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雷得努力地想翻牆而入,可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剛才在聚會上,他不能失禮的衝去跟羽霜姐問清楚,可他真的很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哇!」一個失神,又前功盡棄了。
羽霜姐住的地方,怎麼會有這堵又高又滑,難爬得要命的圍牆!真是討厭死了!
「哈哈……」
屋內除了羽霧之外,所有人都笑得前俯後仰,毫無淑女氣質。因袞監控室中,十台監視器正從各個角度,將史雷得的醜態拍攝得一清二楚。
「幸虧警鈴及時把我們叫醒,否則,我們明天的早餐就會多一道菜,菜名叫紅燒童子肉。」外面的圍牆可帶著一千伏特的高壓電呢!
誰讓她們是做傭軍的呢?仇家可是多得足以裝滿幾十架飛機,為了能睡個安穩的覺,她們只好勤奮地「打扮」她們的房子。
羽霜心煩意亂地揉揉頭髮,史雷得是她最不想見的人之一,可是,他似乎並不打算放棄,再這樣爬下去,他不摔掉半條命才怪。
「唉。」長長地歎了口氣,她認命地站起身,向大門走去。
「哇!」還差一點,就那麼一點點便成功了。唉,史雷得閉上眼,等待著即將到來的疼痛。可是上分鐘過去了,預期的疼痛始終未降臨。
不會吧,他心中哀嗚著。他不會倒霉到剛好遇上巡警吧?要是讓爸爸知道他三更半夜來爬人家的圍牆……他就死定了!
史雷得膽顫心驚地睜開雙眸,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絕美的臉孔,而他,竟躺在她的懷中。
「刷」的一下,他像只煮熟了的螃蟹,從頭紅到腳趾頭。
羽霜看著他身上的傷口,很後悔自己為什麼不早點出來。或許是因溢血緣關係吧,她一直很喜歡他,看著他受傷,她心如絞痛。
「你有事找我就應該走正門,知不知道亂翻別人的圍牆,是件很危險的事?這堵牆帶有一千伏特的高壓電,要不是我及時切斷電源,你現在就成了一塊熱騰騰的紅燒肉了。」
史雷得吐了吐舌頭。一千伏特!那何只是紅燒肉,變成焦炭的機率更大。
「我有事想要問你。」驚嚇過後,他還是沒忘記他來此的目的。
「什麼事?」她說的謊比她吃的飯還多,用來哄哄小朋友,小Case而已。
「為什麼要離開大哥?為什麼要與帝國企業為敵?」他掙扎著從她懷中跳下來,板著帥氣的小臉大聲質問道。
「聰明如你,怎麼會不明白其中的關係呢?」她倚在牆上,手指把玩著自己的髮絲,臉上掛著不經心的笑容,「你大哥只不過是我偷取帝國企業機密文件的跨腳石罷了,如今,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還留在他身邊做什麼?」
「可是你那麼愛他……」
「誰告訴你,我愛上他了?」她的笑容中多了一絲嘲笑,但更多的是冷酷與殘忍。
「大哥受傷那天,你哭得那麼傷心欲絕,你否認不了你對大哥的感情!」受不了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史雷得失控地大叫著。
她斜睨著他漲得通紅的臉,像安撫寵物似的拍了拍他的頭,「記住,自始至終,我都沒有愛過安東尼。」
「騙人,」史雷得任性地大叫,「羽霜姐,你怎麼會變成這樣?過去的你又溫柔又善解人意,可現在的你,冷酷得快讓我認不出來了。」
「可現在的我,才是真實的我。」她無所謂地聳聳肩。
她那平和的語氣,令史雷得氣得直跳腳。
「錢對你而言,真的那麼重要嗎?如果你真的貪圖我家的財產,為什麼不直接嫁給大哥?以大哥對你的深情,他定會毫不猶豫地將帝國企業雙手奉上。」
「錢固然重要,但我的自由更是無價的。要我為了得到帝國企業,嫁給一個我不愛的男人,我寧可選擇放手一搏。」
「你……」史雷得氣得想破口大罵,但由於家教太好,以至他一時找不出罵人的話。
「行了,小鬼,大人的事小孩子別多管,快回去吧。」她像趕蒼蠅似的朝他揮揮手。
「我不回去。」賭氣似的往地上一坐,他開始發揮小孩子的特權——耍賴。
「不回去?」沒料到他會來這一招,她微微一怔,隨即又恢復了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沒關係,我這就打電話給喬治-伯溫,讓他派人來接你。」
「可惡!」聞言,他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乖乖從地上爬起來。
羽霜姐好狠哦,居然想通知爸爸。要是爸爸得到消息,非把他大卻八塊不可。
羽霜的眸中充滿了嘲弄。喬治啊喬治,你還真夠失敗的,不僅你的親生女兒以打垮你為志願,就連你的親生兒子都視你如鬼魅。有錢又如何?!失去了人世間所有的情感,你注定只是個可悲的老頭。
「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所住的這條街,可是出了名的犯罪聚集地,龍蛇混雜,淫亂不堪,他一個擁有百億身價的孩子能順利進來,已經是莫大的奇跡了,但,奇跡是不會永遠存在的。
「你還關心我嗎?」史雷得吸著嘴,可憐兮兮地望著她。
「別太感動了。我只是最近比較忙,沒空幫你收屍。」她重重地敲了下他的腦袋,丟下句惡毒的話,轉身去開車。
「說就說嘛,幹嘛打人家的頭,好痛哦。」他一邊揉著被打的地方,一邊小聲嘟嚷。
「太棒了,才一個星期,帝國企業的股價下跌近七成,比我預料的還要多。」蹺著二郎腿,醢倩邊往口中送食物,邊口齒不清地發表言論。
季盈彬笑咪咪地翻著報紙,「這都是記者的功勞,他們胡編亂造的功力,連我都甘拜下風。你們看看報紙的頭版頭條,『帝國企業一夕之間失去大部分客戶,面臨空前的危機,寒氏企業正式宣佈收購行動』。單這一句話,就足以造成股東恐慌,股價直線下跌。唉,敢得罪我們心思細密、智勇雙全的……喂,姓臨的,那一份是我的啦!」
她急急地丟掉報紙,與醢倩開始了一場搶食大戰。
「帝國企業已開始回收股票,而我們在這一星期內,也只不過取得他們百分之五的股權,下一步該怎麼走?」唐雪兒用雙手保護著自己的早餐,不給那兩個餓死鬼有任何掠奪的機會。
在一旁的南宮蝶則一聲不吭,奮力地與手中的食物作戰。吃吃吃,趕快吃下腹中,看她們怎麼打她食物的主意。
羽霜輕啜咖啡,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屬於她的那一份早點,沒人敢搶她的食物,這就是當頭兒的好處。
「當然是……打鐵趁熱。」她巧笑倩兮地拿出三張照片。
「這三人是帝國企業的小股東,股份加起來共百分之十,他們都是些怕死鬼。依眉,蝶兒,你們立即出發去英國,務必將他們手上的股份弄到手。至於方法嘛……隨你們選。」
「沒問題。」柳依眉豪爽地拍拍胸脯,在一旁的南宮蝶則作了個OK的手勢,繼續埋頭苦吃。
「那麼我們再下一步該怎麼走?」緋月實在受不了她的說一步做一步。
羽霜慵懶地挑挑眉,「別急,慢慢來。再說,下一步該怎麼走,連我都還沒有想好呢。」
才怪!六人同時想著。誰不知道她的習慣——沒有十足把握,絕不會輕易出手的。
「該死的!安東尼,立即封鎖消息,千萬不能讓英國的那些股東們知道任何風吹草動。」看到報紙上的報道,喬治氣得大吼。
是哪個天殺的記者造的謠,居然說帝國企業面臨空前的危機,弄得人心惶惶,股價大跌。如果讓他查出他的身份,非把他送進監獄吃牢飯不可。
沒料到他喬治-伯溫獨霸商界數十載,而今,竟被一個女娃兒搞得灰頭土臉,這讓他的臉往哪裡擺啊!
「來不及了。她選擇在世界名流聚會上向我們宣戰,目的就是在昭告天下,英國那邊肯定早已聽到消息了。」畢竟是從小就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上打滾的人,安東尼很快恢復了原先的冷靜。
「股票回收情況怎麼樣了?」
「還差很多,依我估計,應該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已落入寒羽霜的手中。」他咬牙切齒地連名帶姓稱呼她。
從重逢的那一刻起,「寒羽霜」這三個字便成了宿敵的代表。
情,傷一次就夠了;心,碎一次就夠了,情傷心碎的刻骨銘心之痛,時刻提醒著他,她是個無心無情之人。
她千方百計、不擇手段地想奪取帝國企業,必須過得了他這一關!
「她已經拿到百分之五的股份了?」喬治臉色一變,氣急敗壞地大叫。
話一出口,他便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該死,他怎麼能如此輕易就被她擊得手忙腳亂呢?
深吸一口氣,他調整情緒,盡量以平穩的聲音說:「算了,才失去百分之五的股份而已,不用太擔心了。我看她拿著追百分之五的股份,也無法興風作浪。」
「我看不盡然。」安東尼可沒那麼樂觀。
「怎麼說?」
「我想,她不會單單把眼光放在收購股票上,我懷疑……」
「懷疑什麼?」喬治一驚,心霎時又跳到了喉嚨口。
「我懷疑,她會直接找上帝國企業的股東收購股份。」如果當初他們交往時,她並未刻意隱藏自己的個性,那麼,以他對她的瞭解,她肯定會這麼做。
「不會吧?」雖然口中說不會,可心中卻越想越有可能。因為……換作是他,他也會那麼做。
「那些股東不會輕易放手的。」這一點,他倒可以肯定。
「兩位元老那邊我倒不擔心,怕只怕那三個膽小鬼會守不住。」
「不,那三人貪財得很,沒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放手的。」
「如果有人出價高於市值,再加上一點超出法律範圍之外的手段……」
「英國是法治的國家。」喬治斬釘截鐵地打斷他的話。
「就算再法治的國家,也阻止不了她做想做的事。上星期的世界名流聚會上的那段插曲,便是最佳證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都敢襲警了,在暗地裡,她還會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
「我們明天就回英國,絕不能給她任何乘虛而入的機會。」
鈴鈴……
向來淺眠的羽霜被一陣尖銳的電話鈴聲吵醒。
有膽量在三更半夜擾人清夢,用小腳趾想,也能情出是哪幾個小混蛋幹的好事。
「喂,是依眉還是蝶兒?你們這兩個小王八蛋,還真會挑時間啦!你們看清楚現在是幾點!」羽霜躺在床上,閉著眼,從床邊的桌上抓起電話,便是一陣抱怨。
「早上十點。」依眉滿臉無辜地拿起時鐘,放在距離眼睛一公分的地方看了又看,理直氣壯地說。
「有什麼事就快說。」不理她的佯裝無知,她直問。
她最好有充分的理由來解釋,否則……休怪她不念朋友之情。
「那三個膽小鬼已經被我們擺平了。我和蝶兒是回台灣呢,還是繼續留在英國?」她很識時務地立即轉入正題。
羽霜用力摟了摟懷中的抱枕,眼睛始終未睜開。
「你們先留在英國,想辦法在喬治-伯溫和另兩個大股東的家中,安裝好監視網。如果我猜的沒錯,喬治他們會在這二三天內,趕回英國坐鎮。還有問題嗎?」
「No Problem。」說完,她便收線。
粗魯地掛上電話,羽霜剛想重新找周公一起喝咖啡,電話鈴聲又像催魂似的響起。
「該死的王八蛋,現在是凌晨兩點,有話不會等到明天說嗎?」她忍不住怒吼道。
「抱歉,我只是想找你談談。」他語氣平淡地說。
「安東尼!?」她的怒氣眨眼間飛出了九霄雲外。
「我們還有什麼可談的嗎?」熟稔的聲音勾起了她心中的酸楚,抑制住激動的情緒,她以冷酷的語氣問。
「你還欠我一個解釋。」第一次敞開胸懷去愛一個女人,第一次毫無保留地付出一片真心,卻得到這樣的下場,他堅持要她親口對他說出緣由。
「太晚了,明天再說吧。」她冷冷地拒絕。
「明天一早我就要回英國,這可能是最後的機會了。」
一句「這可能是最後的機會」,狠狠地敲進她的心坎,令她心一揪。
未聽到她的回應,他繼續說:「我就在你家樓下。」
「你已經在我家樓下了?」她大吃一驚,立即跳下床,拉開窗簾向外望去。」雙紫眸很快鎖定在一個熟悉的背影上。
「該死!」低咒一聲,連睡衣也懶得換下,就直接抓起一件晨褸,如龍捲風般迅速衝出房間。
這個安東尼怎麼和史雷得一個脾氣,連一個保鏢都不帶就跑來找她。難道他不清楚自己是何種身份?難道他不知道她所住的這條街,是連警察部懼怕三分的罪惡聚集地?
她僅用了四十二秒的時間,就站到他的面前,撲鼻而來的濃郁酒氣,令她胃中一陣翻騰。
「你不該喝那麼多酒。」
他瘦了許多,也憔悴了許多,是為了她嗎?揪心的疼痛幾乎席捲了她的全身。
「酒,可以讓我忘記一切煩惱。」他的頭又香又痛,但,只要能讓他的頭腦不那麼清楚,只要能讓他忘卻她的背叛,他認為值得!
哇地一聲,他忍不住大吐特吐起來,看來他真的喝太多了。
羽霜卸去偽裝的冷漠,無奈地歎了口氣。如果他這樣回去,鐵定會遭到喬治的一頓痛罵,而那會令她不捨。
不得已,他只好扶著已醉得神志不清的他,走向距這裡最近的一家旅館。
「寒小姐,你有什麼需要嗎?」旅館老闆一見到羽霜,便立即點頭哈腰地迎了上去。
在這條大流氓,小混混群聚的街,誰都可以得罪,惟獨得罪不起她。誰不知道這條街,都屬於以她為首的七個女孩所管轄,得罪了她,就等於是斷了自己的生路。
「我要一間乾淨點的房間。」對老闆別了一眼,她冷冷的丟下話:「今晚我來過的消息,如果被傳了出去,你就自備一口棺材吧。」
「是,是,我明白。」老闆立刻識相地垂下眼,猛點著頭回應著。
羽霜扶著安東尼進入旅館的一間房間,輕輕地讓安東尼躺到床上,坐在床邊靜靜地打量睡著的他。
伸出手,輕輕撥開他額前的髮絲,她情不自禁地吻上他的唇。
再次抬起頭時,她已是淚眼朦朧。
「再見了。」她無聲地說。
就在她想起身的那一剎那,該是熟睡著的安東尼,突然伸手一拉,把將她拉人懷中,不甚溫柔地吻上她的唇。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偷襲,她來不及反應,就被他的吻奪去了心神。
事情就這樣自然而然的發生了,她並未預料到它的發生,也不刻意去阻止,就當是夢一場吧!
次日醒來,望著身邊熟睡的安東尼,她揚起一朵似愛戀又似無奈的笑容。
這一次,真的該斷了。
穿上衣服,留了言,她依依不捨地望了他一眼,便毅然離開了房間。
從此,她徹底走出了他的生命,回到屬於她的孤寂之中……
安東尼醒來,頭痛欲裂,他不該喝這麼多的,還讓他在昏昏沉沉中,誤以為昨晚,羽霜一直陪伴著他……
他起身,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他一怔。
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低下頭,心中疑惑更深了,為什麼他會身無寸縷?
他迅速下床來,視線四下搜尋,當他看到床單上印著一攤已乾涸的血跡時,他頓時明白,昨夜的一切並不是夢!
「這該死的女人!」他懊惱地咒罵,一拳重重地砸在牆上。
她到底想做什麼?一會兒冷酷無情地向她宣戰,轉個身又與他一夜纏綿?
他粗魯地抓起桌上的衣物,驀然,一張小紙片飄然落入他的眼底。
他拿起紙片,以一目十行的速度迅速看完。
緣盡情斷,從此我們便是敵人。
至於欠你的解釋,現在我只能告訴你,我真正的目的並不是帝國企業,其餘的,在這場戰爭後,不論誰贏誰輸,我都會告訴你。
羽霜
寒氏與帝國企業間的大戰,已持續三個多月了。
這場戰爭從台灣一路延燒至英國,雙方戰略的變動導致了兩國股市的跌蕩起伏,有人一夜間成為億萬富翁,也有人眨眼間傾家蕩產。
這場企業大戰還在繼續著—沒有人能預料它的最終結果。
「羽霜,蝶兒捎來消息說,安東尼打算借助愛德華家族的財力作為後盾,和我們打持久戰。」緋月一手拿著由英國發來的傳真,一邊揉著額頭說道。
原以為這件事二個月內就可以擺平,卻在安東尼的主導下,一拖便拖了近四個月,寒氏的資金在大量流失中。
現在,他們又要結合靠軍火生意起家,擁有雄厚資金的愛德華家族,共同對付她們。這下,成敗可真的是難以預料了。
羽霜若無其事地嫣然一笑,「這場戰爭拖得越久,就對我們越不利。排月,你立即趕去英國,盡快擺平那兩個煩人的元老。」現在必須速戰速決才行,再這樣鬥下去,情勢對她們會越來越不利。
「好。」這次計劃中的關鍵人物就是兩名元老,她會不惜一切代價搞定他們。
二個星期後
「緋月發來傳真說,她已得到兩位元老共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了。」醢倩發出勝利的歡呼。
「羽霜,你已經成功地掌握了帝國企業百分之五十五的股權了。」唐雪兒大大地鬆了口氣。
可真正該高興的人卻笑不出來。
她明明是成功者,為何卻一點喜悅的感覺也沒有?
「明天我們就出發去英國。」她平靜地說道。有些事,到了該做個了斷的時候了。
次日,羽霜、醢倩和唐雪兒一路風塵僕僕地趕至英國。
「記者會定於晚上七點召開。」唐雲兒提醒道。
「時間已經差不多了,走吧。」羽霜淡然地說。
由她領頭,飛鷹的七名成員一起出現在記者會的會場。
閃爍不斷的閃光燈伴隨著七人,一路進入招待會大廳。連綿不斷的提問接踵而來,卻遭到七人一致的漠視。
一進入會場,羽霜便發現伯溫家族的四個主要人物都到齊了,她靜靜地望著他們。
他們也應是她最親的人啊!曾幾何時,她好想有個家,一個溫情的家,有一群關心愛護她的親人……
但在經歷了十二年的風風雨雨後,她明白,擁有一個溫馨的家庭,對她而言,是種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
畢竟,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背叛了她,在這個世界上,她還能相信誰?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認為自己比深海中的生物更冷血千萬倍,但她錯了。就算有再多的恨、再多的怨,她仍然闖不出血緣這一關。
原本她可以趁這個機會,對伯溫家族趕盡殺絕,讓他們永無翻身之日,可她不得不承認,她根本下不了手!
她悠悠地踱至台上,拿起麥克風,毫無預警地吐出一句今在場所有人都幕之震驚的話——
「我將無條件奉還所有的股份,帝國企業仍屬於伯溫家族。」
她的上八個死黨了然一笑,這樣的結果是她們預料之中的。
在外人眼中,她是個冷酷無情、心狠手辣的女人,可她們知道,無情只是為了掩飾她的善良與脆弱;陰鬱的冷酷只是為了掩飾她的熱情。事實上,她根本就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安東尼強忍住欲脫口而出的詢問,凝視著她看來搖搖欲墜的纖細身子。
她的眼中沒有任何喜悅之情,有的只是濃濃的苦澀與滄桑,令人好生不忍。他越來越不瞭解,她到底是怎樣一個女人。
「羽霜姐!」台下,史雷得不禁大叫。
這怎麼可能?她費了那麼大的力氣,犧牲了她和大哥的感情,不就是為了要得到帝國企業?為什麼要在大獲全勝後甘心放棄一切?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羽霜走下台,來到他面前,溺愛地揉了揉他的發,抬起頭,看向站在史雷得身旁的喬治。
「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何要這樣做吧?」
「是的。」喬治緊緊盯著她的眸瞳,彷彿想看穿她的靈魂。
「我這麼做,僅僅是為了告訴你一個道理——錢,不是萬能的。」
「為了安東尼?」
「一半吧。」
「那另一半呢?」除此之外,他不記得自己還有什麼地方得罪過她。
「為了我的原名——可妮-伯溫。」
「什麼?」喬治怔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叫可妮-伯溫,是你的親生女兒。」連她都不敢相信,自己怎能如此平靜地坦承一切。
「既然你是可妮,我的親生女兒,那你更沒有理由與我作對了。」壓抑著內心的激動,他平心靜氣地說。
「沒有嗎?伯溫先生,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的眼中迸發出怨恨的光芒,「我親眼看著媽媽墜崖身亡、親手送走了外公,他們的死因,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吧?」
喬治不由得踉蹌地後退二步,面對她的質問,他無言以對。
凡是寒家的人,都不允許被欺負。如果有人敢對不起我們,只要家族中還存有一人,定會不惜一切代價討回公道。
他的岳父曾給他的忠告,清晰地在腦中浮現。
這一切都是他的報應!
羽霜不再理會喬治,逕自走到安東尼面前,將一封信塞進他的西裝口袋中。
「這是我欠你的解釋。」
「為什麼不親口向我解釋?」安東尼神情複雜地問。
從她與父親的對話中,他似乎明白了三,只是,他不願相信這是真的。
「我想這沒有什麼差別吧。」羽霜垂著眼,從他身邊走過,強迫自己不要抬頭看他,生怕她冷靜的偽裝會被卸去。
「羽霜。」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欲言又止。
沒有回頭,她只是用力甩去他的手,毅然離開。
「爸爸,這到底是不是真的?」看完信後,安東尼忍不住對著喬治大吼。
「我沒有引那些殺手來殺她。但,十二年前的事是真的。」喬治承認了自己竭力隱瞞了十二年的真相。
當年,是他派人在汽車上動了手腳,以此逼車子衝向斷崖,弄成事故的樣子,只為了保住繼承權。
沒想到,此事竟讓他認為最不用設防的女兒知道了……
安東尼雙手緊握成拳。怪不得她要離他而去、怪不得她會不惜一切代價地擊垮帝國企業、怪不得她會將到手的一切無條件奉還……原來這其中存在著無法磨滅的痛!
安東尼毫無預警地突然站起,衝出大門,跳上跑車,向羽霜的住處飛奔而去。
他能瞭解她的苦衷,能諒解她曾對他的無情,更不怕任何危險。這下,她總該沒有拒絕他的理由了吧!
門鈴聲持續不斷的響起,屋內迴盪著門鈴的聲響。
「哪個不要命的混賬東西在外面叫魂。」唐雪兒心情壞透了,不滿地大吼著。
但門鈴聲似乎沒有要停下的打算,她在忙亂之餘,打開了監視屏幕,一看見門外猛按門鈴的安東尼,火氣就更大了。
「該死的王八蛋,還有膽子來。」她邊說,邊出氣似的重重按下開門鍵,隨後又埋首於電腦之中。安東尼一進門,目光便四處巡視,找尋著羽霜的身影。
「你來幹什麼?」緋月眼睛盯著大型多功能電腦屏幕,沒好氣地問。
「我來找羽霜。」安東尼不解地環視這個七十多平方米的客廳,只見到處處堆放著千奇百怪的電腦、雷達追蹤器,而六人正焦急地與這些機器作戰。
到底出了什麼事?他的心中浮現出不好的預感。
為什麼她們之中獨獨缺了羽霜?是她在躲著他,抑或是……
「找羽霜?」南宮蝶氣得猛然轉身,面對著他吼道:「你眼睛瞎了是不是,沒有看到我們六人正在拼了老命,努力尋找她媽?」
她發洩似的將身邊的書搞到地上,「要不是因金你,羽霜也不會走掉,你放過她好不好?」
「昨晚,羽霜駕駛著雪鷹號小型戰鬥機離家出走了,還聰明地拆了追蹤器,開啟了隱蔽雷達搜索系統。」念在這小子還有些良心的來找羽霜的分上,醢倩心不甘情不願地具體告訴他。
「看樣子,她是打算放自己一百年大假了。」柳依眉心煩意亂地揉著她如絲般順滑的長髮,苦中作樂地發揮她的幽默感。
季盈彬瞪著一連串被電腦否定的命令,再也無計可施了。
「我們沒有必要騙你,羽霜真的走了。」她垮著一張俏臉說道。
安東尼的心霎時凝結。羽霜竟然走了?她怎麼能沒有絲毫牽掛地想走就走?
難道面對感情,她比他還瀟灑?
不,他不允許她再次離開!
不論天涯海角,就算將全世界的每寸土地都翻過來,他也一定要找到她!