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吻茶香 第十章
    「綾香小姐!綾香小姐!你等等!」遠方一個小藍點喊著。

    「是朝野牧二,那傢伙真是的,動不動就往這裡報到是什麼意思嘛!」看到那熟悉的送貨車,室井真夏忍不住嘀咕。

    難得今天是綾香的休假日,她當然要好好利用一下。當初還以為綾香來了之後能陪她解解悶,誰知道綾香堅持要找份工作養活自己,跑去麵包店當學徒,雖然他們每天都有免費麵包可吃,但綾香早出晚歸怎麼可能陪她找樂子嘛!

    好不容易綾香休假可以陪陪她,朝野牧二竟又跑來插一腳。

    「綾香小姐。」朝野牧二露出招牌傻呼呼的笑容對堤綾香打招呼。

    「朝野先生,有什麼事嗎?」會認識朝野牧二,是因為他是麵包店裡牛奶及乳酪的供應商,每天負責送新鮮的原料過來。

    「我今天去麵包店沒看見你,有點擔心你,我以為你生病了,所以過來看看。」

    「老闆沒說嗎?今天是我輪休的日子。」

    「他是說了,但我想還是過來看看比較好。」朝野牧二靦腆地抓抓頭,頓了一下才又道:「今天的牛奶還有剩,我媽也做了一些布丁要送給你。」他連忙鑽進後車廂裡翻找食物。

    「沒想到朝野太太也懂得幫兒子追女朋友。」室井真夏看他一臉遲鈍,的確是很需要旁人的幫助。

    「真夏,你胡說什麼?人家只是好心。」堤綾香輕斥,她覺得朝野先生只是熱心,應該不是追求之意。

    「那就怪了,我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年,牛奶還要自己買,更別說有人要送布丁給我。」室井真夏還在叨念著。

    「朝野先生,我只能拿這些,剩下的請你帶回去吧。」堤綾香只拿了兩瓶牛奶,一瓶是要給室井真夏的。

    「可是這些都是要給你的。」

    「謝謝你的好意,但無功不受祿,我不能平白拿你這麼多東西。」」牧二,如果你不想要就給我好了,我們家大熊很喜歡吃布丁呢!」室井真夏手伸得長長的,一臉饞相。

    「我還是帶回去好了。」朝野牧二默默地拎起袋子,坐進駕駛座,離去前還幽怨地看了堤綾香一眼。

    「小氣鬼!」室井真夏在車煙裡做了個鬼臉。「就說他喜歡你吧,連—個布丁都不肯分我,真是個窮酸鬼。」

    「真夏,幹嘛為了一個布丁不開心?想吃的話我也會做啊!」真夏其實很孩子氣,她只有承恩一個弟弟,對真夏的感覺就像是多了個姐妹一樣。

    「你呀,真是的,怎麼也這麼鈍?我才不希罕他的布丁,我只是討厭他成天繞著你打轉,一副你遲早會成為他們家人的樣子。」雖然朝野牧二傻愣愣的,但朝野太太可不是這樣的人,她顯然已經相中了綾香做她的媳婦,一天到晚要牧二來獻慇勤,做作得讓人生厭。

    「真夏,你想太多了,更何況我現在也沒這種心情。」堤綾香笑嘻嘻地說,神經有點粗的她根本沒想這麼多。

    「我真佩服你的遲鈍,難道要他一天到晚色迷迷地盯著你看,你才會知道他對你有意啊!看你這樣,你一定不知道你弟弟對你有超乎常人的情感吧?」她在第一次看見堤承恩就覺得不對勁,哪有一個弟弟把自己的姐姐當所有物看待,尤其當她知道他們沒有血緣關係時就更確定這點了。

    堤綾香一臉驚訝,「不可能的,承恩怎麼可能會對我……」

    這真是太荒謬了!

    「怎麼不可能,我從沒看過有人會用那種眼光看自己姐姐,更何況你們又不是親姐弟,朝夕相處下,他愛上你是很有可能的。」

    「我們是親姐弟。」隨著她的離開這也將不再是秘密了。

    「什麼?!」不是唬人的吧!

    「我們確實是親姐弟,只不過是同父異母,承恩是父親在外面生的孩子,爺爺不肯讓他以血親的身份入籍,所以才會把他報成養子,他也不許我們提起,所以外界的人都不知道這件事。

    「你說承恩對我有超乎尋常的情感,也許是因為我們的感情不同於一般的姐弟,在成長的過程中我們只有彼此,我爸媽和爺爺不太在意我們,所以我和承恩比一般的手足更親密。你看到的只是表象,事實上我和承恩之間絕對不可能有什麼。」

    她知道承恩很依賴她,常常擔心她會離開他,這或許源起於幼時的不安全及不確定感,只不過這種心情就像是孩子害怕弄丟自己的玩具一樣,只是一種過度依賴的表現。

    「我的天啊!我以為我家老頭已經夠頑固了,沒想到你爺爺會為了血緣這種事不認親生孫子,真是不可思議。」

    「但至少他現在漸漸想通了,要不然我的離開就沒意義了。」她很慶幸爺爺雖然頑固,但也不是真的那麼不通情理。

    「雖然我覺得牧二不是個好對象,但這裡還有不少好男人,別太快放棄愛情,這世上又不只有籐崎剛一個男人。」室井真夏話題一轉,對籐崎剛與綾香的事她略有瞭解,覺得綾香一片癡心給狗啃了都好過奉送給那個冷血男人。

    她們坐在門口的草坪上,仰起頭看著清澈的藍天,室井真夏知道綾香還愛著籐崎剛,但她就是搞不懂,即使籐崎剛條件再好,但也不值得綾香這樣的愛著。如果她家大熊敢說要娶別人,她可能考慮閹了他再說。

    「但愛情就是很沒道理,當他對我說他要娶別的女人,可是他愛的是我時,我想到的竟然是他是真的愛我,很奇怪對不對?我的第一個感覺不是傷心或是憤怒,而是確定了他真的愛我。更奇怪的是,我覺得自己應該早就明白我不會是他的結婚人選,或許是因為太瞭解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去怨恨他。

    「我知道他需要的是一個能帶給他生意上幫助的女人,也知道他是那種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顧一切的人,所以我沒辦法去要求他改變決定,加上那時的我需要一個能入贅堤家的男人,所以我和他之間沒有結果是必然的。

    「即使他說那個妻子對他而言無意義,我們還是可以繼續交往,但這不是我要的,我明白家庭不幸福是多麼難受,所以我更不可能去破壞別人的家庭,即使他們之間沒有愛也一樣。如果我夠自私,或許現在我還在他懷裡,但我做不到,所以注定躺在這裡看著這片天空。」她的心情很好,雖然會想起他,偶爾看見他的報導還是會難過,但她珍惜現在的自己。

    室井真夏點點頭,「雖然我一直不認同你這樣無怨無悔地愛他,但我有些懂得你的意思。」

    如果真心愛一個人就會連他不好的那面也一併愛著,正因為太瞭解,所以才會縱容自己去愛對方。這樣很不合邏輯,但身陷愛情裡的人哪個真正能保有理智,這或許是腦內分泌的嗎啡帶來的興奮感作祟,卻也是愛情最迷人的地方。

    如果不讓自己被迷惑,怎麼陶醉在愛裡呢?

    「不過和我一起躺在天空下不好嗎?我差點就是你的未婚夫咧!」室井真夏開起玩笑。

    堤綾香開心笑了起來,覺得這一切烏龍事,她應該一輩子都忘不了。

    「常常笑不是很好嗎?笑的時候就不會想起他了吧,乾脆我幫你更快忘記他!」室井真夏玩心一起,翻身壓住堤綾香,兩隻手不停搔她的癢。

    「哈哈……不要了啦……拜託……哈哈哈……」堤綾香笑得眼淚都要飆出來。

    正當兩人笑鬧成一團時,一團黑影擋住了陽光。

    「離她遠一點!」

    話聲方落,室井真夏讓人從領子拎了起來,更慘的是,下一刻她已經被甩到草地上。

    「搞什麼……」是誰偷襲她?絕不可能是大熊!他或許也會拎著她的領子,但絕不可能就這樣把她扔下來。

    那人背著光,在太陽底下形成的陰影完全籠罩住堤綾香。他將她一把拉起,起身的一剎那,光線清楚描繪出他的輪廓。

    是籐崎剛。

    ※※※

    餐桌上有著豐富的食物,但圍繞在桌旁的四人明顯的都沒有好食慾。

    「喂!你來幹什麼?」這負心漢還有臉出現,綾香看起來還很高興,還叫他進來一起吃午餐,這世界真是夠奇怪了。

    「北海道是你的土地嗎?為什麼我不能來?」籐崎剛冷冷瞄了室井真夏一眼。雖然知道室井是個女人,但骨子裡的厭惡實在很難消退,尤其她一臉防賊的模樣更令他難有好印象。

    「你以為綾香沒有你就不行了嗎?告訴你,這裡多得是想追求綾香的人,而且你現在是在我家,屁股下面坐的是我家的椅子。」有種你就出去啊!室井真夏眼中這麼寫著。

    「正確的說這裡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這個不識時務的女人。橘園騰司淡淡地更正答案,顯然很不給室井真夏面子。

    「死大熊,你竟然幫著外人?我真不敢相信,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啊!」她一把被橘園騰司拖出去。

    「你幹嘛啦?快放開我!」她掙扎著。

    「少管人家的事。」橘園騰司毫不留情地將她帶出去。看得出那兩人需要獨處,偏偏這小妮子就愛攪局,把她帶離現場,省得她弄得天怒人怨。

    「喂!你這樣我怎麼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她就算不能在現場也堅持要參與。

    「這樣可以了吧。」他把她塞到窗外的樹叢後,想看清楚沒問題。

    「你怎麼知道我每次都在這裡偷聽?大熊,你真的太神了!」每次大熊和別人談事情時,她都躲來這裡偷聽。

    一不小心就說溜嘴了!室井真夏吐吐舌,偷看橘園騰司的反應,還好他沒生氣。

    這小蠢蛋!每次偷聽都被他發現,還自以為神秘。橘園騰司示意她小聲點,別讓裡面的人發現了。

    吵死人的男人婆走了,屋裡總算恢復寧靜,籐崎剛坐在堤綾香的對面,突然覺得這樣的距離還是太遙遠。

    「剛?」他突然抱住她,讓堤綾香頓時手足無措。

    但這樣的感覺睽違許久,她懷念的觸感、溫暖重回身體喚起她的記憶,她也伸出手回抱著他。

    「該死!我想你!真的很想你!」他把頭埋在她的頸項裡,聞著熟悉的味道,她身上還是帶著一股淡淡茶香,每回他總是能因為這味道而穩定心緒,所以當桑田泡茶給他的時候,聞著那股香氣,他會想像她還在他的身邊,雖然那只是他的妄想罷了。

    「你還好嗎?」感覺他有些微顫抖,堤綾香有些擔心地問道。

    「你怎麼能夠拋下一切,讓所有人都為你擔心?」知道她離家後,他沒有一天好心情……正確地說,從他們分手那一天起,他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也包括你嗎?」她笑著問,很高興自己對他還是有影響力,要不然他不會無預警地出現在這裡。

    「呆!」他輕斥。

    她又傻愣愣地笑了,好久沒聽到他用親暱的口氣罵她呆了。

    「如果不是這樣,我為什麼要立刻搭飛機過來?還有,你欠我的東西不能不還。」

    他一本正經地說。

    「我欠你的東西?」

    「你弟弟拐走我一個新娘,做姐姐的總該負點責任吧?」籐崎剛掏出懷裡的喜帖,上面寫的是堤承恩與秋原千趣的婚事日期。

    堤綾香驚訝的張大雙眼,「他們要結婚了,那你怎麼辦?」

    他不是一心想借由聯姻促成與秋原家的合作嗎?

    「你弟弟把我的未婚妻肚子搞大了,你說事情該怎麼辦?」

    事實上這對他一點損失也沒有,因為秋原千趣懷孕了,秋原家只好退了婚事,卻願意無條件與他合作,這算是一舉兩得吧,反正他對秋原千趣一點興趣也沒有,有人能解決他的困擾,他求之不得,只是沒想到口口聲聲說要給他好看的堤承恩反倒幫了他的大忙。

    「承恩?懷孕?我的天啊!」她這下可以不用擔心承恩對秋原小姐的心意,只是他的動作也太快了些。

    「賠個老婆給我不過分吧?」籐崎剛攔腰抱起她,一副山賊王的樣子準備擄妻子回家。

    「可是你真的要娶我嗎?」畢竟她現在只是個麵包店學徒,能帶給他什麼?

    「呆!」他開始強烈懷疑這句話可能會成為他的口頭禪。

    籐崎剛帶著他的呆女人離去,出乎意料地,室井真夏沒有阻止,正確說來她正呈現神遊狀態。

    「喂!你不阻止他們嗎?」怎麼這次小魔星學乖了,沒鬧得他們天翻地覆?

    「你什麼時候要跟我求婚啊?」室井真夏蹲在一旁看了半天突然聯想起這事,想想她和大熊好幾年了,他都還沒邀請她當熊太太,莫非他不想娶她?

    她天外飛來一筆,橘園騰司直直對上她的眼,突然覺得有點不妙。

    「這個……」

    「什麼這個,你快說啊!」

    「我……」

    就在他倆你一言我一語爭辯時,來自京都的愛情鳥也開始返巢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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