項事實立刻喚起他的記憶,直到此時他才發現於傾心身上穿的這套服裝與那個神似她的女人所穿的一模一樣。
不,或許該說,她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這是怎麼回事?」冷紹-沉聲問,雖然明白於傾心現在的精神狀況根本不可能給他答案,但他還是問了。
為什麼她要刻意偽裝把自己丑化?
她這麼做有什麼目的?
太多揣測的想法在他腦海裡掠過,所有的可能性中,他最不希望於傾心是別有所圖的乘機親近他。
「什麼……怎麼回事?」於傾心半啟的星眸隨即又合上,雙手是松開了,但整個人的重心全往冷紹-身上靠去。
「等你醒來,我會要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冷紹-順著她的動作將她抱滿懷,語氣沒有發怒的跡象,反倒含有幾分興味。
沒錯,此刻他的心情轉為愉悅,其實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於傾心會不會是他所想的那種女人他很清楚,腦筋動得快的他很快的猜出這一切八成又是齊威和白士璋那兩個損友搞的鬼。
這筆帳以後他再好好跟他們算,至於現在,他只想揭開於傾心偽裝的面具,一睹她真實的容貌。
當冷紹-取來毛巾拭去於傾心臉上那塊礙眼的胎記時,漸漸的,一張粉雕玉琢的臉蛋就此浮現。
美,她長得極美。
除此之外,冷紹-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詞,只能任憑自己怔愣住,目光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情不自禁地,他傾下身,在於傾心的臉頰上落下輕輕一吻,最後隨著欲望的高張,力道逐漸加深,愈吻愈忘情,情況頗有一發不可收拾的態勢。
他要她!這念頭如星火燎原般擴散,這一刻,他終於明白自己最近為何老是出現反常的行為,不論是每天下班准時回到家,還是工作忙碌之餘,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她。
他想,他是愛上她了,不是因為發現原來她擁有極美的外貌,而是愛上她的單純、她的細心、她的體貼,還有愛上她十分對他胃口的好廚藝。
當然他不否認於傾心的傾城之姿讓他對她更有好感,但這絕不是主因,若他真這麼膚淺,過去不會對那些條件不比於傾心差的女人不屑一顧。
「唔……」唇上傳來的溫度讓於傾心似有所感的嚶嚀了聲。
奇怪,怎麼她覺得好像有一團火圍繞著她,炙熱得像要將她燒成灰燼?
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承受不住冷紹-忘情的攻勢,於傾心渙散的神智正一點一滴的恢復。
睜開眼,冷紹-放大的俊帥五官驀然映入她的眼底,還沒完全清醒的她一時間無法對他輕薄她的行為做出反應,只覺得那面孔好熟悉、好熟悉。
「唔……」忽地,於傾心胃部翻絞,感覺惡心。「我……」
「你?」冷紹-從激情中回神,不解她想表達什麼,但當他看見她捂著嘴的動作,心裡馬上出現不祥的預感。
等等!她該不會是想……
「我……我好想吐!」於傾心終於說出完整的字句。
然而,她並不是真的只有「想」這麼簡單而已,事實上——
她的確吐了!
而且最糟糕的是,她很不給面子的全吐在冷紹-名貴的西裝上,弄得他滿身穢物。
「你!」冷紹-反應不及,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西裝慘遭「茶毒」。
「該死!」
他再一次低咒,不敢相信竟然有女人敢吐在他身上。
冷紹-愣住不動,覺得此刻自己的表情一定十分可笑,滿臉黑線外加嘴角抽搐,和滿身穢物的狼狽樣……
這情況要是讓齊威和白士璋這兩個家伙看見,怕不讓他們當成茶餘飯後的話題笑岔氣才怪!
他瞪著沒意識到自己闖了禍又陷入昏睡的於傾心,方才的曖昧氣氛早消失得無影無蹤。
莫可奈何的起身,冷紹-打算去處理身上的穢物,等明天她清醒時再連本帶利的向她索取「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