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五日的連綿大雨,終於雨過天晴,衣慕游一行人也趁這刻策馬上路。
而這五日來,真珠害喜也害得厲害,再加上泥路顛簸,教她連膽汁都吐得快干了。她的汗珠直冒,失去神采的臉蛋又因胃部大翻炒而扭曲。「小游。」她幾乎沒了聲音。
不用多說,駕車的敬誠立刻拉疆繩止住馬,好讓衣慕游抱珠下車。
她雙腳才一點地,腹部一絞,又吐翻了天。
此時,衣慕游邊用手順順她的背,邊用眼神警戒地盯著正一步步朝他們走來的一位身穿大紅衣裳,把過膝的長辮隨性地掛在胸前的女人。
她那張風霜洗練而沒一絲人味的花容,直勾勾地把衣慕游身邊的真珠給打量個仔細。她邊審視邊把手上的畫卷給攤開,立在眾人眼前問:「見過這個人嗎?」她語氣冷冷的。
衣慕游溜了幾眼,表情比她還更冷酷,「沒有。」瞧出她不友善的目光,他有股不好的預兆。
「你呢?」她指指真珠,當真珠的臉蛋整個呈現那一刻,她的臉色立即變了樣。
同樣的,真珠見到畫像那一剎那,她震得大叫,「師父!」這畫像實在太像師父了,只不過是年輕了點。
紅衣女把畫像捲好,表情也跟著猙獰起來。「他像你師父?」
「嗯!」真珠腦中突然晃進恢復人那一幕,紅色衣服,那她……
正當她心裡毛毛雨直直落時,紅衣女的玉爪就出其不意地抓住她頭俱上的秀髮。
她的動作簡直到了登峰造極、如火純青的地步,教衣慕游要出手攔截已來不及了,反而胸前挨了她一掌,把他震離幾步遠。
袁正寒見狀,主僕幾人立即挺身而出。
「別過來!」紅衣女另一隻爪子扣住真珠的咽
喉,「再踏前一步,我就掐碎她的脖子。」
「小游,傷得重不重?」打在弟身,痛在姐心,安漓嚇紅了眼,邊揉他受創的胸口,邊臭罵那個女人,「無怨無仇,幹麼出手傷人啊?」
紅衣女冷笑中帶著殺意,爪子把真珠的頭髮用力一扯,硬把她的頭給垂下,扣喉的爪子先點上她的麻穴,然後再去撥開她的頭髮。
「你究竟想如何?你別傷害她。」眼見心愛的
人被凌虐,衣慕游的心幾乎要崩潰了。
紅衣女藐視他的存在,當她在真珠左後腦的發間,看見紅豆般的紅痣時,她縱聲大笑。「哈……哈……」她用力地把真珠的頭抬高,正視真珠,「真是應了一句,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有你這顆真珠在我掌上,我就不信成駿他不出來見我。」
動彈不得的真珠,強忍著腦袋瓜的痛楚,看著她的憤怒。「你認識我?」真珠想問個原委。
「何止認識,你還是我從你娘的肚子裡頭把你拿出來的,至於名字,我就用你腦袋上那顆紅痣而取的。」紅衣女的語氣沒有歡喜心,只有恨。
「既然真珠是你親手接生的,為什麼還對她這麼粗暴?」衣慕游絞著臉,手臂也因緊握掌而掐出青筋。
她突然毫不預警地甩了真珠一巴掌,「我恨不得掐死這個魔女。」她情緒突然逆轉,「想不想知道這前因後果?」
「你會說嗎?」安漓鼓著一肚子火,真不知這瘋婆子安的是什麼心。紅衣女笑得令人摸不著頭緒,「二十年前,我和師兄成駿路經風林谷時,無意間目睹真珠的爹娘被人殺害,當時真珠的娘還有一口氣,成駿看在她與真珠的爹真采明有點交情的份上,就施障眼法,讓人以為那致命的一劍已穿肚而過。」紅衣女突然側首盯著那不遠處的一片草叢。
她接著又繼續道:「其實呢,劍峰只不過穿了巴掌大罷了。」她把目光移到真珠的臉上,情緒又惡劣起來,「打從娘胎出來,她就已經死了,是成駿死心眼非救活她不可,也因為你,成駿才會無情與我恩斷義絕,躲了我二十年頭,不過……」恨之入骨的凶眸才眨個眼便盈滿柔情。「他再也逃不了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既然迷團解開,他豈能坐視她拿真珠的命來玩弄。
紅衣女柔眸一劍,「拿她當餌。」突然,她朝空氣說道:「出來,藏頭露尾算什麼東西。」哼!故事聽都聽完了,還跟她玩捉迷藏。
幾丈遠之處草從撥動,倏地彈出一條白影,眨眼間就立在他們幾步遠。
「謝絲綺——」眾人驚呼,這下更雪上加霜了。
紅衣女瞇眸審視,印象加深,「原來是你這個殺人兇手。」她冷嘲熱諷地說。
「不錯,真采明和冷靈蘭這對狗男女是我殺的,那又如何呢?」謝絲綺眸如利劍,直刺真珠的心口。
紅衣女只是冷笑,「真珠,來瞧瞧殺你雙親的鬼臉。」她不懷好意,故意挑釁她們彼此間的仇恨,讓她們雙方拚個你死我活,她的怒氣才會消七分。
真珠雙淚垂,不知「恨」是何物的她,此時滴滴血淚,滴血成川,淹沒她零污染的心靈。「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她心跳氣急,暈眩席捲而來。
「你有那能耐嗎?」謝絲綺冷屑,她雖寡不敵
眾,但此刻只要拉隴這位沒安好心的紅衣女,真珠就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咱們來談合作,你意下如何?」她低聲下氣地問。
紅衣女睨了她一眼,「合作,憑什麼?」紅衣女覺得這女人很狡猾。
「憑引蛇出洞,你必須找一個能攻易守的地方來安置她,冷月宮就是一處絕佳的地方。」
「是嗎?對我這麼好?」紅衣女不難猜出她要什麼。
「條件只有一個,只要你把她交給我,冷月宮就任由你差遣。」只要能拔掉眼中釘、肉中刺,要她付出什麼代價都行。
「好。」紅衣女不詳加考慮便一口答應,但一下子又後悔了。真珠是成駿的命根子,萬一她從此消失,他勢必不會放過自己的,那他們彼此的仇結就永遠解不開了。
見她神色游移不定,謝絲綺生怕她食言而肥,而故意用話激她,「前輩,莫非你想反悔?」謝絲綺表情儘是鄙笑。
「笑話!」紅衣女一眼就瞧出她的心機,但不訴穿,即轉向衣慕遊說道:「小伙子,你就去告訴成駿,真珠在我谷幽蘭手上,教他來冷月宮救人。」
「前輩,咱們可以走了吧?」謝絲綺走向真珠,欲扣住她的手臂。
谷幽蘭立即扣住她意圖不軌的手腕,「別打歪主意。」手勁一緊,卡卡幾聲。
「前輩,你誤會了。」謝絲綺甩掉手,她揉著受創的手腕,忍著氣,吞著聲,「我只想幫個忙。」,「少來,這是給你小小的教訓,以後別靠近她三尺,否則不是捏碎手骨那麼簡單。」她加上警告,然後就輕而易舉地把真珠扛上肩。
已崩潰哭干眼淚的真珠任由擺佈、不作反抗的態度,直教衣慕游六神無主,心如刀割,想都沒想就奮不顧身去救人。
但袁正寒及時從身後扣住他的肩頭,阻止他的衝動。「小游,別衝動,你這樣子會害真兒多受皮肉之苦的。」
這當頭棒喝敲醒理智,衣慕游猛然把頭撇開,好讓自個兒別亂了方寸。
敬誠開了口,「只要知道人在冷月宮,那就好辦多了。」
左寶岫也開了口,「當務之急,是要找到真兒的師父。」惟有他才能制伏得了谷幽蘭。
步行傑順便一提,「冷靈荷可以幫上大忙。」
「是啊!布下天羅地網哪怕救不了真兒呢?」安漓明知光嘴上說安慰的話那並不能止痛,但她也沒說錯呵!等大隊人馬一到,剷平冷月宮,要救出十個真兒也都不成問題的。
「我是怕真兒身子撐不住。」雖強打住衝動,但衣慕游還是心繫真珠,二話不說就策馬尾隨而去。
袁正寒向敬誠他們三人交代幾句後,便兵分兩路部署一切。
大雨這時又滂沱落下了,不一會工夫就淹沒欄泥上的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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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過了第三在了,成駿至今仍不現身,這可苦了困坐愁城的衣慕游,苦哈哈地睜著三天沒闔上的眼珠子,遙望冷月宮的入口處。
他那茶不思飯不想的樣子,直教安漓看得心疼,「小游,你去打個盹,換你姐夫來盯梢好不好?」
衣慕游仍像一尊沒人氣的神像杵在那兒動也不動,話也不答。
「小游!」安漓才這麼一吼,從半空中突然刷進一條白影,眨眼間就立在眾人眼前。
而敬誠的大嗓門也緊跟著出現,「找到了,找到了。」
當這位穿著一身白、雙鬢斑白、道貌岸然的長者與衣慕游四目相望,不用清就知此人是誰了。
慢了一步的敬誠一躍下馬,便高興大叫,指著這位長者說:「就是他,他就是真兒的師父。」多虧他有顆聰明的腦袋,想出在老蘿蔔的畫相,提上「真珠有難」四個字來引人注目,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他的辛勞總算沒白費。
成駿神色怡然,「谷幽蘭就交給我,其他的人由你應付。」
「成。」衣慕游一口答應,不用多商量,彼此的心靈交集,只為真珠一個人。
冷靈荷步下馬車,「我來帶路。」語氣雖無奈,但她這麼做起碼能讓謝絲綺少些罪孽,也讓這場恩怨能有個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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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冷月宮月溪的溪畔,持續三天的寒風刺骨,著實把真珠摧殘得不成人形,她雖冷,但她不屈服,因為她要留著這條命去報仇雪恨。
善變的谷幽蘭當然聞得到這濃濃的恨意,但她還是每日三餐端碗熱湯,讓真珠暖暖身子,「喝了它。」
真珠把偎在手臂上的憔容緩緩地抬高,氣弱如絲,「我不想喝。」
「你不喝,那就算了。」谷幽蘭馬上就把那碗熱湯給倒了。
「谷幽蘭」。一聲雷鳴從冰冷的空氣中劈來。
這聲音,是他,是她日夜魂縈夢牽的人,谷幽蘭立即丟掉碗,倏起身,望著站在對面欄杆旁的成駿,她的心怦怦跳。
「師父!」聽見親人的聲音,真珠激動地流下
淚。
「師兄。」二十年不見了,他還是那麼俊傲不凡。
「別叫得那麼親熱。」隨著話甫落,他振翅凌飛,一彈指便穩如泰山地昂立在她面前,「放了真珠。」他口氣中沒帶感情。
「人我自然會放,不過你得回到我身邊。」谷幽蘭要找回失去的愛。
「唉!太遲了,當你狠心欲毒害一個小生命時,咱們的感情就覆水難收了。」他一向是愛恨分明,不容有一根刺的,而她所犯的錯,教他如何原諒她呢?
「你還說,當年若不是你把心思全放在那丫頭身上,而忽略了我,我也不會怒過頭下毒去除掉這眼中釘的。」谷幽蘭死不承認自個兒有錯。「更何況事情都過了那麼久。」谷幽蘭指著真珠,「而她又沒死,難道,你就不能原諒我嗎?」谷幽蘭心中縱有侮意,也被這股激恨給掃蕩了。
「不能原諒。」成駿斬釘截鐵地說。
「好!既然你這麼無情無義,就別怨我不念舊
情。」她手臂一伸,爪子立即扣住真珠的肩頭。
欲施力道時,成駿怒哼,身形一晃,無形的掌力齊發,阻止谷幽蘭下毒手。
「來得好。」她不畏不避地硬接下招數。
蟄伏許久的衣慕游見機行事,立即飛身而至,欲斬斷真珠手上的鐵銬時,片片五彩繽紛的綵帶,瞬間就如鳥籠般把他團團困住,不單如此,綵帶上還系有無以計數的寒心針,這下更教他動彈不得。
「救她,沒那麼容易。」躲在一旁靜觀其變的謝絲綺,看到他欲救真珠便一鼓作氣廝殺過來。
「小游!」真珠驚呼,眼看衣慕游在作困獸之
鬥,顧不得鐵銬扣腕,奮力掙困。小游有危險,她要去救他,她要去救他,任她雙腕已磨得皮開肉綻,但還是掙不開禁錮。
而受牽制的衣慕游任由他身手是如何的靈活敏捷,但在毒針佈陣中,只有挨打的份了。幾番廝殺下,導致他身上多處被毒釘所傷,雖事先服下冷靈荷給的解藥,但這次的毒性實在太劇烈了,任他是銅筋鐵骨也不堪這一波波的毒性,漸漸凍僵的身軀已稍感吃力,一時大意就教綵帶給纏住頸子,欲揮劍斬斷,卻讓硬如鐵片的綵帶給打落。
「沒力氣斗了吧!哈……哈……」精神狀態已呈瘋狂的謝絲綺,撤下綵帶陣,對著真珠說:「冷靈蘭,你就張大眼睛,看著我如何折磨他吧!」她勒緊綵帶。
「不要、不要!」真珠痛哭流涕。
「真兒,別哭,我沒事。」衣慕游汗涔涔、臉色發紫。
「沒事,看你還能撐多久。」謝絲綺又使勁,讓綵帶愈勒愈緊。
眼見鮮血從衣慕游的脖子上淌了出來,真珠心如刀割,隱藏的潛力瞬間爆發。「小游!」她大喝一聲,只見釋放中的能量讓她怒髮衝天,手腕上的鐵銬被震得四分五裂,她杏眼圓睜。「不能饒你。」才一站立,便刷如流星地晃到衣慕游的身邊,雙掌凝聚不可思議的力量朝謝絲綺電擊而去。
她來不及閃,人就被震離地彈到光滑的巖壁上,硬生生地撞出一個窟窿,連帶噴出好幾口鮮血,待滑落時,見身子抖了幾下,更如割了喉的羔羊般苟延殘喘。
敵人已潰敗,衣慕游一解開脖子上綵帶的束縛,立即抱著隨能量透支、心臟也跟著停擺的真珠。
「真兒!」沒氣,她沒了呼吸了,衣慕游急急地口對口度氣給她,「真兒,你快醒過來,快醒來,我不要你死。」伴隨著真珠沿腿上滑下的鮮血,他肝腸寸斷,也快沒了呼吸,「真兒。」
冰冷的大廳,正運動為冷靈菊、冷靈杏壓毒的袁正寒,此時聽見衣慕游這聲心碎的喊叫,差點害得他前功盡棄。
安漓更是心急,「我下去看看。」說完,她便喚敬誠一道去。
「真兒、真兒!」衣慕游連續響徹天際的嘶吼,喚醒兩大高手的對決。
「別打了。」成駿大手扣住谷幽蘭的手腕,想他念在同門與往日舊愛的情分上,他是處處讓步,而她卻是打情罵俏的心態,死纏爛打,若不是衣慕游的心碎聲,他跟她還有得磨呢!「你還想一錯再錯嗎?」他鐵著臉氣得甩掉手,便立刻龍騰飛躍到真珠身邊。
「你到底要人家怎麼樣嗎?」谷幽蘭嬌嗔,身形也跟著一晃。
成駿足一點地,雙掌便刻不容緩地貼上真珠的背上,邊輸入真氣,邊叫道:「還不快來幫忙。」
這一聲包含了央求,谷幽蘭心花大開,不再多想就上前助他一臂之力,先替真珠止血,再以掌力度真氣給她。
安漓和敬誠急急趕到,看見這一幕,整個心都拎了出來。
「小游。」安漓扶起身受重傷、搖搖欲墜的他,哽咽地說道:「有老蘿蔔在,真兒一定會挨過來的。」這不是安慰話,想當年老蘿蔔能從閻羅王的手上,把真兒給搶回來,這次也一定能的。
敬誠取出金創藥為他敷上,又在他口塞了兩顆寒心針的解藥,「真兒會沒事的。」敬誠也安慰著。
「真兒是為了我才搏命的。」衣慕游肝腸寸斷,揪得他借咬著唇把欲奪眶的英雄淚給硬逼回去。什麼高人一等、什麼武功一絕,這全是放屁,他連心愛的女人都救不了,留這些有何用。老天爺!求求您,只要別帶真兒走,這些身外之物他全都可以不要,他只要真兒,只要真兒一個人。
成駿和谷幽蘭四掌合併,所向無敵,沒一會工夫,已無氣息的真珠身子開始顫動,也開始有了呼吸。
「好了。」谷幽蘭收回內力,和成駿各吁了一口氣。
然後成駿抱起真珠,不發一語就躍上欄杆內,進入大廳。
欲尾隨的谷幽蘭被衣慕游大手一攔,「真兒,她怎麼樣了?」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谷幽蘭扳開他的手指,裝瘋賣傻,「我怎麼知道。」說著,人就躍了上去。
「你!」衣慕游怒瞪著她飛身而去的背影,恨不得殺了她以洩心頭之恨。
「算了,則跟這種瘋婆子嘔氣。」安漓拍拍他的背。「咱們還是去問老蘿蔔。」
話才說完,衣慕游眨個眼就不見人影了,教安漓和敬誠也急跟上。
雖然經過一場廝殺的洗禮,冰月溪它依然晶瑩剔透地流著。從右側的石階上,悄悄地步下一條人影,直接走到謝絲綺的身邊,審視一會,她突然發出陰笑。「宮主,作夢也沒想到你會有這麼一天吧!」這聲音是來自惡心腸丁小香的口中。
奄奄一息的謝絲綺,努力把眼皮睜開一條縫,想看是誰的嘴臉,一看之下竟是紀巧盈身邊的丫頭,「你……」才吐出一個字,已移位的五臟六腑就被熔得迫出鮮血。
「是不是很痛苦?」丁小香的手上不可知時多了一把匕首,她面目猙獰地說道:「那我幫你解除痛苦,你說好不好?」
謝絲綺火眼怒瞪,想奮力給丁小香一擊,但絲毫使不上力。隨著丁小香幾聲陰毒的笑聲,手起刀落,怵目驚心的鮮血從她腹部的刀口上溢出,染成一片血海。與死神搏命的她,所以她用最後一點力氣奮力一搏,但有人比她更快一步,白絲帶出其不意地纏上丁小香的脖子。
「畜生!」冷靈荷怒罵一聲,隨之把丁小香惡狠狠地一甩,外加一把冷劍正中她心窩,把她釘死在巖壁上氣絕身亡。
冷靈荷處決丁小香後,便傷痛地挨到謝絲綺的身邊,握住她的手,「宮主,對不起。」這不是自己所要的結果。
謝絲綺眼眶浮出感傷的淚,用最後的力氣說道:
「解藥在石獅子口中。」對冷靈杏、冷靈菊的所作所為她深感抱歉。
「我記住了。」冷靈荷眼中霧著淚光,心很難受、很難受。
謝絲綺心中無比愧疚,「原諒我……」鮮血又湧出她口中。
「我沒怪你。」她哽咽。
謝絲綺終於卸下多年的醜陋面具,安詳地沉睡。
「宮主,你終於從愛的磨難中解脫了。」原本滿懷罪惡感的冷靈荷,因看到謝絲綺最後露出脫離情海的笑容時,流下了喜悅的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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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過了一柱香的時間了,杵在房外的一票人終於等到房門打開。
「真兒她怎麼樣了?」就在這短短幾個時辰內,白了十幾根頭髮的衣慕游上前問道。
「珠丫頭是平安了,可惜的是孩子……孩子保不住了。」
成駿心很痛。
孩子沒了!衣慕游的心更深痛,火眼直冒金星,一記冷拳就擊向谷幽蘭。「要不是你,真兒也不會去掉半條命」。
谷幽蘭連連閃躲,「那半條命我也救活了,你還想怎麼樣?」她盡量壓抑自個兒的脾氣。
「夠了!」再吵下去就沒完沒了,成駿殺進陣地隔開他們。
谷幽蘭嘟嘟地挽著他的手臂,撒起嬌,「師兄,是他先動手的哦!」
成駿一副受不了的模樣,「別拉拉扯扯!」他扯下她不安分的手,「離我三步遠。」他的語氣沒得商量。
谷幽蘭氣得直跺腳,但還是很聽話地跟他保持三小步之距。
安漓淚汪汪,心疼衣家的香火就這麼滅了,氣得劈頭就罵,「虧你還是真兒的師父,眼睜睜地看著她被人害得失去孩子,你連吭都不吭一聲,你簡直是孬種。」
「臭丫頭,小心我撕爛你的嘴巴,也不用腦子想一想,真珠那病懨懨的樣子能挺個大肚子嗎?搞不好還一屍兩命,哭死你們。」谷幽蘭對自個兒的惡行惡狀,一概理直氣壯。
「蘭蘭。」成駿無力的翻白眼,她這種刁鑽古怪的個性實在教人受不了,還沒一天的工夫,就把他心中這恩斷義絕的決心中的「斷」、「絕」給磨得東倒西歪了。
「你終於肯叫我小名了。」谷幽蘭說不出有多麼的歡喜,闊別二十年的甜蜜又湧上心頭了。
「她沒說錯,孩子現在是沒了,不過等珠丫頭養好身子,要生一窩豬都不成問題。」他目光定在衣慕游那憔悴的臉上。
「有沒有孩子那並不重要,我只要真兒一個
人。」衣慕游痛恨自己沒替真珠分擔痛苦。
成駿打從心眼裡喜歡他,「小伙子,還記得咱們談的那場交易嗎?」
「記得。」
「原本我就有心撮合你們,既然也煮成一鍋熟飯了,這筆交易你是不能退貨喲!」
安漓忍不住削一句,「老油條!原來你早設計好的。」
「她是我的心肝寶貝,當然要替她找一門好夫家。」
「算你有眼光。」安漓轉向衣慕遊說道:「小游,你就選個黃道吉日把真兒給娶進門。」
「上花轎,那還早得很呢?」谷幽蘭硬是潑冷
水。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安漓馬上垮下臉,這個瘋婆子幹麼老是找麻煩?
「我只是好心地提醒,真珠的傷勢起碼也要拖個一年半載的,到時候,恐怕他另結新歡了。」她就是瞧不這衣慕游有什麼好的。
「蘭蘭,你不開口沒人把你當啞巴。」成駿吼了她,氣她老是愛說風涼話惹人厭。
「是真的嗎?真兒的傷一定要拖那麼久?」衣慕游的心幾乎麻痺了。
「嗯!所以我必須帶她回桃仙谷養傷,而你就趁這段日子,在你的堡中多種些水果、蔬菜、養些小動物。」成駿說著說著,身後卻傳來陣陣地噴笑聲,擾亂他的好情緒。
成駿和衣慕游立即怒瞪,嚇得敬誠他們三人忙掩住嘴,眼珠子亂飄。
衣慕游收回怒眼,向成駿說道:「我想多看真兒幾眼」。
成駿一笑,「有何不可」。
衣慕游得到他的首肯,欲走進房時,谷幽蘭卻故意堵住門口,「不讓你見。」她這麼做是要鉤成駿上網。
「你!」衣慕游咬牙切齒,掌握成拳。
成駿又氣又無奈,便上前拉開她,「蘭蘭,你非逼我揍你一頓嗎?」他說著,冷不防就正中她的下懷,扣住手臂的大手,就這麼反被她箝得死緊。
她的嘻皮笑臉對上他惱羞成怒的臉,「你插翅難飛了。」
「別拉拉扯扯。」成駿頗難為情地扳開她不安分的手。
「我偏要。」谷幽蘭硬是賴上。
在他們的拉拉扯扯間,衣慕遊走進房內,待在床邊坐走後,便摸上真珠蒼白的面容,「真兒,你這一去,我得熬一年半載才能見到你。」他的指尖輕柔柔地滑到她的眉、她的鼻,「我會很寂寞的。」她氣弱的呼吸拂上他的手指頭,「不過,只要你能夠好起來,再多的日子……」他在她的唇上留下道別之吻。
「我也會等你回來與我生一堆小豬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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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如流水般飛逝,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五個月俏俏地從指縫間滑過。身大勢大的飛龍堡依然屹立不搖,但,堡內卻是徹徹底底地大翻新。本是灰色的世界,全部投入鮮活的色彩,不過也搞得雞飛狗跳、人心惶惶,生怕飛龍堡「碰」的一聲,就成了動物園了。
這五個月來,外頭是議論紛紛,奇怪這飛龍堡的龍頭老大是不是瘋了,要不然幹麼花大把大把的銀子,盡買一些容易養的果樹和花苗。更教人抓破頭皮的是,還去找一些像是孔雀、五顏六色的鸚鵡、白猴……一堆稀奇古怪會「動」的「物」。
而今兒個,膳堂內,一夥人邊吃午膳邊把手上包括生意上的、江湖上的消息拿出來交換,當然包括還有什麼尋獲。
其中一位缺左耳的壯漢小蔡,喝完一碗湯後,便開口說道:「爺,昨兒收到小狗子的傳報,說找到一條白蛇。想問爺您要不要買。」
衣慕游放下碗筷,雙手抱胸思考一會,「不買。」白蛇雖貴為稀奇,但滑溜溜又醜陋,真兒看了一定會怕的,這個不行。
另一位身材較瘦小且頂上無毛的漢子老蔣,邊吃邊說道:「爺!今兒個一大早,就發現一隻火雞被狗咬死了,所以我叫廚房的阿七把它拿去宰了。」他指著中間這盤只凹下去一點的肉塊,「喏!」
「什麼?」眾人睜大了眼。
「這盤是火雞肉,難怪那麼難吃」。額上那顆墨旦痣的漢子小張說,口中澀澀的口感教他歪著嘴怨道。
衣慕游劍眉一攏,目光盯著那盤火雞肉,胃部五味雜陳,「以後除雞、鴨以外,死了就拿去埋。」他先交代一下,免得日後吃出什麼怪症頭。
「記下了。」
「爺……」頂上無毛的老蔣欲言又止。
「有話就直說。」
「那我就說了哦!」他抓抓光溜溜的腦袋瓜,
「爺,你也用不著那麼急著把堡內大肆整頓一番啊!」
「怎麼說?」
「倘若那位姑娘不喜歡你的心血,那豈不是虧大了。」
「不會的,她很純真,又很善良,不會計較這些的。」
真珠嬌俏的倩影又從他腦海中浮起。
「女人是很容易善變的,搞不好這一年半載就把您給忘了。」
老蔣才這麼一說。空氣中就突然劈來一聲嬌嗅的女聲。
「我才不會呢!」
嘩!這聲音是打哪來的?眾人莫不嚇了一大跳,邊丟掉手上的碗筷,邊提高戒備。
待衣慕游一個起身,一個無形的力量就撞進他的懷裡。
「小游。」
隨著聲音再度喚出,真珠的倩影漸漸地現身,卻也換來此起彼落的尖叫聲。
「鬼啊!」不經嚇的人,便兩眼一翻昏倒在地。
「真兒!」
衣慕游捧起真珠的臉蛋,她復元了嗎?他有點不能相信懷中的可人兒是他魂螢夢牽的真珠。
真珠淚盈盈,「小游,人家好想你。」她的小手摸上令她難以忘懷的俊龐。
「真兒,真的是我的真兒。」
衣慕游的眼中蒙上喜悅的水霧,「你終於回到我身邊了。」
「嗯。」她把臉蛋窩進他的胸膛,感受他的心跳聲。「是我鬧了三天不喝藥,老蘿蔔才答應帶我來的。」
衣慕游聽了更是心疼,「你為什麼那麼傻呢?」
「人家是想早一點見到你嘛!」
「我知道,以後不許你這樣任性了。」
「嗯。」
「肚子餓不餓?」衣慕游感覺到懷中的她還是沒長肉。
「不餓。」
她抬首看著他,「我和老蘿蔔還有蘭姨剛剛在果園摘了些水果來吃。」果然如他所說的,他種了好多水果,吃都吃不完。
「那他們呢?」
「他們說要在堡中轉一圈後才過來。」
「谷幽蘭她有沒有欺負你?」他就怕真珠被她虐待。
「沒有,我們相處得還不錯。」
這是真的。因為她閒著沒事做時,就撮合蘭姨和老蘿蔔來打發時間,谷幽蘭的態度當然會一百八十度的大挪移!
頂上無毛的老蔣,打從真珠現形的那一剎那,就把她從頭到腳品論一番。
平凡的眼睛、女人該有的小鼻、不大不小的嘴巴,這種貨色到街上隨便抓就一大把的,爹幹麼單戀這只喇叭花?
「爺!這位是您的女人?」他還是不能相信爺會那麼沒眼光。
衣慕游漾出難以展現的笑容,「嗯!她就是我衣慕游的女人。」
眾人心裡有數,飛龍堡有喜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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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龍堡張燈結綵大喜過後的第五天,一大清早,招待成駿的客房內,一條鬼鬼祟崇的倩影,正杵在床邊打著壞主意。
「嘿!嘿!在蘭姨的調教下,這次我一定會把你變成老豬公的。」真珠賊賊地笑,並不知成駿早巳蓄勢待發,待她手印才這麼一打,一個不好的兆頭就籠罩著她。
「哇!」
驚得她哇哇大叫,身形也跟著呼啦呼啦地大改觀,又煥然一身豬皮囊了。
「哈……哈……」成駿一古腦兒彈坐,「你又栽了。」
「臭蘿蔔!」
真珠一屁股坐地,氣歪了嘴,「快把我變回來」。
可惡!她明明是照著蘭姨教的,要趁他在沒防備之下出其不意,這樣成功就會在握的,可是,她還是吃癟了。
「你這是在求我嗎?」
他下了床去把門拉開,呼一口新鮮的空氣,戲弄的念頭打腦中浮起。
「是啦、是啦!求你把我變回來。」她心中仍不服氣。
成駿皺一皺眉,「沒什麼誠意。」說完,他便得意洋洋地踱出門外。
真珠把頭一扭,嚇得大叫,「你要去哪兒?你還沒替人家解咒呢!」真珠急急的一屁股離地,追了上去。
才一大清早就搞得耳根子不能清靜那倒還是其次,最擾人的是真珠邊緊巴著成駿和谷幽蘭的後頭,邊嚷嚷不休,害得沒見過這般不可思議畫面的人,情緒無比的激動。
「那是什麼東西啊?」
「豬在說話,天啊!妖怪,快來人啊!有妖怪
啊!」
昏倒的昏倒,尖叫的尖叫,那還不足讓在後頭收拾爛攤子的衣慕游大傷腦筋,而最是令他頭疼的是,真珠又是那副豬皮囊了,唉!
真珠吐著一嘴的泡沫向不遠處故作沒事般的他求救。
「小游?」
週遭又是一陣尖叫、昏倒。
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