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留宿在小木屋的事在於奕的公司裡傳了開來,誰教一向是工作狂的於奕給人的刻板印象太深了,所有職員都不認為總經理會為了視察這種小事逗留了兩天。
這幾天,籐崎奈奈跟著於奕到公司繼續聽取簡報,沒料到會在女廁裡聽到她和他的八卦流言。
「跟你打賭,總經理一定是和那個日本婆談起戀愛了。」職員甲說起這幾天的熱門八卦。
日本婆?籐崎奈奈笑了笑,這應該是指她吧!不過門外聊得正起勁的職員們八成不知道她可是貨真價實的台灣人。
「天啊!我心碎了,沒想到總經理真的要和日本集團商業聯姻了。」
公司裡有不少女職員都是於奕的死忠支持者,對這消息不免感到心酸,偏偏自己又不是什麼名門之後,想躍上枝頭成風凰可沒這麼簡單。
「沒想到總經理為了聯姻也不挑了,以前他都是喜歡那種前凸後翹的狐狸精,沒想到現在變成哈日族了。」 -
原來他之前交往的都是冶艷型的啊!說起來他的胃口也沒變,在和她交往前,他也喜歡這類型的女人,看來她應該是唯一的例外了。
「搞不好總經理是真的為了公事才在南部多待兩天。」
「拜託,總經理把其他人都趕回台北,自己和日本婆在小木屋住了兩天,要說什麼都沒發生,我才不相信!孤男寡女,乾柴烈火……嘖嘖嘖!」
「奇怪,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八卦問我最清楚啦!我的眼線可多了。」
一群人在廁所裡喋喋不休,讓籐崎奈奈不知道該不該出去,但再不出去恐怕於奕會以為她失蹤了。
啪的一聲,門開了,說得正高興的女人們頓時鴉雀無聲,但隨即有人想到籐崎奈奈是日本人。
「還好,還好,她是日本人,聽不懂我們說什麼。」
一票人鬆了口氣,以蹩腳的日語向她打聲招呼,然後微笑閃人。
籐崎奈奈忍著不笑出聲,慢慢地走回於奕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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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去個洗手間也可以這麼開心?」於奕差點以為她迷路了。
「我沒想到台灣的辦公室廁所也流行八卦文化。」籐崎奈奈笑著說。
「什麼意思?」
「我在廁所聽到有人在討論我們是不是在一起,她們消息還真靈通,而且說得好精彩。」她不得不佩服這些職員的確很會挖情報,連她和於奕住小木屋的事都知道。
「她們說了什麼?」有時於奕也挺受不了這種情形,但明白上位者也不能干涉太多,只要不是太誇張就算了。
「她們說,英明神武的總經理是不是打算和籐崎集團商業聯姻,要不然怎麼突然換了口味,吃起清粥小菜來了。」她笑稱自己是清粥小菜,以於奕過去的口味而言,的確是這樣沒錯。
她臉上只化淡妝,穿著不是套裝,就是合宜的洋裝,離火辣冶艷絕有一段很大的距離。
「老天,我得考慮是不是該殺雞儆猴了。」沒想到員工連他交往的女人類型都拿出來評比,偏偏還讓她聽見了。
「別這樣,這也是當職員的小小樂趣,無傷大雅。更何況她們以為我是日本人,聽不懂她們說的話,這樣我下次偷聽就更方便啦!」她笑笑的說,覺得這樣的情形真是有趣,甚至希望多上演幾回。
於奕看得出來她不以為意,對他的過去她沒表現吃醋或在意,讓他鬆了口氣,但又有些不是滋味,他好像引不起她的注意,捉弄那些職員反而比他的風流韻事更讓她在意。
「真是的,連清粥小菜都想得出來。」他低聲咕噥。
「那你喜歡吃清粥小菜嗎?」籐崎奈奈反問。
「大餐吃多了,換換口味也不錯。」他故意裝出高姿態回答。
「是嗎?吃得這麼心不甘情不願,那我這清粥小菜應該撇下桌了。」說完,她起身準備離開。
「別玩了,我開玩笑的,我現在最喜歡吃清粥小菜了,永遠不會膩的。」他從背後圈住她,低頭輕舔著她的耳垂,惹得她一陣哆嗦。
「別在這裡……有人會進來。」
「專心點,現在是吃飯時間,該上萊了。」他封住她還想抗議的唇,全心全意地品嚐這道專屬於他的菜色。
有人會進來?沒他的指示,誰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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籐崎奈奈跟著於奕到公司好些日子了,公事差不多告一段落,這意味著她即將回日本,他們都清楚這點,卻沒人開口提起。
難得於奕不用應酬,兩人決定去吃一頓浪漫晚餐。為了今天,她刻意換上削肩露背的小洋裝,展現一下性感風情。
「你確定要穿這樣去?」
「不適合嗎?」他該不會臨時說要吃路邊攤吧。
「不,我怕餐廳裡的其他男人會為了你吃不下飯。」她—-身白皙細緻的肌膚讓人心癢癢的想摸上一把,而且她還把頭髮高高綰起,露出他最喜歡的頸部曲線,他突然嫉妒起那些與他一起分享這美景的男人了。
「誇大其詞。」她笑著走進餐廳。
於奕無奈的跟上,卻是緊貼著她的背後走。
這時服務生前來帶位,於奕要了個角落的隱密位置。
籐崎奈奈發覺他始終沒離開她的背後,不禁覺得奇怪。「你幹嘛一直貼在我後面?」活似個背後靈。
直到坐下,於奕才道:「你全身上下都是我的。」
「啊?」籐崎奈奈紅了臉,但仍不懂他這番霸道宣示跟她的問題有何關聯。
「我想獨佔你,不想讓任何人看見你一絲一毫,那些都是屬於我的。」他說得理直氣壯,完全不覺自己的話很讓人臉紅。
她覺得整張臉都快燒起來了,他怎麼可以若無其事地說出麼煽情的話?紅暈一路蔓延到頸項、胸口,粉紅色的肌膚在燈光下更顯得晶透迷人,卻引起他的不滿。
「我們應該換到包廂的位子才對。」他低咒一聲,覺得角落還是太開放的空間。
正當於奕在抱怨位子時,突然傳來一道男聲。
「於奕,好傢伙,這次又帶誰來吃飯了?」來人正是餐廳的老闆。
籐崎奈奈看向出聲的男子,覺得有點面熟,但一時之間想不到在哪裡見過。
「哈噦!漂亮的小姐,我是這家餐廳的老闆,剛好跟你身邊的這個男人是好朋友。我姓戴,叫戴文佑,你叫我文佑就好了。」他親切地介紹起自己,對這個小美女的來歷感到好奇。
噴噴噴,沒想到於奕換口味了,以往帶來的女人都是風騷美艷型的,今天這個顯然是走氣質路線的。
籐崎奈奈正想禮貌的給予回應,但腦袋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你是小戴!」
「是啊!我是小戴。」小戴本能的回答,想了一下突然覺得不對勁,這個女人長得好像……
「啊!你是小可愛!」他終於認出籐崎奈奈,不顧老闆的形象,當場吼出聲,引來附近幾桌客人的側目。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他鄉遇故知嘛!」他連忙對客人陪不是。
於奕翻了翻白眼,他鄉遇故知?這傢伙的成語實在需要加強。
「小可愛,你是躲到哪裡去了?於奕為了找你差點把台灣翻過來。」
「我和我媽搬到日本了。」籐崎奈奈直到這時才知道,原來於奕苦苦尋她的事,所有人都知道。
「日本啊,難怪我們家笨於奕找不到。」小戴惋惜的搖搖頭,不知是感歎於奕太笨,還是於奕找得太辛苦。
我們家?笨於奕?於奕不滿的瞪著他,他何時和小戴成一家人了,還說他笨!
「小戴,你當老闆不忙嗎?」
「當然忙啊!唉,你不知道當老闆真的辛苦啊,以前我總以為當老闆很威風,呼來喚去,愛怎樣就怎樣,現在才知道……」小戴滔滔不絕的談起生意經,於奕的眉頭則是愈攏愈緊。
「老公,戴大老闆,請問你在幹嘛?」一名女子突然現身,眼神過分親切的看著小戴的後腦勺。
「我當然是……嘿嘿……老婆。」小戴急忙轉頭,換上誠懇謙卑的笑容。
「就知道你在鬼混,剛剛有人跟我說你在外場大呼小叫,是怎麼回事?」小雪挺著即將臨盆的大肚子,小戴急忙拉開椅子讓老婆坐下。
「他鄉遇故知嘛!老婆,你看看她是誰。」小戴指著籐崎奈奈說。
「你又亂用成語!什麼他鄉?明明在自己的國土上,哪來的他鄉!」小雪毫不留情的吐老公槽,一雙眼瞥向籐崎奈奈。
「你……」於奕她當然認識,但這個女人好像見過,但實在想不起來,唉,人說孕婦的記憶力會衰退果然是真的。
「你好,我是於奕的朋友,我叫籐崎奈奈。」籐崎奈奈完全認不出只見過一面的小雪,但還是打了招呼。
奈奈?於奕一直在找的女孩不就是叫什麼奈的嗎?瞬間小雪的記憶全部回籠,跟著想起因為自己一時的自私,害得一個女孩承受被栽贓的罪名。
就是她!小雪從沒想到會有再見到她的機會,她一直告訴自己,若能再見到她,一定要好好向她說句對不起。
「對不起,我當初不是故意的……」說著說著,小雪竟掉下淚來。
或許是孕婦的情緒容易激動,也或許是小雪覺得自己愧對籐崎奈奈,她哭得唏哩嘩啦,讓一頭霧水的籐崎奈奈萬分驚慌。
最近老是有孕婦對著她哭,先是於眉,現在又是這個素不相識的女子。
「怎麼了?她怎麼突然哭了?她還說對不起,可是我又不認識她。」籐崎奈奈手足無措的扯扯於奕的衣袖,於奕也不知道該從何解釋起。
小戴急忙安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妻子,籐崎奈奈雖不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但也跟著安慰痛哭的孕婦。
「你別哭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孕婦不能哭的,會影響到小孩子的。」
她話一說完,小雪肚裡的孩子像是收到感應般,急著出來見這個世界。
「老公……我肚子好痛……好像是快生了……」小雪已止住哭聲,察覺到身體的不對勁。
「肚子痛?要生了?怎麼辦、怎麼辦?」小戴像只無頭蒼蠅,急得團團亂轉。
其他桌的客人見狀,也跟著緊張起來,倒是於奕一派鎮定,指揮起現場眾人來了。
「小戴,回去收拾小雪生產要用的東西。叫你的員工快把我的車開來,我送她到醫院,現場的人讓一讓!」
小戴跟著於奕把妻子扶往大門,籐崎奈奈則緊跟在後,其他客人也急忙空出走道讓他們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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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五個小時漫長的等待,小雪肚裡的女嬰終於出生,在產房外焦急等待的三人總算鬆了口氣,小戴更是滿臉初為人父的喜悅。
過了一會兒,三人相偕到病房探視生產完的小雪。
「老婆,你還好吧?」小戴忙上前關心問道。
「我沒事。」小雪臉色,蒼白卻精神奕奕,一副有女萬事足的模樣。
「恭喜你們。」籐崎奈奈出聲道。
「謝謝,沒想到孩子急著出來,害我沒能好好的跟你道歉。」小雪身體仍虛弱,說起話來有點費力。
「沒關係,都過去的事了,你別再耿耿於懷。」剛剛在產房外,小戴及於奕將過去誤會她的事說了一遍,雖然小雪有不對的地方,但畢竟事過境遷,她與於奕也重修舊好,過去的事也就不需要再提起了。
「產後需要好好休息,我們就不再打擾,先告辭了。」於奕見籐崎奈奈疲憊的臉色,便向喜獲麟兒的夫婦道別。
走在醫院外的人行道上,於奕見籐崎奈奈格外的沉靜,心想她是累了。
「於奕,你想過有一天會有孩子嗎?」即使重逢後相處的時間不算長,但她知曉於奕的個性,他是不喜歡被束縛的。
「孩子?」他搖搖頭,「我從沒想過。」
他並非討厭孩子,只是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但孩子的母親若是她的話,他倒覺得有孩子也沒什麼不好。
籐崎奈奈心頭一涼,現在才想到他們對未來的看法似乎沒有共識。她自是不會要他在短暫的相處時光裡做出承諾或保證,但是他從不提未來,老實說,這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那結婚呢?你曾經想過嗎?」她再問。
「你這是在對我求婚嗎?」於奕好笑地反問,累了一晚的她怎會突然談起這些?
「當然——不是。」籐崎奈奈沒好氣的說,她的確是想得知他對婚姻的看法,但要她主動求婚?抱歉,辦不到!
「那就可惜了,我本來想答應的。」他戲謔的回答。
籐崎奈奈心漏跳一拍,但隨即恢復正常。
他只是開玩笑的,她認真個什麼勁。
「我才不會主動向男人求婚!」她有些慍惱的大步往前走,對於奕四兩撥千斤的回答感到不滿又有些失落。
於奕走在她身後,有些好笑又疼惜的看著她氣呼呼的背影,腦子裡突然浮現一些想法,或許他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